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燕子反應很快,沒等那掌風掃來,已一蹬腿向上躍起,身軀稍稍碰到了冰室頂。他剛一松氣,那力道竟生生轉了個彎,從下往上襲來。燕子功夫再好,終究沒有借力處,只得盡力躲避。

掌風如影随形,他躲到哪,就攻到哪,一時間竟避無可避。

燕子大吃一驚,斜着往地上打了個滾,堪堪躲了過去。

幸而李澗并非想置他于死地,逼退了他便罷。他身形一竄,竟是快的非比尋常,手中藍晃一閃,竟将機關處挖了一個洞。

燕子喘了口氣,眼睛盯着他,拽緊了拳頭。

石門慢慢往下落,李澗擋在前面,面無表情。

燕子并未停留很久,他要出去,他不想困在這裏面。

圓圓正在外面的草地上玩,聽到這邊有異動,偏過頭來。

時間有限,所以燕子一出手就是殺招。

他的劍一直帶在身上,此刻□□,寒光閃閃。他挽了個劍花,劍光鋪天蓋地的朝李澗急射而出,招招都是致命的要害。

李澗未如何動,手中的藍晃舉了起來,似是随意的朝前一送。雙劍相擊,卻沒有發出聲響。

只因燕子手上的劍,像是被切的豆腐一樣,斷成了兩截。

李澗趁燕子驚愕之時,身形一縱,出手如電,點了他全身七處大穴。

此時石門已穩穩的落了下來,掩去了大好陽光。也掩去了圓圓驚訝的臉色。

冰室縱然沒陽光,卻也不暗。李澗松了口氣,道:“現在他們要從外面打開這道門,一定沒那麽容易。”他走到白行亭身邊,手指搭上他的脈門。

真氣混亂,已經控制不住了。

李澗鋪了稻草,将白行亭抱了起來,輕輕的放在上面。燕子身體不能動,眼睛卻能看,偏偏也還笑的出來,“賤人大叔,你真有本事。”

谷內的這幾個人,無一不是高手,而他竟能瞞過這些人的耳目,絲毫武功也不顯露出來。

李澗道:“本事說不上,只是沒有辦法而已。”他坐在白行亭身邊,柔聲道:“行亭,我瞞了你那麽久,你怨不怨我?”

白行亭全身火熱,額頭汗珠滾滾而下,勉力笑道:“我自然不怨你。”他想起初見時李澗那番狼狽的模樣,心中有疑惑,卻是絲毫不相問。

李澗低聲道:“我知道你心地好,別人縱對你再過分,你也只會一笑了之。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所以才找到你。”

燕子啧啧道:“賤人大叔,你果然對他有企圖。”

李澗瞧了他一眼,面色平靜,“我接近他,的确是別有用心。其實我……其實我想去望峰山。”他咽喉滾動,似有無盡的難言之隐。

燕子睜大眼,“去那做什麽?”

“求一柄利器。”李澗勉強笑了笑,“如果是藍晃鑄成的更好。”

燕子奚落道:“原來你也是為藍晃而來。賤人大叔,我瞧着你手上那個就是吧?你為什麽不拿了逃走?”

李澗不答他的話,低頭看着白行亭,“行亭,我……我對不起你。”

白行亭低聲道:“并沒有什麽……李兄,你既有武功,現在就走,他們進來了,也捉不到你。”

李澗看了看那個洞,“我一個人下去,的确不是很費事,但是帶着你的話,一定會摔下去。所以要等十日,等水漲上來。”他握住白行亭的手,笑道:“現在好啦,就只有大半天時間而已,只要過了今天晚上,明天我們就能出去。”

白行亭緩慢又堅定了搖了搖頭,“不行。李兄,我撐不住,你自己走。”他的手已在抖,全身更是顫動的厲害,想是那□□已經發作。

李澗靜默半晌,直聽到白行亭忍不住的□□,才低聲笑道:“你看,你現在肯定難受的厲害。”他站起身來,朝燕子走了過去,臉色難看,“解藥!”

燕子笑的開心,“沒有解藥!除非你犧牲自己!這藥很猛的,你會被折騰的送半條命。還有,你若愛惜自己的功力,最好也別去救他。”

李澗只是看着他。

“他練那功夫邪門的很,據說沖破瓶頸練到化境時,會有一段時間失憶。”

李澗皺眉。

“就是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麽樣沖破瓶頸的。所以因為這個緣故,這套功夫幾乎都很少人能練成。”燕子笑的開懷。他似乎越看到別人郁悶難過越高興,反而忘掉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賤人大叔,你不如自己走了算了,現在就算你犧牲肉體救了他,他明天也不會記得。”

李澗似有所悟,伸出兩根手指,朝燕子身上點了幾下。

燕子本想再開口的,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李澗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行亭,解開自己的外衣,往燕子頭上一扔,蓋住了他想探視的雙眼。

白行亭還在掙紮,最後一絲理智讓他想要控制住自己,但當李澗的雙手撫了上來時,終于全部丢棄,全盤崩潰。

李澗還很小的時候,青寧已經戰事不斷。

這片土地太富饒,隐藏着似乎挖不盡的財富,後有山丘,前有河流,還有大片的農田。

再多戰事也沒讓這個國家處于貧困的境況,人們依然豐衣足食,而且更加團結。

他是孤兒,母親重病而亡,父親為國捐軀。他那時候跟幾十個同樣大的孩子住在一座山上,白天習武,晚上習文。

師傅極為嚴厲,手中經常拿着一根柳藤,誰做錯了事,或者是做的不夠好,就打一頓。

師傅下手不留情面,打的時候都是灌注了內力的,所以很疼。

但是全部的疼痛,都比不上現在的痛苦。

男人的身體本來就不适合承受這種事情,況且他又是第一次,以前從未接觸過這種事。強行去做,只有讓自己更難受。

只是再難受也得忍着,他開始還使勁抓着身下的稻草,後來直要将嘴唇咬出血來。

白行亭的身軀火熱,呼出的氣息纏繞在他耳邊,讓耳根子變得更軟。他咬緊牙關,手伸到背後,握住那只停在那的手。

身軀火熱,手卻是冰涼冰涼的。

李澗捏到他的掌心,極其費勁的讓兩人十指相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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