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狼狽為奸

祝星夜抿緊了唇，一副準備接受拷問的英勇不屈小模樣。

路希忍不住笑起來：“幹嘛呀，這麽一副表情？我又不是要把你吊起來拷問。”

祝星夜低着頭：“我不能說。”

路希搬了兩個小板凳過來，坐在門前：“行吧，那我就不問你不能說的，問點你能說的吧。”

“你要問什麽？”祝星夜保持警惕，有點僵硬地坐在她身邊。

路希：“你昨天看見侯寶良了嗎？”

祝星夜搖了搖頭：“我當時沒看見有人。”

路希：“他有可能在詐你，有可能他根本就沒看到你從山上下來。”

祝星夜點了點頭：“嗯！”

視野下的感嘆號又亮了起來，路希一愣，除了祝星夜，還有人說了謊？是侯寶良嗎？他其實沒看見祝星夜？還是其他人？

路希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下，現在先把祝星夜知道的都問出來。

她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祝星夜：“你承認昨天上過山啦？”

祝星夜一愣，有些慌張地擺了擺手：“我……”

“行啦。”路希把他的手壓下去，“我看出來你不怎麽會說謊了。不過我有點奇怪，你是昨天上的山，拿到了這把匕首，有什麽不能說的呢？畢竟火是今天起的，按照一般推論人應該是今天死的。”

路希盯着祝星夜的表情：“除非你昨天上山，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比如……人昨天就死了。”

祝星夜猛地擡頭，瞳孔震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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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摸了摸他的腦袋，表情有點慈愛：“你的反應也太好懂了吧。”

祝星夜紅着臉低下了頭。

路希自顧自地撐着下巴分析：“為什麽人昨天死了，要到今天才放火消滅證據呢？哎，柱子哥……”

路希還沒開口說話，祝星夜唰地站起來：“我不跟你說話了，你什麽都問得出來！”

路希趕緊拉住他，賠着笑臉：“哎呀，我不問昨天的事了好不好？你告訴我點別的嘛。”

祝星夜繃着臉：“你問什麽？人到底是哪天死的我不會告訴你的！”

路希愣了一下，昨天，今天？她突然回憶起之前吵架的時候田姑說的一句話——人是今天死的，火是今天放的。

她為什麽能那麽篤定？

除非她知道馬克是什麽時候死的，她希望所有人認為，馬克是今天死的。

祝星夜看着她的臉色，有些奇怪：“你怎麽了？”

路希回過神，笑了笑：“沒事，我想起點事。對了，你之前告訴我，馬克是做的磚塊生意，侯寶良是人牙子，他們倆之間應該沒什麽聯系啊？”

祝星夜回憶了一下：“一開始是沒什麽關系，但是自從八年前的天火之後，侯寶良給馬克做了證，他們倆就熟絡起來了。”

“這件事其實很奇怪，侯寶良說那天馬克在他家喝酒，但是村裏人之前完全不知道他們倆有交情。也有人說……是馬克花了錢，讓侯寶良做的僞證，反正他這個人，為了錢什麽都肯做的。”

路希點了點頭：“這樣啊，在這之後，他們的關系一直不錯？”

祝星夜皺起眉頭：“侯寶良經常去外面，也不怎麽在村子裏，在外頭被抓了之後，兩年前才回來。他回來以後去找了馬克，好像是想問他要錢，但是馬克沒給，兩人那時候還鬧得雞飛狗跳的。但是……侯寶良後來又去了幾次，有一次他還提着土炸要去馬克的磚窯呢！好多人都看見了！但是他正在那放狠話呢，馬克突然變了态度，問他要不要入夥一起做生意。”

“之後他們就經常混在一起了。”

路希的表情有點詭異：“這也太奇怪了，有人威脅要炸你的磚窯，你還敢拉他入夥做生意？”

祝星夜煞有介事地點頭：“是很奇怪。王岩死了之後，馬克一直老老實實，但據說生意做得不怎麽樣。侯寶良加入之後，他們突然不做磚的生意了，改做工藝品。你還記得馬克屍體邊上的那個，奇怪的泥人嗎？他們說那是一個什麽叽裏呱啦國的神仙，把它做成工藝品賣能掙好多錢。”

路希疑惑地歪了歪頭，他們找到的那個泥人十分簡陋，圓頭三角身，五官就是兩點加“L”，連個耳朵都沒有，這種東西也能當工藝品嗎？

她抓了抓頭發：“我印象裏，沒有哪個有名一點的神話體系裏，神靈是那樣的啊？”

而且就算是真的，那種造型簡陋的小泥人，你就算跟我說是財神爺我也不買賬啊？哪裏的買家那麽好糊弄，難道是做的假古董？僞造的哪個史前文明？

祝星夜也搖了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叽裏呱啦國，我們也不認識。不過，自從他們開始做這個以後，确實富了很多。田姑說……這個叽裏呱啦國的泥人，就是邪神，邪神降臨，會給磚兒村帶來禍事的。”

路希扯了扯嘴角：“你別說，那個泥人造型是挺邪性。”

路希有點疑惑：“但我不明白，馬克既然有這樣掙錢的渠道，為什麽要在侯寶良回來之後才開始做呢？難道那個邪神的設計圖是侯寶良的？”

“不知道。”祝星夜搖了搖頭。

路希問他：“你再仔細回憶一下，馬克轉變态度那次，侯寶良有說到什麽特別重要的話嗎？”

祝星夜的表情有點為難：“就是放了一些狠話之類的，算特別重要嗎？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就記得他好像說什麽‘要錢不要命’之類的。”

路希挑了下眉毛。

也許這就是關鍵，馬克需要一個不要命的人做墊背的，才敢做這個生意。

那個泥人也是案件相關的證據，之前一并交給村長保管了，看來之後得再去拿來研究一下。

路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祝星夜關切地看她：“你要不要先去睡會兒，一會兒有什麽人來找你，我會叫你的。”

路希裝作憂心忡忡的樣子搖了搖頭：“哎，我可不敢睡。你看你知道那麽關鍵的證據都不告訴我，萬一有什麽大事他們要找我，你又不叫我，那我作為偵探可是要被問責的啊！”

祝星夜雖然不知道問責是什麽意思，但也大概聽出了路希是在抱怨，有些着急地紅着臉說：“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只是……”

路希盯着他：“只是什麽？”

祝星夜有點委屈：“是你說的，不知道完整的真相之前，是不能定罪的！我相信他不會殺人，我看到的那個，如果說出來，可能就會直接定他的罪了，你再找找證據，如果、如果有辦法證明，殺人的不是他，我肯定就把我看到的告訴你。”

路希有點無奈，溫柔地問他：“如果真的是他，你打算怎麽辦呢？”

祝星夜低下頭，倔強地咬着唇：“不會的。”

路希笑了一聲：“好吧，換位思考一下，我也不會相信我的朋友會殺人。”

祝星夜擡眼看着她。

路希呼嚕了一把他的腦袋：“允許你暫時保存小秘密，現在起你是我的小跟班了，走，去田姑家看看有什麽進展沒有。”

祝星夜捂着自己的腦袋抱怨：“你幹嘛老摸我腦袋？”

路希：“我怕你以後長太高，現在就給你抑制一下。”

祝星夜氣得伸手也摸了一下路希的頭發。

“嘿！我說你——”路希正要還手，就看見祝星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有點臉紅。

路希：“你怎麽了？”

祝星夜一下子臉紅到耳根，有點不敢看她：“女孩子的頭發，原來是這個手感啊……”

路希：“……”

你臉紅什麽呢小朋友。

他們到田姑家的時候，她正坐在院落裏發呆，看到他們來笑了一聲：“你們來了。”

路希點點頭。

田姑看着她，似乎有點探究的意思，但也沒有開口，只是說：“找謝醫生嗎？她在裏面，我叫她出來吧，你們別進去了。”

路希搖搖頭：“沒事的，偵探總要看這些的。”

田姑也沒有堅持，看了祝星夜一眼，最後還是讓他們進去了。

謝醫生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看樣子讓她處理屍體也是十分為難她了。她發給在場幾人一人一個口罩，田姑擺擺手拒絕了。

“我去外面等吧，裏面怪擠的。”

謝醫生忍着惡心開口：“我剛剛把他身上的布料之類的分離開來，想要看看他身上除了燒傷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路希問：“有發現嗎？”

謝醫生搖了搖頭：“目前還很難分辨，但是……我發現他軀幹部分的燒傷比四肢嚴重很多，很有可能，起火點就是他身上。”

路希挑了挑眉毛：“這就奇怪了。”

祝星夜看着她，沒想清楚哪裏奇怪。

路希：“之前我們分析過，認為兇手放火是為了掩蓋某種證據，而不是為了掩蓋死者身份。因為在這樣一個幾十人口的小村莊裏，找出消失的人也太簡單了。”

“但是如果是要毀滅證據，一般會直接從證據所在的地方開始點火，以确保證據被燒毀。為什麽，會從死者的身體開始燒？難道他身上就藏着什麽能指向兇手的線索？”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