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城區街道車輛往來依舊頻繁。
兩旁的梧桐樹随風輕響。
周邊有行人漫步,夜市還熱。
他們穿行在其間,距離靠近,肩頭輕觸。
葛戈側頭看他,姜亦目視前方,臉龐輪廓清晰精致。
兩人手背擦過,葛戈收回視線,看向別處。
再後來有什麽悄悄碰觸到她的掌心,随後整只手都被輕輕握住。
工作時姜亦經常下水,由此手冰涼,沒有什麽熱度,往日養尊處優,也沒什麽厚繭,交握在一塊能感到他五指的細致柔軟。
有什麽東西破裂,唇舌間感到甜味,胸腔裏的跳躍似乎更有活力。
“有什麽想吃的?”葛戈問他。
“你餓了?”
“還好。”
旁邊有燒烤攤,有年輕人站在攤位前挑揀着。
葛戈抽鼻子聞了聞,随後說:“去買臭豆腐。”
姜亦低頭看她,“你這什麽破口味?”
“聞着臭,吃起來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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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不表态,但也不阻止。
往前十來米,年邁的老人推着輛破舊的三輪,旁邊挂有刻着臭豆腐字樣的木牌。
沒什麽生意,相對比其他攤位,顯得冷清很多。
葛戈:“師傅這怎麽賣?”
老人比了個手勢,“五塊錢一份,給你現炸。”
葛戈問姜亦,“你吃嗎?”
姜亦嫌棄的搖頭,“你自個吃吧。”
“那我要一份,師傅,給我多放點醋。”
“好嘞!”老人吆喝了聲,快速動作起來。
臭豆腐是家裏自制的,材料用的足,還幹淨,老人這麽介紹着。
起鍋了,要付錢。
葛戈抽手,沒抽出來。
她看他,“姜亦?”
姜亦抿着嘴,幾秒後另一只手掏出錢包,清淡開口:“喏,自己拿錢。”
葛戈沒動,臉上帶了笑。
“看什麽,趕緊付錢啊!”他小聲嘟囔,好像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葛戈付了錢,姜亦将臭豆腐拿在手上。
老人笑眯眯的看着,等人要走了,突然說了句:“小年輕感情這麽好,可要一直保持啊!”
兩人對視了眼,看到了彼此狼狽的過去,還有展望的未來,裏面各有不同,唯獨兩道身影始終形影不離。
他們笑着,同時點了點頭。
臭豆腐味道大,還燙的厲害,他們的手依舊交握在一塊,中間溫度上升,隐隐有了汗意。
葛戈拿竹簽戳着吃,鼓着嘴看他,“工作一段時間果真不一樣了,端着碗都穩穩的。”
姜亦用力捏了下她的手,“那是以前沒慣着你,哥哥我向來都穩。”
葛戈不跟他争辯,戳了一個,沾滿食醋,遞到他嘴邊,“吃個。”
他皺眉,“臭!”
“真好吃,吃個試試。”葛戈又往前遞了遞,微微碰到他的薄唇。
姜亦将信将疑的瞪着她,最終啓了唇,将酥酥的豆腐塊叼了進去,眉心繼續皺着,沒散開的跡象。
“味道怎麽樣?”葛戈問他。
姜亦完全不捧場,“不怎麽樣,難吃。”
“你沒口福。”
“是,比不上你這個吃貨。”
夜更深了,這個晚上有東西在默默的進行着交替轉變,有人察覺了,有人還在沉醉。
去食堂吃飯,陳聰逃了一上午的課,現在還在寝室睡覺,張青青則跑去找張偉了。
就葛戈和田繼磊兩人。
上了二樓,今天時間還早,暫時還沒什麽人,食堂空蕩蕩的。
拿着盤子買完飯菜,挑了個角落坐了。
田繼磊按了幾下手機後放到一邊,“等會給小胖聰買份蛋炒飯回去。”
“嗯,再給她加兩個蛋,一份蛋炒飯不夠吃的。”
“哈哈!”田繼磊點頭,“有道理。”
沒一會她又拿過手機把玩。
葛戈看了眼,“難得看你消息這麽多,誰啊?”
“嘿嘿!”田繼磊表情微妙,頓了頓,才小聲道:“我好像談戀愛了。”
葛戈拿着湯匙的手一頓,“什麽叫好像談戀愛了?”
“因為還不确定呀!”她咬着筷子,“但是在朝那個方向走。”
“噢!”葛戈扒了口飯緩慢的咀嚼吃着,咽下後問道:“誰啊?林曉東?”
“哪呀,你太能想了。”
“李牧?”
“嘿嘿。”
葛戈看着她,“真是李牧?”
田繼磊擺手,“嘿,八字還沒一撇呢!”
可看她那嬌羞的表情似乎已經是個完整的八了。
葛戈舔了舔嘴唇,“你喜歡他什麽呀?”
田繼磊嘴硬,“我沒說喜歡他。”
陸續有人進來,食堂裏起了喧嘩。
葛戈低頭專心吃飯。
田繼磊看了她一眼,戳了戳飯碗,又看了她一眼。
最後忍不住道:“哥,你覺得李牧怎麽樣啊?”
“還成吧。”葛戈淡道:“我跟他是高中同學,別人對他評價還可以。”
“是嗎?”田繼磊驚訝的看着她,“沒聽你說過啊,哎,他高中時候成績好嗎?”
“他以第一的成績進我們學校的,你說呢?”
“啊,也對啊!”她想了想,又問:“高中時候是個書呆子嗎?談戀愛沒?”
“也不算書呆子,就是有點高冷,至于戀愛嘛......”葛戈笑了笑,“還是談過的,跟我的同桌。”
“啊?”田繼磊愣了愣,“後來呢?”
“上大學的時候就分了,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她挺好,雖然平時給人感覺挺冷,但是接觸時是個蠻溫柔的人。”
葛戈放下筷子,回想起張骁,其實時間不長,奇怪的是面容似乎已經有些模糊了。
“我同桌是個很開朗的人,她很喜歡李牧,可是高中畢業後李牧就沒再接過她電話,連個理由都沒有就分開了。”
她擡頭看田繼磊,對方輕輕蹙眉,顯然有些意外,意外過後有些難以接受的樣子。
葛戈繼續道:“我同桌最後一次跟我通電話時告訴我,她恨李牧。”
“小磊!”她叫道。
“嗯?”
“李牧或許會是個不錯的朋友人選,但不适合做男朋友。”
她愣愣的,“為、為什麽?”
“還沒發現嗎?”葛戈淡淡道:“這人沒什麽感情,可以對你很好,下一秒也可以裝作不識,你喜歡這樣的?”
“倒也不是。”她笑着,笑容有些勉強,“就是有點驚訝,他怎麽是這樣的。”
“嗯,他就是這樣的。”
李牧不是善茬,但葛戈給的忠告就這麽多,田繼磊能聽進去多少只能看她自己的。
話題告一段落,兩人開始扯別的。
然而沒幾天,李牧和田繼磊交往的消息不胫而走。
陳聰依舊和她的夫君在二次元世界裏水深火熱。
放下書,葛戈看眼時間,起身揉了揉脖子,走去陽臺。
前後樓中間有大塊草坪,還有幾條交錯小道,有燈,光線昏暗,隐約有人在散步。
葛戈站了會,偶爾朝出口看。
沒多久看見兩個人,肩并肩緩步走來,身影在昏暗中逐漸清晰。
葛戈回身走進屋裏,對着陳聰說:“我出去一下。”
“唔,給我帶瓶水。”
“好!”
葛戈從另一邊樓梯下去,繞遠路率先跑到出口等着。
低頭,腳輕輕蹭着地面,學生進進出出,碰到幾個認識的。
她輕輕蹙眉,又走遠些。
李牧很快走了出來,兩人視線撞上,各自不動聲色。
他腳步不停,葛戈随後跟上。
直接走向校外,葛戈環顧四周,快步上前,與他擦肩。
“你跟我來。”她說。
學校不遠有家書店,葛戈進去直接上了二樓,李牧緊随其後。
二樓沒什麽人,葛戈走到偏角停了,随手撈了本名人傳記翻閱。
“張骁是前例,現在又要來禍害田繼磊了。”她平靜的陳述道。
李牧沒做聲,專心在書架上挑書。
“會有報應的,你就不怕現世報?”
李牧抽了本書出來,低頭看,“你把我叫出來就為了說這個?”
“你覺得不重要?”
“沒事我就先走了。”
“李牧!”葛戈轉向他,目光微冷,“為了席慕禮你真是什麽都能做,不是喜歡席美佳嗎?好好守着那個人多好。”
書店裏放着輕音樂,空氣裏有書香味,人不多,遠處站着幾個營業員。
李牧保持着翻閱的動作沒有動,好一會才合上書,放回書架。
扭身轉向葛戈,臉上沒什麽表情,“我做什麽我心裏有數,我不希望再從你嘴裏聽到席小姐的名字,你不配。”
“言論自由,何況是個名字。”葛戈:“你們也不要把随便一些事的過錯放我身上,有些遭遇值得人同情,但是最大的原因還是自作自受。”
李牧沒做聲,就那麽木木的跟葛戈對視,身體略有僵硬。
片刻後轉頭走了,跟來時不一樣,離開的時候速度很快,近乎落荒而逃。
葛戈把書放回去,原地站了會,才往外走。
日子繼續着,似乎沒什麽過大的變化。
田繼磊心情變很好,李牧的名字從她嘴裏蹦出的頻率越來越高。
有一天,她發現一個問題。
“為什麽李牧周末老找不到人?”她趴在床上問她們。
陳聰鍵盤打的噼啪響,賤賤的說:“偷情呗!”
田繼磊撈過一只玩偶就砸了過去,“去死!”
“你妹!”陳聰躲了下,毛絨兔子不偏不倚依舊甩在她頭上,她罵道:“有男人沒人性的家夥。”
“哼,你就羨慕吧!”
“羨慕個屁!”陳聰白了她一眼,指着屏幕,“我家夫君今天送了我一個鬼裝,你家李牧送你啥啦?”
“他天天送我回宿舍。”
“我呵呵!”
“哥!”田繼磊叫她。
葛戈摘下耳機,“什麽?”
“你們不是高中同學嗎?他平時周末都幹嘛?”
“這我也不太清楚。”
田繼磊有些失望,拿過手機看了眼,撅着嘴繼續看書。
葛戈重新塞了耳麥,翻了幾頁後愣是沒怎麽看進去,心思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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