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偷聽

走在去羨魚閣的路上，蓮舟還一直在考慮謝青棟最後那意味深長的一眼究竟意味着什麽，她被他看得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妹妹長着一副羞花閉月，将來定會結一門好親事的。”謝青顏笑嘻嘻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蓮舟腳步一頓，自發地朝着聲音傳出的方向走去。

“堂兄說笑了，女子最重要的是德并不在容。”柔和好聽的聲音随風飄來，蓮舟從樹叢的縫隙間見到一個鵝黃色的背影。

伊人倩影，溫婉袅娜。

謝青顏的聲音越發溫柔了：“妹妹此言差矣，德言容功哪一個不是頂頂重要的，而哪一個妹妹不是玉京中首屈一指的？”

謝青顏的馬屁拍的讓在一旁聽壁腳的蓮舟都不好意思起來，更何論婉約溫柔的謝雲裳，她不好意思的聲音響起：“堂兄謬贊了，我實在當不得你這般誇獎……”

謝青顏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正巧這時蓮舟出聲道：“奴婢給顏公子和大小姐請安。”

謝青顏似乎知道她偷聽的事，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道：“原來是蓮舟啊，找我有事？”

謝雲裳見蓮舟眼生，又看到謝青顏是這樣一副态度，便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作壁上觀。

你剛剛抱大腿的嘴臉那麽難看，現在居然還敢這樣看我？

蓮舟心裏的暗自嘀咕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面上的表情，她笑道：“大公子讓我給顏公子和大小姐送手串來。”

“哦？”謝青顏眉梢一挑，道：“是單單送給我們還是每個公子小姐都有？”

蓮舟低下頭道：“是送給每個公子小姐的。”

他用頗為不在乎的神情随意翻開蓮舟手中的盒子，見裏面只剩下三個手串，冷笑一聲道：“你是先給別人送，然後再來給我？”

蓮舟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滿，便意識到謝青顏是十分在意別人是不是把他排在別人，尤其是侯府正經主子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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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這個教訓後，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不吭聲。

謝青顏的臉上立刻蒙上了一層郁色，冷笑道：“比人挑揀過的東西再給我？你真當我不是正經主子就好欺負。”

“奴婢沒有那個意思啊！”蓮舟立刻申辯。

謝雲裳溫柔道：“大哥送來的手串？我來看看。”說着便湊近錦盒仔細挑揀起來。

知道她是在替自己解圍，蓮舟不禁沖着她露出感激的笑容，謝雲裳卻好似沒有看見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謝青顏緩了緩自己的臉色，笑道：“妹妹喜歡這些東西？那我的也送給妹妹吧！”

只見謝雲裳頭也不擡道：“我并不貪心，大哥的心意我只要一個手串便能感覺到。”

呵呵……借花獻佛也要看佛接不接受啊，蓮舟現在對謝青顏的評價已經低的不能再低了。

謝青顏似乎被她的話弄得有些難看，卻依然衣服笑嘻嘻的模樣，陪着她看那些手串。

“你是一方院的婢女嗎？我怎麽看着你眼生。”她眸子半垂盯着手中的相思豆手串，似是不在意問道。

“奴婢剛來不久，大小姐自然沒有見過奴婢。”

謝雲裳将那串手串纏繞在白玉似的手臂上，道：“那這最後一串你是要送去給二小姐？”

謝青顏猛地擡頭不動聲色地查看她的臉色，蓮舟也擔心踩雷，便輕聲道：“是的。”

“呵呵”她掩嘴一笑，用一種等着看好戲的眼神瞧着蓮舟，嬌聲道：“那這次就給你一個教訓好了……”

說罷，她也不多做解釋就轉身離開。

謝青顏也盯着蓮舟看了幾眼，随手抓了一串手串，便跟在謝雲裳後面喊道：“妹妹慢着些！”

盯着兩人的背影，蓮舟的笑臉逐漸冷了下來，大小姐謝雲裳本事侯府嫡長女，侯爺娶了再嫁的如夫人程氏，程氏又帶來了前夫的女兒，這個女兒的年紀明明比謝雲裳要大，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叫她一聲大小姐，便都稱呼她為二小姐，連侯爺也默認了這個叫法。侯府八大怪之一便是這二小姐的年紀比大小姐大。

蓮舟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為奴一日，就任別人欺淩一日，等連自己都習慣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那個時候便是自己已然被這個時代真正同化的時候，她不想這樣，她想要逃離奴婢這個稱呼。

鳥雀聲響在耳畔，蓮舟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準備去會會那個據說陰沉暴戾的二小姐謝婉容。

她的紫荔軒在侯府偏僻處，蓮舟這一路上沒有見到一個下人，樹木茂密，也越發顯得這處陰沉可怕。

紫荔軒的院門大開，院子裏好像也沒有人，蓮舟摸了摸自己跳的越發快的心髒，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她打量了一周也沒有發現有人，難道這二小姐也在後院，可是紫荔軒并沒有後院啊，蓮舟到處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此情此景卻變得越發可怕起來。

二小姐看來是不在，蓮舟緩緩舒了一口氣，轉頭準備出門，卻突然看到一雙通紅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自己！

蓮舟吓得猛然往後跳了一步，“二，二小姐！”

她蹲在草叢裏，手中拿着一個銀簪戳着一個螞蟻洞，手上、裙擺都染上了泥土。

蓮舟艱難地在她狠厲的視線中咽了一口口水，輕聲道：“奴婢給二小姐請安，大公子讓我給您送手串來。”

謝婉容依舊蹲在那裏，惡意的眼神落在蓮舟的身上，許久沒有答話。

就在蓮舟的笑容快要僵在臉上的時候，謝婉容才勾起一個兇厲的笑容，冷聲道：“你說什麽？”

蓮舟重新勾勒起一個好看的笑容道：“大公子新得了手串，讓我給二小姐送來。”卻全然不提每個公子小姐都得到手串了。

謝婉容眼睛上視，只留下滿眼的眼白，看上去實在滲人，她冷哼一聲道：“有什麽好東西會想起我？怕是別人不要的吧！”

說着她伸出沾着泥污的手道：“給我！”

蓮舟忙将幹淨漂亮的紫色錦盒遞給她，謝婉容接過後，粗魯地翻開盒子，用髒兮兮的手抓住那串珍珠手串，潔白瑩潤的珍珠上染上黑色的泥土，她随手将錦盒扔到樹叢中，拿着那手串在眼前晃了晃，嘴裏發出一聲嗤笑。

蓮舟真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頭皮發麻，只覺得這侯府中不正常的人怎麽那麽多，簡直是要把正常人逼瘋的節奏。

不過這又能怨誰呢？

突然，謝婉容的眼睛一縮，猛地将手串擲在蓮舟的臉上，将她的臉抽出一道紅痕。

“我不要！我不要！”她似乎突然發了狂，拼命地大叫起來，将自己身上的東西都扯下來朝着蓮舟砸去。

“騙我！都騙我！這上面明明有那個死女人留下的印記，我才不要她的東西！”

蓮舟心裏暗叫一聲苦，不知道大小姐在那上面動了什麽手腳，只得到處逃避，免得他尖銳的頭飾劃傷自己。

“滾！滾！你們都見不得我好！都想要讓我死是不是！”謝婉容越發瘋癫餓了，甚至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我去！這又是一個想要裸奔的節奏啊！

蓮舟雙手遮臉，匆忙地奔向院外，心中卻不斷哀嘆自己的臉。

天妒紅顏啊！天妒紅顏！一定是老天嫌我太漂亮了，才一直讓我的臉受傷，嘤嘤，簡直不能好了，我可是靠臉吃飯的啊！

這樣胡思亂想着，蓮舟的心情才漸漸好了些，勉強能在臉上挂上好看的笑容了。

在花園裏随意逛了一周，蓮舟輕快地邁進一方院裏，就見兩個二等婢女在院子裏澆花，神色一片肅穆，活像她們面對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夫人檢查。

哎？夫人檢查？

該不會是夫人來了吧！

蓮舟心裏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繞到廊子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正對着一個大花盆，背對着是謝青棠的書房。

手中翻弄着面前不知道什麽植物的葉子，聽着屋中或高或低的談話聲。

“娘！”謝青棠高聲叫道，後面又低下聲道：“我們沒什麽……”

沒聽到與他對話的人說了什麽，謝青棠的聲音又傳來：“兒子知道，我也曾懷疑老二，可是……他不像是那樣的人。”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雖說是我生了他，可我現在也看不透他，就覺得他心思深沉。”夫人一貫溫柔的聲音也拔高了些：“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現在阖府上下他的威望多高，簡直都快要超過侯爺了！”

“我也試探過……”

“你赤子之心，又好玩樂，怎麽能精得過他！”

謝青棠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便沉默了下來，許久才道：“我與二弟不都是娘親生的，何必……”

“親生還隔着一層肚皮呢！況且他自從生下來就沒有養在我跟前，我哪裏知道他想些什麽！”

似乎見謝青棠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蘇夫人急道：“他從小就犯兇星，煞氣纏身，養在寺廟那麽多年，後來又跟着他爺爺出入沙場，手下人命不知凡幾，哪裏是你們這些只打死過幾個不聽話的奴才能比的。”

謝青棠輕笑一聲道：“說了這麽多，娘還不是更關心老四。”

“我是為了你們好，你四弟一看就是一個沒大志的人，你們以後要互相扶持……”

還沒有等她說完，只聽“哐當”一聲，一個鳥籠子正好掉了下來，直把蓮舟驚得三魂七魄都要散掉了。

“誰！”謝青棠一聲厲喝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男主沒有出現……請讓男主功成名就之後帶着女主到處打臉吧~蓮舟：求帶我裝逼帶我飛~謝青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