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對總裁的第二印象

對總裁的第二印象:有錢!任性!

六月仲夏的一日早上,霍家的管家先生和往常一樣,正在奶白色的長條餐桌上為一天的開始做着準備:精致營養的歐式早餐,低咖啡因的黑咖啡,熨燙好已經全部翻到經濟版的當日晨報,以及一捧由園丁從後花園摘下送上來的還帶着晨露的嬌豔鮮花。

當咖啡放到溫度正好又香氣濃郁的時候,西裝筆挺的霍家大哥正好從三樓的主卧走了下來。伺候了霍家上下近四十年,管家先生對主人們時間安排的把握向來精準。

霍家大哥霍以瑱,三十歲出頭,自研究生還沒畢業匆匆接手霍家至今差不多也有十個年頭了。霍家父母給了霍以瑱一副冷峻的好面容,用二十年時間教會了霍以瑱如何食不厭精脍不厭細的養尊處優,最後卻用突兀的死亡并殘酷的現實一起給予了霍以瑱如今這一身無風自涼、殺伐果斷的上位者氣場。哪怕是照顧霍以瑱長大的管家先生,無意中對上霍以瑱的眼神時都會有點緊張。

#我們家先生簡直高冷到沒朋友#

唯一不怕霍家大哥的,大概也就霍家現在唯二的另外一個主人了——性格同樣強勢的二小姐。老管家時常感慨:‘明明小時候都是挺正常的正太萌蘿,長大之後怎麽就基因突變了呢?’

霍大哥坐下展開報紙,開始浏覽一天的時事要聞,順便等待一般和自己下樓前後時間不會相差幾分鐘的小妹。

結果今天直至霍大哥把幾版不同的報紙都看完了,他也沒能等到他一向準時的妹妹出現。霍以瑱低頭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時間,不禁皺起了眉頭,再繼續下去上班就要遲到了,而守時一向是霍家共同認知裏的美德,特別是他們上班的霍氏國際是自己家的,那就更不應該遲到了。

“以瑾今天晨跑還沒回來?”霍大哥對管家先生問道。

霍家小妹霍以瑾,自小就有晨跑的習慣,風雨無阻。往往她都會比霍大哥早起一個小時左右,慢跑半小時,洗漱換衣半小時,然後再和霍大哥在差不多的時間重新下樓一起吃早飯。

“今天小姐沒有出門晨跑。”老管家盡職盡責的回答道。

“生病了嗎?”沒等管家回答,霍大哥已經焦心起身,三步并作兩步,難掩擔心的上樓去了妹妹的房間。

霍以瑾有哮喘,身體一直都不算特別好。

——嘛,最起碼在霍大哥心裏是這樣堅持認為的。

管家先生默默地看着人去樓空的餐桌,默默地明智決定把嘴裏那句還沒出口的“小姐的哮喘已經是十幾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您以為小姐到底是為什麽會這麽執着于在餐桌上看見鮮花和晨跑塑身的?”的話重新咽回了肚子裏,在天上的老爺和夫人看到先生和小姐長大了也還是這麽親密一定會很欣慰的。

于是,當霍大哥因着急而沒敲門就闖進自家小妹的房間時,他其實并沒有找到他妹妹。直至走到連着卧室的隔壁更衣室,霍以瑱才找到了他正面對着按照季節、用途、顏色排列有序挂滿衣服的衣架群卻依舊覺得自己沒有衣服穿的妹妹。

“你沒事吧?”霍大哥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家妹妹。

單薄纖細的身體,白皙到更像是蒼白如紙的皮膚,以及一頭顯得臉很小的中分長卷發。沒有故意板起的臉和正裝不離襯托出的強勢氣場,霍家小妹看上去羸弱而又脆弱。

——還是來自霍家大哥的自我修正及腦補。

“什麽?”霍以瑾一愣,面對突然出現的大哥她有點沒搞清楚狀況。

霍大哥這才注意到小妹與往常不同的裝扮——睡衣。

霍以瑾小時候因為哮喘打激素而胖的不忍直視,等哮喘好了終于能減肥瘦下來了,她就對外表産生了過分要求的心理偏執,哪怕是在自家人面前她也是絕對不會只穿着睡衣就出現的。

這很不對勁兒,相當不對勁兒!霍大哥更加堅持了“妹妹生病了”的這一既定認知。

“哪裏不舒服?胸悶嗎?呼吸困難嗎?吃藥了嗎?呼吸機呢?要不去醫院吧?你倒是說話啊!你想急死我嗎,沈醫生呢?對了,打急救電話!”

“……”霍以瑾對冰山一秒鐘變話唠這件事情總是充滿了驚嘆,看了一會兒才道,“我沒事。”

精英霍大哥什麽都好,只一點,對待自家小妹太過小心。大概是霍小妹小時候犯病給霍大哥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那是他第一次接觸“死亡”這個概念,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不是所有他愛的人都一定會陪伴他直到永遠。所以長大之後霍大哥就總會不自覺的怕妹妹生病,對待她的态度無時無刻不像是在面對一個随時都會病入膏肓的病人,又或者是一碰就碎的瓷器。

霍以瑾對于自家大哥唯一的不靠譜已經麻木了,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繼續耐心解釋:“我之所以還沒有下樓是因為我發現我沒有衣服穿了。”

霍大哥平靜的看了看整整一個房間的衣服,然後又用一臉你逗我的表情看了看自家小妹。

“對于女性來說,我們理解意義裏的‘沒有衣服穿了’是說‘沒有新衣服穿了’。”霍以瑾繼續用嚴肅臉解釋道,猶如在宣講一個什麽學術類的論文般認真。

霍大哥指了指左側第一排前幾天送來的新一季度專門為霍以瑾量身定制的衣服,一件都還沒拆封。

“好吧,我說實話,不是新不新的問題,而是我發現我以往喜歡的風格裏并沒有适合談戀愛穿的衣服。”霍以瑾根本不想承認這麽羞恥PLAY的事情,但以免自家大哥繼續擔心也就只能認了,說實話,對于從小全無少女心的霍以瑾來說,承認這點真的很艱難。

“你談戀愛了?”

“還沒有,正準備談。”

“有目标了?”

“也沒有,正準備找。”

霍大哥直勾勾的盯着妹妹看了好幾秒鐘,然後才十分捧場又有違他冰山人設的笑了起來:“哈哈,很好笑,你的幽默感終于進步了呢。”

“= =我是認真的。”

“……”霍家上下都沒什麽幽默感呢。

霍以瑾這事就還要從霍以瑾終于學會看朋友圈說起了。

衆所周知的,【朋友圈】這等該被燒燒燒的邪物一旦解開封印,就會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樣,釋放出來自大宇宙的究極惡意:全世界都在曬男友、曬老公、曬孩子,只有你孤家寡人。

——多麽痛的領悟。

霍以瑾倒是不介意孤家寡人,畢竟金字塔頂端總是孤獨的。在很多年前,霍以瑾提早進入中二期後,她就已經明白了高處不勝寒的道理,而她愛死了這種站在二十八層高樓玻璃落地窗前俯瞰衆生的感覺。

只是……

霍以瑾從小都是大人口中傳說中的“別家小孩”,在該玩的年紀提前進入中二期,打遍同齡世家無敵手;在該上學念書的年紀長期制霸名次前三,高考還得了一個狀元;在該上班的年紀順利接手了母親的産業,成功給自己冠上了總裁的頭銜;在該結婚的年紀……

……愕然發現自己首先要有一個男!盆!友!

從來都是霍以瑾先人一步,成為表率的,她又怎麽可能容忍自己輸在一個區區“男友”身上呢?那必須不能!簡直逼死強迫症的好嗎?哪怕根本沒考慮過談戀愛這回事,霍以瑾也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結婚對象了。

恩,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決定了。

了。

沉默三秒鐘,霍以瑾利索的按下了辦公桌上公司內部的座機,通知秘書讓隔壁副總來她的辦公室一趟。

一個電話不到的功夫,精明幹練,架着一副無框眼鏡的謝副總就敲響了總裁辦公室的大門。這位與霍以瑾同歲的年輕副總正是霍以瑾的青梅竹馬,也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一雙桃花眼要笑不笑,充分诠釋了衣冠禽獸這四個字。

“我辦公室就在你對面,相隔着一個不到一米寬的走廊,你找我的時候敢不敢直接去?或者給我打電話而不是叫秘書代辦?”

“不敢。”霍以瑾理直氣壯。

“……why?!”

“我懶——”依舊理直氣壯的不可思議。

“……”有錢就可以這麽任性嗎?

“——的和你再一次重複你我之間的上下級關系及其附屬的權利義務。”

“還記得除了副總這個身份以外,我同時還是你的同窗好友嗎?一起爬過牆,一起分過贓的那種!”謝副總表示,當初大學剛畢業信誓旦旦的對我說有你一口肉就決不讓我喝湯的那個還沒當上總裁的霍以瑾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絕對沒有。”霍以瑾自我感覺還是很遵紀守法又恪守社會道德的,爬牆分贓什麽的絕不可能有【重點錯“……找我到底什麽事兒?”謝副總單方面的休戰了,因為他還不想英年早逝,死因:氣死。

“我需要一個丈夫。”

謝副總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沒聽錯,霍以瑾也沒說或錯:“你意識到你的語氣就好像在說‘我需要一根鋼筆’又或者‘我需要一杯咖啡’一樣随便嗎?”

霍以瑾想了想,嚴肅着一張臉重新開口:“我很認真的說,我需要一個丈夫。”

“這不是你随随便便加一句‘我很認真’的前綴形容詞,就真的能認真起來的啊魂淡!”謝副總與霍總裁相處多年,成功把【咆哮】和【吐槽】這兩項技能運用到了爐火純青。他覺得吧,和霍以瑾這種人當朋友,分分鐘得原諒她八百回,這段友誼才能順利的繼續下去。

“切,好麻煩。”霍以瑾撇撇嘴,嫌棄極了。

“你竟然還敢切?!”

“我沒有。”霍以瑾矢口否認,作為一個死要面子的完美主義,她怎麽可能允許自己有剛剛那麽不優雅的舉動呢?!

“你有!”副總堅持真相。

“沒有!”

“有!”

霍以瑾投降,為了她僅剩的友誼:“你怎麽能這麽幼稚?人也老大不小了,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到底是誰幼稚啊!”話說我當初到底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和你當朋友?

——謝副總今天也在很努力的懷疑着自己童年時的擇友标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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