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臨近春節，南城的路邊挂滿了燈籠和中國結，每次出任務回來道路兩旁的亮化都在提醒春節的到來，春節正是消防隊忙的時候，雖然今年南城頒布條例禁止燃放煙花，可過年到哪人都多，整個消防隊肯定要處于二級戒備狀态，小吃街、寺廟、大型晚會現場……都需要執勤，過年回不了家只能在隊裏過，過年前幾天，秦烈和唐江商量好今年的過年活動。

唐江數着日子，見差不多了，就張羅着等隊員們訓練結束，貼春聯挂燈籠。

他笑說：“又一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咱們這行別的還行，就是逢年過節都要在崗，總是沒辦法跟家裏人一起過年。”

秦烈擡頭盯着大家訓練，他對過年沒什麽感覺，每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習慣了，對家沒那麽強的渴望。以前他的搭檔過年跟他商量想回家，讓他在這守着，他從來都是無所謂，他回家也還是一個人，回去幹嗎？還不如在消防隊跟隊員一起過，還熱鬧點。

但今年似乎又不一樣。

哪怕不是過年，他也恨不得有假就往家跑。

想到那個女人，他又有了幾分煩。最近工作忙等他空下來往往都是夜裏了，想給她發信息又怕她睡着了打擾她，每天手機都是空的。自上次見面，這女人一句話也沒給他留，真夠狠心的。

莫名想起她剝桔子的手，纖細如蔥的手指捏着塊橘子，小心翼翼剝着，當時他鬼使神差不知怎的就咬了那橘子，舔她手指，怕她反應太大，輕輕帶過，不敢過分。那之後他回了消防隊，一想起來就疼得厲害，反應真他媽的大！

他指着訓練的隊員。

“我們都是本地人，有什麽可說的，這些家夥，一年回不去一次，家裏父母病重，哪怕是死了，也不一定能請到假。”

唐江當然知道，他本就是随口一說，真要抱怨，幹不了這行。

“我老婆後天來看我跟我提前過年，這就是有老婆的好處，貼心，有人記挂。”唐江很嘚瑟。

老婆對他好，天天噓寒問暖，雖然工作忙點，但有這麽個貼心人，總覺得日子有盼頭。

而秦烈……

他是知道的，從來過年不回家，以前跟秦烈的軍校校友一起喝酒，隐約聽對方酒後說漏嘴，說秦烈母親去了，父親那邊的情況比較複雜，秦烈已經快十年沒回過家，基本上和孤兒沒區別。

他正要走，瞄到秦烈下面，酸的厲害，笑罵了一句。

Advertisement

“我操！大白天的這麽躁？吃韭菜了你？你給我差不多點行嗎？不知道自己一硬起來就特別明顯？咱們這都老爺們，你他媽硬給誰看？”

秦烈低頭拎着皮帶，緊了一下，也罵了一句。“老子就愛硬着，你他媽就嫉妒吧你！”

唐江嗤笑一聲，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咱們這種有老婆的人，想要就回來抱老婆睡覺，哪像你，只能腦子裏想想，我告訴你秦烈，有女人的快樂你不懂，等你懂了自然就明白我的話了。”

“操！別來秀恩愛，網上說，狗死的時候，沒有一對情侶是無辜的。”

“你他媽還上網？得！你就記住我這話，女人啊，一沾上就戒不掉！”

過年對李瑞希來說和平常沒區別，嚴蜜這些淘寶主播都會停播十幾天，等快遞恢複上班才回來，多少有個假期，她們想約李瑞希去馬代度假，可李瑞希的直播性質跟她們不一樣，節假日玩游戲的人最多，她往年過年都是白天玩游戲，玩到年夜飯下播，然後打車回家。

度假去不了就算了，臨近過年這天，邵問蘭打電話來，直入主題：

“媽媽有個朋友家的孩子條件優秀，現在在家族企業做總經理，名校畢業，長相英俊，和你很般配，你明天去見一下。”

李瑞希愣了一下，這年頭叫女兒去相親都不能虛僞一下？

她心情略顯複雜，“媽，你讓我相親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明天可沒時間。”

“你有什麽事？你每天不就是睡覺和打游戲嗎？你游戲直播是晚上，中午抽個時間去見一面，人家是公司總經理，時間很緊湊，這一周都在出差，好不容易明天有時間，肯定要就人家的時間啊。”邵問蘭理所當然。

“他忙我也忙，憑什麽要我遷就他？”

“人家是公司老總，你一個主播，你不遷就他難不成讓他遷就你？”

李瑞希冷笑，“公司老總？真了不起，那麽了不起還出來相親幹什麽？一點誠意沒有。”

邵問蘭根本不管她說什麽，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出生好家境好的男人本就不可多得，如果這個男人私生活再沒有大問題，工作努力本身又很有能力，那麽驕傲一點是再所難免的，像他們這樣家庭出來的，多少需要女人遷就一些，你情商足夠，外表和身材也無可挑剔，我相信你絕對能應付好，男人有點小毛病算什麽大問題？你搞到手給點甜頭，保準對方改的幹幹淨淨。”

“……”她沒想到邵問蘭對她這麽有自信，“媽，你可能不了解你女兒，你女兒沒那麽好，那種需要低頭過日子的生活不适合我，真的。”

“怎麽就低頭了？再說為了錢低一下頭怎麽了？你那頭比別人高貴？人家家裏有上市公司，男方又這樣優秀，這樣的條件已經是我能給你找到的最好的了，你還在猶豫什麽？難不成你有男朋友了？”

李瑞希沉默了一會，腦中閃過秦烈的臉。

“沒有。”

“還不算無藥可救，我以為你腦子拎不清去跟普通家庭的男人談戀愛，這個人條件很好，你明天必須去。”

“媽，我真的沒時間。”

“我明天11點開車去你樓下等你？”

“……我自己去。”

“很好，”邵問蘭很滿意她的聽話，又溫聲交代，“好好打扮一下，穿條漂亮點的裙子，畫個妝再去，不要故意搞砸相親，否則會有更多的相親等着你，明白了嗎？”

“……”

這相親來的急，以至于李瑞希次日打扮好出門，在群裏說了這消息後，塑料姐妹花都驚到了。

嚴蜜：全程直播啊，看看這男人帥不帥。

梁潇潇：這種算霸道總裁了吧？現實中真有那麽優秀的男人？

孫小雅：無圖無真相，坐等照片。

嚴蜜：感覺秦隊頭頂有點綠。

李瑞希嗤了一聲，心道綠成草原才好呢。

地鐵一站又一站路過，她望向窗外，涼風撲來，她漸漸蹙了眉頭。曾經是真的很喜歡他，崇拜他仰視他，喜歡上他身上那股勁兒，往哪一站，他都跟別人不一樣，被他拒絕後她對他已經沒了那心思，他又反過來撩她，她從來沒接受過，卻不得不承認，在他出現後，她的理想型是完全按照他來設定的，她喜歡高大身材好，糙一點卻滿身荷爾蒙的男人，最好那男人還忠誠、熱血、冷硬。

今天的相親對象名為江屹，今年28歲，畢業院校比李瑞希的南城大學排名高兩名，數一數二，也就是說江屹是在國內讀完大學又出國讀書，這一點在有錢人的圈子裏很少見，大部分人都是初高中甚至更小時候就出去。

約定的茶吧很有格調，李瑞希提前了五分鐘到，對方正坐在座椅上等她。

“你好，我是李瑞希。”

“江屹。”穿着考究的西裝，戴着百萬名表，頭發梳的很有型的男人擡起手腕看表，确定時間後，沉聲說：“你很準時，我不太喜歡遲到的人。”

“……”李瑞希笑笑，抿了口茶，“本來可以早到一些，但我是坐地鐵來的，時間沒控制好。”

江屹看她一眼，“怎麽不開車？”

“搖號搖了幾十次沒搖到就放棄了，現在對車無感，低碳出行，為環保事業出一份力。”

江屹擡頭，第一次認真打量她，因為工作忙，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出差，幾年沒有女朋友，家裏催的急，為他安排過一些相親，他相過幾十個，其他女生或多或少本人不如照片好看，但李瑞希恰巧相反，照片遠遠沒有本人生動有趣，那是一種難言的氣質，愛笑的女孩一笑起來五官綻放，讓人看得移不開眼，這是與美貌完全無關的東西。

更何況她聲音好聽，說話坦率，身上沒有那些讓他讨厭的特質。

是讓人很舒服的女孩。

“聽說你是一名網絡主播？具體是做什麽的？”

李瑞希笑笑，“你打游戲嗎？”

江屹垂眸。

“打游戲實在太浪費時間，我沒有那個時間浪費，也不太理解為什麽有人把人生浪費在打游戲上。”

李瑞希倒是沒覺得被冒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識和立場，這很正常。

“我是一名游戲主播，以打游戲為職業的那種。”

江屹挑眉，抿了口茶才問：“你不覺得打游戲浪費時間？”

李瑞希笑笑，“确實是浪費時間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能人，為國家為人類發展都作出貢獻，這樣的人實在讓人敬佩，但也有一些人，沒多大能力，也沒太大的報複，只想虛度光陰，浪費時間，江先生你是前一種人，而我恰好是後一種。”

江屹有感于她的坦誠，也有感于他雖然沒照顧對方的情緒，但對方卻客氣地讓這場談話保持愉悅的基調。他視線在李瑞希握杯的手上掠過，沉聲開口：

“你的手很漂亮，操作游戲應該賞心悅目。”

李瑞希失笑：“謬贊了。”

她笑起來有淺淺的梨渦，江屹的視線這才落在她的臉上。他其實很少關注相親對象長什麽樣，畢竟絕大部分相親對象他都不會再聯系，也沒有記住的必要，這一看他發現對方不僅笑得甜，長相也十分漂亮，一襲草莓紅的針織短裙，襯得對方膚色紅潤，笑容甜美，堪稱賞心悅目。

再直白些，她豐滿卻又纖細，腰肢堪堪一握，脆弱與欲望奇異融合，搭配出一種矛盾卻和諧的美。

他原本只留了十分鐘給這次相親，眼下卻忽然不那麽想結束了。

“你長得這麽漂亮，怎麽會沒有男朋友？”江屹靠在沙發上，直接問道。

李瑞希微怔，笑着搖頭，“太宅了吧。”

“你是被家裏逼來的？自己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嗎？”

李瑞希手指摩挲着碧玉色的茶杯，有片刻恍惚，坦白講江屹的個人條件實在優秀，人英俊帥氣，名校畢業，家境優渥，個人也很有錢，在相親市場上這樣的男人永遠很搶手，江屹的問話決定他們能不能繼續發展。按理說這樣的男人實在無可挑剔，可她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麽，似乎是少了他個人對她的吸引力，相親市場大家都習慣給別人打分做疊加，父母明事理、本人家境好、名校畢業、婚房是豪宅別墅，這些都能增加對方的光環，但這些對她沒有太大吸引力。

之所以一直配合對方，是因為覺得，既然答應來相親，互相尊重是最基本的。

如果擺出一副不願意的姿态，連話都懶得說，實在有失教養。

正要回答。

對上斜對面投來的視線  。

對方黑沉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笑不及眼底，桀骜的氣質撲面而來，人帶着一股子冷。

李瑞希莫名抖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

離在一起已經快了。。。

大概還有幾天吧。

後面就太甜了。想啃就啃，想睡就睡的那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