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禍事

“這兩天真是倒黴透了！”

“誰說不是呢？自從那天碰上了二小姐就處處不得勁。”

“你說……”萱草突然壓低聲音道:“會不會是她身上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才……”

“胡說八道，鬼神之說是無稽之談！”

萱草吶吶地發出了幾聲不成句的聲音，蓮舟臉上展露一個安慰的微笑，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啦，不要想這些了。”

萱草摸着院中植物寬大的葉片，呆呆地點了點頭。

“但是……”她又忍不住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咱們在回來的路上又碰到了王玉菱，那個地方一般少有人去，卻偏偏她們兩個都在那裏。”

蓮舟忙拽了拽她的袖子，低聲道：“這些東西在心裏想想就罷了，說出來可是會惹事的！”

都好久沒見通房王氏了，早就忘了這個人了，誰知道那次又恰恰好遇上了。

萱草不滿地撅了撅嘴，雙手捧着自己的臉悶悶不樂。

“你也不要不開心了，喏……這個就給你了。”說着蓮舟便拉着她的手遞給她一個小小的香囊，素白香囊上用粉色的線繡出一個蓮花樣子，上面還立着一只蜻蜓。

萱草眼睛一亮，愛不釋手地摸着那個香囊，“這繡工好精致啊，是姐姐繡的嗎？”

蓮舟笑着點點頭，“本來也是不會的，後來跟着學便也學得像模像樣了。”

“這哪裏是初學能繡的出來的啊！”萱草滿是驚訝。

蓮舟不好意思地側過身子，“哎呀！別說了，快點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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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開開心心地點頭，手忙腳亂地将香囊挂到自己的腰帶上，擡頭沖着蓮舟大大一笑，“我好喜歡，謝謝你！”

蓮舟拍拍她的手，也回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蓮舟！”

她回身望去，只見姚黃捏着一方繡帕，笑道：“你現在忙嗎？”

蓮舟轉過身子，手背在身後朝萱草做了一個手勢，口中卻親切道：“原來是姚黃姐姐啊，我正想澆澆院子呢！”

身體一好就蹦跶出來了。

姚黃拿帕子抹了抹嘴角，陰陽怪氣道：“這種粗活怎麽輪到蓮舟妹妹來幹呢！萱草——”

萱草低着頭怯怯地站了出來，輕聲道：“奴婢知道了。”

“姚黃姐姐身子可是大好了？”蓮舟眸子一轉，笑問道。

姚黃半扭過身子，“托妹妹的福，一切安好。”

“公子命我去三公子那裏取些東西，不如同去？”

蓮舟環顧一周，捏了捏自己的袖子，笑吟吟道：“姐姐是去取什麽？”

“沒什麽，只是些香料什麽的。”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賣什麽關子。

蓮舟點頭道：“好啊，那我就和姐姐同去好了。”

姚黃一笑，親親熱熱地便要去挽着蓮舟的手，蓮舟卻一閃身躲了過去，還拿着袖子扇了扇，“哎呀，今兒個可是格外熱啊！”

姚黃放下自己的手，臉上毫無尴尬的神色，“是呀，畢竟夏天到了嘛！”

兩人這般閑聊着，剛從大路拐到湖邊石子小路上，便遠遠見到兩人在拉拉扯扯。

“這幫子婢女可是越來越不頂事兒了，在這人來人往的湖邊就敢這麽不顧形象的争執。”姚黃不滿道。

蓮舟眯了眯眼睛，仔細打量着前面兩人，怎麽看怎麽熟悉的樣子。

“二公子不在就撒野，殊不知道這侯府真正的主子是誰！”姚黃意有所指。

蓮舟轉頭看了看她，突然笑道：“無論主子是誰，也輪不到咱們說話啊！”

姚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眼中寒光閃爍，“本分這二字蓮舟妹妹也要牢牢記在心中才是，莫以為有了公子們的寵愛就可以一世無憂。花無百日紅，我且看着你……”

蓮舟輕笑一聲，剛要對她毒舌一番，眼角卻瞅到不遠處的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紫衣女子踉跄了一下，紅衣女子從背後一推，她便一頭撞到了太湖石上。

“這！這是怎麽啦！”姚黃驚吓得都快要破音了，蓮舟忙拉着她跑上前去。

等到了眼前一看，好嘛！這哪裏是兩個婢女在撕打，明明是兩個主子在撕逼。

蓮舟就納悶了，這古代的女子尤其是高門小姐不都是嬌滴滴的樣子嗎？怎麽這大小姐跟二小姐就整日動手呢？難道是侯府的風水不對？

不過，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蓮舟上前一步想要看看傷者的情況，就見一身紅衣的謝婉容就像是瘋了一樣，張牙舞爪地攔着蓮舟不讓她接近。

“滾！都給我滾！誰要讓我一時不好過，我就讓他一輩子不好過！”她首如飛蓬，赤紅着雙眼，再配上這麽一身大紅衣衫，簡直就像是話本故事中的惡靈。

姚黃一哆嗦，直接将蓮舟推了過去，口中喃喃道：“你……你現在這裏看着，我去叫人！”說罷便飛也似的跑走了。

蓮舟怕觸動謝婉容哪根神經，便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退，又伸着脖子看了看謝雲裳的狀态。

一條劃痕從她的額頭直達她的下颚，鮮紅的血液不斷地滲出，謝雲裳原本溫婉的面容此時也猙獰吓人，血色糊了一臉，她卻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二小姐莫急，有話慢慢說，您先穩定一下情緒。”蓮舟輕聲道。

“穩定？呵——”謝婉容單手掐着腰，指着她罵道：“還二小姐，滾你的二小姐！我受夠了二小姐，二小姐個鬼！我年齡明明比她大，憑什麽她就是大小姐，我就是二小姐！往日在家的時候我也是被千般寵愛的大小姐呢！”

蓮舟平靜地看着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生怕自己情緒的波動影響到她。

“呵呵……程玉蝶她就是個賤人！她就想着自己去勾男人，從來就沒有顧過我的死活！”

程玉蝶……她便是天下人都知曉的安樂侯的真愛，帶着一個女兒還能夠再嫁給侯爺，享受無端寵愛的如夫人程氏，也是謝婉容的親生母親。

“小姐是誤會了……”蓮舟依舊平靜道。

謝婉容反而冷笑出聲，“憑什麽她就能夠追求幸福，憑什麽我就處處不幸，哼，我要拉着她一起死！”最後幾個字她說的是咬牙切齒。

這簡直……是瘋了……

不過，能将自己親生女兒逼到這個境地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的程氏，也算是一個奇葩了。

謝婉容低着頭冷冷地看着謝雲裳已然被破相的面容，臉上居然露出一股子憐憫神色，她用腳尖輕輕撥弄着謝雲裳的臉，聲音冰冷道：“我不幸福，誰也別想幸福，嫁給小王爺？呵……”

正在她不斷冷笑的時候，突然一群奴仆奔了過來，直接将蓮舟和謝婉容掀翻在地，用麻繩困住了手腳。

蓮舟直摔了一個眼冒金星，卻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姚黃給坑了，也不知道她出去後是怎麽說的，說不得就說是自己同謝婉容一起害的謝雲裳毀容的。

現在這個情況真是有嘴也說不清。

“嘶，咬死我啦！”突然一個人大喊，蓮舟扭頭一看，謝婉容正瞪着一雙紅紅的眼睛，死死地咬住一個仆人的手，血從牙縫中流出，順着她的下巴滴滴答答地流淌，形如鬼魅。

“你老實點！”有人趁亂踹了蓮舟一腳。

蓮舟扭頭，認真地将他的面貌記下來，安安靜靜地被人像是擡死豬一樣擡了去。

從眼角一瞥見用仆人恭恭敬敬地抱起謝雲裳，跑去找大夫去了。

蓮舟仰着頭，呆呆地看着天空，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想要流淚，她卻默默忍住了。

細細想來這些天的日子過得就像是在夢中一樣……

穿越？我真的是穿越嗎？還是一場春秋大夢呢？

蓮舟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的厲害，怎麽可能不害怕啊，在這個人吃人的古代，雖然自己一直努力不在乎，不過，一旦行有差錯，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她這樣迷迷糊糊地想了好久，突然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滿身的骨頭都像是錯位一樣，疼得厲害。

閉着眼睛适應了良久，蓮舟才慢慢睜開眼，正映入眼中的是一雙繡着桃花的繡花鞋。

“連這府中諸事都弄不清楚，本侯爺還要你這個夫人又何用！”雷霆暴呵聲突然炸響在耳畔，蓮舟擡頭望去，只見穿着杏黃錦緞的安樂侯指着蘇夫人怒斥。

蘇夫人卻好像早就習慣了一般，不慌不忙地擎着一杯茶道：“老爺別生氣，先喝杯茶吧！”

“喝！喝什麽喝！”他大手一扇，直接将杯子扇到地面上，摔了個粉碎。

蘇夫人卻淡定地端起另外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才嘆息一聲道：“傷的是我的親生骨肉，是我十月懷胎才辛苦生下的，我怎麽會不關心呢？不過這其中的原委可是要搞清楚的，你說是不是呀，程氏？”

蓮舟扭頭去看桃花繡鞋的主人——如夫人程玉蝶，只見她眉眼低垂周身萦繞着冰冷凄苦的氣氛，卻又因為美貌而格外令人心疼。

侯爺看着她，皺了皺眉道：“玉蝶你……”

“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有教導好孩兒，才惹下了這麽大的麻煩。”程氏擡起頭，神情冷漠，卻有淚珠一滴緩緩從臉頰滑過。

看安樂侯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自己的心窩子被人捅了一劍似的。

面對這副場面，蘇夫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穩穩地喝着自己的茶，明明是自己的女兒被劃傷毀容，她似乎一點都沒有傷心的樣子。

“侯爺還是正事要緊。”她淡淡地提醒一句，安樂侯尴尬地咳嗽一聲，收回了想要為程氏拭淚的手。

“現在麻煩的是可怎麽跟王爺交代啊！”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視線卻不斷地落在程氏身上。

“王爺怪罪，在聖上面前參老爺一本可怎麽辦？”蘇夫人優哉游哉地喝着自己的茶水。

安樂侯直接嗤笑一聲道：“聖上才沒有這閑工夫呢！”

“不論臣妾，就是裳兒心中也有苦啊，希望侯爺不要傷了她的心才好，這些做哥哥們的都看着呢！”

蘇夫人這是在拿公子們威脅安樂侯？

安樂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起身站在程氏的身後，“是要好好追究追究……”他按了按程氏的肩，許久才道：“定是這些奴才們挑撥的！”

得，這還怨我咯？

蘇夫人輕笑一聲，道：“那是哪個奴仆呢？”

侯爺指着跪在一旁的姚黃道：“你說！”

“奴……奴婢什麽也不知道啊！”姚黃慌裏慌張道，似乎生怕被扯到其中。

可惜，安樂侯的薄唇中只冷淡吐出一個字“打！”

“啊！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她邊叫嚷掙紮着邊被拖了下去。

蓮舟幹巴巴地咽了一口口水。

安樂侯的眼神又落到了蓮舟的身上，冷淡道：“你來說！”

作者有話要說：我莫名其妙的幹咳，難道會是咽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