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莽莽星空
嚴珏送雲诘到車站的時候,末班車已經離開了。八點檔的電視劇都已經開播了,可盛夏的天卻依舊明晃晃的光亮,讓雲诘誤以為時間尚早。
“怎麽辦?打車回去吧。”雲诘說完這句話後也是陷入疑慮,因為嚴珏家這邊兒的小鎮上根本沒有出租車,而且離重慶那麽遠,大巴車都是兩個小時的車程。
“去山上吧。”嚴珏道。
雲诘不免笑了出來,“實在回不去,寧願住鎮上的旅店,也犯不着流落深山,喂蚊子吧。”
“我是認真的,我們這裏的山上沒蚊子,而且晴天晚上還可以看星空,星雲密集,特別美。”嚴珏很認真地道。
小鎮上的建築格調統一,在逐漸暗淡的日光裏籠罩上了一層深藍色的膜,飛鳥和燕子開始為了電線上的一隅而發生嚴重的口角,拖着美麗尾翎的蛾開始尋覓着逐漸亮起的燈盞,奮不顧身地反複撲打。
遠方有田園犬的吠聲,近處夾雜着一兩聲貓叫,雲诘在得知了這個小鎮的規模不足以支撐一所旅店的開辦時,心裏面沒由來的一慌。她也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女生而已,身處陌生的環境,又在無栖身之所時遇到了黑夜來臨,她難免害怕。
“你可以去我家。”嚴珏提議,“我家人都不在。”
如果沒有後半句,雲诘是會考慮去的。可是因為有這後半句的存在,雲诘不得不思考……雖然自己只比他大五歲,但是他已經是一個青春期發育完全的男孩子了……很多事情:不方便。
雖然雲诘覺得自己不該這麽想,可還是依舊難以避免這麽想了。
嚴珏可沒想那麽多,他只想邀請老師去山上玩兒,山上的星空真的特別的美。他還不是特別的想老師去自己家,因為自己家太窮了,家徒四壁,老師去了會嫌棄吧。
嚴珏想到這裏便有些自卑了,他覺得老師躺卧在山頂的草坪上,眼睛裏容下漫天的星鬥,至少能給她這一行帶來美感。如果是去了自己家,那個自己都不願意回去的地方,嚴珏會覺得委屈了老師。
趁着黑暗:嚴珏臉上的尴尬不被雲诘清楚地看到,雲诘的慌亂也沒有嚴珏被看到。
這時候,一個扛着布袋子的大叔走了過來,嚴珏跟他打了招呼,然後向雲诘介紹了下,這個人是去山上守魚塘的,嚴珏還順帶提及了以前整晚跟他在魚塘水庫邊兒聊天很快樂。
“要不……我們也上山去玩兒吧,我也想看看星光。”雲诘突然提議道。
嚴珏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間就想去了,可能是她覺得星空美吧。可是雲诘卻想的是,到了山上,起碼還有個大叔在旁,出了什麽事,也有個證人說得清楚。(當然,如果去了男生家,即便沒出事情,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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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确實非常的美,繁星點點,夏河潺潺,夾雜着一兩聲的蟲鳴,雲诘覺得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去外婆家的場景。
山澗水噼裏啪啦地撞擊到石頭上,混合着微聲嘯鳴的風刮竹節相擊聲,竟然自然成歌。
月光如注,傾灑下來,照亮了所有的方寸萬物,一切都展現在衆人的眼前,芸姐覺得這月下的景色格外的美,寧谧的美。
在經過一片深草灌木叢時,不時因為受到驚吓的流螢紛飛,雲诘高興得笑了出來。
嚴珏側眸看向雲诘,剛好看到了她的大酒窩,此刻雲诘老師側顏特別美,那個曲線弧度柔美的鼻子在鼻尖處高高地突起,眸中波光湧動,像極了月色下的銀鹿,嚴珏想着老師如果再生出兩個“角”就好了,想到這裏,嚴珏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雲诘的手心本來還捧着一只螢火蟲的,這一驚弄得螢火蟲紛飛着逃竄開去了。
“笑什麽?”
“我剛才想到老師如果再長一對‘角’會怎麽樣?”嚴珏笑了起來。
雲诘頓感驚訝,覺得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麽匪夷所思。
“如果再長一對‘腳’,那我爬山就不用這麽累了。”雲诘回答道。
嚴珏不明白老師的意思,為什麽多長一對小鹿那樣的“角”,老師就覺得走路不吃力呢?他和雲诘之間确實常常理解頻率不在同一軸線上,互相誤解了對方的意思,經常的。
“老師走累了嗎?”
“不累。有這麽多小家夥兒陪着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雲诘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有一只螢火蟲恣意妄為地腆着肚子躺在了雲诘的手掌心裏。
嚴珏看着雲诘,他想記住這個瞬間,可是卻看到的是雲诘的黑白圖片般的畫面。
一時間,嚴珏心裏有些慌了,這麽大的月光下,雲诘老師竟然變成了黑白圖片裏面呈現出來的剪影,嚴珏再四處探望,發現即便是萬物都被月光照亮了,卻全都呈現了黑白的畫面,自己從前怎麽沒發現月光下的萬物是黑白色的。
“想什麽呢?”
“我怎麽看四周的景色都是黑白的。”
雲诘一聽,四處打量,果然都是黑白照片的效果,笑道:“非黑即白不好嗎?這樣更分明啊!看來月亮更懂這個道理。”
嚴珏當然覺得“非黑即白”好了,在他的心中便是這樣: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可是黑到白之間還有那麽多色差的過度,有灰色、有深灰色、有淺灰……即便是四周的景物,除了黑是完全的黑,白的地方卻不一定全純白。
“诶,你們倆跟上了,我先上去把大黃拴住了,免得待會兒咬到你們。”前面帶路的大哥轉過來道。
雲诘和嚴珏都笑着道謝,也就沒有繼續那個“黑白”的話題了。
到了山頂,一片巨大的波光粼粼,是位于山頂的蓄水庫,突突的一兩尾鯉魚的跳躍濺起水花兒來,然後引起遠處小木房內犬吠聲。
嚴珏高興地一拍手,興奮地對雲诘道:“老師,我們有福啦,看到鯉魚跳波光,是魚躍龍門,要發財的。”
看到嚴珏的興高采烈,再聽到那個社會化氣息的“發財”,雲诘不免笑了起來,嚴珏是多麽單純的一個孩子啊,自己竟然還在山腳時想到了那些不良事件,頓時雲诘的心裏面泛起了又一陣的慚愧。
雲诘這次的到來,本來就倉促,她知道自己想問的是嚴珏是否讀書,可是在得知他沒讀書後,雲诘反而不知道怎麽辦了。即便是他在讀書,難道自己內心的自我譴責就會消停嗎?越是看到這麽好的一個孩子被自定義為“教書育人”的學校抛棄,雲诘越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無法自我救贖了,想自我安慰、心裏舒服點兒都不行。
算了吧,雲诘只想在這麽美好的世界裏待一會兒,明天離開後,回到學校,也許過一陣子,什麽都好了,時間會讓自己變得世故起來,時間也會讓自己想要“解決”掉這些麻煩。
“你跟誰學的啊,張口閉口都是大人的‘發財’啊,‘有福’啊!”
“我也是大人啊。雖然……還沒太大,但是誰規定不是大人就不能盼着發財了?老師你小時候過年不想要紅包嗎?你得了獎學金時候不開心嗎?還說我。”嚴珏笑道。
雲诘再一次被這些孩子理論給噎住了,确實是這樣,大人總給自己能做的事情定義為好,其餘的就靠主觀經驗否定掉了。
“我們認為的‘發財’可跟那些商人想的不一樣。”
“那商人怎麽想,你怎麽知道?”
“我以後做商人了就知道了。反正大人們總是說‘你們現在還不懂,以後你就明白了。’其實我們都懂,只是想得簡單一些。本來想簡單一些可以讓我們更開心,可是大人們又要告訴我們,讓我們受到……那個詞是?”
“熏陶。”
“對,是熏陶,大人們熏陶我們,讓我們覺得世界不美,要怎麽樣才自保?怎麽樣才能變得像他們一樣,還告訴我們只有變成他們那樣,我們才能過得更好。所以大家都在長大後變成了真正的大人,丢失了自己。”
嚴珏說完這句話,撿起一塊石子兒憤怒地擲向水面上,石頭在上面跳啊跳,再跳,雲诘甚至以為它會一直那麽跳到對岸,可是這個錯覺馬上消失了,因為石子兒最終還是要跟天下所有的石頭一樣,離不開“石沉大海”的結局。
“嗯,你說的挺有道理的。”雲诘道,并且點點頭,也試着将一塊石子兒擲到水面上,可是她的技巧不行,石子兒驚起了一聲巨大的水“咚隆”以及大黃的幾聲吠。
嚴珏沒想到老師沒有說教,而是肯定了自己,一時間倒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到了書上說的“叛逆期”了,最喜歡跟大人唱反調,這下沒想到得到了大人的順應,反而不知所措了。
“那麽……老師現在是完完全全的大人了嗎?”思索了半晌,嚴珏道。索性一仰頭,躺倒在了堤岸的草坪上,有些草穗兒紮得背脊癢癢的,嚴珏順勢就用背部将那草刺兒磨蹭幾下,也便舒坦了。
雲诘也跟着躺了下來,一時間心裏面的震撼無以言說。
擡頭看到的是星空璀璨,仰面直視,視野寬闊,真的是星雲流動,璀璨無比。星雲以半圓形包裹着兩人般,有的真的在閃爍,書上并未說謊,還有的真的似乎在動,薄薄的雲絲絨飄飛,整個畫面像夢一般。
耳邊有水聲,間或不斷的“鯉魚跳龍門”聲,一兩聲的大黃吠聲,還有大叔偶爾責罵大黃打擾到自己清夢的罵聲,雲诘覺得一生追逐,自己的膽怯失落,自己的自負自卑,在這莽莽星河下變得渺小,這一瞬間,她似乎聽懂了五月天的那一首《星空》
原來此生所有、所得、所獲不如一夜的星空。
“嗯?”嚴珏側過頭來,以此疑問詞代替那個問題。
雲诘淺笑了一下,“不是,或許心裏面還有個孩子。”
“在奔跑嗎?”
“為什麽這麽問……”
“我總覺得自己的心裏面有個大大的自己在奔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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