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理國公一直都以為,是親兒子要幹掉老子上位,沒想到竟叫太夫人當場給說穿了其中的緣故,竟是傻了一般呆呆地看着自己一臉冷漠的親娘,臉上變換了許久,陡然吐出了一口血來,尖聲叫道,“母親,您為何騙我?”那個當年初見,就很柔弱,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女子,怎麽會有這樣的狠心,連他都毒死呢?覺得太夫人這是在挑撥離間,他只悲怆地說道,“讓爵的折子,兒子會寫,可是母親為何還要糟踐她?”

竟是一轉頭,便對着下頭與四公主一同起來,斂目低頭的四驸馬厲聲道,“逆子!那是你的母親,你的親弟弟!”

阿元見他到了此時還如此偏心,只覺得心中不平,只忍不住叫道,“國公爺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多叫人害怕呀!國公爺,您別怕,皇伯父一定給您做主!”見提到聖人,理國公的表情有些扭曲,她便飛快地說道,“不如叫皇伯父還您個公道!阿元聽見這樣的事兒,真為了您生氣!”說完,便擡頭向着沉默的太夫人看去,見她臉上并無不喜,便只小聲道,“阿元,阿元是擔心國公爺的。”

理國公眼看這榮壽公主竟然這一回這麽為他着想,驚呆了,心想着果然天理昭昭,連個孩子都看不過去長子嚣張,此時連聲道,“既如此,便告到聖人面前,我倒是要看看……”

“那便往宮裏去。”太夫人面對這樣的兒子,是真的失望了,此時也懶得再與他多做糾纏,只淡淡地說道,“只是,到時你可莫要後悔。”這麽心疼愛妻,那麽,就叫他親手送愛妻一程,也是全了一回夫妻情分。

況且,如此行事,日後理國公夫人所出之子,只怕恨上的就是送生母去死的理國公,哪裏還有旁人什麽事兒呢?

太夫人心中一定,看着目光閃亮的理國公,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之後,便只往鳳鳴看去,颔首道,“還請誠王殿下張羅。”見鳳鳴微微一怔,便點頭,這才露出了笑容,只對着連連點頭的理國公吩咐了一聲,便在後者不甘不願的目光裏帶着小輩出去。這一出去,便露出了疲憊的模樣,叫四公主急忙扶住,目中溫和地拍了拍她的手,只對着阿元與五公主輕聲道,“今日府中亂糟糟的,兩位公主便先回去。太後那裏,”她頓了頓,這才輕嘆道,“莫叫太後太過操心就是。”

“若是想叫皇祖母省心,您就得保重。”阿元嘟着嘴小聲說道,“如今還有四皇姐在,您還擔心什麽呢?要回去,在床上,好好休息。”說完,便只拖着太夫人的手說道,“太夫人不要費神。”

“我扶老太太回去。”這樣顯示自己孝道的機會,四公主哪裏會錯過呢?只送了阿元與五公主走了,這才低聲與太夫人說道,“老太太,真要鬧到宮裏去?”

“鬧!為什麽不鬧?!”太夫人送走了宮裏來的幾個,這才身子一軟,叫四公主扶着坐在了外頭的軟榻上,虛弱地說道,“不撕撸開,以後大哥兒襲爵,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我不是為了你們!”見四公主露出了不忍之色,她只淡淡地說道,“理國公府,多少代了,不能就因為這些內争,斷在我的手裏!只要你公公名聲壞了,才能叫你們以後的日子都順遂,況,”她仰面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待他知道,他心尖兒上的人,是這麽個東西,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也希望到時,能還給她一個明白了的兒子。

太夫人心中百轉千回,只叫四公主擔心不已。阿元與五公主此時卻相顧無言,對視了許久,五公主方低聲道,“沒有想到,這後宅,就是這樣的你死我活。”若不是太夫人出來鎮住了場面,今日誰吃虧,還真不一定。

“都是男子的錯。”阿元便哼道,“若是沒有三心二意,只守着一個女子,誰會壞心成這樣呢?男子的錯處,卻要女子之間掙成這樣,真是沒有意思。”她喃喃道,“就算是再喜歡一個人,可若是他心裏不是只有我一個,我也不會要了。”雖然就算是她從前生活的現代,這樣的條件也很苛刻,可是阿元卻覺得如今的生活自由自在,為何一定要給自己尋個那樣不将自己當做唯一的人,倒叫日子過得不快活呢?

“你這話……”五公主面露駭然地看着阿元,許久之後,卻吐出了一口氣來,攤手說道,“有理極了。”

“我一直都可有理。”阿元被誇獎了,此時仰着小脖子驕傲地說道。

肥嘟嘟的小肉球兒像只驕傲的小鹌鹑,挑簾子探頭進來想要與兩個妹妹說話的鳳鳴便噗嗤一笑,正要揶揄一下,也顯擺顯擺自己如今的口齒,便聽見五公主繼續說道,“若是日後,叫我遇上這樣的男子,一頓鞭子抽死他不算,我還要叫他以後,永遠都不能對女人再起心思!”說完,便一臉猙獰地做了一個刀斬的動作,犀利的目光筆直地落在了震驚中的鳳鳴的臉上,當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鳳鳴嘴角動了動,飛快地縮回了頭,不敢再往裏頭看這兩個可怕的妹妹了。

阿元眼見太夫人無事,四公主夫妻無事,此時心裏便敞亮了起來,只爬出來抓着默默擦汗的鳳鳴的後擺,壞笑道,“四皇兄昨兒,一定一宿沒睡。”指了指鳳鳴的黑眼圈,缺牙肥仔兒壞壞地說道,“昨兒,阿元在表姐的面前,說了四皇兄的好話,四皇兄要表達一下自己感激的心意呀。”

後頭的五公主聽了這話目光大亮,雖然覺得自己并未在此事之中對皇兄拔刀相助,不過卻一直都在心裏放着這事兒呢,這樣的心意不是也很叫人感動,便探出一只手,抓住了鳳鳴的另一塊後擺威脅道,“皇兄可要想好,不然,只怕皇妹就要說點兒壞話!”

簡直就是當面在威脅。

鳳鳴悲憤得欲生欲死,然而在兩個壞皇妹的面前低聲下氣慣了,只傷感地說道,“你們究竟要怎麽樣?”

“四皇兄的心意,我們怎麽知道呢?”阿元與五公主對視了一眼,一同笑嘻嘻地說道。

“前頭裏,有人給我送了兩塊屏風,竟是雙面繡,便與了你們吧。”鳳鳴很有些肉疼地說道。

那屏風皆是十二扇大屏風,一繡山水一繡花鳥,生動可愛,他本是留着當以後的聘禮的,誰承想遇上了兩個劫道的,竟破了大財。

“我們不要屏風。”叫人驚訝的,卻是這一回小財迷竟然沒有被打動,只用鳳鳴感覺大事不好的預感裏,五公主笑眯眯地說道,“作為善解人意的妹妹,我們怎麽能要皇兄的心愛之物呢?”

“你們要做什麽,說罷。”鳳鳴抹了一把臉,做大義凜然狀。

這個皇兄最沒有架子,阿元喜歡地撲在他的身上讨好地說道,“我與皇姐,好久都不出宮,外頭這麽多熱鬧的事兒,竟都不知道。”理國公家這樣的變故,若不是涉及到了四公主,也傳不到宮裏,哪裏能叫阿元知道呢?此時想着只怕以後不知外頭的熱鬧,她便對一臉大事不妙的鳳鳴笑道,“皇兄如今住在宮外,真叫阿元羨慕呀。以後,有什麽新鮮事兒,皇兄一定要來與阿元與五皇姐說的,對不對?”

所以,繼威脅姐夫,廢掉姐夫身邊的小妖精後,誠王殿下就要成為京中頭一號的八卦頭子了麽?

鳳鳴在兩個妹妹撒嬌的聲音裏悲傷地擡頭看天,許久,只好流淚道,“知道了。答應你們了!”簡直就是命中克他的!

阿元與五公主終于滿意了,見鳳鳴猶豫了一下,只小聲地詢問齊善對他的印象,,再壞的包子也舍不得叫這皇兄受刺激了,阿元動了動自己的嘴,便在五公主一臉為難的表情地含蓄地說道,“皇兄,結果是不錯的,我表姐記住你了。”這麽個喜慶的穿着,連樹都撞了,齊善對誠王殿下的印象,确實很深刻。眼見鳳鳴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阿元再缺德也受不了這麽善良的目光,只小聲說道,“四皇兄啊,下一次,別穿紅衣裳了,平常些,平常些就好。”

再穿下去,這皇兄是真沒戲了好吧?

“不好看?”鳳鳴一驚,臉色發白。

“表姐是個低調的人,不喜歡太熱鬧。”阿元委婉地表示。

這倒是實話,齊善為人內斂,一向不大喜歡咋咋呼呼的人。

“平常些,平常些。”鳳鳴說這話時,阿元敏銳地見到他的頭上在冒汗,不由覺得自己的命真不大好。

怎麽遇上的,願意試試一雙人的好男子,都是自己的親近人呢?難道這就是做公主的代價不成?

心中唏噓,她便與五公主坐回了車裏,只到了宮裏頭,叫鳳鳴送出來,只聽見聖人傳召阿元,五公主便對她笑嘻嘻地點點頭,自己往太後宮中禀告了,只叫鳳鳴領着阿元去了聖人的宮中。看着聖人和顏悅色地與鳳鳴說了幾句話,看着這四皇兄還是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自己便很熟悉地爬到了聖人的膝上端正地坐好,用很嚴肅的表情說道,“太夫人還好。”一轉頭,見聖人竟只是嗯了一聲,便不在意地看着手中的奏折,便吧嗒了一下小嘴兒,自己伸手去抓聖人桌上的點心。

“不撐得慌?”聖人一手摟着小肥仔兒,一手看了一會子奏折,一擡眼,卻見一盤子的點心都不見了,阿元正用舌頭尖兒舔着自己嘴角的點心碎屑,無辜的不行,只搖頭無奈地笑道,“叫你父王知道,只怕又要尋朕的麻煩。”不過聖人也覺得肅王一臉氣惱的模樣很有趣,只壞心地與阿元說道,“前幾日,我用你的小牙齒叫你父王看了,你父王的臉色,很有趣。”朝政繁忙,用什麽來調劑一下呢?

聖人果斷地選擇了看弟弟吐血。

“皇伯父真壞。”阿元感慨了一下,便沒心沒肺地将親爹丢在一旁,拱着小爪子讨好地說道,“再給一盤點心,真好吃呀。”

“也并未缺了你的吃食。”聖人只笑了,使一旁偷着樂的貼身內監去給阿元張羅吃食,這才看着一本正經的阿元笑道,“你在理國公府裏頭,聽說很有威勢?”見小肥仔兒洋洋得意,他便摸着她軟軟的頭發笑道,“做的不錯。朕喜歡的孩子,就該有這樣的手段。”見阿元欲言又止,他便淡淡地說道,“姨母求仁得仁,既然她想要朕出手,朕便成全了她。”況他早就看理國公不順眼,叫他一敗塗地,也是稱願。

“皇伯父不覺得阿元跋扈?”看着聖人一臉的笑意,阿元便有些忐忑地說道。

今日在理國公府,她确實有些輕狂了,只是她的心裏,卻并不後悔。

循規蹈矩,人人都會,可是眼看着親近的人要受到傷害,還能按捺得住的,阿元卻不敢茍同。

“跋扈。”聖人不由笑了,從手邊抓過了一個小小的白玉印章,放在手裏慢慢地把玩,口中淡淡地說道,“你見過真正的跋扈麽?”仗着身份随意傷害別人,将別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這才是跋扈,聖人很慶幸自己寵愛的子女中并無這樣的存在,只感慨道,“若你只将這稱作跋扈,日後,朕只有歡喜的。”見阿元不懂的模樣,他只笑道,“不過是瞧着你倦了,若是回你皇祖母的宮裏,只怕又要折騰,不如在皇伯父這兒睡會兒?”

“阿元只擔心太夫人。”阿元老實地說道,順便趴在聖人的身上表示自己一點兒都不困,只想開心玩耍。

“你小看了姨母。”聖人卻實在不願再聽見理國公府的事情了,此時不以為然地說道,“姨母這人,大風大浪不知見識過多少,你只放心就是。”見阿元的臉色好了許多,他只揮手叫服侍的人出去,親手喂了阿元兩塊點心,這才拍着她圓滾滾的小肚皮笑道,“再吃下去,就要變成小豬仔兒。”又嘆息道,“若不是身子強健 ,朕如今都抱不動你。”

阿元卻很得意,只從聖人的膝上跳下去,落在書房中又厚實又柔軟的毯子上,想到這還是自己被太後抱養在宮中後聖人鋪上的,心裏便暖洋洋的,只在聖人溫和的目光裏,有心叫他心裏放松些,便只腆着自己的小肚皮,做出了威嚴的模樣,板着白裏透紅的小臉兒在地上踱了幾圈步,便用深沉的聲音說道,“本宮身為帝姬,得聖人寵愛,自然要以皇家體面為重,不敢随意……”

不過幾歲大的孩子,非要做出了一個大人的模樣,還這樣圓潤,如同一只肉球在地上滾來滾去,聖人只笑得不行道,“好了,阿元的威嚴,皇伯父知道了,快快回來,皇伯父請公主殿下吃點心。”

“公主怎麽能吃這麽多的點心!”阿元斥責了一聲,見聖人拍着大腿笑得不行,鄙夷了一下皇伯父超低的笑點,便在書房裏蹦蹦跳跳地叫道,“點心太少啦,禦膳房這是在偷懶兒啊,叫人再上來點兒熱乎的!”說完,便在書房裏撒着歡兒地蹦跳奔跑,只呼呼地跑了幾步,陡然一個不小心叫地上的毯子絆倒在地,竟是做出了五體投地的模樣來,趴在地上不動了。

就在阿元掙紮着想要爬起來的時候,就見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雙很熟悉的鞋子,一只白玉般的手嘆了過來,便聽一聲無奈的聲音道,“才多久沒見父王,何須這樣大禮?”

竟是肅王不告而來。

聖人見肅王的目光,筆直地露在了自己桌上的點心上,不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只輕聲道,“阿元有沒有摔傷?”

自然是沒有,只是公主殿下卻在見到了肅王那樣忍笑的眼神後,感覺到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抱着美人爹爹啃了一口,便一滾,飛快地爬起來跑了。

見阿元扭着小身子似乎很羞憤地走了,肅王遠遠地看了片刻,這才轉頭嘆道,“這孩子叫皇兄寵得無法無天。”雖這樣說,表情卻不是這麽一回事,只怕聖人若是真應了這一句,肅王殿下就要當場翻臉。

肅王口不對心的毛病從小就有,聖人只當做沒聽出來,此時只笑着說道,“昨夜裏朕沒有休息好,今日又看了幾張折子,實在心緒難平,因此,便喚你來與朕開解開解。”見肅王此時一身绛紅的廣袖長衫,襯着白皙俊美的臉,叫人看着心折,不由嘆道,“你還穿這個,老四叫你禍害的還不夠?”竟是對鳳鳴發生了什麽心知肚明的模樣。

“您放心吧,只要老四不納妾,這個媳婦兒,她是跑不了。”肅王自己就是娶了英國公府的姑娘做王妃,自然知道齊家的女孩兒喜歡什麽樣的男子,對鳳鳴的這點子挫折完全不當一回事兒,只笑道,“如今英國公府上,是英國公齊峥當家做主,姓齊的雖然不是個東西,不過在兒女的姻緣上一向開明,不大喜歡聯姻,只想着眼對眼兒就行,還算和氣。我若是皇兄,眼前趕緊叫老四抓緊,不然以後英國公府的長輩回來,只怕我當年吃過的苦頭,老四也要再嘗一回。”

英國公府的長輩,那是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裏的。肅王當年頂着聖人的親弟的名頭,在長輩的手裏吃了不知多少的大虧,如今想起來都心裏發涼。

“兒女都是債。”聖人感嘆了一下,便将手上的折子丢在了肅王的懷裏,與肅王抱怨道,“你瞧瞧,這徐家與王家,還叫朕過些松快日子麽?今天我彈劾你,明兒我彈劾你,這是要做什麽?”徐家,就是幾年前頗為受寵的徐妃的娘家了。似乎徐妃将自己的失寵都算在了王貴人的身上,一直以來都對王貴人很有敵意。這如今又得知王貴人有了龍種,更是大怒,只叫徐家在前朝與王貴人的王家過不去,這三天兩頭的,實在叫聖人煩透了。

“若不是為了幾個皇子皇女,朕……”聖人搖了搖頭,越發地羨慕如今活的輕松自在的肅王。

肅王只掃了兩眼,嘴角微微一勾,便不在意地說道,“新歡舊愛,端看皇兄心裏還念着誰罷了。只是,”他笑眯眯地說道,“不過是兩個妃妾,不過是普通的皇子,卻争得跟烏眼雞似的,這裏頭,可是有什麽緣故?”見聖人目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冷色,肅王輕松地捅了這兩家一刀後,很潇灑地将刀一丢,再也不繼續往下說叫聖人對他起疑了,只用可憐的目光叫聖人對他閨女被養肥了這件事生出了心虛來,狠狠地刷了一下自己在皇兄心裏的好感值,這才心滿意足地出來,前往太後宮中準備抓捕眼裏沒爹的小肥仔兒一只。

不過,肅王卻注定要在太後宮中撲一個空。

此時的阿元,卻是立在禦花園的一角,眼看着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兒,此時一臉氣勢洶洶地站在一名一臉清高的嫔妃的對面兒,冷冷地說道,“就是你,仗着有孕在身,将宮裏攪得一團亂?”這嫔妃正是有孕的王貴人。自她有孕,便宮中事情不斷,常拿肚子疼等借口将聖人從各個嫔妃的宮裏請過去專門看她。況皇後寬和,從不克扣她,如今王貴人只想着什麽便去內庫取,管事的大內監得了皇後的話并不推拒,越發叫王貴人覺得這是聖人對自己的深情,竟是有些張狂了起來。

便如今日,王貴人想要游禦花園,竟是早早地就清了這禦花園的一角,只自己自在賞玩。

種種行事,自然叫人惱怒,此時王貴人面前的女孩兒,就是徐妃所出的八公主。

徐妃出身很高,又正正經經地得過寵,雖然如今敗落了,卻無人小觑,又溺愛自己唯一的女兒,便叫八公主十分驕縱,在徐妃宮中說一不二,本就聽說過王貴人可惡,卻并未見過她。今日八公主不過是興致來了,想要游園子,卻叫王貴人的宮裏人給“清”了,頓時勃然大怒,只指到了此時臉色微變的王貴人的臉上冷笑道,“一個小小的貴人,你有什麽臉,叫本公主給你讓路?!”

“我身懷龍裔。”王貴人臉色很不好看,覺得這八公主實在驕橫。

“這才幾個月,你嚣張什麽。”八公主叫身旁的人拉了拉,叫她莫要禍從口出,卻只冷笑着将那宮人推到一旁,上來就要推搡王貴人,叫人攔住了,只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才是父皇最應該疼愛的孩子,偏左一個右一個地來與我争寵!榮壽仗着皇祖母不将我母妃放在眼裏,不過是個只知道拍馬屁的蠢物!如今你還想着有天大的造化,來與我争奪父皇的寵愛麽?!”

雖然八公主年紀與自己一般,說話颠三倒四,可是阿元還是覺得自己聽明白了。

這是在記恨自己受寵的節奏。

徐妃這樣将自己的惡意教給還不辨是非的八公主,真的好麽?阿元覺得這樣對八公主的成長很不利。

就在心裏想着如何叫八公主別叫徐妃這樣的情緒影響的時候,隐在角落的阿元,就猛地見到正與八公主争執的王貴人的身後,一個容貌很是平常的小太監,偷偷地将懷中緊抱着的一只白貓,向着王貴人的方向放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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