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好耐力
大約因為剛才的一個故事,心一下靜了下來,他倒是睡的安穩。周摯一直不太敢閉眼睡死,怕他半夜悠哉起床做些慎人的事情,所以眯一會兒看了他一眼,不管沈璟硯是否已經睡着反正閉上了眼睛,沒有半夜起來幽魂一樣發呆。
早上氣色還算很好起來,很安靜走到衛生間,洗刷,梳頭,挑選比較修身的衣服,然後走到餐桌坐在他對面,手來回攪着剛煮好的熱咖啡,悠悠然的說道:“那個人就是你吧?”
周摯擡頭看他一眼:“你一整夜就在考慮這個問題?”
“沒考慮。”沈璟硯抿了一口咖啡說道:“主要是在想其他一件事,就算他曾經是我的父親,我也咽不下這口氣。”
周摯放下茶杯很認真條理清晰的說道:“我說了你別不愛聽,你想跟他鬧翻,又想他的私生子不跟他來往,想這樣第一個要做,就是把他之前的所有的事情宣揚出去,聲譽上占有優勢。其次把整個公司壟斷,當然你父親辛辛苦苦打來的江山又全部是他的親信肯定沒人會幫你。所以要麽抽回資金要麽籠絡人心,如果你兩者都做,你的父親将會成為一個無名聲無權勢無地位沒有容身之地的人,你的氣就消了,可是真到那個時候你确定你會很開心咽下這口氣了嗎?”
沈璟硯手指捏緊湯勺,指尖泛白,聽着周摯慢調斯文的分析,低聲說道:“你想太多了,他老奸巨猾,我真是把他的那點事說出來,他手裏的公關媒體可以把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也能變成黑,我這個父親對錢癡狂的很,反咬一口不是不可能,到時候根本不在意我這個兒子。”
周摯說的有點意味深長:“就算你母親和他離婚,肯定也不喜歡看到你們父子鬧成這樣,所以還是算了,可以從長計議。”
沈璟硯看着他,忽而一笑:“你是真為我着想還是怕我毀了你內疚?或者還有其他計謀?你這個人怎麽好心做無用的事。”
“我成這麽陰險的人了?”
“你沒陰險,只是藏比較深,不願意透漏給別人而已,相對于我的那些親人和朋友,你勉勉強強算得上好人了,不過還是因為我能給你做事,以後換做其他人能幫到你,你照樣會轉過身委下身幫別人。”沈璟硯除了嘲諷他,恐怕其他任何事情都沒什麽興趣,“我這個人就有一點壞處,非常記仇,對我千好萬好如果一件事對不起我,永遠都別想在招惹我。”
他這話好像就是為了杜絕他的念頭,休想打一巴掌給個紅棗,老子也不是那麽賤的人任由你擺布。
周摯臉色真是變了又變,邊吃邊随意說着其他話題:“你跟賀冰現在關系不錯啊,昨天我見到了他,他說要帶我去你外公家裏,還說他可以任意進去見你。”
明顯這話就是反嗆沈璟硯剛才說什麽記仇,別人做着對不起他的事一下就可以原諒,自己做了而且還是未遂,卻聽到這麽決絕的話。
沈璟硯冷笑一聲:“我生病的時候他連續給我送十幾天的飯菜,不開心的時候可以陪我一夜,我想做什麽他都會陪着我,你可以嗎?你如果不行,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原諒?當然了,周先生這麽厲害的人物肯定不在乎我對你怎麽樣了,大家還是好聚好散,你想呆在這裏就呆着,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但是想要我以前那麽傻對你,不可能。”
輪嘴炮攻擊能力,沒人能比得上眼前這位,周摯本來就不善言談,上學也一直理科,完全沒招架能力,能做的就是沉默不語。
沈璟硯似乎來了勁把昨天忘記說的話一個勁全部說完:“我說了,我留你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之前借宿,歸還下人情,也不能讓你說我無情無義,到時候兩不相欠,省得之後罵我占了你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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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裏有什麽病,看着精神好的很,于是一頓飯下來周摯吃的比他更少,大概真的是氣飽了,忍住沒去接話,就算接話也是理虧狡辯。
沈璟硯也是沒什麽胃口,吃完扔掉茶杯起身穿衣就走。
今天出門比較早,六點多,所以地鐵站人并不多。
明明是感覺到後面一直有人跟着,沈璟硯還是快速,最後一個沖刺進入快要開走的車裏,對着門正好看見周摯趕過來,那嘴角顯露出一點點狡黠的笑容,可他的微笑反襯的站在車外的人不可思議一樣瞪着眼睛。
周摯愣着雙眸盯着車裏面的人慢慢走動,最後消失。
這樣一來送他上班的熱情基本全無,走出來打車去了陳醫生把那裏。
陳醫生對他的描述非常奇怪,為什麽單單對周摯一個人起那麽大反應,醫生一直有點沉默,最後實在忍不住問一句:“你們什麽關系?”
本來這種事情沒人問周摯從來不會主動提,所以很坦白的說道:“我們是情人關系,因為我作死的原因導致分手。後來他父母背着他離婚,父親把小三生下的兒子當作親骨肉對他有些疏遠,他外公有逼着他和女人結婚,這些事情交雜在一起精神崩潰。現在看來,對其他事情熱心不大,對我倒是很積極,是厭煩的很。”
陳醫生點點頭:“沒有失常就可以,我看了他的簡歷病史,最近一次去醫院是因為得了風寒,之前身體健康心裏也沒問題,不過不能完全排除抑郁症,他對你有反應是因為你經常在他身邊,又知道你不足以傷害他,這是信任你的一種反應,你要多加利用,讓他對你産生一種認知,至少讓他知道你是好或者壞,一定一定要避免自殺行為,如果他再自殘下次必須帶他來這裏,就德開始服用藥物。因為自殺的疼痛感對他會産生心理反應,這種刺激會慢慢上瘾,記住,一定要阻止嘗試。”他準備了幾服藥,“這藥是最輕微的,你想辦法讓他喝了,能增加一點食欲和睡眠,對心情應該有點幫助。”
周摯皺着眉,覺得這樣做很不妥,沈璟硯那種脾氣根本就可能乖乖喝藥,“還有什麽辦法嗎?其實我覺得自我放縱自我調節會不會更好一些?”
陳醫生輕怒:“周先生,現在什麽年代了還這種做法?給病人關在房間讓他自生自滅,這是多殘忍老套的做法,你家公子可是個金枝玉葉的主,弄不好全盤崩潰,你可千萬別胡來。”
“開玩笑呢,我怎麽舍得。”他有點尴尬的笑了笑,“他不開心我也心裏更不好受,罵幾句我不在意,只希望能少受一點苦,那種滋味真的是無法表達的難受。”
陳醫生突然有點窘迫,這種窘迫讓坐在對面的周摯看的奇怪,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問道:“怎麽了陳醫生?思春了?”
陳醫生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沒有,其實引起一個人的興趣高漲不一定要投其所好,有個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直接的。”
“xing欲對吧?”周摯低笑了幾聲,摸着下巴正式打量這位醫生,四十歲左右,相貌儒雅,眉眼硬挺,算不得好看,可能醫生天生一種吸引力,對于平常審美來說,算是很男人的味道。他很好奇的問道:“顧勻也跟你有一段?”
陳醫生轉了下筆說道:“他現在正和一位姓冉的軍官在一起,我哪裏有機可乘?”
周摯只覺得三觀略毀,當初他們三個人合起夥來分開他和沈璟硯,不就是因為顧勻喜歡自己,冉覺對小璟有意思,現在兩個人竟然搞在一起,如此看來,應該是年輕軍官攻略溫柔醫生了,這種景象實在是無法想象。
如果那個小軍官吃着他的朋友又來上他的男人,看他是怎麽整死他。
周摯有意想調笑這個正經的醫生:“如此你對顧勻一往情深了?上床了嗎?”
醫生肯定是初次,臉一下通紅,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一個中年純潔大叔。他有點結巴:“上了,不過不怎麽好。”
“怎麽不好?”
陳醫生頓了頓:“在手術室。第二次在夜店,都不大舒服。顧勻不太滿意,叫了個鴨。”
周摯眼睛瞪大,然後試探性的問道:“他朋友不少吧。”
醫生有些失望的說道:“他那樣的人,自然是遭了年輕強人來要,再說大家都不當真,這個圈子你也知道亂的很,都是開玩笑亂玩的,當不了真。”
周摯默然幾秒,愣完頗為深情的說道:“那種地方我根本就不會讓小璟沾染過去。陳醫生,喜歡人這件事可不是因為好奇和開玩笑,活了很多年無情無欲見到那個人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然後無法自拔的愛上,而這個人恰好是個男人。不過我的小璟現在對我非常不滿意,我無法與他相配消除這層隔閡,可能一輩子都消除不了,可我願意等,等多久都無所謂。”
陳醫生有些澀味的笑着:“他知道你這麽想一定很感動吧?”
周摯拿起衣服要起身笑道:“知不知道都不會感動,因為現在他恨死我了。”
一天他興致大好,下午花了點小錢專門請了著名廚師,親自教了兩個大菜,雖然那些錢都足夠買好幾頓大餐了,而且他這輩子都沒考慮過做飯學廚藝這件事,因為一路上他思來想去,覺得xing欲這東西不如食欲來的快一些,畢竟食色性也,食物排在最前面。
周摯也許久沒正常吃一頓飯,花了兩個多小時一點點研究,出來的東西至少擺出來的賣相絕對是足夠了,以至于沈璟硯拖着疲憊的身子進門的時候,那味道從口腔沖擊到胃裏,什麽都沒管先去廚房瞧了瞧。
之前廚房裏的東西根本沒人用,周摯就為了做飯,基本上把廚房用品全部買齊全了。
那人掃了一眼食物,盯了幾秒眼睛才轉移到這個主廚身上,全身一塵不染,手指靈巧擺放着使用後的刀具食材,完全看不出來一大堆美味的食物出自他手裏。
臨走不忘說一句:“看來喜歡被包養的是你吧?”
意思就是說,做個家庭主婦挺開心上進的。
周摯完全不理睬他的嘲諷,擺放好飯菜餐具,洗了把手坐下,走到客廳沙發上拖着沈璟硯走過來上桌吃飯:“別裝了,剛才就看見你偷偷吃了一口。”
沈璟硯拿起筷子又放下:“我沒胃口。”
周摯幫他盛了一碗排骨湯,角色轉換像個妻子一樣詢問丈夫工作:“跟誰吵架了?”
“就是那個私生子,今天來公司了,還帶着一個女人。沈以寬笑的像開了花一樣接待他們,中午叫我一起去飯店吃飯,就是故意給我示威。”
“你怎麽做?”
沈璟硯擡頭注視着他,眼睛一下暗淡下來:“我跟了過去,他似乎已經在公司默認那個人是他私生子,厲害吧,反被動為主動,整頓飯就在贊揚他的兒子,諷刺我一無是處。”
周摯突然覺得鼻子一酸,難以想象那種感覺和情形,以前的沈璟硯脾氣上來掀桌子摔盤子,老子心情不好你也別想好過的勁頭,今日可以默默承受,如果換了他自己也不好受吧。親生父親帶着私生子,關鍵是一對異性戀,不說他能猜想到其中滋味。
輕聲安慰說:“一無是處?就憑你這身皮囊不把任何人都貶的一無是處?有女朋友怎麽樣,你還有一個男朋友他有嗎?他的女朋友有我厲害嗎?有我會做飯有我會掙錢有我性能力強嗎?”
沈璟硯本來挺傷感的,聽着話傷感倒是沒有了,直接低頭舀了一勺湯輕輕嘗了嘗,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想你只有做飯會比她強一點。”
對面同樣吃着飯不在意的說着:“不想試下其他功能嗎?”
“暫且不需要。”
周摯誇獎他:“好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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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