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家人
那個小賊!偷東西還不算!還敢在她面前公然挑明下次行竊的時間地點!
“你們說,她是不是很嚣張!”“喀”得一聲,安陵雪把飯碗拍在桌子上,一臉不忿。
“我的妹妹啊,”安陵風忙把她灑出來的幾粒米撿起來,苦口婆心的勸道:“知道你看不慣他,但是你也要好好吃飯啊。不然哪來的力氣和他鬥啊?”
“是啊,”楚言往安陵雪碗裏夾了一塊豆腐,笑着道,“好好吃飯,就不要講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倒也不是不開心,”安陵雪扒了一口飯,含混道:“其實她能重新出現我還是挺高興的。”
安陵風白了她一眼,“你就是沒賊抓太閑了,要不然幫你哥分擔一下我這邊收稅的賬本?”
“才不要!”安陵雪筷子一伸,從他筷子底下搶了一塊紅燒肉,滿足地放在嘴裏,閉着眼回味,“啊——搶來的肉就是好吃!哥,你還是吃菜吧。”
“光吃肉,鹹死你!”
安陵雪得意地沖他揚下巴,“夏姨做的菜才不鹹呢!”
“哎,來啦!”夏姨端着一盆魚上桌,喜笑顏開,“今天難得你們都能回來吃飯,再嘗嘗夏姨的手藝!”
安陵雪幫忙把魚端上桌,安陵風招呼道:“夏姨,你也別忙活了,跟我們一塊坐下來吃吧。”
“不忙活,還有個湯,馬上好,再等等啊。”
楚言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娘,我來幫你。”
安陵風見楚言走了,按下自家妹妹的飯碗,道:“別光顧着吃,你一直在縣衙忙,難得着家一回,也關心關心阿言。”
安陵雪往廚房望了一眼,看見楚言和夏姨忙碌的身影,不明所以,“關心什麽?”
“啧,”安陵風點着她的腦袋,“阿言今年都是雙八了,你也不着急她的姻緣?”
“我、我,我往哪着急啊?夏姨都不急……再說了,我今年也是十六,哥你怎麽不關心我呢?我是你親妹嗎?”
安陵風嫌棄似的看了她一眼,“我倒想着急你呢,可你也不看你是做什麽的,天天睡在縣衙裏,哪個男人敢要,再說了,給你介紹的人你看上一個了麽?”
“那些男人都太沒用了,”安陵雪掰着手指頭數落,“要不是酸腐秀才,要不就是纨绔大少,再來個尖嘴猴腮,全都不靠譜。”
“哪有你說的那麽糟糕,你就是眼光太高,咱們家爹是三品大官,咱們倆都不用急,可阿言和夏姨兩個母女相依為命,又這麽照顧我們,我們得多照看着些。”
“哦。”安陵雪點點頭,答應下來。
安陵雪、安陵風和楚言他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安陵雪的娘親安陵如冬在她八歲那年就去了,後來她爹安陵辰升遷,去了都城長樂京,本想帶走安陵風兄妹兩個,結果他們兩個都不願走,便留了下來看着老宅。他們家隔壁就是楚言家,楚言是夏姨的女兒,夏姨和他們的娘親安陵如冬是表姐妹,早年間嫁了人,卻又和離了,楚言便随了母姓。夏姨對他們兄妹倆一直頗為照顧,他們也一直把彼此當作家人。
所以,安陵雪自然是關心楚言的。
一大碗熱氣騰騰香噴噴的蓮藕排骨湯端上桌,夏姨和楚言也都落了座,安陵風首先開了腔,“咱們這桌子四四方方坐了四個人正好,可就是每個人都是單邊的,有點冷清了。”
安陵雪抿嘴偷笑,沒想到哥他還委婉的,冷不防桌下就被安陵風踢了一腳,忙笑着幫了腔,“是啊,吃飯的時候多些人可就熱鬧了。”
楚言瞧這兄妹倆的反應,又見對面安陵風微笑着看她,便明白了大半,夾了一塊排骨放到安陵雪碗裏,對安陵風笑了笑,“表哥是覺得沒人為你夾菜,有些寂寞了麽?那不如為我們添一位表嫂怎樣?”
“撲哧——”安陵雪嘴裏嚼着脆骨,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楚言在他們三個人裏面一直都是最溫婉寧靜的,她哥是男孩子,小的時候經常帶着她們兩個人到處皮,而她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棒的,進了縣衙又經常外出抓賊,性子也就随便了些。然而楚言一直在家裏讀書作詩,性子溫婉不假,卻也是極聰慧的,別人可占不着一點便宜。
“你們這些孩子啊,”夏姨嗔了一句,“婚姻大事,得好好考慮,千萬馬虎不得,總得找個自己中意的才行。”
三人都知道夏姨和那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和離了,聽了這話,全都沉默下來。
安陵風“咳”了一聲,故作輕松道:“那阿言喜歡什麽樣的啊?莫不是那大盜雲中飛?我聽說好多姑娘家還盼望着能被他光顧着呢。”
楚言望了安陵雪一眼,“表哥說笑了,我又沒見過他什麽模樣,又怎會付卻真心?”
安陵雪夾起一片菜葉給她哥,插了一句,“付出真心也沒用,她是個女子。”
“啊?”
安陵雪看着其餘三人震驚的模樣,眨了眨眼,“我不是發了新的通緝令麽?你們都還不知道?”
“誰會去看通緝令啊,”安陵風放下飯碗,來了興趣,“哎,你說那個大盜雲中飛是個女的,你怎麽知道的?你看到她長什麽樣子了麽?好看不?”
“唔……”安陵雪咬着筷子回想了半天,只有那句“登徒子”和惱羞成怒的臉越來越清晰,耳後也悄悄爬起一點紅暈,掌心又出現了那揮之不去的觸感,“咳、誰知道呢,呃,那個,阿言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我們也好給你留留心,別讓人家先收走了。”
楚言看了一眼安陵雪,唇角淺笑,阖了眼,不再言語。
安陵雪不明所以,夏姨也瞧了自家閨女一眼,給三人夾了菜,只道:“不急不急……”
安陵風眼神掃了一圈,轉了話題,“是不急,就咱們幾個過日子挺好的,也免得那些個操心的事。對了,阿雪,那你知道雲中飛叫什麽嗎?”
“不知道啊。”
“唉,你連對手名字都不知道,後天怎麽抓她?”
說到這裏,安陵雪倒是想起來了,腦袋一轉,問道:“哥,我上次拜托你做的東西做出來了沒?”
安陵風揚眉,一臉自得,“你哥辦事,那還用說!”
“真的麽?表哥又做出什麽新鮮玩意了,也讓我瞧瞧?”楚言也是一臉期待。
“是啊,哥,你快……”
“你們幾個——”夏姨把筷子在碗上一敲,“叮”的一聲,“好好吃飯!”
三人聞言噤聲,皆低頭扒飯,又擡頭相視一笑,惹來夏姨又一聲嗔怪。
用完飯,又幫着收拾好了碗筷,安陵風這才在兩個妹妹期許的眼光中拿出他得意的作品。
他和安陵雪不一樣,雖然同是上洛縣的縣尉,但他主管的是吏戶禮三部分,無需在外奔波,平日裏無事的時候便會搗鼓着新奇的小玩意,有時也能為妹妹的抓賊大業出幾分力。
“這是什麽?”楚言手中拿着的,是兩圈圓環,中有一條不長不短的鐵鏈連接,看起來像是關押犯人用的腳鐐。
安陵雪在下面踢了自家哥哥一腳,微有愠色,“你怎麽把這東西拿過來了,還給阿言看。”
“你可冤枉我了。”安陵風把那物事拿回來,放到她面前,解釋道:“這是我根據桎梏改制的手鐐,你也知道雲中飛輕功卓絕,若是抓住了她,一般的刑具根本禁锢不住她,這個也不是單給她用的。”
“那是怎樣?”安陵雪一聽能困住那個死女人,立馬來了興致,“哥,你快說,別賣關子了。”
“咳咳,這個呢,就是把你和她鎖在一起。”
“啊?”
“傻妹妹,你想啊,任她輕功卓絕,只要你和她連在一起,她也絕對逃不掉啊。”
“是——”安陵雪半撐着腦袋,指尖滑動擺弄着那手鐐,“可前提是,我得先抓住她啊,可我至今連她的衣角都沒摸到過。”
意外的那次不算。
楚言淡淡出聲,“我猜,表哥肯定還有別的物事沒拿出來。”
“真的?”
安陵風與楚言對視一笑,“還是阿言聰明。”說話間又拿出一個明黃色的紙包小包,像是包了一包粉末。
安陵雪沒有計較自家哥哥變相罵她笨,只顧拆了那小包的外包紙,裏面只是一點白色的粉末,平淡無奇,她猜測應是藥粉一類的東西,就是不知作何用處。不過,鑒于這是她哥拿出來的東西,安陵雪謹慎了幾分,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安陵風解釋道:“這個倒也不稀奇,是我按照原方改進過後的,只要吸入一點,便能使人筋骨酸軟,四肢乏力。”安陵風故作神秘,“當然,最重要的,便是無法施展輕功,用來對付逃跑的小賊,最合适不過了。”
安陵雪笑,甚好,有這個東西,便不怕捉不到那個女人了。
“謝謝哥!”
安陵雪收拾了一番,便要準備離開,楚言問道:“這麽晚了,阿雪還要去縣衙麽?”
“嗯。”安陵雪眼中流動着不一樣的神采,“我先回縣衙,明日便要去崔府早作準備,這次,一定要抓住她!”
楚言溫婉地笑着,“既如此,那便預祝你馬到成功。”
“嗯,我們先走啦!”
楚言看着安陵雪逐漸遠去的背影,嘆口氣,阖了眼,也許當你抓住了她,才會失去對她的興致,也才能好好看到你的身邊人……
夏姨拿了件外衣給她披上,也嘆了口氣,不知是在和誰低喃,“傻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按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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