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025.坦誠

025.

艾幼甜睜眼的時候, 還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錯亂感。

亮眼的光線，抹着白石灰的牆壁, 纏着紗布吊起來的左腳, 還有藍白條紋的病服與打着點滴的手，無一不是在說明, 此時的她是在醫院。

可是，她怎麽會在醫院？

電閃雷鳴的暴雨夜, 山路十八彎上疾駛的小卡車, 棄車逃命，人販子, 歹徒, 嗆聲！

後知後覺複蘇的記憶讓艾幼甜猛地坐起身來, 卻在起身那刻渾身疼痛, 輸着液的手也因為她的動作而回血。

剛好打開門進來的厲柯當即把手上的飯盒往床頭櫃一放，壓着她的身體躺下去，确認沒有再回血後, 這才舒了一口氣。

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麽，臉上就浮起略帶激動的笑容，“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還疼不疼，餓了沒？我帶了......”

厲柯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如此情緒外漏, 但艾幼甜卻沒注意到這個, 而是急急地抓着厲柯的手問，“小叔，那個跟我在一起的姑娘, 叫什麽薇的，她怎麽樣了？她還活着嗎人還好嗎？歹徒都抓到了嗎？”

說到這眼裏還有些驚恐不安情緒，明亮的大眼睛都不自覺泛起了水霧，瞧着脆弱又可憐。

厲柯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她，“沒事沒事，她還活着，就在隔壁病房，已經脫離危險了，歹徒也全部抓到了，不要害怕。”

“那就好。”艾幼甜舒了一口氣，卻又在對上厲柯憐惜擔憂的眼眸時莫名鼻酸，瞪大眼不敢眨，怕不小心就掉出眼淚，她轉移話題，“小叔現在是幾號了啊，你怎麽找到我們的。”

“八月二十六號，你昏迷了快三天。”厲柯說完讓她想休息會，他去叫醫生來檢查一下，之後會跟她說如何找到她的事情。

艾幼甜乖乖點頭，其實她覺得她自己渾身都疼，嘴巴舌頭也好疼，就剛剛說那些話，都感覺嘴巴舌頭扯得疼。

醫生很快就進來，又是一陣檢查，不過情況沒有大礙，不管嘴上還是手臂等其他地方都是摩擦出的傷，最嚴重的也只是腳崴了而已，而艾幼甜之前昏睡了那麽久，一方面是當時精神高度緊張太久，另一方面也有麻醉藥殘留的原因，睡着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修複，對她反而是好的。

之前醫生這麽說厲柯不相信，見艾幼甜遲遲不想過來不知道發了多少脾氣，搞得醫院都不大願意見到厲柯，但醫者父母心，也是多少能理解的，現在見艾幼甜醒過來也開心，也省的厲柯一天三趟地往醫生辦公室跑。

說起來真正嚴重的還是跟她一同送過來的另一個小姑娘，那才是真的受傷嚴重，她體內麻醉藥的藥量可比艾幼甜多，身上還有木倉傷，子彈都沒有取出來，又發炎高燒，大腿也有刀傷，送進來的時候差點在手術臺上永遠睡過去，也就昨天晚上才真的脫離危險，現在還昏迷着呢，那才是真的病情嚴重。

艾幼甜不知道厲柯所說的沒事是明薇剛脫離危險還沒清醒過來，事實上她連對方的全名都不知道，當時會救她完全是出于道義，後面一起逃命度過那大半個驚魂夜倒是産生了一些革命友誼，但要說多深刻那倒是沒有。

在知道她還活着，艾幼甜自己輸着液腿吊着，就沒想折騰厲柯過去看對方了。

她暫時把這件事放在腦後，醒來之後就想喝水吃點東西，肚子都餓了。

厲柯每天都在等她醒來，這食物也是時時備着，此時正好是中午，他帶了營養的雞湯過來，就倒出一小碗讓艾幼甜先喝，已經不燙了。

因為艾幼甜一只手在打點滴，她又不要厲柯喂，所以就搬了個小桌子放在床上，她一只手拿着湯勺可以喝。

不過，艾幼甜因為舌頭和嘴唇上的傷還沒好，放溫涼的雞湯喝着也覺得痛苦，小眉頭擰的，喝一口還沒忍住吐吐舌頭，都怪人販子，用那麽粗的麻繩綁她，害她咬的滿嘴都破皮。

“怎麽了，不好喝？”

厲柯見她喝的愁眉苦臉的，以為是不好喝，“不好喝就別喝了，我再去買一鍋新鮮的。”

“不是，嘴巴舌頭疼。”艾幼甜指給厲柯看自己的傷，然後下一秒就頓住了，碰了碰自己的臉，唔！她沒有帶口罩！

艾幼甜小心翼翼地看着厲柯，卻見厲柯專心看她受傷的地方，皺了皺眉頭，“晚點讓醫生再給你用點藥，這樣破皮不好吃東西。”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

難不成她的容顏下降了？

應該不會吧，當時臉沒受傷才對，哦，不是，艾幼甜在臉頰上摸到了一條細細的小口子，有可能是在山林裏跑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她沒有發現，但她摸了全臉，也就這一個地方有傷啊。

“沒事，都結痂了，一條小口子很快就好，不會毀容的。”厲柯看她摸了臉後手放在那條小口子上，還以為她是在意這個，趕緊寬慰她。

這反應真的太淡定了，艾幼甜試探性地要求，“小叔，有鏡子嗎我想看看。”

“鏡子？你等下我去給你拿個。”厲柯所謂的拿鏡子，就是到辦公室跟醫生要。

醫生：我一個男的哪來的鏡子？你以為我是那麽臭美的嗎？

最後還是在他找的小護工那裏拿到了一塊巴掌大的小鏡子。

艾幼甜對着鏡子一看，臉還是那個臉，就是憔悴了許多，血色有點淡，臉頰上有一條小拇指長的細口子，已經結了痂最多一周就會完全脫落，上下嘴唇都破皮，破壞了櫻桃唇的美感，但如果經過化妝，可以化出淩虐美的樣子。

臭美地總結一句就是，還是很漂亮很好看的呀。

厲柯之前不是認為她是小醜娃，醜八怪嗎？咋看了她的臉一點特別反應都沒有哇。

不過，沒反應那就更好了，這就證明厲柯不在意她長相嘛，或許真是她之前想多了，擔心露臉會妨礙到任務進展，現在仔細想想看，她已經在厲柯面前露出真實面貌了，但厲柯還是那個小叔，壓根不會有什麽變化。

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帶口罩了，每次跟厲柯吃飯都要一邊戴着一邊捂嘴吃其實挺麻煩的，以後就好了，她就可以抛棄口罩正常吃飯啦。

艾幼甜心情稍微變好了，覺得喝雞湯也沒那麽痛了。

卻沒有發現剛剛她扭來扭去照鏡子的時候厲柯望着她的臉有點兒出神。

痛并快樂着地把一碗雞湯喝完，厲柯還要把剩下的倒給她喝，艾幼甜卻猛地搖搖頭，還有些糾結地看着厲柯。

“小、小叔，你能幫我叫一下護士嗎？”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我叫醫生去。”

“不是不是，不是不舒服。”艾幼甜臉頰泛起淡淡粉紅，“那個，我想去廁所。”

剛剛醒來的時候還沒感覺，這一碗雞湯下肚，艾幼甜就覺得膀胱很脹了。

厲柯聞言摸了下鼻子，臉上還是很鎮定的樣子，“嗯，你等會。”

轉過身去，鎮定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有點紅。

很快一個穿着護士服的中年女人進來了，她是厲柯給艾幼甜請的護工，艾幼甜昏迷這兩□□服的換洗和擦身等事宜都是她親手辦的，照顧人還是很體貼的，不過厲柯這在的時候她一般會去忙其他事，算個兼職。

艾幼甜在知道這件事情後，對厲柯就更加感謝了，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真的好貼心。

她以後一定要對厲柯更好！

厲柯給艾幼甜定的病房是比較好的那種，裏面帶有衛生間，艾幼甜只需要護工幫忙扶着她進去就好，然後就讓護工在外面等着，她可不習慣上廁所有人在，更別說是陌生人。

上完廁所護工出去以後，厲柯就回來了，臉上沒有半點尴尬，很自然地再讓艾幼甜喝半碗雞湯，然後就收起來，打算下午的時候再讓阿姨煮點粥來喝。

雖然現在人醒過來了，但還是在醫院多住兩天觀察一下好。而且她現在腳崴了，回去租房那也不方便，在醫院還有護工照顧呢。

艾幼甜知道厲柯是為自己好，況且确實是身體健康更重要，所以乖乖聽話沒反抗。

不過，對于厲柯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事情她還是很感興趣的，喝完之後就追問，要厲柯把經過都告訴她。

說實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打了麻醉針之後昏迷了多久。

厲柯也沒瞞着她，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她。

事實上，這次能這麽快找到艾幼甜，不止有他的功勞，明家和宋家，也是出了力的。

一開始，厲柯沒把艾幼甜的失蹤和明薇的失蹤挂鈎起來，他都不知道明薇也不見了，當時因為猜到艾幼甜出事，一方面他派了手下的人和朋友去幫忙打聽尋找，另一方面他找了自家大舅幫忙。

只是，打電話給厲大舅的時候公安局的人卻說他不在，帶隊出任務出去了。

厲柯只好自己先去附近找，根據他這邊人分散打探來的消息他沿着城外走去，在快要抵達一棟半廢棄的民房時，厲柯看到了血跡，出于直覺，他在路上仔細尋找起來，又發現了很零星的血跡，順着那血跡他進入到了那棟半廢棄的民房。

就在民房的茅草堆裏，厲柯找到了一個細頸小瓷瓶，艾幼甜平時裝那或透明或帶有色彩的軟糖，就是用這種瓷瓶子。

而現在，細頸小瓷瓶子是空的，仔細翻找草堆又找出一顆艾幼甜吃的透明色軟糖 。

當下，厲柯就知道艾幼甜是真的出事了。

尤其是他一路上仔細找着軟糖的蹤跡，越走越偏，直到找不着一顆軟糖，卻在不遠的山路上發現小型卡車的車輪痕跡時，已經完全可以确認艾幼甜是被人抓走了。

艾家人沒有幹這件事，艾幼甜又沒有其他死敵，盡管班上有學生孤立她，也曾欺負過她，但厲柯不覺得他們有那膽子也有那能力敢綁架艾幼甜。

排除掉這些可能，厲柯把嫌疑人定在了人販子身上。

唯有人販子，抓小孩和姑娘，從來不看恩怨只管是不是落單，艾幼甜沒有朋友，他不在她就是獨自一人，會被人販子視為目标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厲柯當下就想順着車輪痕跡去追，卻沒想到厲大舅帶隊找到了這裏，一問，還是因為明薇失蹤的事。

接到顧家小兒子的報警，明薇表姐宋欣雅讓人販子把明薇抓走了。

盡管宋欣雅不承認，但明薇确實找不到人。

顧家，宋家，明家，在W省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厲大舅怎麽樣都要出隊的。

之所以會找到這裏，是根據顧家小兒子提供的嫌疑人宋欣雅鎖定的。

只要特意去調查，不管宋欣雅多謹慎，此時還沒覆蓋監控，但要找到宋欣雅的行蹤其實并不難。

于是，便有了厲柯和厲大舅撞見的情景。

聽到厲大舅這麽說，厲柯覺得很有可能艾幼甜是和明薇一塊被綁架了，即使不知道艾幼甜怎麽會被扯上去，可在這種時候，巧合也不能忽視，厲柯不願意放過一點機會，帶着人跟着厲大舅一塊出發。

他們都是偏向人販子是在這條有車輪的路上走的，故而兩邊人都是往這邊跑，而另一邊，宋欣雅因為這怪異行為也被看守詢問起來，以及宋欣雅接頭的對象也在打聽當中。

幾批人同時行動，終于在大晚上有了結果，鎖定了胡文斌，張憨子，黃有才三人。為了搶奪時間，在一些利益割舍下，出動了飛機抵達胡文斌張憨子幾人所在的地方，并聯系了該省省城公安局，一起出動抓到了幾人。

在這幾人的交代下，确認了明薇和艾幼甜被抓并且逃掉的事，又是新一輪的追人，最後靠着血跡和一些玄而又玄的第六感，厲柯找到了艾幼甜。

事實上，當時厲柯看到那些血的時候腦海裏已經有了許多可怕的想法，甚至在第一眼看到艾幼甜的時候，看她雙目泛紅滿臉狼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他的心髒有一瞬間似乎停止了跳動。

哪怕艾幼甜那時候沒有戴口罩，他就是第一眼就認出那是他，是他認的小侄女，是他想找的人。

可是，他奔波了一天想找的人，心心念念想找的人，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啊。

厲柯說不出那個時候是什麽感覺，他幾乎踉跄着腳步半摔下去的，什麽痛什麽狼狽都沒想，甚至連她大腿上抱着的明薇都沒注意到，下意識就是去觸摸她的鼻息，直到那微弱的氣息從食指上拂過，他才如夢初醒又不得自已地抱住了她。

還好她還活着!

厲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那時候他是害怕艾幼甜也跟他母親和從未出世的妹妹一樣，永遠地離開這世界的。

不過，這些話厲柯就沒有跟艾幼甜講了，他不是擅長說這種溫情話向別人自剖心意地人，也覺得這些沒什麽也沒必要講，所以整個過程說出來其實是很簡略的，甚至還顯得幹巴巴。

但是，厲柯卻發現講完的時候艾幼甜莫名紅了眼眶，大大的眼睛霧氣蒙蒙，配上小卷毛和漂亮的巴掌小臉，無端地就能勾起人心中的柔軟與憐愛。

當初沒見過艾幼甜這臉蛋厲柯都覺得她可愛，如今更是有些頂不住。

“怎麽哭了？哪裏痛，我去叫醫生來。”直男小叔. 厲柯并沒有往情感，感動方面想，只當艾幼甜身體哪裏痛了，雖然她傷的沒明薇嚴重，可看在厲柯眼裏，自家娃那是哪裏都傷哪裏都痛了。

艾幼甜抓着厲柯衣擺不給他走，搖搖頭，哽咽了下，到底沒忍住眼淚掉下來，“小叔，我那時候其實很怕，謝謝你能來找我。”

如果沒有他，或許艾幼甜拖明薇的福會被找到，可是那又怎麽樣呢？在這樣一群人中，他們關心的是明薇而不是她，只有厲柯，是為了找她而來。

這樣的心情，就像是你被以為你被全世界抛棄，可回頭卻發現原來還有人惦記着你是一種感覺。

因為上輩子的經歷，艾幼甜其實并不是特別感性的人，可是這一回她是真的忍不住，那個夜晚別看她又是撬鎖又是偷鑰匙又是開車又是設置障眼法又是帶着明薇跑，好像她很厲害很勇敢一樣，但她其實也只是個普通人啊，哪怕有上輩子的經歷，可她沒在社會摸爬打滾過沒有接觸到多少險惡，本身的身體和心理年齡也是不大，會這樣完全是求生欲和上輩子的知識積累，最本質上，她也是會害怕會惶恐會脆弱會崩潰，若沒有厲柯出現，若沒有那個溫暖寬厚又包容的擁抱，若沒有他只是為她而來，即使獲救，艾幼甜會不出現心理問題嗎？

所以，親耳聽到厲柯救她的過程，哪怕講的很沒意思，艾幼甜還是會有一種被人重視疼愛的感動，和一種被寵而忍不住宣洩委屈的沖動，故而她之前會故意瞪大眼睛轉移話題不掉眼淚，現在卻可以抓着他的衣擺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若沒有人疼愛，你的眼淚又有什麽用。

眼淚只有在寵愛你的人面前，才是真的寶貴呀。

在厲柯坐下來安撫地拍拍她的頭時，艾幼甜終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嚎啕痛哭，想把自己的難受惶恐害怕委屈疲累全都哭出來。

而厲柯在最初的呆愣後，也動作笨拙地輕輕拍打她的背部，宛如大人安慰哭泣的小孩，充滿憐愛。

大哭過一場，艾幼甜心裏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同時，看到被自己哭濕的肩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用紙巾擦着眼淚小心地擡頭看他，“小，小叔，晚點兒我給你，洗，嗝，洗幹淨。”

嗚嗚，太丢人了，都哭打嗝了。

艾幼甜簡直想像鴕鳥埋進沙子一樣埋進被窩裏，她怎麽就一時沖動了呢。

厲柯看她那小表情覺得好笑，又覺得從前因為她戴着口罩看不清臉而沒注意到這些豐富的小表情實在是太可惜了，故意皺着眉頭道，“洗是不用你洗，但有件事我不高興。”

“啊？”

“為什麽一直戴着口罩？”一說到這，厲柯就想起艾幼甜無時不刻在自己面前戴口罩的畫面，哪怕是吃飯，再麻煩都不摘，生怕它看到她樣子似的。

當時他以為是艾幼甜長得不好看對自己容貌自卑，摘了口罩會不自信不舒服，也就顧及了姑娘家的面子。

可是，事實卻是艾幼甜長得壓根就不醜，老實說，還挺好看，是那種一看就很乖巧甜美惹人喜歡的漂亮，若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不是在那種情況下，厲柯沒準都會忍不住心動……

呸呸呸，說錯了，才不是心動，他是她小叔咋能用這形容詞。

厲柯唾棄了自己一番，但一想到艾幼甜明明長得不醜卻非要在他面前戴口罩，心裏就忍不住有些不舒服了，難不成她還怕他會做什麽有什麽企圖不成？對他就沒有一點信任感嗎？

于是，厲柯就真的有點不高興了。

艾幼甜見狀趕緊搖頭就是否認，剛想要找借口說什麽她覺得自己不好看自卑怕被笑話什麽的理由，在對上厲柯那雙有一絲被辜負的受傷情緒時，謊話當即就說不出口了。

“一開始是因為出痘，後來，我是不想你因為容貌定義我們的關系。”艾幼甜語氣有些低落沮喪，“對不起小叔，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生氣也不要不認我。”

啪嗒，一顆顆眼淚再次沒忍住掉下，艾幼甜死咬着唇不肯哭出聲，低着腦袋連看都不敢看厲柯。

她後悔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失去他，不想在這個世界孤獨無靠。

一個人的感覺，其實真的太糟糕也太無助了。

“別咬了。”

突然，一根手指抵在她的貝齒和唇瓣之間，厲柯的語氣淡淡，“已經破皮了，再咬雞湯都喝不了。”

艾幼甜擡頭淚眼朦胧地看着他，隔着水霧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只聽見他略帶無奈的聲音，“又沒說不認你，當初那麽醜都沒嫌棄過……”

艾幼甜：好想哭。

小叔，其實我不醜，當初那是過敏!

不過，口罩這事總算交代了過去，艾幼甜沒有撒謊，雖然她的話語含糊，但事實确實是那樣，她其實挺擔心自己的樣貌會改變她和厲柯的關系，尤其是厲柯對她越來越好之後，她就不想因為樣貌有什麽變化。

比起其他關系，如今她更希望厲柯一輩子都是自己的小叔。

所有感情裏，艾幼甜覺得親情才是真的永垂不朽。

她很珍惜厲柯，很珍惜厲柯對她的情感和愛護，所以不論最初是出于什麽目的，在那個夜晚的擁抱開始，她願意做他一輩子的侄女。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來一發，明天要陪朋友過中秋，可能更新會比較少也比較晚，希望大家體諒一下啦～

——另外，祝大家中秋節快樂，放假好好地玩，在這裏也給大家發個小紅包慶祝中秋，本章留言都有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