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徹夜長談下來,剩下的時間只足夠殷堯小憩個把鐘頭,接下來的空檔,三人都專注于他的傷口包紮上,唯恐一個疏忽大意溢出血跡來,這可就不妙了。

鯨魚藍之搴,首先在殷堯長達二十公分的傷口上塗上凝血劑,再以防水透氣膠帶仔細的捆紮好,最後再穿上深褐色襯衫及外套,以防不慎穿幫也不易被看穿。

經過一連串的預備工作後,殷堯的右手臂已隐隐出現麻痹感,之搴關心的問道:“可以嗎?如果不紮緊一點,怕你撐不久。你若不行,就別去了。”

“對,你別逞強呀!”達爾一旁游說的說。

“我行。”殷堯略微運動了下手臂,盡可能表現的柔軟不僵硬。

“時間也差不多了,等我的好消息吧!”他唇邊逸出一抹充滿自信的笑容,“鯨魚,看不出你還是個醫生,你這個妹婿我要定了!”

撂下這句讓之搴傷神的話後,殷堯潇灑的走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之搴很難想像殷堯目前這樣子哪像是去執行一種生死攸關的任務,根本就像是去郊游旅行兼泡妞嘛!

“殷堯很風趣,跟他在一塊兒沒壓力,是個不錯的夥伴。”達爾雙手交叉橫在胸前,“走不走?咱們跟去瞧瞧。”

“當然去羅#

來到亞特蘭區,殷堯遠遠就瞧見荃荃窈窕

俏麗的身影在松樵園外連連向他揮着手,那愉悅狂喜的模樣看在殷堯眼中,霎時罪惡感像張網似的向他籠罩了下來,不由得讓他踟蹰了一會兒。

她是多麽歡喜的迎接他,為他倆日後的幸福奮鬥,他該懷着另一種目的去嗎?

他甩了下頭,他從來不為女人所困擾,這會兒為了他真心相愛的女子,竟陷入了此種進退維谷的絕境中,這一切均是他始料未及的。

“殷堯,想不到你那麽準時。”

荃荃清脆的嗓音将他神游太虛的靈魂給喚了回來,他迷人的一笑,以掩飾他的心不在焉,“不準時行嗎?我可不希望讓你在這麽熾烈的太陽底下站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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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見,想不到你的嘴更甜了。”她對他吐吐粉紅的小舌頭,很快的往裏面溜了。

“想逃,沒那麽容易。”他的腿修長結實,大跨個三兩步就攫住她的手了,“我記得你剛才好像叫我殷堯喲!你是忘了還是故意的,現在糾正還來得及。”

他企圖不軌的在她耳頸交接處輕輕吐着氣,荃荃禁不住這種“折磨”,全身輕輕一顫。

“別這樣,你……太肆無忌憚了,別忘了我伯父就在裏面。”她略微結巴的說。

“我不怕,我只要聽你叫我那個字,否則,就算他出來我也不放手。”他顯然有些霸道、無禮,又有些像在耍小孩子脾氣。

“好嘛!堯……”

他輕輕點了下她的櫻唇,吞噬了她的呼喚。

“饒了你吧!若讓你伯父看見了你那張紅腫的唇,可就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眼中蓄滿濃情,卻也有些依戀不舍。

她咬着唇,故作嬌嗔,“讨厭!”在轉身之際,出其不意的在他右手臂捏上一把以示抗議。

卻不知那地方正是他大費周章包紮已久的傷口。

殷堯抿着唇、咬緊牙,深吸了口氣,他不能表現出他的痛苦及掙紮,看來,他還真高估自己的那只右手了。

見他遲遲無所行動,荃荃停下腳步關心的問道:“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她并沒有忽略他額際隐隐泛出的汗珠,及蒼白如紙的臉色。

“沒什麽,只不過有點貧血。”他胡謅。

貧血!荃荃納悶又擔憂地看着他。

殷堯見她一臉疑慮,才發覺自己的話太扯了些,于是馬上補充道:“是因為來美國太久了,一大堆公事沒做,昨天從臺灣傳真來不少公事上的資料等我批閱,結果折騰得太晚了,早上起床時有點頭昏眼花,所以,我猜可能是有點貧血吧!”

“原來是這樣,以後可別再糟蹋自己身體了。”她眉頭深鎖的說,“堯,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嗎?”

殷堯一時沉默無語,他自問若這次來美無關孫樵的事,他會留下嗎?

會!

他很篤定的回答自己,等此事一了,他定會帶她回臺灣。

“等‘搞定’你伯父,我就要帶你回去見我父親。”他話中有弦外之音。

荃荃羞赧的一笑,拉着他的手往客廳奔去,“那還不快點。”

當他倆一跨進廳內,就瞧見孫樵老神在在的坐在一隅,眼神犀利的打探着殷堯全身上下。

“坐。”他穩重低沉的聲音慢慢吐出。

“謝謝,孫伯父。”殷堯毫不畏懼的回視着他,表情非常的冷靜,沉着。

荃荃并不知他兩人之間的波濤暗湧,只是滿臉歡欣的靠着殷堯而坐。

“真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就能把僑舶辦得有聲有色,讓我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呵!”

聽了這麽一大串巴結話,殷堯差點雞皮疙瘩掉一地。

不過,他還是必須裝模作樣虛應故事一番,“孫伯父,您太過獎了,我只是比一般人幸運,有了父親先打下來的基業墊底,自然而然有利于我日後的發展。”

“真難得,時下像你這麽謙虛的年輕人,已少的可憐了,我想,讓卡蘿跟着你應該不會錯的。”

殷堯雲淡風輕的一笑,“雖然我和荃荃認識不過短短四、五天,但只要您信得過我,我會傾我所有來照顧她、關愛她的。”

荃荃聞言,心中更是感動不已。

他以深情露骨的眼神望着她,好像在訴說——此生不渝。

“那就好。”孫樵滿意的點點頭,“瑪莉将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

行過中廳時,由于面向庭院的窗子破碎不堪,荃荃疊聲解釋道:“昨晚我們這兒來了個小偷,還好伯父發現的早,在一陣激烈的對峙中撞壞了窗子,不過,還是讓那個小偷給逃了。”

殷堯故作驚訝擔心的問道:“伯父一個人對抗小偷,沒受傷吧?”

孫樵哈哈大笑,“我年事已高,哪有能力對抗年輕力壯的小偷?剛巧我公司的經理昨晚留在這兒過夜,是他幫我捉小偷的。”

“這麽說是貴公司的經理驅賊有功÷蕺# 幣笠⒁才阈Φ饋

“可以這麽說,那偷兒雖然給溜了,但也被我們的防盜雷射裝置給傷了手臂,這傷口少說也得讓他躺上個好幾天呢!”

說到得意處,孫樵浮出邪邪的笑意,真是讓人亂惡心一把的。

“伯父,你說那小偷受傷了,可是,昨晚你怎麽沒說呢?”荃荃追問道。

“反正人都跑了,說了又有什麽用,小孩子別問那麽多,吃飯吧!”

孫樵輕斥了一聲,率先舉步走入飯廳。

荃荃對他皺皺鼻子、吐吐舌頭,輕聲對殷堯說:“他就是這樣,老是那副倚老賣老、老氣橫秋的模樣。”

殷堯點了下她的鼻子說:“你可真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呀!”

沒想到孫樵卻陡地停下腳步,猛然旋身,“你們兩個像個麻雀似的,在喳呼些什麽?到底吃不吃飯呀!”

荃荃到了嘴邊的話才倏地咽了下去,拉着殷堯飛快地跑到飯桌邊。

殷堯這也才意會出孫樵的威與嚴影響她那麽深,像極了一根無形的弦能左右她的歡喜和悲傷。

在飯桌上面對那一堆佳肴美食時,殷堯這才發現真正的磨難現在才正式登場。

拿筷子吃飯,對他這個道地臺灣土生土長的混血兒來說,原本是件最稀松平常不過的一件事,而今他卻有感于捉襟見肘之苦。

在傷勢未愈的情形下,他拿筷子的手指頭都會微微顫抖着,天,這不是自曝其短嗎?

“是瑪莉的中國菜不合你的味口是嗎?怎麽都不動筷子呢?”精明的孫樵一眼就看出殷堯的不自在。

“呃,怎麽會,看着那麽多的好菜,我已忍不住食指大動,準備好好的大快朵頤一番,正在猶豫着該從何處下手呢!”殷堯靈光一閃,随即非常圓滑的說出一堆大道理。

“那就快吃,別再考慮了。”

所幸孫樵相信了。他如蒙大赦般的輕吐了口氣,但接下來他該如何使用那雙筷子而不會被看出破綻呢?

他深吸一口氣,盡可能放輕松,以非常自然的方式夾取眼前的菜肴;剛開始還尚可應付,但席過一半後,他手臂麻痹感欲加嚴重,終至忍不住而略微僵硬成顫栗。

“堯,你怎麽了?”坐在他身旁的荃荃首先發現了他的異常,難道他“貧血”的毛病又發作了?

“沒什麽。”他不安的表情卻背叛了他。

“你貧血了?”她不信。

貧血!他微愣了一會兒,繼而想起他剛才進門時瞎掰的理由。

“或許吧!”

“什麽沒什麽又或許的,你這樣叫我怎能放得下心!”她板起臉,似水的瞳眸中隐約有着一絲不安。

“荃荃,別大驚小怪,我真的沒事。”他牽強的一笑說。

“你還說我大驚小怪,你看你……”她忙不疊地擦着他額際的冷汗。

“怎麽,殷老弟不舒服?”孫樵眼神犀利的望着他,口氣中有着陰寒的涼意。

唉!這個荃荃簡直在幫倒忙嘛!

“沒有的事,這腸旺火鍋辣的太過瘾了,吃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佯裝拭淚的同時,也拭去他臉上明顯的汗珠。

孫樵微微的撇唇一笑,露出了奸詐的魚尾紋,“好吃就多吃點。”

他看出來了!殷堯知道他一定看出些什麽,憑他在道上混了幾十年的經驗,若說他真的還是一無所覺,殷堯死都不會相信。

但發覺了又怎麽樣,在他還無所行動之前,殷堯也只好硬着頭皮死撐下去。

他微微颔首,繼續扒着手中的飯粒。

荃荃看在眼底,着實于心不忍,他明明就是不舒服,又何必要逞強呢!她也知道伯父平日雖嚴厲且不茍言笑,但還不至于那麽“鴨霸”不講理吧!

于是,她昂起下巴,以一個救世主的姿态出現。“伯父,讓殷堯回去休息吧!”

“休息!他好好的在吃飯,幹嘛要急着回去,小倆口想親熱也得看時候呀!”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紅暈不自主地染上了荃荃的雙頰。

殷堯此刻在胸中劃了個十字架,祈求上帝的保佑,免得這小妮子老是亂場。

被她一鬧,但願他還能活着出去,善哉,善哉……(十字架配善哉,什麽跟什麽嘛!)

“荃荃!”他凝睐了她一眼,給她個警告的眼神。

荃荃也回了他一眼——狗咬呂洞賓。

“你們倆一會兒細聲低語,一會兒眉來眼去,眼裏還有我這個伯父嗎?”孫樵搖搖頭,“你們去玩吧!別顧着我,我也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孫樵站起身,伸出那只“暗藏玄機”的右手,“殷老弟,今天招待不周,可別介意呀!”

殷堯全神貫注的看着它,告訴自己他的考驗來了。

他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一雙眼睛正凝聚會神的直視着對方,兩人手上的力道正慢慢加強中。

果然,孫樵已懷疑他就是昨晚的夜闖者!

慢慢地,孫樵眼上灰白的眉毛已漸漸豎立了起來,鬓邊的白發也因使力的緣故而呈現上揚的狀态。

而殷堯的情況可糟了,他知道他的傷口已裂開,鮮血也汨汨流了出來,只不過之搴包紮的功夫實在是無可挑剔,讓他撐過了這最危急的一刻。

“我畢竟是老了,敵不過你們年輕人。”孫樵糾結的眉慢慢舒緩了下來,他甘拜下風。

“哪裏,您真可謂是老當益壯!”殷堯強顏歡笑。

“是嗎?我們倆別在這兒褒來誇去的,你瞧卡蘿早已等不及了,嘴已翹了三寸高,你們去玩吧!”他雙目深邃的盯視了他一會兒才說道。

“那麽伯父,我這就告辭了。”殷堯蓄意漠視孫樵臉上那詭谲的笑容,迳自帶着荃荃離開了松樵園。

一進入車內,殷堯加緊速度一直往市區行駛,直到安全距離以外,他才忍俊不住停下車撫着手臂,将陣陣痛楚的呻吟硬往肚子裏吞。

“堯,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啊!”一點鮮紅的血滴在荃荃粉白的裙擺上,讓她頓時驚呼出聲。“你的手……”

“我不能開車了,荃荃,我需要你的幫忙。”他咬着牙挪出駕駛座,“帶我回‘茶當酒’,要快!”

“好……”她慌亂的抹了把滿臉的淚痕,也不知它們是何時盈滿她整張容顏。

她懂了,他絕不僅是個臺灣來的年輕人,也不只是個企業總裁那麽簡單的身份,在伯父身邊十幾年了,什麽樣的人她沒見過,伯父當年誤入歧途,一定幹下不少壞事,否則,找他報仇的人怎麽那麽多,就連他也是……

“昨晚那個偷兒就是你對吧!”

殷堯嚴肅的望了她一眼,臉上有着恍惚的笑意,“你很聰明。”

“這麽說你追我也是有目的的?更是有計劃的和我認識?”凄涼感漸漸浮上她的心頭。

“如果我說我毫無預謀的想認識你,也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你,你相信嗎?”雖然他已逐漸虛脫,但目光還是那麽熾熱。

“堯,你還好吧?”她不斷地加快速度,就怕他會熬不過去。

回答她的只是一絲淺淺的呼吸聲,荃荃餘光一瞥,卻見他倚着玻璃窗,完全的不醒人事。

她猛然煞住車,拍着他的面頰,“堯,殷堯,你醒醒,你怎麽了?你的手臂真的那麽疼嗎?”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他傷的有多重,剛才伯父那臨別一握分明就是想試探他,也就因為他使勁掩飾的關系,而讓傷勢更加惡化。

天,是她害他的,若不是為了她,他可以不必來赴這場約會,尤其在他知道自己兇多吉少的時候。

“叽!”一輛轎車突地停在她身側,她下意識裏只有一個念頭——保護殷堯。

荃荃死命地摟着他,不在乎他的血染上了她的臉、她的衣,就是絕不能讓伯父傷了他。

她不懂,既然伯父已改邪歸正,為什麽殷堯還要調查他?她更納悶伯父最近的行蹤和交往的朋友都出奇詭異,就連他公司的業務經理麥可也是形蹤不定。一大堆匪夷所思的答案,她該從何尋起?

“孫小姐!”不是伯父的人,因為他們不會這麽叫她。

她倏然回過頭,看見從那扇車門走出了兩個英俊魁梧的男子,其中一個她認識,是“茶當酒”的男主人。

達爾和之搴一直在松樵園外守候着,因裏面完全寂靜無聲,直到剛剛殷堯和荃荃出來,他們還以為一切OK呢!誰曉得此刻見到殷堯,竟是這麽驚心動魄的模樣。

“沈大哥。”見了他,荃荃整個緊繃的情緒全都松懈下來,她無助的看着他,“殷堯他——”

“我知道,快送他回去,我來開車吧!”達爾将殷堯抱至後座讓荃荃照顧他,由他和之搴開車返回。

一路上,荃荃細心的為殷堯拭着血和汗,不斷在他耳邊輕訴:“堯,為了我,你要撐下去。”

就在殷堯的車子剛離去之際,松樵園立刻多出了個人影,原來是麥可。

“喬治,你覺得他可疑嗎?”喬治是孫樵的英文名字。

“有點疑問,但不是很确定,若他真是昨晚的潛入者,那他的毅力是不容忽視的。”

“怎麽說?”

“你想想看,被紅外線掃傷手臂,還能敵得過我的臂力,這不是毅力是什麽?若

他真是來調查我們的,那表示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強。”孫樵的眉毛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那該怎麽辦?豈不是遇上高手了。”麥可驚呼出來。

“別緊張,我可以利用荃荃來絆住他,我看得出荃荃在他心中頗有份量的。”孫樵老奸巨猾的想。

“這倒是個好主意,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你放心,活了五十幾歲還鬥不過一個二十幾歲的渾小子,這笑話豈不是鬧大了。”他胸有成竹的凝視着前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走,進去喝一杯吧!”

麥可釋然的一笑走進了屋內,卻忽略了孫樵臉上一閃而逝的憂慮。

荃荃窩在“茶當酒”的地下密室一角,靜靜看着之搴為殷堯處理着傷口,血淋淋的一塊肉爛在上頭,看得她心中一陣抽痛。

他們三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總是那般的神秘?而且個個手腳功夫都是那麽俐落。

她的頭好疼,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怎麽都理不清這許多傷腦筋的事,只知道她要殷堯平安,她要殷堯康複。

看着之搴放下了所有的急救設備,她匆忙的跑過去,“他還好嗎?沒事了吧?”

之搴玩味着她臉上的表情,“你很愛他?”

荃荃也大膽的回視他,“是的,我愛他。”

他這才松口氣的笑道:“愛他就體諒他的工作,幹我們這行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o”

“你們這行?究竟是哪一行?”她清澈靈活的大眼寫着她想知道的欲望。

之搴又回複他一貫沉靜的口氣說:“等殷堯醒了,他會告訴你的。”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不要緊了?”剎那間,興奮喜悅的光彩又重回她的臉上,你知道嗎

?當我看見他的血從他手臂上一滴滴的流失時,我有多怕,就怕他撒手不管我了,無論我有多麽愛他,多麽離不開他……”訴及此,她的淚閘又開了。

此時,達爾端了一壺茶及幾樣小菜走了進來,“累了吧!纖纖住校去了,只好随便湊和點÷蕺#

由達爾懶洋洋的表情中可感覺到他的失意,愧疚的情緒也緊抓着他不放。

其實,纖纖還不是被他逼去住校的,也是他硬生生的把她對他的一份真愛深情給抹煞于無形。

“纖纖!是不是葉纖纖?”荃荃充滿希望的問道。

“沒錯,你認識她?”達爾也滿是詫異。

“她是我大學同班同學,成績一向是名列前茅,只不過,她性情有些孤僻又不愛跟大夥說話逗樂,所以,我們一直都不太了解她。”

聽了她的話,達爾一愣,“是這樣嗎?”

“把人家找回來吧!再怎麽說你也是她的監護人,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之搴也插上一嘴,對于達爾在情感上的執拗,就屬他最清楚了。

荃荃在一旁聽的雖不是很懂,但也無心追問,只因她一心挂念着殷堯的傷勢。她走回殷堯身邊緊緊扣住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略顯憔悴的面容。

達爾走近她身邊,“他只是失血過多,不礙事的。”

荃荃點點頭,緊抓的手還是不放。

“有件事我不知道現在問的是不是時候?”對于接下來的問題,達爾似乎有點難以啓齒。

她怎會不知道他們要問些什麽!一定是關于她那寶貝伯父的事。

“等殷堯醒來好嗎?我要當着他的面将一切弄清楚。”她的表情非常堅決,讓達爾也不便再說什麽。

“讓她一個人靜靜,我們先出去吧!”之搴拉起達爾,給他一個暗視的眼神。

“殷堯,你醒了!”半夢半醒中,荃荃被手心中的搔癢感給喚醒了。

殷堯早醒了,他一直凝視着眼前的睡美人,原來她一直陪伴着他,而且夢中那只緊握住他的手也是她的。

他惡作劇地在她的手心上搔着癢,終于見她睜開了美麗的眸子。

“我醒了,換你去躺會兒吧!看你這樣子,一定為我操了不少心。”他細膩溫柔的撫觸着還在他手中的小手,不管她的掙紮。

“我這樣子一定很醜。”荃荃低顏垂目的,像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不醜,比任何時候都美。”

她癡癡的望着眼前這個噙着笑容的俊逸臉龐,“都受傷躺在這兒了,還會說笑話。”

“不是說笑,是真心話,有哪個男人會嫌棄自己深愛的女人?況且,那女人是因

為衣不解帶的照顧他,才弄得如此心力交瘁。”他抓緊她的手,深情至意的說。

“告訴我,我躺了多久?”他又問。

“一天一夜,今晚一過,就算是一天兩夜了。”她濡濕着眼角,但它全是一種幸福的喜悅。

“那麽久了!你一直沒回去?”他眉心微擰着說。

荃荃緘默不語的搖搖頭。

“你不怕你伯父會擔心?”一直将孫樵的話奉為圭臬的荃荃,今日怎麽敢不顧及孫樵的感受,而與他相處那麽久的時間?

“我懂你的意思。我只能說,跟了你我又能回去嗎?在我知道你與我伯父的立場之後。”她拭着眼角的淚,臉上的愁緒抑郁不散。

“荃荃……”看她愁眉不展,殷堯簡直心肺欲碎,他急欲起身,跟她說個明白。

“你這是幹嘛!”她連忙扶他躺下,擔心他傷口又裂了。

“我沒那麽嫩,你放心好了。”見荃荃如此關心他,他着急的心也釋然了許多,說起話來也幽默多了。

“你就會耍嘴皮子。”荃荃瞪了他一眼,随即破涕而笑。

“你笑了!”

“你看什麽看,又不是沒看我笑過。”荃荃被他盯的有點不自在。

殷堯搖頭道,“你笑了,才會令我安心,讓我還有一線希望你不會離我而去。”

他嘆了口氣,也明白該是坦露一切的時候了,撇開私事不談,以他們目前的情形,是極需要荃荃的協助,就看她願不願意大義滅親了。

即使她不願意,也希望她能抱着袖手旁觀的态度,這樣,他辦起事來也比較不會有太多顧慮。

他是真的不願傷害她!

“我不會走的,至少在我弄清楚一切之前。”她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達爾他們呢?”

“在樓上歇着吧!”

“你也去歇會兒吧!”事有輕重緩急,他看得出來荃荃已經累了,至于她想知道的事,明天再說吧!

她一臉嗔怪的看着他,“你以為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打發了?”

“荃荃……我發誓,我要是有半點這意思,下回就讓你伯父把我一槍給斃了。”殷堯不假思索的沖說出口,他不能忍受荃荃對他有任何誤會,尤其是在這個複雜緊張的時刻。

“你為什麽要亂發誓!”

她拉下他高舉的手,真是拿他沒辦法,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他似乎總能制得她服服貼貼,使得她一句責難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沒亂發誓,我敢發誓,表示我問心無愧。”他還挺理直氣壯的。

“你……算了,反正也晚了,等沈大哥他們下來再說吧!我也不怕你們‘串供’。”

串供!殷堯今天總算服了這小妮子,她能用別人所想不到的“詞彙”來形容他這麽個“偉大不凡”的人物。

“那麽,你可以先問達爾或之搴,再問我呀!這就知道我們有沒有‘串供’了。”他含笑的說。

“不要,我只要你的一言一語,也只信你的。”

“那麽,答應我去睡一會兒,我保證太陽一出來,我一定招供。”他輕聲細語的哄着她。

“一言為定。”她伸出小指跟他打勾勾。

殷堯啼笑皆非的伸出手指,“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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