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不會是躲着我吧?
“那是當然。”馮經理應了,又聽慕辭許了一些口頭利益,忍不住提議:“之前慕老在的時候,馬場不對外開放、也不盈利,屬于只出不進。現在慕少手頭緊,要不賣出幾匹?據我所知,有幾個富家少爺對咱們的馬很感興趣,說是願意買兩匹馬,然後,養在馬場,還願意付出巨額看護費。”
慕辭聽了,琢磨了片刻,搖頭拒絕:“別想。那些個纨绔公子把人不當人,買了我的馬,早晚禍害死。不,不可以。”
如此,馮經理也不說話了。他低下頭,臉色冷冷的,眼裏一陣陣的陰郁。五年來,他對那些馬兒用心照顧,也是存了大賺一筆的心思。三十匹馬啊,只要賣個一兩匹,從中就可以抽成不少錢。更別談對外開放的其他收入了。可是,全白費了。明明都成了窮光蛋,還特麽忽悠他!
傻叉!
花瓶!
他心裏罵了幾句,見慕辭沒什麽吩咐,就告辭離開了。他一出別墅,就打了一個電話,語氣恭敬中帶着讨好:“林少,如你所料,慕辭就是個繡花枕頭,除了啃老,啥用沒有。”
那名喚林少的男人聲音很年輕,聽了他的話,哈哈笑起來:“我早說了,那小子被寵壞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哪裏知道咱們俗人的苦?”
“林少說的是。”
“所以良禽擇木,我等着馮經理的大駕。”
“林少言重了。”
馮經理唯唯諾諾了應了一句,那邊又說了幾句收買人心的話,就挂斷了。而他站在別墅外,遙看着天邊一朵白雲,重重嘆了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太多人身不由己。
慕辭身不由己地給程信打電話,男人在非洲清算兩個金礦的産值,歸期未定。他有些不信,試探地問:“程先生,你不會是躲我吧?”
程信聽之大笑,反問他:“慕少何出此言?”
慕辭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你知道的,我關心遺産。”
“恕我直言,你的關心很多餘。慕少,我可以再次申明,你所分得的也就是那座別墅。至于別墅裏的古董字畫,你也沒有所有權。對了,我很快會派人過去核查,你最好不要隐藏,不然可是要吃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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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慕辭已經聽不下去了,怒叱道:“我會得到多少遺産,不是程先生幾句話就可以斷定的。”
程信被呵斥,也不生氣,只嘆息道:“唉,可惜了,我應該把慕老先生的遺書随身攜帶,那麽,現在就可以拍個照給慕少看了。不過。我也算知道什麽叫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了。謝謝慕少舍身做了指教。”
句句諷刺,犀利又刻薄。
慕辭氣得挂斷電話,往後一仰,直直倒在沙發上。他沉默地看着天花板,心裏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
晴色酒吧內
陸雲铮看着又哭又笑的女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只是邀請女人喝個小酒,打探下慕辭的資産。不想,她一喝起來,瞬間變了畫風,精分了,又哭又笑,十分讨人嫌。
“他啊,其實沒多少錢。”陳娥喝了口紅酒,抿唇笑道:“我嫁給他這些年,他只在求婚時,送了價值八百萬的鑽戒、一千萬的禮金。其餘也就沒了。”
“不會吧?慕辭是慕老的繼承人,怎麽也該送個幾千萬吧?”
“他沒錢。真的。”陳娥喝得有些醉了,湊上去吻了下他的臉頰,低聲笑道:“哈哈,他是個窮鬼,知道嗎?窮鬼!不,還是個痨病鬼!他身體不好,除了吃藥花點錢,平時也沒什麽燒錢的休閑娛樂。哦,也不是,慕老以他的名義建了馬場,是唯一在他名下的資産。”
“聽你這麽說,慕老對他似乎也不像傳聞中那樣好。”
“哈哈,也不是不好,是怕了。”陳娥又喝了兩口紅酒,湊到他耳邊,眼神魅惑:“知道怕什麽嗎?”
“怕什麽?”陸雲铮輕搖了下手中的威士忌,問的漫不經心。他看到橙黃色的液體映照着女人妩媚的容顏以及眼神深處的憂傷,心不由得一緊,笑着催促:“怎麽不說了?”
陳娥黯然神傷了片刻,一口紅酒飲盡,笑着說:“怕他再次卷錢而逃。”
“再次?怎麽說?”
“這事我本來不知道的。當然,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永遠不知道。”陳娥似乎陷入回憶,聲音有些少女的天真爛漫:“我也曾真心喜歡過他的。那時我出演芭蕾舞劇《天鵝湖》,謝幕後他追着我要聯系方式。其實吧,他長得不是頂好看,氣質還有些清冷孤傲,看着很不好親近,但當他唯獨對你溫柔似水、體貼備至,你就無法不淪陷了。”
陸雲铮沒心情聽她絮叨戀愛史,一口喝完威士忌放到吧臺上,又點了一杯。他心情煩躁得厲害,奈何女人沒有眼力見地繼續絮叨:“我覺得他是王子,優雅矜貴,一舉一動紳士迷人。我特別喜歡他喊我白天鵝,純情、優雅、高貴的白天鵝。那一刻,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
白癡而愚蠢的女人!
陸雲铮心裏恨恨罵着,面上卻是招呼調酒師給她調一杯瑪麗皇後。
陳娥把空了的紅酒杯推到一邊,忽然趴在吧臺上哭起來:“假的!都是假的!他的愛是一場夢境,只維持了三個月就碎了。”
“別哭,說出來就好了。”
“對,我要說出來。”她哭花了妝容,搖頭哽咽:“他不愛我,他把我當做替代品。那個人渣把我當替代品。”
“替代品?”
陳娥點頭,喝了一大口酒,似乎冷靜了些,冷冷道:“大約是婚後的第四個月,慕老三令五申讓他搬回慕氏別墅。他不答應,兩人鬧得很嚴重,幾乎是天天吵。然後,我就聽到慕坤罵他,‘一個替代品也把你迷得頭昏腦漲,你這麽對她,白娥天上看着,會更加恨你。’”
“白娥?”陸雲铮一驚,感覺這名字莫名的熟悉。
“嗯。”陳娥語氣陰沉起來:“跟我一字之差,也是學芭蕾舞的。她是慕辭的初戀,慕氏家族一個老花匠的孫女,畢業後,慕辭帶錢跟她私奔,又被找了回來。從那以後,慕坤就不再給他錢了,至于那女人不知怎麽了,就死了。”
“知道怎麽死的嗎?”
“不知道。也沒興趣。跟慕辭那種男人在一起,不死也得瘋。”陳娥說到這裏,眼睛的怨毒一閃而逝,變得柔和妩媚。她湊上來,撲到他懷裏,忽然轉了話題,嬌聲笑語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是很明白。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慕老的遺産是怎麽分的?慕辭是不是快成窮光蛋了?”
陸雲铮喝了一口酒,敷衍一笑:“差不多吧。不過,如果他成了窮光蛋,你會怎樣?”
“那我要先給他離婚。”
“怎麽離婚?如果他不同意呢?”
“我有他的把柄。他是個同,對我硬不起來,就連孩子……”
話不用點明,陸雲峥心領神會,激動又亢奮。慕辭,果然是不喜歡女人的!那一刻,他想奔到慕辭面前,想要抱着他狠狠親一口,摟到懷裏好好揉搓一頓。這種沖動來勢洶洶沖擊他的大腦,讓他一時竟沒發現陳娥話中的弊病。
她先是提到慕辭的初戀女友白娥,後又提到他是個同,對女人硬不起來,這種自相矛盾的話掩蓋了部分真相,而他就那麽相信了。所以說,陷入愛情的人都是傻瓜。
傻瓜陸雲铮跟陳娥又啰嗦幾句,借口有事,溜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見慕辭,雖然只一個下午沒見,但還是想念得不行。他終于驅車到了慕氏別墅,張大寶已經認出了他的車,本想攔着,但男人比他迅速,下了車,車鑰匙一丢,人就沖了進去。
“哎,哎——”張大寶接過車鑰匙,小跑着追上去,呼喚道:“陸先生,陸先生,我們少爺休息了。您有什麽事,明天再談吧?”
他不是來找他談事的。
他就是想他,必須見他。
陸雲铮匆匆上了樓,推開房門,慕辭身着睡袍,正偎在床上給女兒讀睡前讀物,看到他來,聲音一頓,臉色忽地冷了下來:“陸雲铮,你是不是有病?”
“嗯。有病。病得還不輕。”他漠然回答着,然後,板着臉,像是主人般喊來周媽,命令她帶慕安琪抱去睡覺。
慕辭自然阻攔,厲聲喝道:“周媽,立刻叫人把他轟出去。”
周媽為難了,看着自家少爺,又看着身高馬壯的陸雲铮,猶猶豫豫地說:“陸先生,天色不早了,您有什麽事——”
“我現在必須跟他談。”陸雲铮打斷了周媽的話,看向慕辭繼續道:“你不會喜歡我跟你談的事,有外人在場的。當然,如果你願意,我也無所謂。”
作者有話要說:
陸雲铮:白蛾是誰?
慕辭:我的白天鵝!
陸雲铮:說清楚點,到底是誰?
慕辭:你記性太差了!十年前,被你連累,失了清白的人。
陸雲铮:我不是故意的!
慕辭:你空有一腔孤勇,做了太多不是故意的事。
陸雲铮:對不起。
慕辭:嗯。你對不起的是,太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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