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黎梓琛到底要比他們還要小幾歲,又是一個人輪番和他們動手。別看他嘴上說着沒事,但凡臉上稍微有一點表情,眼角的傷都會微微抽搐一下。

黎梓琛的房間就在原主的對面,但在過去的兩個月,原主和黎梓琛說的話一共就不超過十句。

哪怕兩人都正巧從房間裏出來,原主都不會主動說話,一個冷漠的眼神就是她打招呼的方式。

可偏偏當她受傷時,這個看似冷漠的少年卻為了她大打出手。看樣子,在這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心裏,還是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的。

黎梓琛正要回房間,遲微微卻又拉住了他的袖子,還沒用力,黎梓琛就聽話地止住了腳步。

“幹嘛?”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黎梓琛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爸剛才打你了吧,”遲微微從身後拿出一只塑料袋,裏面裝着姥姥煮的雞蛋,本來之前喝疙瘩湯的時候要吃的,可姥姥煮的太多了,還剩了幾枚。

剛才一直在姥姥的包裏裝着,現在還有些溫熱。

将黎梓琛的手拿過來,遲微微把那裝着雞蛋的塑料袋塞到他手裏,說:“用雞蛋敷一敷,明天上學也不至于腫着臉。”

打量着眼前的遲微微,黎梓琛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睛看着她。

奇怪,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遲微微嗎?

“嗖”地一下将手縮回去,黎梓琛不可置信地說道:“遲微微,你腦子沒摔壞吧?你剛才叫什麽?‘爸’?你不是不把他當父親嗎?”

黎梓琛還記得剛來的那幾天,遲微微是怎麽跟遲騁彥頂嘴,又是怎麽對他冷暴力的。

遲騁彥付出的再多,遲微微都無動于衷,哪怕遲騁彥特地抽出一天的時間為她籌辦生日,遲微微都沒有給他一個好臉。

現在,竟然這麽坦然地叫他爸?

湊近了些,黎梓琛銳利的眼睛不停地在她的五官上打轉。額頭上纏着的一圈紗布隐約還能夠看到殷紅……唔,腦子果然是壞掉了。

“啧啧,就這麽傻了還真是可憐。”雙手背在身後,黎梓琛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念叨着。

轉身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時,黎梓琛的目光又快速地從遲微微的身上掃過。下意識的握了下手裏的塑料袋,黎梓琛不禁哼笑了一聲:其實撞傻了,給人的感覺也還行。

剛才的一切,姥姥和劉媽都看在眼裏。

聽到“啪嗒”的關門聲,姥姥小聲地朝遲微微招招手道:“微微,過來。”

坐在床邊,姥姥雙手捧着遲微微的手不停地摩挲,偶爾瞅一眼黎梓琛關上的門,似乎對這個叛逆的少年充滿了好奇。

“你跟那個男孩關系很好嗎?看他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這倆月他沒欺負你吧。”姥姥小心翼翼地問道。

在姥姥來遲家之前,遲微微跟誰都不熟絡,哪怕遲騁彥和自己有血緣關系,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卻還是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姥姥很怕她在這裏受欺負,要是遲微微在這裏過着“犯人”一樣的生活,她可怎麽對得起她死去的母親。

遲微微搖搖頭,反倒将姥姥的手捧在了手心裏,說:“沒有,我們平常都不怎麽說話的。要是有人欺負我,不還有姥姥幫着我嗎?”

靠在姥姥的懷裏,遲微微還像小時候一樣用頭磨蹭着姥姥的肩膀。有姥姥疼,在這個家裏,自己就不再是孤立無援了……

回到屬于原主的房間,這裏整潔的就像是酒店的一間客房。

床上放着兩只嶄新的玩偶,牆上的裝飾彩帶還跟兩個月前一樣,盡管劉媽将房間布置的充滿了少女心,卻沒有屬于原主的氣息。

十分桌子上只有一盞臺燈和幾本筆記本,原主淺灰色的書包安靜躺在座椅上,上面的拉鏈用一把密碼鎖鎖住,似乎怕人看到裏面的私隐。

打開衣櫃,衣架上只挂着寥寥八套衣服,都是原主離開姥姥家時帶來的。而柳湘雲和遲騁彥為她買的衣服,都被她丢在衣櫃下面的角落,壘得像座小山。

房間裏屬于原主的東西很少,好像她随時都做好了離開遲家的準備。

“铛铛!”

遲微微正看着衣櫃裏的衣服發呆,門外便傳來了一串敲門聲,動作很輕、很謹慎,沒等那人說話,遲微微便猜到了是誰。

遲微微:“爸?有事嗎?”

打開房門時,遲騁彥的身上已經換了一套深棕色的睡衣,雖然今年已經三十八歲,但遲騁彥的身材卻保持得很好,就像是三十出頭的一樣。

剛才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洗了把臉又将胡子剃了一遍,看着要比白天精神了很多。

遲騁彥:“明天早上要吃點什麽?我讓劉媽提前給你準備。”

遲微微:“都行,面包牛奶就行,我拿去學校吃。”

“我幫你請過假了,這半個月你就在家養傷吧。”遲騁彥看了眼遲微微頭上的紗布,心疼地說道。

遲微微一怔,說:“我的傷已經沒事了,不用請假,要是請半個月,那我學習鐵定跟不上了。”

高三學習節奏緊張,半個月時間的影響不容小觑。

在這本書裏,原主雖然在鄉裏的學校成績排名前三,但轉到省重點後,成績勉強在中上游。這個時候請假,無疑是把她從前進的大部隊裏給拉出來。

“但是你的傷……”

“我真沒事,您快給我老師說一下,我明天要去上課。”

不等遲騁彥把話說完,遲微微就打斷了他。之前遲微微的成績就不錯,穿到原主的身體,更不能松懈,所以,在學習這件事情上,沒有商量的餘地!

見遲微微這麽堅定,遲騁彥立馬妥協,“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們老師打電話。”

看遲騁彥小心翼翼的樣子,遲微微只覺得不可思議。平日裏,他那些公司員工只覺得他是個暴躁老總,恐怕沒人知道他會是個女兒奴吧。

——

“爸,我上學去了。”

昨晚分明定了早上七點的鬧鐘,可遲微微還是起晚了。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黎梓琛已經吃完飯出門上學了,姥姥的房間裏豫劇的聲音不絕于耳,遲騁彥也換好了衣服準備去公司。倒是柳湘雲,還坐在餐桌前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品着杯子裏的咖啡。

桌子上放了好幾袋面包,全麥的、夾心的、手工的……不知道遲微微喜歡哪一種,所以讓劉媽每樣都買了一些。

奇怪的是,旁邊的盤子裏竟然有兩顆水煮蛋,比平時多了一枚。

肯定是黎梓琛那小子留下的,遲微微這樣想道。看樣子,昨天晚上他是要把自己給他的蛋再還回來。

随意拿起一袋面包,又把雞蛋塞進口袋裏,遲微微背上包就準備去上學了。

“等會,我送你吧,你的傷還沒好。”遲騁彥拿起公文包就跟了上來。

晃了晃手裏的鑰匙串,遲微微眯起一個笑臉道:“不用不用,我騎自行車就行。”

原主每天上學都是騎自行車,學校離家不遠,騎二十分鐘就能到。

遲騁彥還想要說什麽,可剛要開口,遲微微就已經從家裏跑了出去。

早上七點多的太陽不冷不燥,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身體都覺得更加輕松。

緩緩蹬着自行車的踏板,遲微微很喜歡這種平穩向前的感覺。看着人行道來來往往的上班族,每個人都在為新的一天努力,這才是工作日該有的樣子。

騎到十字路口,遲微微突然拉住了剎車。

單腳站在地上,遲微微轉過身時将身上的包又向上提了提。面對着幾米外的那一輛黑色轎車,遲微微目不轉睛地盯着後排的玻璃。

“爸!你要再跟着我,我就生氣了啊!”遲微微不滿地叫喊道。

幾秒後,轎車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坐在裏面的遲騁彥像是被抓包的小偷,手足無措地躲避着她的眼神。

“我,我就是擔心你。放心,我這就走,這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第一次和親閨女在周末單獨相處,遲騁彥決定請閨女吃一頓大餐!

遲騁彥:想吃什麽?爸帶你去吃。

遲微微:我最近減肥,吃點素的吧。

遲騁彥:好嘞!

半小時後,看着端上來的盤子裏各式各樣的肉,遲微微幽怨地看着遲騁彥。

遲微微:爸,這是素的嗎?

遲騁彥:怎麽不是?你看這肉多素啊,特別是這竹鼠,不覺得它像是只小土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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