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暫別
桑之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日晌午他才悠悠醒轉,他醒來的時候感覺身子輕的就像棉花一樣。
桑之依稀記得自己做了好幾個夢, 但這會卻無一例外地想不起來了。
默默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桑之起身下床。
因為桑之睡了蒼蛟的房間,所以蒼蛟昨夜是跟子文一起睡在隔壁小房間的。
這幾日邀月一直不想讓子文跟他們倆睡在一起,畢竟夏天快要到了, 擠着太熱,而且子文睡覺一點都不老實。
結果昨夜蒼蛟主動說, 讓子文跟他一起睡吧。
邀月倒是很高興,子文心裏不情願了,但蒼蛟畢竟是他師父, 他也就沒敢多說什麽。
桑之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蒼蛟仍是在院子裏打坐, 不過這次他身邊多了一個小蒲團。
小蒲團上坐着子文。
一大一小,一起這麽坐着, 看上去倒是異常有趣。
桑之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睡了一覺之後,覺得心裏輕松了許多,這會他便默默笑了笑,走上前去, 看着蒼蛟和子文練功。
其實子文根本就不需要練功, 但蒼蛟非要抓着他, 他也只有跟着裝模作樣地戀上一發。
這會桑之一走進,子文就覺察到了,正好他便笑嘻嘻地一扭頭道:“桑之你來啦!”
說完這話, 子文眼珠轉了轉又道:“昨天我師父把他的房間讓給你了,你可要謝謝我師父。”
子文這話一出口,蒼蛟陡然睜開眼,而桑之也帶了幾分詫異地看向了蒼蛟。
桑之倒是沒有特別注意,但他也發覺,确實,那屋子裏的陳設跟他走的時候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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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桑之還沒開口,蒼蛟便淡淡道:“都是你家的房間,怎麽能說是我的。”
子文笑嘻嘻地一口揭穿蒼蛟:“但是,是師父你當初說要一個人一間,還說那間不錯的呀~”
蒼蛟:“……”
桑之聽着子文的話,不由得默默笑了出來,子文的性格他怎麽不明白,這會子文是在吊着蒼蛟玩呢。
不過蒼蛟現在也算是脾氣好了不少,只是冷冷瞪了一眼子文,便站起身來。
桑之見狀,愣了愣,忙道:“你坐下吧,我只是随便轉轉,立馬就走。”
蒼蛟原本想關心一下桑之的情況,但看着桑之這會的臉色,他又覺得自己沒什麽好問的了。
默默點點頭,蒼蛟帶了幾分失望,坐了回去。
子文這會就坐不住了,跳起來就道:“桑之我們去外面看看吧,今天熱集,應該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不許去!”
這次是蒼蛟發了話。
子文的臉頓時癟了下來,不過他還是要蒼蛟這個師父的,這會便乖乖哦了一聲,坐下了。
桑之看出蒼蛟情緒有點不大對,這會默默說了告辭,便出門去了。
在大門關上的那一霎那,桑之沒看到,子文被蒼蛟一把拎了起來。
“你是故意坑你師父的吧?”蒼蛟提着子文的後頸,冷冷道。
子文轉了轉眼珠子:“沒有呀,只是昨天二爹爹說,咱們要平常心對桑之,所以我才那麽做的。”
說到這,子文又意味深長地看了蒼蛟一眼,道:“師父你好像很是關心桑之哦——”
子文話還沒說完,就臉朝下,直接摔到了蒲團上。
揉了揉發疼的臉,子文一臉憋屈地擡頭看向蒼蛟,結果蒼蛟再次冷冷看了他一眼,道:“管好你的嘴巴!”
子文‘哦’了一聲,心裏頓時竊笑不止。
看來,被他猜對了呀。
·
季沉這幾日總覺得腹中的孩子有些異常,以前生子文的時候,胎動都是非常規律而緩慢的,可這個孩子的胎動,卻十分雜亂無章。
加之子文之前異常的表現,季沉不得不擔憂腹裏這個孩子。
而這會,邀月拿了新做好的衣衫進來,看到季沉低着頭,撫摸着小腹,便不由得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季沉明顯能夠覺察到,邀月對他肚子裏這個孩子的期望非常之大,所以他并不敢把之前自己發現的子文的異狀告訴邀月。
他害怕邀月知道了一氣之下又要趕子文離開。
所以這會季沉便默默搖了搖頭,淡淡笑道:“孩子很好。”
邀月看着季沉異常柔和的面容和那垂下來的順滑長發,心中一動,便忍不住走上來靜靜攬住了季沉。
季沉這會也順勢靠在了邀月的肩膀上。
季沉的身軀異常溫暖柔軟,邀月抱着他,便覺得異常安心。
沉默了一會,邀月側過頭,親了親季沉白皙的臉頰,低聲道:“咱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搬出去?”
季沉沒想到邀月會突然說這種話,微微一愣,不由得擡起頭道:“為什麽突然想要搬出去?”
邀月抿唇沉默了片刻,皺着眉頭道:“雖然我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但我只想好好過日子,現在咱們住的地方來了這麽多……”
邀月想說‘外人’,又怕傷了季沉的感情,這會便截口道:“總之是不太方便。”
季沉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邀月的意思,這會他沉吟了片刻,便靠在邀月的肩頭,輕聲道:“蒼蛟和桑之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而蒼蛟性格孤僻,本就留不長。咱們幫人幫到底,等他們的事情解決了,再搬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如何?”
說到這,季沉面上又露出幾分擔憂道:“不然就這麽直接搬出去,也不好解釋。”
邀月聽完季沉的話,微微松了一口氣,原本他以為季沉是會反對他的。
這會邀月心中便湧出幾分感激來。
所以原本要說的另外一件事,邀月也暫且擱置了下去——他想讓蒼蛟帶走子文。
邀月并不傻,他的靈力比季沉高出許多,又怎麽會對子文搞的那些小動作一無所知呢?
但邀月一直想給子文一個坦誠的機會,他知道子文心地不壞,但他最讨厭的就是被隐瞞。
可子文什麽都沒有說,只是一直裝瘋賣傻。
因此,邀月最終還是覺得,這孩子不能留在身邊。
因為臨近産期,所以季沉就特別容易倦怠,這幾日連飯菜他都只是下鍋炒,其他的活都是邀月做。
而今日看他的樣子,大約是飯都做不好了。
摟着懷裏昏昏欲睡的季沉,邀月十分心疼,覺得為什麽他們倆生個孩子都這麽命途多舛呢?
而就在邀月輕輕嘆了一口氣,将睡着的季沉小心地放到柔軟的床上時,子文從門口悄悄鑽了進來。
邀月聽到腳步聲便知道是子文,這會子文過來,他便對子文做了個禁止的手勢。
接着,邀月給季沉蓋好了被子,便扭頭出了房間。
子文看着邀月方才的那一眼,就知道邀月的意思,這會他猶豫了一下,便還是跟了出去。
邀月走到後山前,便停住了步子,随後他默默轉過身來,用那雙深邃的眸子看向了眼前的子文。
子文看到邀月露出這種神情,便知道可能是自己做的事露陷了,所以這會他便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低聲道:“大爹爹你找我什麽事?”
邀月看着子文的模樣,雖然有些心軟,但還是冷冷道:“你每天晚上,到底對你二爹爹做了什麽?”
果然是被發現了。
子文看着邀月的神情,知道自己很難繼續隐瞞下去,遲疑了片刻,便将事情的真相慢慢告訴了邀月。
在講到蛇王的時候,子文明顯看到邀月的表情裂了。
邀月除了震驚,更多的是擔憂和恐懼。
子文默默把事情講完,剛想說自己可以盡力解決好這件事,便看到邀月将長袖一拂,滿臉急切地就朝屋裏沖去。
子文連忙眼明手快地一把抱住了邀月的腰,急急道:“大爹爹!你不能輕舉妄動!萬一傷到了二爹爹怎麽辦!”
子文這一聲喊讓邀月的步子頓時停住,随後邀月便一咬牙,将子文從自己的腰間扯了下來,恨恨道:“可我也沒見到你想出什麽好的法子來。”
子文抿抿唇,一臉為難:“我已經盡力了,而且弟弟只要不傷害到二爹爹和你,就還是你們的孩子啊。”
邀月聽到子文這話便知道子文對于蛇王的了解還是太少,這會他深吸一口氣,趁子文沉思着想要辯解的時候,擡手便定住了子文。
“你乖乖在這呆着,我去找你二爹爹。”
說完邀月毅然扭頭便走。
子文知道邀月這是要去做什麽,立刻便急出一身冷汗,他要沖開邀月禁制也不是不行,但得花時間。這段時間裏,邀月可是什麽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邀月一臉怒氣和擔憂地回到了卧室,本來他還異常急迫,可走到卧室門前,他看到門上那微微晃動的珠簾,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步子。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不能吓到季沉。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邀月勉強把內心的那些焦躁和怒意平複下去,接着他便擡手,緩緩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然而走到床邊,邀月卻驚愕地發現,季沉不在了。
邀月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恐慌來,他連忙扭頭去院子裏。
蒼蛟這會仍在練功,邀月便問道:“季沉方才有來過嗎?”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邀月不知道,與此同時,被他困在後山的子文身上的禁制已經被季沉解開了。
“二爹爹你剛才都聽到了?”子文小心翼翼,有點難受地問。
季沉勉強笑了笑,然後點點頭。
看着子文還想再說什麽,季沉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聲道:“你大爹爹的心是好的,你不要怪他,但我不能看着你大爹爹親手傷了自己的孩子。所以……”
“二爹爹你不要走!”子文急切地一把拉下了季沉捂在他臉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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