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妖女vs神醫（十一）

第二日清早，逸輕寒帶上桑卿卿出了魔教，在洛河沿畔分離。桑卿卿下了馬車，臨別前回望了逸輕寒一眼：“我們還會見面嗎？”

“不會。”他的神色分明是溫柔的，眼睛也異常清澈，說出口的話卻沒有片刻的猶豫和遲疑。桑卿卿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冬日下的山洞口懸崖邊，身上沐浴着陽光，可耳邊徘徊的風分明是肅殺的。

她走到逸輕寒身旁，輕輕抱了他一下，難過與不舍交織，心底空蕩一片。可她知道，她抱着的這個人沒有任何感覺。感情這種事，就是那麽殘忍，她默默地松開手，強撐着最後一份尊嚴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虛空中傳來滴的一聲：主線任務攻略桑卿卿已完成。

系統014打個哈哈道：“我們可以直接去下個世界了。”

“不，支線任務還沒完成。”

“你已經把機關圖飛鴿傳書給朝廷了，大勢已定，支線任務完成後我們會把獎勵結算給你，你已經可以去下一個世界了。”

“我要親眼看見我的任務完成了才好放心去下一個世界。”語氣堅決，一字一頓。

“你真就那麽......”

“冷血麽？你要這麽想也沒錯。”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系統014忽然覺得可能就連逸輕寒本人都不一定懂得他自己心中那份莫名的執着，自己這個數據系統反而是最接近真相的。

如果此刻任務結束，便沒有理由留下來了，現在就去下個世界，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有些人注定無法在一起，那麽在能相見的日子裏，哪怕會發生不願發生的事情，哪怕結局注定反目，也想要守在她的身邊，親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見她最後一面。

這是一份，多麽可怕的執着。

三日已過，逸輕寒還是沒有回來。

這天午後，後院裏的丫鬟們開始拾納各房的物件，師青寐途經魔教別苑，看見洛思思房內的東西都被收拾了出來，忽然想到謝攬輕說過的那些話。

其實那日晚上她便問過自己了，如果洛思思真的是他殺的，她會怎麽樣，結論是好像也沒大不了，比起此事，她更在意的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以及逸輕寒究竟是怎麽看待洛思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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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現下也找不到人問清楚答案了。師青寐走過苑前，翻了翻洛思思的東西，忽然看見遠方的樹蔭下站着一個丫鬟，正看着這邊，便招呼她過來：“你叫什麽名字？”

“荟岫。”

“涓涓滴石，細細出岫。好名字。”

荟岫擡頭偷瞄了一眼師青寐臉上的表情，竟真挂着幾分淺淺的笑容，一時不知教中有關這位洛小姐兇惡的傳聞究竟是真是假。

“剛才為何看我？”

“奴婢是先前侍奉洛思思的丫鬟，見小姐在翻看她的東西，故多看了幾眼。”

洛思思與洛牽依同父異母，生母地位低，人微言輕，教中的人又總覺得她倆關系不好，所以在洛牽依面前提到洛思思永遠都是全名。

師青寐自然不可能計較這些，直接問道：“既然你是侍奉我姐姐的丫鬟，那你知道她和逸輕寒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荟岫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似有難言之隐。

師青寐拍了拍她的肩膀：“人都死了，你怕什麽？實話實說。”

雖然師青寐表現得并不兇惡，但長期以來根深蒂固的印象還是讓荟岫覺得搭在她肩上的手異常可怖，不敢欺瞞。

“洛思思她先前也和小姐你一樣，喜歡逸公子。她從小就是個專心的主，喜歡一個人便只喜歡一個人，可惜逸公子不喜歡她。

她便想盡辦法把他留下來，苗族的蠱術，異域的密法全都用過了。

小姐可知苗族那邊的蠱術？一旦被下蠱，只要做出違背主人心意的事情，肚中便似有千萬蟻蟲在撕咬五髒六腑，疼得死去活來，除非主人死掉，否則沒有破解之法。”

“所以，逸輕寒的身體才......”

“這是一方面原因，逸公子的身體天生就有些病恹恹的。”

師青寐仔細想了想那日逸輕寒在謝攬輕面前的表現，他做事狠絕，一旦被下蠱，的确有很大可能會對洛思思下手，這麽看來洛思思的死确實和他脫不了幹系，可這也只能怪洛思思的做法太過極端。

她想着這個故事差不多也算聽完了，轉身欲走，卻聽見荟岫叫住了她。

師青寐回過頭來，見荟岫獻寶似的将一個青玉瓷瓶遞給自己。

“這是什麽？”

“我家小姐對逸輕寒的執念入骨，有了這一世還不夠，想要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她聽聞湘水一帶有一神樹，上可通離恨天，那樹百年開一次花，千年結一次果，一次只結一個，那果皮在陰歷九月九的清晨時分凝成的露，就是離恨水。據說喝了離恨水的愛人，會在人的靈魂深處烙下深印，下輩子就能再度找到彼此，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于是她便親自去了那塊地，取回了離恨水。”

這是什麽古代異聞傳說。師青寐頗為無語，從荟岫的手中接過瓶子，掀蓋一看，見裏面靜盛着露水，竟是金色的。

“我去，金色傳說。”師青寐震驚了，“我穿的這個世界是個神話世界？”

丘比特答道：“每個世界都有一定幾率獲得聖級寶物，算做任務者的福利，我猜這就是這個世界裏的聖級寶物。不過也有可能這水只是顏色黃了些，并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師青寐心下了然，又問荟岫：“既然她那麽費盡周折地取回這水，為何不用？”

“小姐年紀輕輕就得了重病，離恨水是她永遠留住逸公子的唯一希望，一日傍晚她将逸公子叫到房內，二更天的時候，逸公子走了出來，小姐繼續撐了兩日便咽氣了，死前她的床頭上還放着這瓶水，一直沒有打開過。”

荟岫沒有完全說出來，但師青寐已經猜到了，洛思思年紀輕輕得的病大概和逸輕寒脫不了幹系。至于那離恨水為何會沒用，一定是被拒絕了，可是逸輕寒被下了蠱，按理說無法拒絕，所以應該就在那時，他做了決定徹底除去了洛思思。

師青寐收了離恨水回到自己的房內，逸輕寒這人一定很讨厭被束縛吧，洛思思一心想要留下他，用盡各種手段，發生的事卻總是與她的期望背道而行。那麽自己，如果只是單純愛他，何苦非要生生世世，只求他今生今世愛我便好......屁嘞，我師青寐既然愛上了人，怎麽可能不要生生世世。

師青寐長嘆了一口氣，飛快地把離恨水扔進櫃子裏上了鎖，怕晚一步就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