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失約

軍訓一個星期了，張筱漫的身體有點吃不消，向來怕熱的她，臉頰通紅。烈日當頭，站軍姿、走正步，令很多女生叫苦連天，教官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對女生也毫不留情，終于挨到中午休息的，張筱漫一屁股癱坐在操場上，方寒跑過來，遞一條冰毛巾給她：“給，敷一敷，一會兒就沒那麽熱了。”

“謝謝。”

婁蘭打趣道：“喂，方寒，太偏心了，只有張筱漫有，我們呢？”

方寒嘿嘿一笑：“她特別怕熱，你是川妹子，比她耐熱。”

婁蘭顯得異常歡喜，興奮道：“你知道我是四川的？”

“是啊，筱漫說過。”

“她随口一說，你就記住了，你很關心我嘛。”婁蘭話裏有話。

方寒笑而不語。

洛飛手裏拎着一個塑料兜，把雪糕分給大家，一手拉張筱漫站起身，另一只手接過她手裏的冰毛巾，輕輕敷在她的臉上，溫柔道：“陪你吃完午飯，我得回家了。”

“啊？這麽快？你之前沒說啊？”

“我都來一個多星期了，身上的錢快花光了，你們軍訓，我上網，每天比你們軍訓還累，再說我也不能一直在這兒，天天跟方寒擠一張床，兩個人睡得都不好。”

“好吧。”張筱漫不情願地點頭，又道：“那中秋你來陪我好不好？咱倆還沒一起過過中秋。”

洛飛寵溺地微笑，道：“好，以後你生命裏的每個節日我都會陪你過。”

“嗯，那說定了。”

王樂瑤摸摸咕嚕咕嚕叫喚的肚子，不滿道：“你倆別膩歪了，去吃飯吧，餓死了。”

幾人朝食堂方向走去，邊走邊聊，方寒看着戀戀不舍的張筱漫道：“要不，今晚我去上網，你自己睡寝室。”

洛飛拒絕道：“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我回去跟家裏商量一下，來這邊學點手藝，也能常常看見你們。”

張筱漫眸光放彩：“真的嗎？”

“嗯，我想了很久，這樣也可以離你近一點。”

陳滢潆羨慕地看一眼張筱漫又看看略帶痞氣兒洛飛，道：“筱漫，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

王樂瑤道：“他們高一就好了。”

婁蘭的目光一直追随方寒，道：“沒看出來啊，你這個人不僅細心體貼，還這麽義氣，夠兄弟。”餘光瞥一眼洛飛：“對張筱漫好是因為他吧。”

方寒微微點頭，婁蘭心中竊喜：“原來如此。”

軍訓結束後，讓大家興奮的便是迎新晚會，恰逢中秋，安撫了不少新生想家的心情，很多人想借此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藝，歡呼雀躍，熱情飽滿地準備節目。張筱漫也熱切地期盼這一天，不是因為晚會上表現自己，她是個标準的安靜型女生，音樂細胞匮乏，樂感極差，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更沒有搞笑天賦，演小品也不是她擅長的，之所以和大家一樣神采奕奕是因為他答應她會來陪她一起過中秋。

偌大的禮堂座無虛席，校領導已就位，臺上高高挂起“2004中秋迎新晚會”主持人報幕，男生聲音雄健、清朗，女生甜美、悅耳似黃鹂吟唱：“尊敬的校領導，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

張筱漫獨自坐在角落裏，這種活動一般沒她什麽事兒，一雙美眸空洞地望着臺上不斷變幻、閃爍的霓虹彩燈，大幕一會兒拉開，一會兒收起，手裏握着手機發呆，當世界名曲“哆啦A夢”的鈴聲響起，她急忙按下接聽鍵，欣喜道：“喂……“下一秒失落地喊了一聲：“媽。”

“筱漫啊。今天是中秋，吃月餅了嗎？”

“吃過了。”

“你那邊怎麽那麽吵啊？”

張筱漫有些哽咽道：“學校在搞迎新晚會，媽，我想你了。”

“媽也想你，十一哪天回來？媽去接你。”

“明後天吧，不用接，我長大了，可以自己回去。”

“行，回寝室後給媽打個電話。”

“我知道了，拜拜。”按了挂電話的鍵子，張筱漫再也忍不住，瞬時淚如雨下。等了一整天，确切的說是兩天，前一天她興奮得睡不着覺，今天醒的特別早，總覺得時間過得慢，從日出等到黃昏，從黃昏等到現在，他沒有來，電話沒有，短信也沒有，打電話去他家裏，他爸說他不在家，走了快一個月了，音訊全無，像消失了一樣……而她的心情從極度興奮到極度失落，從陽光明媚到陰雲密布，此刻暴雨傾盆而下……

昏暗的禮堂內，突然伸過來一只手，一包心相印放在她手裏，一個低沉充滿關懷的聲音響在耳畔：“想家了？”

她哽噎難鳴，點點頭，手微微顫抖地打開紙巾。

男生一米八左右的個頭，身材勻稱，身穿一身西裝，一看便知道是學生會的，順手搬過來一個低矮的小凳子，坐到她身邊，搭話兒：“嘿，還記得我嗎？”

她側目，點頭，深吸一口，調整情緒道：“記得，你叫秋楓，大學報到第一天就是你撿到我的身份證，打電話給我。”

他輕笑一聲，道：“呵呵，你記性不錯，不過有時候也是個糊塗蟲，自己身份證丢了都不知道。”

她擦幹眼淚，不好意思解釋道：“是啊，那天手忙腳亂的，都忙暈了，開心的不得了，快樂得像老鼠。”

“诶，你家哪兒的啊？”

“S城。”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那不遠啊，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今天晚會結束，明天你們新生就可以放假回家了。”

“是啊，你家是哪兒的啊？”

“我家是本市的。”他打量着她：“你沒準備節目嗎？”

她搖頭：“沒有，我什麽也不會，上臺緊張。”

秋楓歪着頭，打探道：“那你擅長什麽？”

“漢語言文學專業，你說我擅長什麽？”

秋楓猜測道：“寫作？”

張筱漫點點頭，輕柔地應了一聲：“嗯。”

“你準備報什麽社團或者有興趣加入學生會哪個部？”

她想了想道：“我感興趣的不多，适合我的也不多，文學社吧。”

秋楓否定并提出自己的意見：“文學社多沒意思，咱們文學院肯定烏央烏央一堆人，不缺文學才女，我看你不如加入學生會宣傳部好了。”

“宣傳部？”

“是啊，就是響應學校號召，做個宣傳板報，寫個短篇稿子，這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對了，你會畫畫嗎？”

“會一點。”

“那就更好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宣傳部副部長就是你。”

張筱漫受寵若驚地發出一連串問題：“啊？你是學生會主席嗎？你可以決定？我是新生，這樣好嗎？”

他從容答道：“我雖然不是學生會主席但宣傳部的事有權做主，你可以考慮一下，不用想那麽多，沒啥不好的，會寫又會畫，別人也說不出來什麽。”

她微笑道：“好，那放假回來，我找你。”

“行，有我在別人也不敢有意見。”

當臺上響起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張筱漫擡眼望去，只見方寒上身着綠白色格子襯衫，下身一條黑色休閑褲，腳踏黑色運動鞋，沒有誇張的塑造發型，只是簡潔的毛寸，帥氣不減分毫，身随音律節奏晃動，前奏結束，淡淡憂郁的聲音，深邃星子般的黑眸眺望張筱漫的方向：“想為你做件事/讓你更快樂的事/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求時間趁著你/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把這種子/釀成果實……”

秋楓稱贊道：“唱得不錯，你認識他？”

“認識，高中同學。”

“一會兒有我的節目，你也會這樣認真地看着嗎？”

“是嗎？你什麽節目？”

“和他一樣，唱歌，但是我唱的是我自己寫的。”

張筱漫豎起大拇指：“厲害。”

“我先去後臺了，你開心點，笑起來比哭好看多了。”說着秋楓站起身，走向後臺，忽而止步回頭：“一會兒要認真看我的節目。”

張筱漫回以禮貌的笑容：“我會的。”

地球上兩個人/能相遇不容易/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不牽絆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純淨的音色和感人的歌詞诠釋着他的愛情觀，靜逸、優美的旋律中蘊含一股撼動人心的力量，他将這首歌發揮得淋漓盡致，一曲唱罷，臺下掌聲雷鳴，方寒這個名字讓很多女生銘記于心。

捧腹的小品、優雅的民族舞、詩朗誦……看着看着張筱漫低落的心情高漲許多，秋楓帶着自己的樂隊唱了一首《傷心街角》，抱着吉他，坐在舞臺中央，臺下不時伴有女同學的尖叫歡呼聲……張筱漫聽得認真，雖然樂感差得很，但對文字有敏銳的洞察力和記憶力，似有一種超能力，看得見文字背後的故事和傷感，靜靜聆聽感受音樂背後的故事……聽過一次，便可以讓她銘記歌詞，慢慢品味詞中意境……

秋楓再次坐到她身旁，她還沉浸在歌曲的故事中：“好聽嗎？”

張筱漫側臉看他，微微一笑：“你消失在街角/第一次品嘗疼痛的滋味/痛徹我心扉/遠方的你/是否看得見徘徊在街角/傷心的我……我更喜歡歌詞，更喜歡背後的故事，能講給我聽聽嗎？”

秋楓霎時陰沉、凝重，低頭不語。看看陰郁的他，張筱漫歉疚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沉默良久道：“有機會講給聽。”

此刻臺上演出的是由同寝室其他五個女生奉獻的一支動感十足的舞蹈，陳滢潆一身紅衣紅褲領舞，其他四名女生則一身黑衣，飄逸的長發，窈窕的身姿，漂亮的臉蛋，熱歌勁舞将迎新晚會引向高潮，女生被她們的活力四射感染，男生更傾向于五個女生的婀娜身姿和超凡容貌，紅衣陳滢潆成為衆多男生談論的焦點和追求的目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