55 破鏡重圓（二）

夜深了，裴陽趁安修琛睡熟了，才起來出去接了一個電話。

那頭的聲音很嘈雜。

“少卿，你什麽時候過來？你再不過來，這小子可就挺不住了。”

裴陽眸光微沉，瞥了一眼病房內躺着的安修琛：“給他留一口氣，我這就過去。”

“好嘞。”

裴陽挂了電話，輕手輕腳地回到了病床前，低頭凝視了一會安修琛。

怎麽睡着覺，眉頭都皺的那麽緊？

裴陽輕嘆了口氣，指腹輕輕地撫在他的雙眉上，安修琛嘴巴微動，嘟囔了一句什麽，裴陽沒聽清，不過他睡覺的模樣還真是有幾分可愛，比平日裏擺出一副領導架子的總監樣子好看多了。

“乖，等我回來。”

裴陽俯下身子，忍不住在他的嘴角邊留下一吻，便走了。

裴大偉從顧少凡那裏領了人，直接就把他扔到了廢舊的倉庫裏，五花大綁，七十二般的酷刑伺候着，這人也就半死不活了。

裴陽到的時候，裴大偉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下的人用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郭少傑的背脊上，那鞭子劃過空氣所發出的凜冽聲，讓人不由刺骨生寒。

“你好歹來了”裴大偉仰頭看着面無表情的裴陽一眼，之後用下巴示意手下停手，站起來道：“人，我幫你教訓的差不多了，那邊刀槍棍棒斧钺鈎叉，随便選，怎麽高興怎麽來。”

裴陽跟裴大偉互換了個眼神，跪在地上的郭少傑滿臉是血，已經看不清他原先長得什麽模樣了。

“我跟他說幾句話。”

裴大偉點點頭，後退了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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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少傑耷拉着腦袋，一個勁的咳嗽，直到他看到了一雙黑色的皮鞋停在了自己的身前，他才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裴陽。

“我就知道，我的命最後還得由你來了斷。”

裴陽蹲下身子，伸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語氣冰冷：“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從你跟着顧少凡賣命，跟我作對起，你就應該知道，你早晚都是這下場。”

郭少傑笑了，白牙上面滿是刺眼的鮮紅，看起來有幾分恐怖：“你說得對，我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跟七合堂的四爺作對，我咎由自取，我見錢眼開，不過，四爺，冤有頭債有主，我不過就是個跑堂的，真正要你命的人是顧少凡，你有本事把他也綁到這裏來？”

這小子在激自己？

裴陽可不上這個當：“顧少凡那家夥，遲早跑不了，咱們的賬也得一筆一筆的算。”

“四爺，算起來，我不就是跟您的情人走的近了一點，在ktv誣陷了您一次，您這點容人的量都沒有嗎？”

裴陽眼睛半眯，聲音漸漸沉了下來：“我有容人的量，但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配嗎？”

郭少傑一愣，幹笑了兩聲：“我一個小喽啰本就不配，四爺現在還留着我的命，是有話想問我吧？”

裴陽收回手，從旁邊手下那邊接過帕子，不緊不慢地擦着手指沾上的血跡：“果然聰明，顧少凡派你接近安修琛，有什麽目的？”

這個問題真是不新鮮。

“顧少凡讓我挑撥你跟安修琛之間的關系，順便把抄襲的方案也帶進上品睿成，時機成熟把安修琛拉下馬。”

“還有呢？”

這些，裴陽早就知道了，何須他來多口再重複一遍，他想要聽的是其他的。

“還有？”郭少傑眼睛轉了轉，瞬間就明白了裴陽暗指的意思。

他擡頭沖裴陽笑的有點詭異：“還有……顧少凡讓我在适當的時候，也可以向安修琛賣賣屁股。”

裴陽眉頭一蹙，他突然想起那天手下的人告訴他，安修琛睡在郭少傑家一晚……

“你賣了？”

郭少傑看得到裴陽眼底的快要湧出來的憤怒，他轉了一個彎，動了動快沒有知覺的手：“四爺，我跪在這裏已經有四個小時了，腿和手都麻了，我這供血嚴重不足，你看……”

裴陽可沒那麽好的耐性：“腿和手麻了，關嘴巴什麽事？”

“這血液循環不好，有些事，我還真是想不起來了，你說要是忘個一星半點的，我死了事小，但安修琛的清白可就……”

這個兔崽子，都死到臨頭了，還想着逃跑呢？

也好，就松了他的手腳，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裴陽示意手下的人給郭少傑松綁，由于保持一個姿勢跪的太久，身上又全都是傷，動一下都疼的要命，根本就站不起來，只能旁邊的人扶着才勉強坐到了椅子上。

“現在你肯說了吧？”

郭少傑松了一口氣，看着裴陽繼續提要求：“能不能來根煙？”

裴大偉在一邊已經聽不下去了，霍然站了起來，指着顧少傑怒道：“你小子別給臉不要臉！”

裴陽伸手攔住裴大偉，從他的衣兜裏掏出煙盒，正要遞給郭少傑一根，裴大偉眼疾手快又拿了回來：“這小子明顯憋着什麽壞，他不說，我就是撬也能把他那張嘴給撬開，你何必……”

“給我。”

裴陽伸出手，不容置疑。

裴大偉瞪了有點得意的郭少傑一眼，不甘心地把煙扔到了郭少傑的身上：“便宜你小子，這輩子能抽上這麽好的煙。”

郭少傑看着掉落在自己衣服上的煙，可手卻擡不起來，他只能看向裴陽：“四爺，您看這……”

“你小子得寸進尺是不是？！”

裴陽頓了頓，徑直走過去伸手拿起掉落的煙，放進了郭少傑的嘴邊，還不往用打火機給他點上了火。

郭少傑哼哼了兩聲，吸了兩口，噴出來的煙全都到了裴陽的臉上。

裴陽微閉雙眼，他已經快忍到極限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郭少傑的手微微顫抖，拿下煙，盯着裴陽：“我跟安修琛不多不少接觸了有一個多月，他人挺好的，對我也挺好，我雖然是在演戲，但是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感動的。”

“說重點。”

郭少傑嘆了口氣：“四爺，你為什麽要騙安修琛？”

裴陽瞪着郭少傑，他的廢話太多了。

“你就沒想過，我的今天或許就是你的明天嗎？”

“這不是你一個死人能管得了的。”

郭少傑笑了，又吸了一口：“是嗎？安修琛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他很想念大學時候的戀人，他說我很像他的戀人，如果時光能重來一次的話，他就算拼了命也會好好守護那個人。”

裴陽眸光微暗，沒有說話。

郭少傑覺得節奏對了，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油桶，繼續道：“四爺，我實話跟您說，別看我收了顧少凡的錢，我怎麽着也是個有底線的人，你們gay圈這種互相插屁股的事，我可學不來，我是直男。”

聽他這麽一說，那他跟安修琛之間……

“您大可放心，我和安修琛之間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他還是清白的，不過……”

“不過什麽？”

郭少傑話鋒一轉，看了幾眼周遭的人：“安修琛跟我說了不少關于你的事，你想知道嗎？”

只要是安修琛說的，裴陽就沒有不想知道的。

裴大偉感覺有點不對勁，他拽住裴陽：“少卿，這小子有詐，你不能過去，反正他該說的也都說了，直接解決他就完事了，別臨了再弄一身腥。”

裴陽看着郭少傑，他知道這其中十有八九肯定有問題，但如果有萬分之一是真的呢？

他真的很想知道，在安修琛心裏，他裴陽算什麽。

在他不表明自己是顧少卿時，他跟安修琛還有多少在一起的可能。

這些，裴陽太想知道了。

“你放心，他受了這麽重的傷，玩不了什麽把戲。”

裴陽穩住裴大偉，只身走了過去：“安修琛跟你說什麽了？”

郭少傑低頭看了一眼冒着火星子的煙頭，搖了搖頭：“顧少卿，我知道今天我是難逃一死了，不過臨死之前能拉一個人做墊背，我也是很開心的。”

裴陽視線一落，驀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麽。

他迅速伸手想要攔住郭少傑把煙頭往油桶那邊扔去，可就在他的手接觸到煙頭的瞬間，突然一股大力繞過他的脖頸，把他緊緊鉗制住。

原來這小子，真正的意圖在這裏。

“你想做什麽？！”

郭少傑坐在椅子上一會，體力已經恢複地差不多，他如今有裴陽做人質，裴大偉他們肯定不敢輕舉妄動，誰不想活命，他本來想幹完這最後一票就跑到國外，再也不回來的，可誰知道就在快要登機之前，就被顧少凡給賣了！”

“你們都退後！”

郭少傑吼了一聲，聲音嘶啞：“裴大偉，你如果想要顧少卿安然無恙，就馬上給我準備一輛車！”

裴大偉看着裴陽，左右為難，以他的槍法，擊斃郭少傑那是小意思，但他現在手裏有裴陽……

裴大偉正想着該怎麽辦，突然只聽郭少傑叫了一聲，他擡頭，只見裴陽手裏的刀已經捅進了郭少傑的腹部。

裴陽一腳踢開郭少傑，看着他在地上掙紮了兩下，然後就瞪着眼睛再也沒有了動靜。

還好之前一直有身上藏刀的習慣，否則這次還真是麻煩了。

裴陽把刀丢到了一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若無其事淡淡道：“找個地方把人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