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當我松開提着物品的手,冒險轉身的一剎那,我确定那人就在距離我三米左右的拐角後藏着!
深吸一口氣,我說:“哥。我知道是你。”
展逐沒有離開A市,就如我之前所想的那樣。
“阿念,身上有錢麽。”
聽他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我心裏難過的要死。
這麽多年來。只有我向他求過助伸過手。再苦再難,他都是一個人默默扛着的,什麽時候沖我開過口?
他瘦了很多,臉上的表情卻不頹廢。眼神一如之前般淡定,就連警惕都顯得很平靜。
我拉着他往家的反方向走,穿過向來避之不及的陰暗小巷。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要在警察找到他之前……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來到一間那種專門為貨車師傅和打工仔提供簡餐的小飯館。
我能看得出來,展逐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服務員端上來一大碗菜飯,可是展逐卻半天沒有動筷子。
我看着他清瘦的面容,鼻子一陣陣反酸:“哥……自首吧。”
“你也相信是我殺的夏榴?”展逐一句反問,把我的心一下子從胸腔裏提了起來。
我說我不相信,我真的不願意相信。
“哥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不是你殺了我阿姨——”
我仔細地回憶着從安家回來的那個晚上,我在剛剛修整好的出租房裏發現的一切。粉刷地仿佛有意掩蓋罪行的牆壁,重新鋪就的地板和瓷磚,還有那莫名其妙留在門縫裏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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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慌地看着自己的左手,當時還以為是我的手傷剝落了指甲!
一時間,我的胃裏翻江倒海。
“哥……如果我家真的是案發現場,你……你不可能沒有發覺一點痕跡啊。告訴我,求你告訴我真相。”
展逐還在猶豫,而他的猶豫只能平添我的不安和恐懼。
“阿念,夏榴的屍體是我處理的。”展逐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但目光依然溫和平靜。
只有一句話。卻給足了我想要的信息量。
屍體是他處理的,但不表示人是他殺的。
可是展逐為什麽要處理屍體?答案還不明顯麽!
“阿念,夏榴的屍體……倒在客廳的地板上,單手用血寫了個念字。我以為……”
“你以為兇手是我?!”我倒吸一口冷氣:“所以,你把她給處理了!”
“我當時什麽都顧不得了,只想要趕快把現場毀掉。我……處理了夏榴的屍體,只想先藏着她的身份,才能給我足夠的時間跟你溝通下原委。
于是我把她的頭和能洩露指紋信息的手指都分開來抛棄……
我給你打了電話,你說你在外地。我以為你是跟夏榴發生了争執後不小心撞傷了她後獨自離開,我猜你可能并不知道她死了。
所以這更堅定了我要幫你處理掉這一切的動機。
然後我特意弄壞了浴室的水管,這樣才能給我一個修葺破壞現場的理由。”
“可是夏榴根本就不是我殺的!”我尖叫後才發現目标有點大。趕緊壓着情緒閉上嘴。我拉展逐的胳膊:“哥,你聽我說。當天晚上在唐豪名苑我最後一次見到我阿姨,之後就跟安祈年走了。我根本就沒有回過家!
我們快去警署,把這個情況說出來。哥,你這最多只是個知情不報毀滅現場的罪,秦铮一定能幫你打贏官司的。”
“阿念,你還不明白麽?”展逐輕輕推開了我的手:“這一切都是圈套……
找不到答案的時候。就把眼睛往錢上看一看吧。”
我說哥你別吓我,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安祈年把我囚禁了整整三天,卻在案發的當晚——他手下那些訓練有素的保镖會突然留門把我放了出來。
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找你,卻撞上了明顯在指控你為兇手的現場。”
我扶着椅子,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從上面跌下去。
“哥你別亂猜好不好!我阿姨是目擊蘭家蔚被害的唯一證人,安祈年絕對不可能會殺了她的。
更何況,他有什麽動機要來陷害你?當初在警署,他為了保護你,親自作僞證。這些事——”
就在這時,展逐從大衣內側的口袋裏抽出一個小小的東西。
這是,優盤?
我心涼了半截,目不轉睛地看着展逐:“這是什麽?”
“展翔集團近三年來的真實財報數據。”
展逐微微出了口氣:“這就是動機。你知道咱家酒樓當年有一位含冤受——”
我說我知道,他是安祈年的養父。
“可那又怎麽樣!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展翔集團已經是他的了!他要用來增資還是轉手,都是他的自由,有什麽必要扯上你呢!”
“洗錢。”展逐只說了兩個字。
洗錢?
這兩個字……安祈年和秦铮也對我說過。
我盯着展逐,我說哥,你到底想要指控誰?
“阿念,你已經是安祈年的妻子了,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受到危險。我……這樣也好,我明天……就去自首。”
“哥,你等一下!”我伸手去拉他,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子……讓我覺得我們兩人的距離這麽遠。
混混沌沌地走在回去得路上,我關了機,整個人游魂一般。池土匠號。
展逐告訴我得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但是片段零散,線索缺失。我想要一鼓作氣地穿起來,又很怕畫面上呈現出讓我無法接受的真相。
有人殺了夏榴,卻故意留我的名字讓展逐抵罪。
然後安祈年主動為展逐作僞證,幫他逃脫法律的制裁。一力維持着展翔集團不可見光的資金來源,并叫秦铮用最專業的手段将其包裝規避風險。再用來對安臨集團增資。
最後……安家的一把大火,燒光了幾乎所有的對立面。
安祈年……不,我不能相信這個越來越瘋狂的方向!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大街上,不顧紅綠燈,不顧汽笛聲。
直到一輛車子突然剎在我面前,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下來,一把将我拖進了人行道。
“你在這兒幹什麽?”安照南很意外地看着我:“交通事故的死亡一般不解剖,我占不到你的便宜。”
我沒有心情跟他廢話,游了下眼低聲說:“你家出了那麽大的事,還有心思出來瞎逛麽?”
“橫豎都有你先生在頂大梁,我不喜歡跟活人的世界打交道。”
我心裏暗罵一聲變态,然後脫開他的手。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惜君去找你了吧?別往心裏去,她有時候有些小孩子脾氣。”
我說安照南,謝謝你剛才沒有直接開車從我身上軋過去。但不表示,我可以感激你到想跟你談心的程度。
“不想問問你阿姨的最新找到的殘骸上有什麽新發現?”
我愣了一下,咬了咬唇。
拉上安全帶,我用力呼吸了幾次:“聽警察說,我阿姨的頭部和手指……是昨天中午被發現的。”
“恩,被釣魚的大叔從小河邊撈上來的。”
我說能有什麽新發現,不過就是找到了我哥哥的皮膚纖維罷了。
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的确有發現展逐的皮膚纖維,只不過……呵呵,我的報告還沒出,那些小警察就迫不及待去發通緝令了?”
我覺得安照南話裏有話,于是絲毫不敢懈怠地豎起耳朵來聽。
“兩個多月了,殘骸都爛快剩骨頭了,可指甲縫裏的血痕還是新鮮的。呵呵呵,這幫人的腦子都給蛆蛀了麽?”
安照南若無其事地開着車,而我的心卻已經亂成了一鍋螞蟻窩。
“你的意思是,我阿姨手指上留着我哥哥的皮膚纖維和血液DNA,不是當初案發時留下的?!”
“除非他打了防腐劑。”
不是展逐留下的,那就是有人故意找到了這幾塊屍骸,把我展逐的DNA故意蹭上去的。
展逐又不是生活在真空裏的,想要弄到一點血和皮削并不是難事,翻翻生活垃圾,找找紙巾棉簽就夠了!
“另外,你阿姨的死因很蹊跷哦。”安照南的話再一次打斷了我緊繃的神經:“我懷疑她身前受過嚴刑逼供,不排除刺激心髒猝死。”
“嚴刑逼供?!”恍惚間,我以為我自己又穿越了。
“恩,她的十個手指頭有擠壓變形的痕跡。”
“停車!”我突然失控大叫一聲,伸手就去推車門。
安照南被我下了一跳,趕緊打個急轉彎靠邊停了下來。
我沖進安臨集團大廈的保安帶,在一群記者的擁堵下見到了我丈夫。
我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裏都有做戲的成分,因為這是商人的共性。
但我只求……他能像之前對我坦誠心聲那樣子,認認真真地告訴我一切。
安祈年也看到了我。
因為我的出現實在太明顯了,站在玻璃大門外,手裏拎着一包菜。
我以為他能把我晾在這兒晾一會兒,沒想到他徑自走了上來。在所有的攝像機面前,拉着我的手,挽着我的腰。
“正好,前面解釋到領養的問題。”安祈年的笑容太職業了,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恍如讓我忘記曾經認識的他會有怎樣一副人神不可接近的高冷姿态。
“這是我太太,她是一位親善,和藹的小學老師。她與我結婚,在面對領養的問題上,态度出奇地積極。我們相信我兄長留下的孩子,會在我們的撫養下健康成長。”
你居然拿我作秀!
我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我微微皺了下眉,動動肩膀。
安祈年則壓低了聲音在我耳畔輕輕說:“回去再說。”
“安祈年,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天黑下來了,記者招待會也散了。
我坐在休息室沙發的一角,像談判一樣看着我的丈夫。
“爺爺的葬禮在後天下午。”
我冷着臉說為什麽在下午,不是應該在上午的麽?
“你忘了麽,上午是股東大會。”安祈年把領帶扯下來,我相信他的淡定是裝出來的。
“這種時候,你也不忘自己的利益……”我低下頭,随後說了一句不怎麽中聽的話。他一定聽出來了,于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單手挑起我有點發抖的下颌。
“夏念喬,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我說好,我直說。我剛才……見到展逐了。
我确認我觀察下來安祈年的微表情是有一絲變化的,而且他手指間夾着的煙……已經半天都沒有動靜了。
“他跟你說什麽了?”
我說他說什麽不重要,但我有腦子,我會判斷。
“哦?那你判斷給我聽聽。我看看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的事,你想得明白麽?”
我承認我和安祈年之間的對話已經有火藥味了。但我別無選擇——哪怕他再沖我開一槍我都認了。
因為真相就算再不美麗,也是真相。
“夏榴是你叫人殺的吧?”我說。
“夏念喬你吃錯藥了麽?”
我說我沒有,夏榴的真正死因,應該是被人嚴刑逼供後造成了心髒麻痹猝死。
而對她進行嚴刑逼供的人,除了你為了蘭家蔚的事……還會有誰呢?
也許……你并不是故意想要弄死她,但是她的确是死了。
所以你想了個一石二鳥的方式,叫人把她的屍首弄回家,再故意把展逐放出來。等到展逐回家發現夏榴屍體上留着指證我的痕跡,正中你下懷地把屍體處理滅跡。
安祈年沒說話,一直盯着我。等我一口氣倒了一肚子的豆子,等到想要喝口水潤潤嗓子的時候,才聽到安祈年終于開口。
“夏念喬你當我吃飽了撐的麽?我若是殺了夏榴,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總有辦法自己處理。
跑去逼展逐來分屍?我虧你想的出!”
“因為你需要用這件事來威脅我哥,你需要他把展翔集團的黑賬頂下來。你需要他……幫你完成洗錢,因為你就是冷二爺!
安祈年我說的對麽?”我将那枚優盤丢在桌上。
“然後呢?你打算怎麽樣?”安祈年竟然沒有反駁,而是挑了下眉頭站起身來,徑自踱步到窗前:“如果你說的就是事實,打算怎麽辦?”
我撲上去,抱住安祈年的腰。剛想開口卻不争氣地決堤了眼淚:“我不想怎麽樣!安祈年,我說過即便你是魔鬼,我也不怕。
但是你不能讓我哥背黑鍋啊,我知道你想要報仇,你恨展家人當年害死了你養父。
可我哥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們想個辦法,幫他洗脫罪名,所有的事……一定有辦法的!
我在來找你的路上就不停地對自己說,這不是事實,這一切都是我得猜測,安祈年……你解釋一下行麽?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你已經把故事編的天衣無縫了,我還解釋什麽呢?”安祈年輕輕打開我扣在他腰上的手:“你接下來大概要說,我利用展逐和秦铮把展翔集團吃定嚼爛,再派人放了一把火燒了自己的祖輩兄弟,然後順理成章地等待股東大會上認資奪權。
對麽?”
“安祈年……”
“我不怪你這麽想。”安祈年轉過身來,伸手撫着我的淚水:“我之于你,永遠都是最可怕的一種存在吧。”
“我……”我想說我相信你,可話含在口中卻怎麽也吐不出。
我與安祈年相愛時間并不長,可從他開始給予我承諾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這樣陌生的眼神。
我說我信你還不行麽!只要你對我解釋,我就信你!
可是安祈年什麽也沒說,就只是俯下身子抱住我。我負重的肩膀承擔不了他的心意,直到外面繁星燦燦點點升上帷幕,我先愛意識到,時間沒有為心痛停留過一絲一瞬。
回家後已經快十點了,我上樓去看了看長寧。他睡得不踏實,一聽動靜就醒了。
我過去給他蓋了蓋被子,調了下燈光。
“三嬸,你和三叔……去哪了?”
“沒去哪,在外面說了一會兒話。”我哄他。
“我做夢了。”
“是好夢?還是噩夢?”我輕輕摸了下他的小臉蛋。
“我夢見我和婧婧結婚了。”
嘿你個臭小子,才幾歲就做夢娶媳婦啊!
“可是在婚禮上……我怎麽都找不到你和三叔……”
“白癡,我們肯定在後臺幫你忙活呀。”我笑了,笑着笑着鼻子就發酸。
真希望能看到他康複,看到他成家立業的那一天啊。
回到卧室,安祈年還沒有換衣服,只是坐在沙發上一支一支地吸煙。
我說先去洗澡吧,早點休息。可是一轉身,就被他鉗住了手腕。
“告訴我,展逐在哪裏?”
我的心驚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說明天他會去自首。”
“他在A市還有其他住處吧?”
我說我不知道。
“今晚我想一個人,你去客房吧。”安祈年丢下這麽一句話就去洗澡了,我想……我們兩人的關系是不是再次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抱着被子搬出去了,腦子裏亂嗡嗡的卻怎麽也理不清楚頭緒。
蘭姨幫我送過來一杯牛奶,說是安祈年讓我安眠的。
還挺貼心的。
只可惜,安眠藥這種手段……大家都用過了你能不能有點創意啊!
淩晨一過,我聽到窗外開車的聲音。就知道安祈年獨自離開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也不想知道。
可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陌生的來電,熟悉的聲音。
“阿念,你……你能過來一趟麽?”
“哥?!”展逐的聲音很急促,好像在極速奔跑。
我吓壞了:“你……你慢慢說!怎麽回事?你到底在哪啊!”
“我跟你說,我給你那個優盤的賬目……只是備份!我手裏的原件,本來是要交給警方的……”展逐的聲音越來越急,突然之間,我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
這是爆竹麽?還是槍響!
“哥!哥到底在哪!”我穿着拖鞋和睡衣,抓起桌上的背包就往樓下沖。
“我在……我在102國道邊界。阿念,他不會傷害你的。東西,我……交給你——”
“哥!”
102國道邊界,這裏我知道。之前展逐念書的學校就在這附近,我父親曾經幫他置辦過一個小小的單身公寓。
後來我聽他說随便租給大學生了,如果說展逐還有別的住處……
出門攔了輛車,我二話不說就叫師傅往那裏開!
這處公寓已經有很多年了,不曉得将來會不會拆遷。
我猜展逐之前就是在這裏藏身,可是有一點說不通:那天他決定跑路的時候從容淡定地給我打電話,還編什麽要去找父母之類的借口。
那個時候,警方的通緝令還沒有發,我阿姨的殘骸也沒有找到。
也就是說,他出走的動機不是為了逃避法律制裁……
而是為了人身安全?!
老式公寓沒有電梯,樓道裏的燈很昏暗。
我推開房門,虛掩着的?
客廳裏一片狼藉,顯然是經過搏鬥的!
“哥……哥!”小小的公寓根本就沒有藏身之處,我确定展逐已經離開了。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樓下沖,我一腳踩到什麽滑膩膩的,直接摔了個跟頭。
手一摸,地上全是血!
我慌了,沿着血跡一路往前追。突然一只充滿血腥氣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剛想驚叫。
“噓……是我……”
展逐的臉色很蒼白,呼吸陣陣急促。我伸手抓了下他的肩,才意識到這滿地的血跡從何而來。
“你受傷了?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搖搖頭:“阿念,你告訴安祈年,為了你我也絕對不會出賣他。讓他放過我行麽……”
“哥!你說什麽呢!不會的,不會是安祈年!”
“事到如今,我沒有什麽必要騙你了。”展逐的肩膀應該是槍傷,每一聲呼吸下來,溫熱的血都會帶出我極致的恐懼。
“東西我交給你,你可以把它銷毀。我去警署自首,把夏榴的事擔下來……阿念,只要他能真心對你。”
“哥你別說了!”我撐起展逐的身子,扶着他往大道上走。
我說我們趕快攔一輛車子,先去醫院然後報警!
無論真相是怎樣的,哪怕安祈年吃一輩子牢飯,我給他送一輩子。
“阿念,你別傻了……”展逐握着我的手,突然之間,眼裏的光開始閃現出驚恐而絕望的決然!
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是一輛在市區裏很難見到的重型油罐車!
“阿念!”只覺得身子一下子被撞開。等我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的一瞬間,那車已經撞着展逐出了十幾米的距離!
司機猛地打彎踩剎——卻被迎面來的另一輛集卡正面撞上!
轟得一聲,火光沖天噼啪,燃燒的油罐車把我的視線永遠定格成了血紅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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