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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剛離開,對方就找上門,可見早有預謀了,李瑞希敞開門,撓撓頭發。
“是叔叔啊,您進來坐?”
秦文斌表情緩和,很紳士地問:“去咖啡館吧?方便出門嗎?”
李瑞希敢說不方便嗎?秦烈他爸,就是那些霸道總裁老了以後的樣子,長得英俊,身材高大,氣勢很足,雖然鬓角發白,卻不掩風采,身上有種上位者的氣勢,李瑞希這人跟長輩相處一向很乖,更何況對方是她未來公公。
她點點頭,收拾了一下便坐上了秦文斌的車,坐上這輛黑色豪車時她心裏訝異,面上卻不顯,一路上表情平靜。
她點了蛋糕和咖啡,吃東西時秦文斌一直在打量她,對方不說話,她也不開口,就這樣一個吃一個看,過了快二十分鐘,秦文斌才道:“你跟秦烈交往多久了?”
李瑞希擡眸看他一眼,“時間不算長,年後才開始談。”
他應了一聲,似乎并不意外。“秦烈的脾氣不大好吧?”
李瑞希垂眸,交往之前她也覺得秦烈脾氣不太好,但交往後她才發現他的脾氣其實不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但他從不亂發脾氣,很善于解決問題,跟他在一起其實很輕松。之所以給人脾氣不好的印象,是因為他對不關心的人多一句話都懶。
她這個人挺護短的,就算秦烈脾氣真的不好,她也不想聽別人說,哪怕對方是他的爸爸。
她用勺子戳戳蛋糕,“聽說脾氣是有遺傳性的……”
秦文斌一頓,再看她時眼神便帶着明顯興味,要笑不笑的,李瑞希囧了囧,反思自己這話是不是說的不夠妥當,畢竟她從不願意與人為難,對方是秦烈的爸爸,她應該發揮自己的性格優勢,好好攻略他才對,可她就是不願意別人說藍朋友的不好啊。
“你倒是會護着他。”秦文斌眼神帶着揶揄。
李瑞希更囧了,揚唇笑笑,“沒有,他脾氣其實不錯,雖然剛相處時冷了點,但我還挺喜歡這種不熱絡的性子,他待我也很好,人很體貼,從來不亂發脾氣。”
其實也發過,只是每次都在床上讨回來。
秦文斌沉默片刻,“你口中的他倒是跟我印象中的兒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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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會變得嘛,叔叔你印象中的他是什麽樣的?”
秦文斌一愣,努力搜索回憶中秦烈的身影,他工作忙,跟秦烈相處的時間其實不算多,秦烈媽媽沒出事時,秦烈雖然胡鬧愛玩,卻還算性子活躍,天天跟向興幾人出去打籃球,上網吧,逃課打街機。那時候秦烈還挺愛笑,後來家裏出事,秦烈的性子沉了許多,整天往醫院跑看他媽媽,他不愛笑不愛玩,脾氣大,每次見到他都冷眼相對,再後來倆人一見面就吵。
仇人似的。
在他摘掉秦烈媽媽的呼吸機後,倆人的矛盾到達了頂峰。
秦烈不理解他的決定,收拾東西離開了家,這些年倆人一直沒見過。
他對秦烈這個兒子又愛又恨,當年生氣時也曾指着秦烈讓他一輩子不要回來,說遺産一分不給他,秦烈也是倔脾氣,冷笑着說他的錢自己一分錢也不要。
這些年倆人一直沒見過面,有他在的場合秦烈絕不會出席,偶爾在幾個小輩婚禮現場遠遠碰到,秦烈轉身就走,後來他識趣,有秦烈在的地方,他主動避開。
一轉眼,兒子從少年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年紀漸長,想起從前的事,便多少對這些年的缺席感到遺憾。
印象中他和秦烈只有激烈的争吵,可往前看,他其實也記得那些把兒子放在肩膀上扛着的時光,記憶交錯,他竟一時有些恍惚。
秦文斌眼睛垂着,李瑞希見他不回答,也不追問,只笑笑:“叔叔,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嗎?”
秦文斌愣了片刻,站起身,“跟我來。”
車子在山路上七拐八繞,最後駛入一個江南園林風格的別墅區內,李瑞希前段時間買房,把市區內好的樓盤都篩選了一遍,這個小區因為是仿古建築,面積大,亭臺樓閣的設計,價格驚人,是李瑞希這個收入買不起的,前段時間江嶼森曾經看過這裏的別墅,因為梁潇潇不喜歡便作罷了。
秦文斌讓車直接開進去,他率先走入別墅內,問:“覺得這裏怎麽樣?”
李瑞希表情複雜,寸土寸金的豪宅別墅,院子就有幾百平,有必要問她怎麽樣了?
她又買不起啊。
“蠻好的。”
“既然好,就收下吧,算我送給你和秦烈結婚住的婚房。”
“……”李瑞希終于明白被人拿錢砸是什麽感覺了,她從向興口中隐約知道秦烈家庭不錯,卻沒想到好到這個程度,這種程度的別墅可不是幾千萬能買下來的,如果秦文斌輕輕松松就能買一套送給自己的兒子做婚房,那他財力不可小觑。既然這樣,秦烈為什麽非要選擇做消防員?對了,江闖說過,他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做的消防,那麽曾經發生了什麽事讓這對父子近乎反目成仇?李瑞希笑着搖頭,“我不能要。”
秦文斌蹙眉,語氣不好:“給你的你就拿着,為什麽不要?”
李瑞希還好沒被砸暈,她拎着包,笑笑,“拿人手短,你不找秦烈卻找我,肯定有條件。”
秦文斌看她許久,又看向窗外的園林景觀,沉聲道:“我的要求很簡單。”
“嗯?”
“只希望你能讓秦烈辭職,不要做消防員。”
李瑞希嘆息一聲,就說沒那麽簡單,別墅雖好,男朋友更寶貴,要是真拿了這套房子,秦烈能饒了她?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
秦文斌皺眉,“這麽簡單的要求你都做不到?秦烈不是很疼你嗎?你說的話他肯定聽。”
“就是因為他疼我,我更不能讓他為難,他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我不會幹涉他的選擇,再說你們之間有矛盾,我要是拿了你的房子他肯定會生氣的。”
李瑞希并不留戀,只無奈地攤手,“叔叔,您也別為難我,我真的做不到。”
“你寧願住那麽小的房子,也不願意住別墅?”
“我當然喜歡大房子。”
“那你還……”秦文斌嫌她腦子不夠用。
“大房子很好,小房子也行,又不是沒地方住,你別以為用錢就能砸我啊。”
“你一個知名網紅,收入不低,你就願意窩在那點小房子裏?就不能為自己考慮一下?”
“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網紅而已,沒你說的那麽誇張。”
秦文斌氣得不輕,把她送去公司的路上沒有一點好臉色,李瑞希也覺得有些囧,人家拿錢砸她卻被她拒絕了,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下車前她觑了眼秦文斌黑沉的臉,試探道:“叔叔,我走了?”
秦文斌忙不疊揮手,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到公司,李瑞希把這事一講,嚴蜜幾人都驚呆了。
梁潇潇:“你知道那別墅多少錢?說拒絕就給拒絕了?”
嚴蜜:“狗東西,不錯啊,錢都砸不到你,你實話實說,被人用錢砸的感覺爽不爽?”
孫小雅:“所以秦烈為什麽要當消防員?他爸到底想幹什麽?”
李瑞希一問三不知,她從沒問過秦烈的家事,秦烈也沒跟她提過。
晚上,跟秦烈打電話時,她沉默了一會,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今天你剛走,你爸爸就來找我了。”
秦烈沉默得更久,久到李瑞希以為電話信號不好,喂了好幾聲,他冰冷的聲音才傳來:
“他找你幹什麽?”
“也沒做什麽,就是帶我去喝了杯咖啡,吃完東西後拉我去別墅區轉了一圈,他要送我一套別墅作為我們的婚房。”
秦烈冷飕飕的,“你要了?”
“當然沒有!他要我勸你不做消防員,我當然不可能答應,我是你同一陣營的,永遠跟你站在一邊,怎麽會被他的糖衣炮彈收買呢?想拿錢砸我,當我是沒錢的人嗎?”李瑞希故作輕松。
李瑞希聽到電話裏有打火機的聲音,秦烈的聲音還是有點沉:
“瑞希,他是有些家底,但他的東西跟我無關,我從家裏搬出來那天就跟他斷絕了關系,這些年我都快忘了他的樣子,感情更是談不上。我不會要他一分錢,結婚了也不會請他,我跟他如今唯一的聯系,就是還用着他的姓。你跟我,就只能過現在這種日子,我會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你更好的,但再好也不可能讓你住那樣的豪宅。”
月亮高挂,李瑞希仰頭看向窗外的天,應了一聲。
“現在這種日子也挺好,我們倆有房有愛,有貓有狗,不比別人缺什麽,別墅住着也不方便,還要人打掃,我不羨慕的。”
這是他們談戀愛後第一次打電話時沉默。
李瑞希問:“他是不是做了錯事?無法原諒的錯事?”
秦烈按動着打火機,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盯着猩紅的火苗,應了聲。
“那就別原諒,等你哪天想原諒了再原諒。”
“不會原諒的。”
他不會原諒這個沒經過他同意,就摘掉他媽呼吸機的男人,以前的父母恩愛都是笑話。
他曾經真切地恨過,嘲諷過,鄙夷過,不甘過。
但年少時濃烈的情況,往往随着時間的推移被淡化。
這麽多年過去,再深的恨都散了,他如今對那個男人不會有太複雜的情感,但原諒還是做不到。
抽了口煙,他想到前段時間救火時,在外面聽到的一句歌詞——
兩個男人
極有可能終其一生只是長得像而已
有幸運的成為知己
有不幸的只能是甲乙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是李宗盛《新寫的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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