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三坑 驚人真相(入V萬字求訂閱!) (1)

祁寒曾經猜測過, 那半面白玉面具應當是某種不知作用的法器,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很輕易的就取了下來。

面具取下的那一刻,祁寒下意識的摒住了呼吸,而當看清那下面的那張臉時他頓時松了口氣。

那是一張陌生卻好看的臉。

解開了疑問,祁寒頓時感覺心頭一塊大石移開,先前對于玉栖弦的懷疑已經打消。

他現在由于一些難以出口的原因,并不是很想懷疑玉栖弦, 他內心深知這樣并不好,因為過于感性可能會置自己于死地,可感情往往是理性難以控制的。

祁寒将白玉面具重新置于宴仙面上, 然後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如果沒錯的話,他現在應當是在思過崖的下面,只是怎麽也無法想象那寸草不生的思過崖下會有着一片桃源。

周圍的靈氣十分充裕,樹蔭茂密, 不時有鳥雀的喳啾聲傳來,祁寒稍微轉了轉甚至還發現了一眼靈泉, 他用泉水洗了下臉,頓時五感都清晰不少。

這裏的空間似乎不小,祁寒看了眼仍舊未醒的宴仙,殺還是不殺的念頭在腦中輪番轉了轉, 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他好問個清楚。

若宴仙只是個棋子,殺了他那針對他的幕後之人必會帶來更多麻煩。

祁寒知曉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倘若沒有仇恨,那想必是有利益在背後驅使, 祁寒生于皇宮,見過許多爾虞我詐,後宮的妃子為了争風得寵往往用盡了手段,這也是鑄就他多疑冷漠性格的源頭。

他随便找了個平坦一些的地方打坐開始吸收空氣中豐富的靈力,他晉級的太快,境界雖上去了但靈力卻是不足了,現在反而因禍得福有了個穩固根基的好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那被縛起的紅衣人輕輕哼了一聲,然後睜開了眼睛。

祁寒入定之時還留了點注意給外界,宴仙一醒他自然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當即出了狀态,站起來拍拍衣服下擺的塵土,仍帶着點稚嫩的臉上身色卻是一派老派。

再裝也還是個十七歲的小孩。

剛醒來的宴仙心中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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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動了下手,手腕處傳來的劇痛就令他的眉頭狠狠擠在了一起,身體也控制不住的顫了一下。

祁寒見他露出痛苦的神色來,內心毫無波動,只是看他嘗試掙脫那由自身布料制成的繩索,等宴仙掙的累了他才慢悠悠道:“那繩子是我用特殊手法注入靈力做成的,你還是少廢些力氣吧。”

宴仙停下了動作,溫潤的黑色眼眸靜靜看着祁寒。

祁寒被他看得莫名煩躁,因為宴仙不嚣張得意的時候的安靜模樣竟有些相似他的師兄,他沉默了一下又從宴仙身上扯下一條布料将他的眼睛也蒙上了。

宴仙:…………

他感覺自己的腿有點涼飕飕的。

祁寒這貨到底撕了他身上多少衣料?

天道無語的聲音響起:“玉栖弦啊,我怎麽感覺你這個樣子,咳,怎麽看怎麽的不和諧呢……”

披着宴仙馬甲的玉栖弦不是很想理他。

眼下的處境,實際玉栖弦心裏還是有一點準備的,甚至他一開始前去思過崖也并不是為了害祁寒。

思過崖下面有一個靈氣充裕的秘境是他某一次重生中得知的,說起來也諷刺,他那次也是因為“頂撞”了蘇淨水這才被關進思過崖裏,而後又陰差陽錯的下去這才發現思過崖內別有洞天。

說到底,他不想欠祁寒什麽,既然祁寒因他而被關了禁閉,那他也會還他。

如果欠祁寒什麽的話,玉栖弦覺得到那時自己可能……會下不了手。

蒙住了宴仙的眼,沒了那雙眸子的注視,祁寒頓時感覺自然了不少,此時宴仙側躺在地上,柔順的黑發散開,紅衣旖旎,□□在外的膚色雪白,讓他想起了那時皇宮中有一位極受皇帝寵愛的于美人也是這樣,最愛穿一身紅衣散着黑發,而每當皇帝召她臨幸之時太監便會将洗淨的于美人包裹在被單中擡去龍床……

可惜于美人也沒能得到多情的皇帝過多的停留,在皇帝的興趣轉到宮裏的另一位嫔妃身上後,原先倍受寵愛的于美人很快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祁寒搖搖頭,将發散的思維收回,目光落在了對方相比男子顯得略纖細消瘦的手腕上,那裏盤踞着一只石龍子,不細看還以為只是一個手镯。

他伸出手,那只石龍子立刻動了起來,示威一般的朝祁寒張嘴,似乎是想要威懾他。

祁寒:……

他絕不會說就石龍子那小小的腦袋小小的嘴,嘴裏面連顆牙齒都沒有,這副模樣不像威脅反而像是在撒嬌求投喂。

他控制力道用手指戳了下石龍子的腦門,那小蜥蜴立刻受驚一般的蹿進了宴仙的袖子深處,引來對方不安的動了動。

祁寒原本一直處于平均值以下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對宴仙道:

“現在我為刀狙你為魚肉,你要不要考慮說一下你一直以來針對我的目的?你是受誰指示而來的?”

宴仙笑了一下:“好啊。”

祁寒愣了一下,對方答應的太痛快,反倒讓他心生疑慮起來。

宴仙道:“你如何是這副反應?”

祁寒擰眉不語。

宴仙艱難的坐起身來,以這種狀态一直躺在地上總讓他有種莫名的尴尬不适,雖然并沒有表現出來,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态,頓時身上又出現了那種令祁寒感到厭惡的好似早已掌握了一切的氣場。

“你這小毛孩也是挺有兩把刷子的,現在我們兩個都陷在這裏,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祁寒沉着臉道:“你應該搞清楚,現在你可是處于下風。”

“不,你錯了,處于下風的從來都是你。”宴仙嘲弄的笑道,他這一笑身上原先與玉栖弦相似的地方頓時蕩然無存,祁寒心安之際卻也覺得略微煩悶。

“這一處是一個陣法,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自己是無法出去的,或者你想要困在這裏十年二十年?直到被人發現救出去?”

祁寒面色一變,他并沒有這麽多時間,因為他必須要回去見一個人,對方等不了這麽久。

“我憑什麽相信你?”

宴仙搖頭嘆道:“祁寒啊祁寒,我是懶得在這種無足輕重的地方欺騙你的,如果不信的話你大不了可以四處轉轉,試試能不能出去。”

眼下雖然宴仙模樣狼狽,雙眼雙手皆被限制,可在二人之中他才是主導者。

祁寒內心暗惱,卻還是按照宴仙所說去嘗試了一番,結果總是回到原地,就好像遇到了鬼打牆一般不斷的在同一個地方轉悠。

“這個陣法,你破不了。”宴仙道。

祁寒咬牙,暗恨自己往日為何不多看些陣法相關的書籍。

“這樣吧,在這裏我們可以互相幫助,直到出去之前都不能對彼此出手如何?我可以起心魔誓。”

祁寒默了一會,艱難道:“好,你先立。”

宴仙爽快的答應了,內心暗道祁寒看着再老成也還是小孩子一個,太天真。

他自己不出手,大也可以借別的東西害他不是麽?

不過他這次來本就不是為坑祁寒,只是來還那個人情的,所以也無意利用那個漏洞,起完心魔誓,他道:“那現在你可以解開我臉上和手上的東西了麽?”

“不可以。”祁寒斬釘截鐵道。

宴仙一愣:“為何,我都立誓了的?”

祁寒道:“那又如何?你這麽狡猾,定然有法子鑽那誓中的空子,還是現在這副模樣更讓我放心一點。”

宴仙:……

好吧,他收回前言,祁寒一點也不天真。

真是太不可愛了。

祁寒捅了捅宴仙,示意他快點起來找出路,對方卻道:“你根基不穩,這秘境裏雖然限制出路卻靈氣豐裕,你不趁此機會在這裏修煉一番麽?”

祁寒用奇異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後道:“你這人真是好生奇怪……”

宴仙笑而不語。

對話完,祁寒再次坐下入定吸收靈氣穩固修為,宴仙坐在旁邊無所事事,有一只小小的石龍子從他的袖中爬出到他腿上,不知是不是錯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宴仙莞爾,用眼神安撫了對方一番,目光落在祁寒身上,想到了什麽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他大概是難以改掉那優柔寡斷,婦人之仁的毛病了。

不知過了多久,祁寒結束了入定狀态睜開眼,便看到宴仙坐在他面前,面帶戲谑:“這就好了?”

他瞪了對方一眼,然後忽然想起來這人還是沒有回答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要針對他,不由暗惱自己被對方一不留神帶跑了話題。

祁寒站了起來,感受着腹內的金丹,他以神識內視,那一顆金燦燦的小球懸浮于丹田中,周圍有着一縷縷靈力形成的霧氣。

不久之前,這裏被人剖開過。

地寶原先處于此處,現在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與他的金丹融為了一體,回想起來那時當真是十死無生,能活下來簡直是一個奇跡。

“我們走吧。”他對宴仙道,然後看對方以別扭的姿勢從地上站起,一點上去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站起時牽扯到被縛在身後的手臂上的繩索,原本被祁寒卸下的手腕發出尖銳的疼痛感來,宴仙額角沁出一點汗珠,面色又白了一分,但他一聲也沒有吭。

祁寒看着他的模樣,忽然覺得這個人可能是怕疼的。

怕疼和能忍受疼痛,這并不矛盾。

站起後,宴仙搖搖頭将落在額前的一縷頭發晃到後面去,道:“既然你讓我帶你出去,至少先把我臉上的給解了吧?不然我還真怕看不見會把我們兩個人一起帶溝裏。”

聞言祁寒這才不情願的上去解開了蒙住宴仙眼睛的布條。

這二人的身高相差無幾,靠近之時氣氛稍微有些暧昧。

然而兩個人都沒有發覺。

孔泷現在雖然是石龍子狀态,卻可以觀察到周圍的狀況,見此場景頓時感到了一陣心塞。

宴仙雙目能視之後,便開始環視四周。

祁寒抱肩站在那裏并不說話,他看着宴仙在各處都轉了轉,就在他快忍不住開口問“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麽出去”之時,宴仙停了下來回頭看他道:“跟上來。”

祁寒默默閉上剛張開的嘴,擡腳跟了過去。

他跟着宴仙走走停停,看着對方時不時停下确認方位,然後再繼續走着,周圍的場景慢慢發生了變化,原來的鳥鳴聲漸漸消失,植物也變得稀疏,唯一不變的便是那眼靈泉。

就好像這靈泉有腿一般,能跟着他們一起走。

兜兜轉轉了近半個時辰,宴仙停了下來,擡起下颚朝那泉眼點了點,道:“就是此處。”

祁寒有些懷疑:“你要我跳進去。”

“對。”

“你先進去。”祁寒道。

宴仙聳了聳肩,擡腳就朝那靈泉走去。

然後不出意料又被祁寒拽住,對方沉着臉,按住了他的肩膀改口道:“我們一起下去。”

眼中閃過一抹好笑,宴仙也沒再開口嘲諷他,而是順從的與對方一起跳進了靈泉之中。

靈泉之中靈氣比外界更要豐裕上數倍,二人一進去便感受到一股吸力,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猛地抓住了他們然後向下拖去,祁寒內心一陣緊張,手上力道不自覺加大,引來宴仙一聲悶哼和一聲輕微的撕裂聲。

那時是在水中他并沒有注意到,而石龍子體小身輕,猛地被水壓一沖險些被水流沖走,幸好宴仙眼疾手快扭頭張口咬住了他。

感覺到溫軟的唇舌含住自己的身體,孔泷整個人心神一炸,一時間尴尬、害羞、激動、興奮等等情緒一同湧了上來,只把整只蜥蜴都沖擊的暈暈乎乎起來,就連不知何時離開了水裏都不知道。

宴仙那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他的雙手還被限制着在,當時情況又緊急,下意識便用了嘴,他倒也沒有想什麽,畢竟對象是只石龍子,他又不是變态,也生不出什麽別樣的想法。

一上岸他便張口把石龍子吐了出來,然後看到這小蜥蜴趴在他衣服上半天沒有個動靜,心說該不會是被水流給沖暈了吧?

一出了水,祁寒便放開了手,當看到宴仙肩頭的衣服又被自己撕破時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尴尬,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好在對方裏面還是穿了一件裏衣的,不然現在的場面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了——不堪入目。

宴仙微喘了口氣,見石龍子慢慢的恢複了神志,便示意對方回到自己袖子裏,然而那小蜥蜴不知為何卻好像變現的十分抵觸,最後硬是要在他的肩上呆着,死活也不肯進去。

他不知道孔泷現在十分害怕被自己的氣息包裹,還以為他是嫌袖子裏太悶。

祁寒咳了一聲,打量了一下四周,語氣懷疑:“這就是你所說的出口?”

“當然不是,我想我們要出去之前還得征詢一位前輩的同意。”宴仙道。

祁寒一愣,這時憑空傳來一陣大笑:“哈哈哈哈!還真是好生敏銳的後輩!”

宴仙微微躬身道:“因現在身上不變,失禮了。”

“這麽規矩做甚,”那聲音裏帶上點笑意,一道微風過去,宴仙手上的繩子已斷成數截落在地上。

宴仙揉了揉好不容易得到解放的手腕,上面因為被縛過久早已留下道道淤痕,右手腕更是因為脫臼過久又得不到治療而高高腫起。

祁寒站在一旁看到,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他感覺有些奇怪,明明是宴仙一開始便在針對自己害自己,可看到對方現在的模樣他卻不由的感覺到了心虛。

此時那聲音的主人終于現身,只見他身穿着一件浩渺宗道服,面容俊朗,身上鬼氣森森身形凝而不散,竟是一個鬼修,而且看這模樣修為顯然不低。

他在看到宴仙的模樣之時,不由挑了挑眉:“你這是被人上了麽?”

祁寒:…………

宴仙:…………

這位前輩,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放蕩不羁。

努力控制住嘴角的抽動,宴仙皮笑肉不笑道:“前輩你好,在下兩人無意間誤入了您的洞府,可否能行個方便讓我們出去?”

祁寒從那種被雷的外焦裏嫩的狀态裏出來,聽到宴仙這話才明白原來這思過崖的底下原來是這個鬼修的地盤,只是鬼修向來與仙修不合,這鬼修的存在大概在浩渺宗裏沒幾個人知道。

那鬼聞言想了想,斬釘截鐵道:“不好。”

宴仙面上笑容不變。

鬼修的眼珠轉了轉,落下他肩頭的石龍子上,頓時笑道:“我的洞府又不是什麽菜市場,你說出去我就讓你出去,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這樣吧,我看你身上的那只小蜥蜴十分可愛,我一眼看着便覺得十分喜愛,若是你肯把它送我,我就讓你們出去怎樣?”

孔泷聽到這話頓時心頭一驚,身後細長的尾巴不安的搖晃起來。

宴仙安撫的摸摸他,轉向那人時面上的笑已冷了下來。

“非常抱歉,這只石龍子并非我的所有物,而是我的一個……前輩寄托在我處的,若是随意将它送了人,我怕那位前輩會饒不了我。”

這人果然還如前世一般難纏。

玉栖弦心道。

說不清是哪一世,他因故墜入思過崖之下,好在他平日裏對陣法之類的頗有研究,所以幸運的找到了出路,然後便遇到了這位自稱是浩渺宗宗主的鬼。

這話十分的不合邏輯,先不說浩渺宗現任宗主乃是他的師尊蘇淨水,就算是前任宗主也早已飛升,怎麽會滞留在此處?

對方的性格十分的一言難盡,不僅嘴賤,還十分難纏,但修為卻是極高,只可惜整只鬼似乎魂魄不全,以至成日瘋瘋癫癫的,他那一世便是因說了不該說的話,結果就被這忽然發瘋的家夥給斃于掌下。

“嘁,不給就不給,說那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甚。”鬼修不屑的移開目光,似是已對石龍子失去了興趣,孔泷松了口氣,連忙從玉栖弦衣領處鑽了進去躲起來。

他現在也顧不上羞澀了,萬一真被那看上去瘋瘋癫癫的鬼修要去,他就等着哭吧。

那鬼修目光落在了祁寒身上,卻又忽然激動起來:“地寶!你的身上有地寶!對不對!”

祁寒目光一凝,戒備的後退幾步。

對方手舞足蹈了半天,忽然冷靜下來,腆着臉笑道:“這位道友莫要擺出這副表情啊,我并沒有不懷好意。”

祁寒并不信他說的話,心說誰和你這只鬼是道友,而那鬼修嘆了口氣,又道:“我說真的,不信,你看,喏,我也有一個。”說着他的手上出現了一顆碧綠的短枝,上面散發出的氣息與祁寒腹內的那顆遙遙呼應起來。

“這是……這怎麽可能?”祁寒呆住,以他的聰慧顯然立刻明白了那是什麽東西。

修真界常說天材地寶天材地寶,既然有地寶,那麽自然也有天材。

那鬼修手中的便是傳說中的天材。

“現在你也該相信我了吧?”那鬼修收起天材,見祁寒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端是無比的得意。

宴仙看着這二人在那邊折騰,沒有受傷的手擡起撫上白玉面具,內心若有所思。

他的目的達到了。

千面不是普通的面具,祁寒普普通通的摘下又怎麽可能會識破他的真正面目?

他在思過崖之前便早已做好了準備,若是祁寒自己掉了下去,他還了人情,日後自還有其他方法打消他的懷疑,若是發生了意外,倒也正好省事。

不過他也沒想到那鬼修身上竟會有天材,玉栖弦并沒有動什麽歪心思,他深知人一旦貪婪起來往往便會自取滅亡。

那邊祁寒面對那鬼修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對方的修為高深,性格卻瘋瘋癫癫,常常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前言不搭後語,可這模樣卻又帶上了幾分率真可愛。

“對了,我被困在這鬼地方也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了,現在你可知浩渺宗是什麽情況?”那鬼修問道。

先前他屢次聲稱自己是浩渺宗宗主,祁寒全當做了耳旁風,現在聽到他這問題,不由有了幾分遲疑:“并無什麽情況……宗內一片安好。”

鬼修頓了頓,忽然厲聲道:“那你們現在的宗主是誰?可是叫做蘇淨水?!”

“是他不錯。”

鬼修呆了呆,忽然大笑起來:“果然……那個小人……我就知道……”

見他這副模樣,祁寒皺了皺眉:“前輩,你這是怎麽……”

他的肩忽然被對方狠狠按住,那鬼修雙目猩紅,無邊的憎惡自眼中溢出,身上鬼氣暴起刮的祁寒面頰生疼,若是蘇淨水現在出現在他面前只怕他會恨不得将其千刀萬剮生啖其肉:“我本是蘇淨水那小人的師兄,師尊當年想要将宗主之位傳給我,誰知在傳位前晚那賤人忽然來找我說要找我喝酒,裝出一副擔憂的模樣,說什麽……‘害怕師兄你當上宗主後待我便不似從前那般親密了’,結果他借着我對他的不設防,竟對我下了殺手!!”

“之後他将我抛屍于思過崖之下,卻不想這下面竟有傳說中的天材,我也憑借此成了鬼修,得以保存意識下來。”

“蘇淨水那賤人定想不到我雖身死,卻得到了天材,不然他一定腸子都悔青了吧?”說到這裏,鬼修面目猙獰,眼中既是悲傷又是快意。

聽着自己師尊當年的龌龊,一時間祁寒和玉栖弦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玉栖弦想起,當年前任宗主似乎确實是收了兩名弟子,其中大弟子名為雲止,二弟子便是蘇淨水了 ,然而前宗主剛打算将宗主位傳給雲止之時,雲止卻忽然暴斃,死因似乎是被潛入浩渺宗的魔修所害,那時宗主大怒,親自動手滅了周邊數個小魔宗為雲止報仇。

之後那宗主位便落到了蘇淨水身上。

現在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玉栖弦心情無比複雜,有種“竟然如此”和“果然如此”的感慨。

“竟然如此”是驚當年之事竟是這般的真相,而“果然如此”則是他內心深處不知從何時起對蘇淨水會做出這種事情毫不意外了。

到如今,玉栖弦也明白為何前世中自己說自己是蘇淨水的徒弟之時這鬼修會突然暴怒殺人。

他的運氣也委實太糟糕了。

而祁寒默了一會,道:“原來事情竟是這般的,那麽前輩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件事情?”

那鬼修長嘆一聲道:“我雖因天材的緣故成了鬼修,可是我魂魄不全,因此我的修為也無法更進一步了,同時我也無法離開天材太遠。”

祁寒隐隐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麽,神色裏帶上了凝重。

“你身上有地寶,所以你必然是天道定下的大氣運者,我把天材給你,你幫我報仇,殺了蘇淨水那個賤人!”鬼修猩紅的眸子緊緊的盯着祁寒道。

祁寒抿唇,一時間難以言語。

宴仙碰了碰他,輕聲道:“答應他吧。”

祁寒一愣。

宴仙微微移開目光,淡淡道:“若你不答應他,別說我們不能出去,恐怕還會被這鬼修殺死在這裏吧。”

祁寒看向那鬼修,神色冷了下來,原先的好感頓時全無。

他生平最厭惡他人威脅強迫自己。

不過迫于求生,祁寒還是答應了,那鬼修頓時身上的殺氣盡散,歡喜的笑了起來,待祁寒以道心發過誓後,鬼修一把将那碧綠的短枝塞進祁寒手中,就好像遞出的不是什麽天材,只是個樹枝一樣。

祁寒:……明明入手的是天下獨此一份的寶物,可為什麽他就是有種立刻摔回那鬼臉上的沖動呢?

那天材一入手,便猛然綻放出一道光芒,祁寒整個人被籠罩在其內,鬼修與宴仙的目光頓時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等那光芒消失,留下的是祁寒略懵的模樣。

宴仙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後,做出了結論:“好像也沒什麽變化。”

祁寒摸了摸自己的丹田處,表情古怪。

那天材方才是與自己丹田內的地寶融合在了一起,然而他到現在卻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鬼修注意到祁寒懷疑的眼神,立刻叫道:“你別看我!天材地寶的描述都是少之又少,誰知道它們兩個碰到一起會發生什麽,反正你收了天材,我就跟定你了,你要是不去殺蘇淨水,先不說你的道心誓,我也會日日夜夜纏得你不得安寧!”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十分可怕了。

一片靜默後,祁寒面無表情道:“既然如此,你該讓我們出去了吧?”

雲止連忙應允道。

他以鬼氣運轉陣法,周圍頓時場景變幻,霧氣乍起,等到霧散,祁寒才發現他們這是又回到了思過崖上。

他輕輕出了一口氣,然後便聽宴仙道:“既然我們已出了那處,那麽我也算是達成了誓言了。”

祁寒頓時戒備起來,對方看着他的模樣,卻又是一笑:“你放心,在這裏我不想對付你也對付不了你,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向來不屑于去做。”

圍觀的天道心說:放屁,你現在幹的不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麽。

說完,宴仙就準備離開,祁寒猛然想起自己還是忘記了去問宴仙究竟為何要針對自己,他這樣問出後,對方卻只是對他微微一笑道:

“祁寒,再見。”

大意便是下次還是會來坑他的。

祁寒:……

不知使了什麽法子,宴仙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祁寒試了下自己并不能離開思過崖,便放棄了盤腿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雲止忽然開口了。

他大抵是明白自己被祁寒嫌棄的緊,卻又不甘寂寞,于是用獻寶一般的語氣對祁寒道:

“話說啊,想我當年也是浩渺宗的大師兄,我可是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法的。”

祁寒被他勾起了一點興趣,蘇淨水除了整天督促他提升修為外沒教他一點有用的東西,搞得他不得不各種自力更生。

鬼修雲止見祁寒果然感興趣,便立刻将腦子裏的功法傳進祁寒神識之中。

祁寒粗略翻了翻,頓時整個人都炸了:

“你、你給的這什麽功法!!!!”

雲止一臉的無辜:“雙修功法啊。”

是的,那功法不僅有文字詳解,還配以各種例圖,文圖結合堪稱生動形象,就是內容……非常的不和諧。

祁寒:……!!!

內心狂奔而過無數的言語,祁寒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按出胸膛深呼吸了一會,他艱難道:“你給我傳雙修功法幹什麽?!”他真是看錯對方了!想不到浩渺宗前任大師兄居然是這樣的大師兄!!

雲止一臉老神在在:“年輕人害羞什麽啊,你之前和那個小美人不就迫不及待的在我那裏搞上了麽,還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啧啧……現在給我裝什麽純情。”

祁寒:“……小美人?”

雲止:“穿紅衣的那個嘛,雖然遮着半張臉不過我也能看出來長得絕對不錯,不過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上就上還把人手綁起來做什麽,衣服也弄的那麽破破爛爛的。”

祁寒面無表情:“夠了,你閉嘴。”

雲止“切”了一聲,似乎對于祁寒不肯接受他的“好意”感到郁悶,便隐匿了身形不再說話。

雲止走了,世界清淨了,祁寒嘗試入定卻發現自己的腦海裏還盤旋着那雙修功法中的圖案。

“啧。”

煩悶的揉亂額發,祁寒心說他就算了想要雙修也絕不會和宴仙那個目的不明的家夥。

況且他現在根本沒心情去弄什麽風花雪月,他想要盡快回大宇王朝,他必須要見一見那個人,與他當面對質一件事情。

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個清瘦的身影,祁寒動作微頓。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輕輕嘆道:

“師兄……”

**

三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當祁寒從思過崖裏面出來時整個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了。

這三個月裏蘇淨水禁止任何人去探望他,無聊時他只能去和那不着調的雲止說話,大多時候都會被對方給無語到。

他體內有了天材,相當于随身攜帶了一個移動靈源,因此在思過崖的三個月過得還好,修為也徹底穩定了下來,雲止告訴他他會幫他隐藏身上的天材地寶的氣息。

祁寒出來後,将面容弄得憔悴了一些,然後同時服下一顆火融丹和一顆冰竅丹,身上氣息頓時有些不穩。

他用這副模樣去見蘇淨水,對方便不會生出懷疑。

做好了萬全準備,但真正見到蘇淨水之時祁寒還是不由心生壓力,他将自己想要回鄉一探的請求說了出來,然後頂着蘇淨水似笑非笑的目光好一會,才聽到對方道:

“修真之人需得斬斷塵緣,寒兒想要回家看看,也好。”

“不過一個人到底不太方便,正好你師兄也到了去外面歷練的日子,你走的時候便叫上他和你一起吧,你們師兄弟一起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祁寒擡頭,正對上蘇淨水的目光,他默了一下,順從道:“徒兒謝師尊關心。”

蘇淨水微微一笑,揮退祁寒。

待人走了之後,他以一種懶散的姿态坐倒在躺椅上,良久嗤笑一聲道:

“蘇麗,你還真是生了個孝順的兒子啊。”

祁寒走出宗主殿,心情稍亂,雲止還沉睡在他丹田中,他先前怕對方見到蘇淨水情緒太過激動壞事,索性想辦法讓他睡了過去,不知道等他醒來會不會又要吵鬧。

他走路走神,腳下不知不覺便到了一處竹林,裏面有一個小屋。

走到門口,他便聽到有一陣輕微的水聲,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誰?”

祁寒下意識的應答:“是我。”

裏面響動了一會,門被拉開,玉栖弦出現在了門口,祁寒注意到他身上帶着點濕氣,面頰有些紅潤,似是剛剛沐浴了一番。

他無端生出了一點回避的心思,恍然間覺得這個場景自己可能見過。

是在何時何地呢?

玉栖弦打斷他的沉思:“師弟許久不見了,不知找我來有何事?”

祁寒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他将蘇淨水的決定複述了一遍,因為心懷虧欠,所以他的聲音有些低。

但他知道,以他師兄的性子定然不會在面上表達出分毫的不滿,只是心裏是如何想的就不知了。

玉栖弦果然沒有生氣,軟聲道:“我知曉了,你出發前與我說一聲便好。”

祁寒按了按心口,同師兄道別。

不知走出了多遠,雲止的聲音響起:“祁寒,你小子還真是多情啊,有了鮮紅熱烈的曼珠沙華不夠,還想着溫柔娴靜的曼陀羅華。”

祁寒:“……你什麽時候醒的?”

雲止:“從你魂不守舍的走到竹林開始。”

随即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我說你這樣是不行的,做人要專一,雖然我現在是只鬼,你最好盡快看清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祁寒被他弄得煩不勝煩,連聲道:“知道了知道了……”

數日之後,祁寒與玉栖弦啓程一同前往大宇王朝。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雲止:祁寒,你小子還真是多情啊,有了鮮紅熱烈的曼珠沙華不夠,還想着溫柔娴靜的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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