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解藥 (1)

聽到季明玦聲音的一瞬間, 汪忻白皙的巴掌臉上眼眶就紅了,她一股腦的跑過去, 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了,急急的就想伸手去摸季明玦的臉:“小哥哥, 你、你哪兒受傷了?疼不疼啊?”

這條路是未經過翻修過的小土路, 腳下磕磕絆絆時常有石頭子絆腳的情況, 見到汪忻莽撞的跑過來季明玦下意識的上前去扶住她。少女帶着水果香氣的柔軟身體撲向懷中的時候, 季明玦微微一怔, 還不待反應,就只聽汪忻忍不住輕輕的‘呀’了一聲,随後身子一僵, 面紅耳赤的退後兩步。

季明玦以為是自己骨骼堅硬把她硌疼了,下颚線立時一緊, 有些慌張的問:“哪兒撞到了?”

汪忻不說話,只是雙手抱肩抿着唇, 有些羞澀的搖了搖頭。其實......她是胸有點疼。剛剛不小心被季明玦的手肘硌到了,只是這話打死她也不能說。汪忻小臉微紅,吞吞吐吐的轉移話題:“小哥哥, 你到底有沒有受傷啊?”

但季明玦更關心的卻是他,少年抿了抿唇, 有些執拗的抓過汪忻的手臂來來回回的看,非要确認她一身牛奶皮膚上沒有青青紫紫的淤青才好。汪忻被他認真的眼神看的忍不住有點想笑,又覺得很熨帖——他一身的傷,卻只關心她有沒有磕到呢。

汪忻說話聲音明亮, 聽起來不像忍着疼的模樣,季明玦這才微微放心,對着她露出一個向來生疏的‘微笑’,因為他實在不常笑,所以看起來只像扯了扯嘴角,安撫性的對着汪忻說道:“沒關系,不疼。”

他身上的這點傷只是看着駭人罷了,實際上......比起他以往承受過的那些,實在是不值一提。

但汪忻卻不能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季明玦這麽一身傷的在她面前站着,小姑娘粉嫩的嘴唇一抿,當機立斷的說:“小哥哥,去醫院吧!”

其實季明玦想說不用,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麽——但看着汪忻焦急的眼神就說不出來了,算了,就當是讓她放心吧。

兩個人打車去醫院的一路上,汪忻的手機都在不停的響,她低頭看了一眼來電名字,默不作聲的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書包裏,沒接也沒挂。季明玦無意中掃到了一眼,發現上面的名字是媽媽。

她媽媽給她打電話,汪忻為什麽不接呢?

“小夥子,你這還上初中呢就跟人打架,不能仗着年輕骨頭硬就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啊。”兩個人也不太懂該挂什麽科室,在護士姐姐的幫助下挂了一個外科,給他們看診的是一個戴着金絲邊眼鏡十分和藹的青年醫生。

他幫着季明玦簡單檢查一下之後就直到他沒什麽問題,只是左邊那條手臂一看就是‘身經百戰’,舊疾不少。年輕醫生思索着,就忍不住戲谑的對眼前看起來異常冷漠的少年說道:“年輕時候把自己身體不當回事,等年紀大了有你哭的!”

“醫生哥哥。”汪忻看着醫生動作麻利的給季明玦身上的傷口消毒上藥纏繃帶,自小十分怕疼的小姑娘不自覺的就絞着細白的手指替他疼,眼巴巴的問:“他沒有事吧?”

“沒事啦小姑娘,都是皮外傷。”醫生看着汪忻緊張的模樣,有點好笑,挑眉問:“他是你哥哥?”

汪忻一怔,點了點頭:“嗯。”

旁邊的季明玦聞言,下意識的抿了抿唇。

“那你以後可得管管你哥哥。”醫生系上繃帶之後用剪刀剪開,笑道:“你哥哥可總打架,舊傷累積起來到時候就麻煩了。”

舊傷累積?汪忻一愣,還沒等說話,本來坐着的季明玦就‘刷’的一聲站了起來,面色恍若結冰,對着醫生淡淡的一點頭:“謝謝。”

他說完,就迅速的拿起自己的書包拉着愣神的汪忻走了。等出了門外,季明玦才放開她的手臂,禮貌且克制。汪忻沒有注意到他細微的動作,只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輕輕的問:“小哥哥,你常常打架嗎?”

季明玦沒說話,只是看了眼手表轉移話題:“挺晚了,我送你回家。”

汪忻想到今天回大院的季明琛,微微抿唇:“不要你送。”

季明玦腳步一頓,微微發怔的看向滿臉都寫着‘不開心’的小姑娘,一股黯然神傷的感覺還沒等攏上心頭,就聽到汪忻嘆了口氣,又說:“今天明琛哥回大院了,你應該不想碰到他們吧。”

雖然一直不說,但汪忻哪裏能不懂季明玦和季家那些千絲百縷的糾葛呢。只是她平常都不怎麽提起來的,提起季家,季明玦肯定會不開心的。

哦,原來如此,季明玦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汪忻沒有按照正常的時間出現在學校後門,原來是季明琛回來把她支走了。把汪忻帶走避免她受傷,那幾個來找麻煩的社會青年,怕也是季明琛找來的吧。

只是,太菜了一點。季明玦想到那三個個子挺高瘦的卻像兩個弱雞,一頭黃毛滿口粗話的弱智青年被他按在牆上用板磚收拾的哭爹喊娘的畫面,就輕輕扯了扯嘴角,劃出一道冷峻的弧線。

“小哥哥。”汪忻輕聲問:“是季家的哥哥找你的麻煩麽?”

她雖然單純,但是不笨,知道季明琛今天的出現和季明玦的狼狽不是‘巧合’兩個字能解釋的。只是這種聰慧卻讓季明玦忍不住嘆了口氣——汪忻不應該參與這些的。

“別問那麽多。”季明玦自己雖然認為季家那群人豬狗不如,跟他們勢不兩立,但卻明白他們對汪忻挺好的。何必讓她知道那麽多然後夾雜在中間左右為難呢,其實十四五歲的孩子哪懂得什麽‘為難’,但是季明玦,眉頭都不想讓汪忻皺一下。

“我......”他看着汪忻有點失落的模樣,舌頭就像打了結,笨拙的說:“我給你買牛奶喝吧。”

醫院就在芙蓉街附近,離汪忻最喜歡的草莓牛奶店離的不遠的。

小女孩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汪忻聽到季明玦這麽說,腦海裏那些剛才的愁緒萬千統統離家出走,心裏只有‘還能多跟他呆一會兒不用早回家’的情緒,歡快的一點頭:“好呀。”

五月份的天氣就算是快七點了也不黑,熱氣中一片霧蒙蒙的亮,剛才一路折騰奔跑來不及抱怨悶熱,現在一閑下來,汪忻就覺得哪裏都不太對勁兒。她兩根纖細的指撩了一下額前微微汗濕的劉海,感覺校服裏面薄薄的襯衫都被汗微微浸透了——

“小哥哥。”女孩子的聲音帶了一絲淺淺的郁悶,在季明玦主動接過她身上書包時按住她的手,嬌聲抱怨:“等我把校服外套脫下放在裏面,好熱。”

季明玦點了點頭,等着她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接過來幫她拿着,但等汪忻一把外套脫了,季明玦就一愣——少女身上薄薄的白襯衫根本包裹着嬌小卻身段玲珑的軀殼,腰身細細的,被汗水弄的微微發透的襯衫裏面粉紅色的肩帶若隐若現,再往前面微微隆起的......季明玦就不敢看了。

這天本就熱,現在被烈火撩動似的一促,季明玦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居然詭異的泛起了一絲微紅,他立刻偏過頭,又把汪忻的衣服遞過去,語氣強硬的說:“穿上。”

“啊?”感覺剛剛擺脫束縛還沒輕松幾秒鐘的汪忻陡然聽到他的命令,一愣過後嘟起嘴巴不滿的問:“為什麽啊?”

“別問。”季明玦幹脆粗暴的親自上手用校服裹住她,動作卻很輕柔:“省的......受涼。”

這三十多度的天氣會受涼?汪忻目瞪口呆的看着季明玦,然後發現小哥哥的耳朵好像有點紅,嗯?是熱的麽?可剛剛還沒有呢。

坐在甜品店裏喝牛奶的時候,季明玦的視線不自覺的轉移到汪忻咬着牛奶吸管的粉嫩唇瓣上,嫩生生的微微嘟着,長在白皙精致的巴掌臉上有種花瓣初開的感覺,十分......想讓人咬一口,就跟她鼻頭的那顆小小黑痣一樣。

季明玦忽然覺得喉嚨幹渴,整個人從血管裏仿佛就詭異的躁動起來,他有些難堪的別過臉不敢看汪忻——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突然有這種變态的想法,但他覺得這是對汪忻的一種亵渎。

“......忻忻。”季明玦突然開口叫她,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以後在別人面前別脫外套好不好?”

“......啊?”汪忻納悶的咬着吸管,彎彎的月牙眼瞪的大大的:“你要我熱死嗎?”

“那就......有男孩子的時候,不要脫外套。”

“為什麽呀?”

“不為什麽。”

“小哥哥,你好奇怪啊。”汪忻郁悶的撓桌:“我的外套哪裏好看了,你非要我一直穿着!”

季明玦對汪忻向來可以稱得上是‘百依百順’的,但在這件事上卻是異常的固執,他強硬的說:“答應我。”

“......好吧。”不就是在男生面前不脫衣服嗎,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汪忻無所謂的就應承了下來。她想着昨天和黎優優的對話,眼珠轉了一轉,狀似無意的問:“小哥哥,你馬上就中考了,想考哪個高中啊?”

本來以為不會輕易就得到季明玦的回答的,但汪忻聽到他沉默半晌,低沉的嗓音清清淡淡的說:“三中。”

三中?聽到這個回答,汪忻不禁有些困惑的皺了皺眉。高中幾乎可以說是人生當中相當重要的一個階段了,只要是好好學習的初中生,就沒有不關心重點高中的。但是三中......實在算不得什麽重點。

真的是s市衆多高中裏面很普通的一所了,完全......配不上季明玦這種幾乎次次都能當狀元的好學生,他的成績,分明是連全市最好的重點高中七中都能進的去的呀。

汪忻咬了咬唇,不解的問:“為什麽呀?”

季明玦簡單的回答:“路遠,方便。”

三中位置很是偏僻,基本上在市邊緣區了,離現在的市中心坐車都要兩個小時的車程。不管是學校環境,還是師資教育都太一般了。但汪忻聽到他的回答想了想,就明白季明玦為什麽會去三中了——離市中心有種遠離塵嚣的感覺,可以住宿,基本上都是外縣過來求學的學生......對于他而言,的确很方便。

汪忻微微失落的眨了眨眼睛:“你不怕那裏教的不好麽?”

“沒關系。”季明玦無所謂的說:“都差不多。”

沒有不好的老師,只有不肯用功的學生罷了。以季明玦優越的腦子......當然去哪裏都無所謂了。只是......她去不了三中啊,如果她想去的話她們家裏上上下下肯定沒有一個人讓的。汪忻有些郁悶的咬了咬粉嫩的唇,半晌後才悶悶的說——

“那等你畢業了,我怎麽去找你玩啊?”

她之前還幻想過,有可能跟季明玦上一個高中呢。因為她的成績也不錯的,也很好的。

季明玦尚且稚嫩就輪廓英挺的眉目微微一動,有些遲疑的問:“你...還想找我玩?”

似乎覺得他這樣問很奇怪似的,汪忻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幹脆道:“當然想了!”

可能一句‘想和你玩’在所有孩子的童年時期都能得到,來自小夥伴的,來自父母的,但是季明玦從來沒有得到過。汪忻是第一個這麽對他說的人,瞬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緒籠罩了季明玦的心髒,就好像......被陽光暖暖的照到了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天氣太熱。

季明玦目光閃爍,眼看着汪忻小倉鼠似的從書包裏翻出手機,笑眯眯的在他面前搖了搖:“小哥哥,你會讓我去找你玩的吧?你把你微信號給我行麽?”

現在初中生很少有不用手機的了,家長早就看的沒有那麽嚴格也根本看不住。只能憑借孩子的自覺性自己管理成績,汪忻比較乖,平常放學後做作業的時候也不怎麽玩手機,之前竟然一直沒想到管季明玦要聯系方式呢。

季明玦抿了抿唇,下意識的把自己的號碼告訴了她。

沒想到會這麽順利要到季明玦的微信號,汪忻眼看着那個頭像黑色名字joker的號碼通過自己,不禁笑了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那小哥哥,以後我找你玩,就在微信告訴你了。”

“嗯。”

“你上了高中......”汪忻想了想,忽然盯着他頗為兇巴巴的說:“可不能忘了我!”

季明玦:“嗯。”

“也不許不理我!”

“嗯!”

女孩子被什麽都答應着的時候,是會情不自禁的變的嬌蠻的,汪忻眼看着她說什麽季明玦都應好,嘴角忍不住翹起:“那我給你發微信你會秒回嗎?”

“嗯。”

“短信呢。”

季明玦輕輕的呵了一聲,像是在笑,但汪忻分辨不出來——因為季明玦從來不笑,似乎清俊的臉上做不出來這個表情。但汪忻平時是可以看出來季明玦心情好壞的,此刻雖然他臉上帶傷,纏着繃帶,但是汪忻感覺他很開心。

“都會回。”

他孤僻,冷漠,不善交際,僅存的溫柔和耐心在對待汪忻的時候才能變的像個‘正常人’。季明玦漸漸的覺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種病,而兩年前他去醫院做檢查時,曾經和一個心理醫生面對面,那個白胖慈善的老奶奶溫聲對他說過,他确實有病。

他越來越孤僻,偏執,陰鸷,血管裏似乎都流動着焦躁與暴力,幾度想與世隔絕。一度,季明玦是想把自己藏起來的。然而這種病,在兩年前重新遇到汪忻的時候才漸漸轉好。他只能在她面前才能正常說話,回答問題,不露出殺人犯一樣的表情。

有的時候季明玦覺得季家那些兄弟,周圍人的批評說的對,他就是一個可怕的人,甚至還有可能是一個垃圾的人,因為他自認刀槍不入,卻還是忍不住有着少年人的軟弱——自己在汪忻面前,是很害怕她發現自己這古怪的性格的。

他逐漸有一種病态的獨占欲......想把汪忻藏起來。

因為季明玦也想當一個正常人,只可惜,他不可能一直擁有汪忻這幅藥劑。

一離開汪忻,他又是那個經過路邊看到任何人都想圍過去湊熱鬧的車禍現場都懶得看一眼,與世隔絕的季明玦了。一路慢慢的走回冷冷清清的家裏,季明玦拿出鑰匙開門進去的時候,就微微一愣——玄關處被動過,有人來。

而知道這裏,能來這裏的人也就一個了。

季明玦抿了抿唇,走進去就看到背對着落地窗而站的季東城,落日餘晖下,他的背影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後者聽到動靜,立刻轉身回頭,長眉一皺,張口就是不客氣的質問:“你怎麽才回來?!”

可笑,季明玦諷刺的一扯嘴角,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分給自己這位名義上的父親,自顧自的走到冰箱前面拿出一瓶冰水。

“季明玦!”季東城每次見到自己這位兒子就要火冒三丈,後悔出八條街自己怎麽造了這麽一個孽種,他激動的吼:“你沒聽到我說話麽?!”

“抱歉。”季明玦轉身,屈尊降貴的瞧了他一眼,懶懶的說:“我只能聽到人說話,聽不到畜生的。”

季東城臉色陰沉下來,手指緊緊握成拳,仿佛臉部的每塊肌肉都被他這句話氣的抖動起來。他閉了閉眼,一遍又一遍的按壓着自己的指關節克制着暴怒的心情,陰森森的問:“你他媽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大可以找人弄死我,犯不着總他媽一遍一遍來說。”十五歲的少年早就對他年幼無知時候還有過期待的父親毫無畏懼,冷冷的說:“也省的老被你,你們家的人惡心到。”

季東城聽了‘你們家’這三個關鍵字,又忽然有些洩氣——他是個成年人,還不至于被一個狗崽子氣的神志不清忘了自己是因為什麽來的。

“我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了,是明賀他們幾個不對。”季東城頓了一下,似乎極其難以啓齒似的,艱難的抉擇半天才問出:“你的手沒受傷吧?”

臨近中考,季明賀季明塵他們就是為了打擊報複,延續着當初的那個主意,哀求着季明琛幫他們找人教訓季明玦的——其目的就是為了毀掉季明玦的手,好不能讓他參加高考。

季明玦這個出身肮髒,生母是個□□的私生子,唯一引以為傲能壓過他們‘血統純正’的季家少年的長處不就是學習成績麽?那他要是什麽都考不上呢?這個報複方式真是絕了,導致季東城得知的時候,心中都忍不住細微的‘咯噔’一聲。

也許血緣關系真的是世界上最難辨是非的關系了,季東城對于季明玦分明恨的要死,有的時候被自家兄弟戳着脊梁骨指指點點的時候也恨不得季明玦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但真當季家其他人用着卑劣的手段對付他的時候,季東城心裏......又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季明玦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輕輕的嗤了一聲。

他第一次有點想笑——笑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像季東城這麽虛僞的人。

“我好的很。”季明玦冷冷的說:“就算手斷了,用牙咬着筆都能比那幾個小畜生考的好。”

季明賀他們越是希望自己堕落失敗,自卑自艾,他就越是要活出個人樣來。

“媽。”季東城憤憤的走後,季明玦走到卧室的桌子上拿起母親生前的照片,靜靜的看着上面笑容娴靜溫柔的女人——他生前都鮮少看到鄭芝玉笑,現在定格在這張所剩無幾的照片裏倒也好,他輕聲對着母親說:“我剛剛是騙人的。”

“我不會讓人弄死的,你別擔心。”

“就算真有閉眼睛那一天......”天色漸黑,少年隐藏在卧室陰影處的側影單薄,帶着一絲刻薄的冷,輕呵道:“也肯定讓那畜生一家,天翻地覆。”

有的時候,季明玦感覺自己活着的目的,或者只為了......翻雲覆雨?不成功便成仁,季明玦不想永遠被人當成一個垃圾攪屎棍,所以他一定要比誰都努力。

努力讓自己強大到,沒人可以欺負他,甚至沒人可以惹他,季家對他跪下的那種。還有......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用在意任何人眼光的離汪忻近一點,就好了。

......

因為季明琛的緣故,汪忻今天沒有讓季明玦送她回家,而是自己打車從芙蓉街回去的。等回到家裏的時候都已經快八點鐘了——一個初二的小姑娘沒跟家裏打招呼就放學後不回家,在外面玩到快八點,這在寧夢和汪文臣眼裏簡直是不可忍受的。

“忻忻!”寧夢皺眉,忍不住說了她幾句:“你怎麽回事,都不接媽媽電話的?”

汪忻捏着書包帶的手不自覺緊了一下,嗫嚅着找借口:“我...我沒聽見。”

“你幹什麽去了?我們給你打了七八個電話都沒聽見?!”沒有什麽事情能比女兒不回來更讓人着急了,一向溫和的汪文臣聲音裏都忍不住帶着幾絲火氣,難得語氣重了些。

汪忻一顫,咬了咬唇,輕聲嘀咕着:“對不起......”

畢竟就這麽一個女兒,她眉頭一皺,心疼的都是父母。見狀,寧夢和汪文臣本來溢到嘴邊的責怪也說不出來了,只微微嘆息了一聲:“又沒有不讓你出去玩,你為什麽不告訴爸爸媽媽一聲呢?”

因為告訴你們了,你們就該生氣了呀。汪忻默默的想着,不由得想起了半年前寧夢不知道怎麽得知了自己和季明玦在學校裏走的比較近這個事情,當天晚上就訓斥了她一頓——

“你怎麽能跟那樣的人一起玩?”寧夢皺着眉,極不認同的看着她:“忻忻,你太不懂事了。”

那樣的人?汪忻一愣,怔怔的問:“什麽樣的人了?”

“你說什麽?”

“媽媽,他是什麽樣的人了?”汪忻覺得有點傷心,不自覺的就為季明玦說話,那也是她為數不多的和寧夢頂嘴的時候:“小...季明玦哥哥,他人很好啊。”

“很好?你不知道他是私生子麽?!”寧夢只認為自家女兒是木頭腦袋,恨鐵不成鋼的教訓:“你跟季家誰都讨厭,誰都不待見的私生子一起玩,你讓季家其他哥哥怎麽想?讓季爺爺怎麽想,你要讓他們傷心麽?”

那個時候汪忻剛剛十四歲,不懂為什麽她和季明玦玩季老爺子就會傷心這個邏輯關系,只失落的垂着睫毛,沉默不語。

耳邊傳來寧夢的絮絮叨叨:“再說有什麽好的?那男孩子臉上都有疤,看着戾氣就重怪吓人的,你跟他玩什麽啊?”

“媽媽,你不是說......對于不了解的人,不要肆意評價嗎?”汪忻心中一刺,抿了抿唇,終于忍不住反駁:“你根本不了解明玦哥,為什麽要這麽攻擊她?”

汪忻自小被教育的極好,是非黑白,恩怨分明。所以她沒辦法理解季家人,還有周圍所有人對季明玦的惡意和嫌棄,她只知道自己有點心疼他,想跟他一起玩而已。但從自己母親嘴裏也聽到這種嫌棄季明玦的話,汪忻是真的有點難受。

自那以後,汪忻就不在寧夢面前提起跟季明玦和學校有關的任何事了——同時她也開始微微有些理解,為什麽季明玦在學校和她偶然遇到,一起吃飯的時候,都要背着別人了。

他被所有人孤立,視為異類,怕也影響了自己吧。

只是......她就是忍不住靠近他,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忍不住。

汪忻應付過寧夢和汪文臣的男女混合教育,借口和黎優優在外面一起吃過晚飯了才逃回自己的房間。小姑娘回到空調房脫下悶熱的校服,情不自禁的就想到季明玦讓她不要再別人面前脫外套的要求......好奇怪,為什麽呢?

汪忻秀氣的眉頭皺了皺,拿着換洗衣物洗完澡,坐在桌子前規規矩矩的把作業寫完,等到擡頭一看時間,接近九點鐘。

唔,今天是第一天加小哥哥微信,要不要說句話呢?他會不會已經睡了?不會吧,現在初中生似乎沒有九點就睡覺的。小姑娘咬着粉嫩的唇,在腦海裏自問自答了半晌,才忐忑的給季明玦發了條消息過去,她給季明玦的備注依舊是‘小哥哥’。

忻忻:小哥哥,你睡了麽?

發完,汪忻就捧着手機等着,心裏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但出乎意料的,季明玦秒回。

小哥哥:沒有。

忻忻:是在做作業麽?

小哥哥:不做。

不做作業?這是什麽回答?汪忻小鼻子一皺,飛快的打字:為什麽呀?

小哥哥:課代表不收。

......為什麽小哥哥會有這麽好的事情啊!汪忻完全沒有想到課代表是‘不敢收’這個可能性,充滿羨慕的問——

忻忻:嗚嗚我也不想寫作業。

那邊的季明玦腦補着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樣子,下意識的皺了下長眉,助纣為虐道:我幫你做。

他自己不愛寫作業,但是汪忻的作業還是可以幫着寫的。

汪忻收到信息後只感覺心裏仿佛炸開了花,笑了一分鐘才喜氣洋洋的回應——

忻忻:可是我們的字不一樣怎麽辦啊!

小哥哥:不然,我練練你的字?

嘿嘿,小哥哥也太好了吧!汪忻感覺自己要幸福的在床上打幾個滾才行,她果斷回應:好啊,你怎麽練?

季明玦對于學習方面的事情,不管是什麽都很擅長,他腦子裏完全沒有這樣不對的意識,單純覺得汪忻不愛寫作業就不能讓她寫——而且還不能不寫,他能挨罵,汪忻不能。于是季明玦迅速的想了個辦法,條理分明的整理了一下給汪忻發過去——

小哥哥:你上網搜索一百個常用字,寫下來給我,我臨摹學習。

模仿別人字跡這種東西,只要抓住了下筆韻腳輕重度,很容易的。季明玦自認這不是件難事,于是信心滿滿的答應了下來。

果然練了不過一周左右,季明玦就能完美寫出一手‘汪忻派’娟秀字體了。汪忻看到季明玦下筆寫出一手自己都真假難辨的字跡,大眼睛忍不住瞪圓,驚奇道:“好、好厲害啊......”

傻姑娘,季明玦嘴角輕微的一動,按捺着觸碰汪忻的沖動,一本正經的給她解釋着:“其實還是有些刻意了,但是再練練的話......起碼老師檢查作業的時候,應該是看不出來的。”

這年頭,老師判作業都是馬虎的,就是掃一眼,要不然每個班都有五十多個學生,天天五十多本作業,那裏判的過來呢。

“嘿嘿,小哥哥,你變壞了哦。”汪忻忍不住笑了笑,一雙眼睛彎成了讓人沉淪的月牙。他們依舊是坐在放學後無人的教室裏,用汪忻獨家小鑰匙進來的,夕陽的餘晖灑在少女身上仿佛給她鍍了一層金邊,耀眼的幾乎讓人不敢接近。

說出來的話,卻很狡黠:“你這算不算是幫我作弊呀?”

“......”季明玦沉默片刻後,問:“你是真的不想寫作業麽?”

汪忻一怔,看着季明玦認真的雙眼不禁有些心虛,嘤嘤的硬着頭皮回答:“是、是啊。”

實際上,她其實倒不是那麽讨厭寫作業。只是她更喜歡能跟季明玦多些接觸交流,還有......他無條件慣着自己的感覺。

“那就不算。”季明玦拿起筆,開始幫汪忻寫作業:“我們兩個一起做作業,不算作弊。”

“......我哪有參與啊?”

“意念參與的。”

“小哥哥,老師會被你氣哭的!”

看着汪忻笑到捶桌,季明玦抿了抿嘴角,不以為然——老師的怒氣和所謂作弊,哪有汪忻的‘不想’二字來得重要?

于是在中考放假前的最後一個多月,汪忻所有的作業都是季明玦幫着完成的。在只有他們兩個的小教室裏,落日的餘晖下。幸虧夏天天黑的晚,否則他們不敢開燈怕引來保安叔叔呢。

初三畢業的學生參加中考的那一天,初二學生放假,汪忻在家整整齊齊的把這一個多月以來季明玦幫她寫的作業本整理好,看着上面那個模仿自己的,娟秀中帶着一絲潇灑的字跡,汪忻就忍不住有點想笑。

小哥哥,一定要考的很好,無論你去哪個高中。

汪忻默默的念了幾句,起身站在床上把這一摞作業本整整齊齊的放在書架最上面——雖然這些本子沒什麽用,但是她莫名的想要珍藏起來。這些東西在外人看來猶如草芥,但在她眼中卻是無比珍貴。

這是一個少年為了慣着她努力過的證據呀,或許多年之後她和季明玦還能好好一起玩的時候,自己可以用這些來嘲笑他呢。

以後......她和季明玦多年以後,真的還會在一起玩麽?

汪忻是第一次想到‘以後’,很久很久以後這個問題,她秀眉輕輕的一皺,心中不自覺的有點慌。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種感覺,季明玦以後可能會離開,毫不留情的離開。畢竟這裏對于小哥哥來說,其實是痛苦的地方才對吧?

“忻忻。”汪忻正思索的時候門口傳來寧夢的聲音:“你在房間裏幹嘛?”

“我,我在看書。”汪忻連忙從床上蹦下來,兩條細長的小腿輕盈的落地,跑過去開門,看着門外端着水果的寧夢彎眼一笑:“媽媽,怎麽了?”

“今天是周末。”寧夢拿起叉子往女兒嘴裏塞了塊蘋果,笑着問:“你不去看看爺爺嗎?”

“我想去來着。”每個周末,汪忻都會去季家看看季風昌,這個老人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疼愛,汪忻也是真的把他當爺爺的。但是這個周末......汪忻撓了撓頭:“今天明言哥中考,季爺爺應該去陪着了吧?”

去年季明賀和季明塵中考的時候,季老爺子和夫人也去陪着了,今年應該不會例外吧。

“這個,媽媽不知道呀。”寧夢也不清楚,又問:“要不然你也去陪着吧。”

“啊?”汪忻一愣,想也不想的反問:“我為什麽要去陪着?”

“......”寧夢真的覺得自己家的閨女眼看就要十五了,卻是不開竅的厲害,她忍不住伸出尖尖的指甲戳了一下汪忻白皙的額頭,怒道:“傻瓜,爺爺奶奶對你不好麽?明言哥哥不也跟你一起玩麽?你去考場門口陪着一下怎麽了?”

“可是......都是家裏人去陪呀。”汪忻委委屈屈,還是覺得自己去不合适:“我不要去。”

她雖然得季老爺子寵愛,但到底只是一個鄰居的身份,幹嘛要去陪着季明言高考啊,簡直怎麽想都不對勁兒。

寧夢聽着,都想翻個白眼了——季風昌那麽疼她,和季老夫人明裏暗裏的暗示她好幾次了,季家這些孫子,任由汪忻挑,奈何自家的閨女太不開竅啊,半點都沒朝着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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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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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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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