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亂心

蓮舟、萱草兩人收拾完屋子，剛回去坐了一會兒，就聽見姚黃“咣咣”地砸門，高聲叫道：“你們兩個小蹄子又偷懶，貴客來了還不快去前面伺候！”

兩人無奈，只得磨磨蹭蹭地朝着正院走去。

“奇怪哩，正院伺候哪裏有我們的份兒，這不一向是由姚黃魏紫她們負責嘛！”萱草小聲嘀咕着。

蓮舟一聳肩，無奈道：“也不知道她想找我們什麽事兒呢！”

剛到前院，就見姚黃指着門口道：“你們就站在門口打簾子吧！”

兩人對視一眼，便都乖乖地站了過去。

蓮舟途徑姚黃，姚黃眼風掃過，陰陽怪氣道：“啧啧，你是不是攀上了某個公子的高枝兒了？”

蓮舟一愣，下意識地想到是不是自己跟謝青棟得事情暴露了，剛想再試探一番，姚黃卻不理她，扭着腰身離去了。

“蓮舟姐……”

蓮舟回過神來，笑道：“怕什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

嘴上說的輕巧，蓮舟的心中卻是一樣的忐忑。

兩人在門口站了好久也沒有人來，院子裏也空空的，都不知道人都跑去哪裏了。

蓮舟正胡思亂想着，就見一個三等婢女匆匆跑來。

“關關，你忙着幹什麽啊？”萱草似乎認得這個婢女，揚聲招呼着。

那個婢女眼睛小小的，一笑起來幾乎看不見，她一邊朝後院跑着一邊道：“我去抹個粉，哎呦，那個小王爺可真俊！”

話還沒有說完，人便已經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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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誇張了吧？”萱草瞠目結舌道。

蓮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比起後世的追星一族，這可差遠了。

兩人倚着門，等着關關回來再多打聽幾句，誰知道沒有等到關關，反倒把小王爺等了過來。

仿佛就在一瞬間，一群人湧進了院內，婢女、男仆各自忙碌起來，姚黃魏紫也搶先兩步擠掉了蓮舟萱草的位置，使得她們兩人只能站在她們身後。

不一會兒，熙熙攘攘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一身白衣的謝青棠與一身黑衣的謝青棟引路在前，簡直就像兩個黑白無常開道。

蓮舟猛地低下頭，悶悶地笑起來。

有人仿佛自帶蓮舟感應雷達，剛進到院中就找到了她的位置，視線裝作不經意的掃過。

“謝兄的院中布置的大氣華貴，而且……”

兩人身後露出一個身着刻銀絲如意紋的紫衣男子，他的頭發用銀冠束起，兩顆漂亮的夜明珠正鑲嵌在其中，在陽光下閃爍着刺目的光輝。

貴氣逼人的小王爺彎唇淺笑，玩笑道：“而且這院中的婢女也都是各有風姿，你可真是有福了。”

謝青棠搖晃着扇子，笑道：“小王爺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比起淮南王府，我這裏還差得遠呢！”

小王爺搖搖頭，輕笑道：“你謝家長公子偏愛紅顏的名聲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有牡丹二姝姚黃魏紫相伴，謝兄還奢求什麽呢？”

“士子風流本就是人間雅事，哈哈，大堂兄也不必害羞啊！”謝青顏也插嘴說笑道。

小王爺回頭瞧了他一眼，笑道：“看來你也是同道中人了？”

“哈哈，只是略有所得，略有所得……”謝青顏趁機湊到小王爺的身前，專門撿好聽的來說，只哄得小王爺臉上笑容不斷，謝青棟卻因此落到了後頭。

“閑逛了這麽長的時間，姜兄大概也累了，進屋坐坐吧！”謝青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王爺欣然點頭，謝青顏便同謝青棠一同引着小王爺進了屋裏，經過姚黃的時候，她微微蹲下身子請安，露出身上好看的弧度，可小王爺卻看都沒看地直接進了屋子。

魏紫在姚黃沒有看見的時候瞥了她一眼，待她看向自己，便又做出擔心的模樣，随後便邁着輕快地腳步跟着進了屋內。

看來同在一等婢女這個位置，兩人也是有高下之分的。

第二批隊的謝青棟這才走到門前，冷聲對姚黃斥道：“還愣着幹什麽！”

姚黃猛地一驚，怯怯道：“奴……奴婢這就去倒茶！”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謝青棟的視線掃過蓮舟，抿了抿唇，強忍着再看看她的欲望，轉身沖着落在最後面，才剛剛走進院門的謝青杉吼道：“你磨磨蹭蹭地幹什麽呢！”

謝青杉一個激靈，怕怕地拍了拍胸口，不滿地抱怨道：“那麽大聲幹什麽……你跟老三不也磨磨蹭蹭得。”

謝青棟整張臉頓時黑了下來。

就比謝青杉早幾步的謝青檀，側身而立，垂着眉自顧自地轉動佛珠念着佛經。

謝青棟瞪了謝青杉一眼，謝青杉嘟嘟囔囔，一臉不滿地加快了腳步，超過了謝青檀。

謝青檀一臉的出塵絕世，閑庭信步地朝前走着。

謝青棟無奈地看着他道：“三弟……”

謝青檀撥弄着佛珠，淡淡道：“萬年一如彈指間，凡人何必太心急。”

“噗——”謝青杉猛地噴笑出，身體晃蕩着就要朝蓮舟那裏倒去。

只見謝青棟猛地踹了他屁股一腳，謝青杉“嗷”的一聲站直了身子，揉着屁股一臉控訴地望着老是摧殘自己的二哥。

“你在哪裏學的臭毛病，小小年紀便毛手毛腳的。”

謝青杉猛地一翻白眼，謝青棟剛擡腿，他便飛身撲進了門內，差點把門簾扯了下來。

解決完謝青杉，謝青棟又回過身來催促依舊不緊不慢的謝青檀。

“你老是這樣将來可如何是好？”對待他，謝青棟的語氣明顯柔和的多。

謝青檀則閉着眼，念叨着佛經，不去理會謝青棟，雖沒有說什麽，可他美豔的面容上卻莫名透着一股委屈。

謝青棟輕輕嘆了一口氣。

蓮舟卻暗想：如果這時候他再說一句“你這個磨人小妖精，我可拿你怎麽辦是好？”，那簡直就是“神作”了。

好在謝青棟并沒有那麽腦殘，他只是關心道:“我那裏還有幾本珍藏的佛經，回頭一并送你。”

聽到這番話，謝青檀有些驚訝，可是他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模樣，“那些不是二哥你珍藏的嗎？”他攥緊手中的佛珠，問道:“難道你不再禮佛了？”

謝青棟沒有回答他，只是将視線無意地投注在站在門旁的蓮舟身上。

敏感的蓮舟立刻覺察到他的視線，朝着他微微一笑。

謝青棟卻立刻扭過頭，點了一下頭，輕聲道:“我發現我再也靜不下心來了。”

謝青檀的眼中流露出憐憫的神色，在加上他高潔的身姿，越發顯得悲天憫人。

“三弟你總要成親的，總有一天也會放棄心中的佛。”

謝青檀的眼中明顯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他擡眼看向遠處的天空，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佛珠。

正在這靜谧的時刻，一個腦袋突然從門簾邊探出，大聲吼道:“你們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一說完，他就“嗖”的一聲縮回了腦袋，好像害怕被謝青棟揍到一樣。

蓮舟看着謝青棟腦袋上蹦起的青筋，微微一笑，伸手卷起了門簾，一雙美目傳遞着脈脈溫情。

在喜歡人的目光下，冷靜自持如謝青棟也免不了有些緊張，邁進屋子裏的腿都似乎和手臂順了一邊。

蓮舟的笑意漸漸加深，身上卻陡然一涼，還沒等反應過來，謝青檀便已經自己掀高簾子走了進去。

蓮舟在他的身後默默比量了一下兩人的身高……

她剛回過神來就發現一旁的萱草似乎也在望着天走神。

“你在想什麽呢？”蓮舟小心地詢問。

萱草這才迷迷糊糊地轉過頭，愣愣地看着蓮舟好久，才恍然道：“啊，我這是第一次見到三公子，真是……”她又默默地癡了。

蓮舟笑嘻嘻道：“難道你又愛上了這個？”

萱草瞪了她一眼，“還說呢！二公子都被你搶走了，我自然要換個人崇拜了。”她握緊了拳頭，激動道：“嗯，我決定了，從今以後就喜歡三公子了！”

“嗯嗯”蓮舟點頭，“謝青檀确實很美豔。”

“才不是呢！”萱草不滿她這樣形容謝青檀，嘟着嘴道：“人家身上那是一股聖人般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我倒是覺得他像是堕仙的美豔妖精。”蓮舟吐槽道。

“哼，反正三公子比二公子好多了，我決定以後默默崇拜三公子了！”

蓮舟手指無意識劃過門，輕聲道：“我還是覺得他好。”

萱草捂着眼睛，作出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哎呦，你不要再顯擺了，我會嫉妒的好嘛！”

“不過……”她接着道：“二公子看樣子是真的喜歡你，你看他在你面前的樣子簡直就是冰山崩裂化為了柔情春水。”

蓮舟揉着自己臉，笑道：“哪裏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啊，而且他一貫冷着臉，你哪裏能見得着他的改變。”

萱草搖搖頭，“才不是呢！我們一眼便可以看到二公子的改變，他對待別人有多麽的嚴酷無情，對待你就有多麽的柔情似水。”

“咦……”蓮舟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似乎要把冒出頭的雞皮疙瘩給按下去，“真的有那麽明顯嗎？”

“當然了！”萱草斬釘截鐵道：“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

蓮舟心中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憂愁，雖然他對她的喜歡越明顯，她覺越應該覺得開心，可是，阻攔在葉舟和謝青棟面前的不僅僅是身份和地位，更隔着一千個蓮舟的差距。

聽到蓮舟輕聲嘆息，萱草仿佛也明白了蓮舟所憂心的，便也不再問話，兩人這樣安靜地待了一會兒，就見姚黃一會兒端茶過來，一會兒端着點心過來，這樣來來回回好幾回兒，最後一趟則是捂着臉紅着眼圈從屋子裏跑了出來。

不一會兒，謝青杉也一臉無趣地跑了出來，路過蓮舟的時候頓了一下，奇怪道：“我怎麽覺得我見過你？”

蓮舟坦然道：“公子認錯了，奴婢從來沒有見過公子。”

“是嗎？”謝青杉疑惑地撓撓腦袋，又将心中的異樣抛到腦後，撒歡兒地跑出了院子。

蓮舟默默地看着他歡快的背影，感嘆道：“有時候覺得像四公子這樣沒心沒肺的活着也蠻幸福的。”

萱草扭過投去，只留給她一個無言的後腦勺。

作者有話要說：侯府一大幫子不省心的，謝青棟真是勞心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