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緣分的開始

我爸媽結婚之後就搬到了縣裏居住,我媽在縣小學上班,來回不方便。我爸就是一個手藝人,在哪幹活都一樣,何況縣裏交通還便利,方便收藥。

我的童年還是比較豐富多彩的,雖然說有一個每天都要揪着你學習的老媽,以及一個工作非常累,也要看到你學習的老爸,但是這一就不能阻止我有一個向往自由的不羁心靈。

每年暑假的時候,我們一家子都會回到村子裏生活,我大爺帶着我奶奶住在老宅,那裏地方特寬敞,原本是個地主的外宅,後來由我爺爺哥四個分了。雖然是四個人分了,但是每人的房子依舊不小,住個七八口人不成問題。九零年的時候,我大爺種果樹掙了點錢,又把房子翻新了一下。

現如今這老宅子,就算是過年時我爸爸哥四個全都帶着家小回來,都能住得下。

我六周歲就上小學了,在當時算是上學非常早的,不過由于我的生日比較特別,跟外面介紹的時候,都說我是八歲,這樣一來,我在我們班裏也就不顯眼了。

不過我們班主任是我媽的同事,自然是知道我實際比班裏的同學都小,比較照顧我,分組值日的時候,從來都是把我分到我堂哥那一組,省得受欺負。我堂哥是我一個堂叔的兒子,年紀比我大一歲,長得也比我大一圈。

我自小就是個小個子,直到上高中之前,刨去幾個特例,我一直都是全年級最矮的,直到上了高中才開始飛速發育,高中畢業的時候才從最矮的,變成比較矮的。

沒辦法,東北漢子,一般長的都高,尤其是我們那裏靠山,家家戶戶都能弄點野味,營養跟得上,矮的真不多。

扯遠了,還是說我的童年。

我在老家的時候因為是全家最小的,就連小叔家的兩個孩子都比我大,因此每次回老家都會化身小跟班,跟在幾個大的哥哥屁股後面,上山抓兔子,下河摸泥鳅,天天回家都跟掉進泥塘子裏似的。

我媽雖然經常很生氣的戳我的腦袋,但是我奶奶卻從不說我們,在她看來,男孩子總該淘一些比較好,但是三令五申的不許我抓山裏打洞的動物。

所謂山裏打洞的動物,主要就是狐貍、黃鼠狼、刺猬、蛇莽、老鼠這五種。

在東北很多地方,尤其是我老家這邊,這五種動物看到了是不能殺的。這五種動物,人稱東北五家仙,有靈性有靈智,能夠修煉成地仙。

狐仙(狐貍)、黃仙(黃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間俗稱「狐黃白柳灰」為東北五家仙,供奉他們可以保護家人平安。

當然也有一些人,帶着五家仙給人解決各種俗世解決不了的麻煩,人稱出馬弟子。

我當時還小,不明白為什麽我奶奶不讓我殺這五種動物,但是也沒有多想,因為在當時的我看來,這幾種動物都不能吃,既然不能吃,那就沒有必要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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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我上三年級的時候,暑假期間學校搞了一個‘除四害’的活動,剛開始的時候是讓上交蒼蠅屍體,每人五十只。

這玩意找個垃圾站一掃就是好幾只,幾個小夥伴湊一塊,兩天就能掃蕩出來幾百只,一人五十還有剩的,這東西也沒人留着,全都上交給了班主任。

我們班主任叫徐思淼,是個小文青,當時布置任務的時候還很有激情,鼓勵我們多多除害,等到我們上交勞動成果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了。

每次伸手接的時候,好像都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據說回家後整個人都躺在床上,哭了一整晚,第二天盯着兩個紅紅的兔子眼去的學校。

一周五十只蒼蠅,我們這些小夥伴倒是玩的很愉快,就是苦了我那嬌滴滴的班主任。不過我們班主任後來也算是練出來了,等到我們上交蒼蠅的最後一天,她已經不在頂着兔子眼出現了。

原本我們以為交完蒼蠅就不能再出去玩了,沒成想學校有交代了另一項‘除四害’的任務,殺老鼠,每人每周上交十條老鼠尾巴。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是在自家樓道裏面抓,那年月,樓道裏面有老鼠一點都不新鮮。不過這活我一直沒直接上手,全都是我爸幹的。

抓蒼蠅只用揮拍子,可是抓老鼠可是要上手的。我媽這人,大約是因為一直在城裏生活,在這方面看的比較重,死活不讓我碰死老鼠,就連我爸,抓老鼠那幾天,要是不洗澡都不許進屋。

注意啦,是洗澡。那年月家裏沒法洗澡,要洗都要花兩塊錢去澡堂子。為這事兒,我爸天天在家裏罵我們學校領導,還得背着我媽,因為那也是她的領導。

後來樓道裏的老鼠被端了老窩,小夥伴們沒地方抓老鼠,最後想了一個法子,周末去山裏端老鼠窩。

原本我是不想去的,一直以來因為我媽的強力幹擾,我一直沒有親手抓過老鼠,多少有點點膽怯。可是被小夥伴們一激,我一個激動就答應了。

這凡要是個男的,尤其是年輕的時候,就怕被人說膽小,更何況當時我多少還有點叛逆心理。

剛開始的時候,都是在田地裏或是山腳下,農村嘛,老鼠膽子也大,到處都是。我們這邊流行養狗,不流行養貓,這狗抓耗子,那可一點都不專業。

雖然說我真正的加入到了捕殺老鼠,根除‘四害’的行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這心裏是越來越難受。

總覺得,這山邊上的老鼠,也不都是像在縣城裏的那些那樣可惡。那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奇怪,為什麽都是老鼠,我就覺得這山裏的比城裏的長的要好看一些。

後來,田裏和山腳下的老鼠也被我們抓的差不多了,這再要抓,就要上山了。

我不想上山,因為我奶奶常常跟我說,山裏的老鼠都很厲害,有慧根,能修煉。當時電視裏正在演《新白娘子傳奇》,我也沒覺得我奶奶在騙我。

在山下抓老鼠還成,上山我可是不去的,反正老鼠尾巴已經夠了這個星期的任務,我就不打算再跟他們一起玩了。

于是我就和幾個一直抓老鼠的小夥伴告別,打算進村子,這個村子裏有個我奶奶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奶奶住在這裏,一直很喜歡我,我想着,去那蹭頓飯,然後等他們下山再一起坐班車回家。

小夥伴們雖然對我臨陣脫逃的行為表示了鄙視,但是也沒再說帶着我,大約是覺得我這人戰鬥力太低,而且有些嬌氣。

天地良心,我就是抓老鼠的時候帶了一個塑膠手套,明明這是學校老師要求的。

我這姨奶奶家裏一直很熱鬧,每天都人來人往,這大約和她的職業有關。當時我還小,不知道為什麽姨奶奶家一直都這麽熱鬧,後來我聽大人聊說她是大神兒,給人看病瞧事兒的。

瞧事兒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但是看病我懂啊,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姨奶奶是個赤腳大夫,無證行醫的那種。

吃完飯,又在姨奶奶家裏玩了一會兒,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間,我就一直聽到有人在隔壁房間說話,那裏是我姨奶奶給人看病的地方,我沒去過,想來是有病人來了。

不過聽聲音好像是好幾撥人在吵架,特熱鬧,我這人睡覺的時候脾氣就特不好,對于這些吵得我無法睡覺的人自然沒有好話,直接大喊了一聲,“別吵了,我要睡覺。”

然後,這屋子裏一下子就安靜了,沒多一會兒,我就睡着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姨奶奶正在我身邊,笑眯眯的看着我,“寶兒,你睡好了,快起來吧,班車就要來了。”

我迷瞪了一會兒就坐了起來,穿上鞋,下了地,喝了一杯水,就和姨奶奶道別了,跑到村口去等我的小夥伴,一起坐車回家。

我的小夥伴們這次上山收獲極大,每人都背着一個滿滿的小背包。還有一個人拎着一個小袋子,袋子裏的東西還在動呢。

“周大川,這是給你的,你媽不是南方人嗎?我聽說那邊人可厲害了,喜歡吃這種剛出生的小老鼠,這有好幾只,還活着呢,全都給你吃吧。”

我剛接過來了的時候,還以為他是想勻我幾條老鼠尾巴,一聽是剛出生的小老鼠,還是活的,我整個人就僵在了那裏。

在心裏,更是把這人一頓好罵,你家才吃老鼠呢,你全家都窮的吃老鼠。

緩了一會兒,我有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這剛出生的小老鼠,我還真就沒見過。我把袋子打開,眼睛向裏面看去。

我是看了好半天,都沒看出來這裏面的東西哪裏像老鼠,大約頭部比較像?

這小老鼠剛出生的時候,都是沒有毛的,光禿禿的,而且還很粉嫩。只是,按說我該很讨厭老鼠的,可是看到這幾只光禿禿的吱吱叫的小東西,我還真沒法把它們和十惡不赦的‘偷糧賊’扯到一塊。

再說了,這東西還沒有尾巴呢,就那麽一小條,根本弄不下來,拿活的回去,我媽可能不說什麽,但是我爸絕對能揍我,畢竟我吓着我媽了。

再後來車就來了,我磨蹭到最後一個上車,上車前就把袋子扔到了路邊的草地裏,後來還把自己吃剩下的兩塊硬糖也一起扔到了袋子裏。

我就是想着,這幾只倒黴蛋的爹媽八成已經遭了毒手了,我又不喜歡吃糖,于是就順手做了。

這小說裏不都寫了嘛,武林中的隐世高手,偶爾看到可憐的家破人忙的倒黴孩子,都會順手搭救一下。

我雖然不是什麽隐士高人,但是這不妨礙我有一個闖蕩江湖的心不是,提前過一把高人的瘾也算是聊勝于無。

上了車,大夥看我沒拎着那個袋子,齊齊鄙視了我一陣,還說以後不和我一起去玩了。

反正我也不想和這幾個人玩了,以前還沒什麽感覺,反正現在我是覺得這幾個人的嘴臉變得有點讨厭,我開始不喜歡和他們一起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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