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夜

虞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主角的命。她的一生只為與千年伯爵對着幹而存在，她相信格勞得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相信她的同伴們，她相信正義的一方會得到勝利，但是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所有的堅信成了虛假。

“你是為了成為驅魔師而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格勞得對她這樣說過。

驅魔師，神之使徒，亦是适格者。他們是負責回收沉睡在世界各地的聖潔和破壞惡魔的聖職者，他們永遠都是奔赴在最前線的存在。

年輕的紳士與黑發少女面對面站着，互相看着對方，虞飖見他明明很冷，卻一副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你，不冷嗎？”

明明冷得要命，缇奇卻要裝出一副我一點都不冷的B樣。“不冷。”

虞飖：“……”這是真裝B啊。

伸出手抓住缇奇的手，手與手重新接觸，冰涼的觸感讓虞飖翻了個白眼。脫下自己身上的毛線外套，虞飖将外套披在缇奇身上，道：“回去休息吧，晚上冷，站在外面會生病的，缇奇先生。”

紳士漂亮的眼眸裏染上一絲笑意，骨節分明的手反握住黑發少女的。“晚上冷，你說的，那就一起回去休息吧。”沒有要松手的意思，缇奇拉着虞飖的手，沖她笑得溫柔。就在這時，一把閃爍着螢藍色流光的劍從後直直朝他們刺了過來。

感受到殺意的虞飖擡手護住缇奇往醫院門口的方向倒去，猛地擡頭往前看去就看到束起墨藍色長發的少年驅魔師高舉他的□□朝她，不，正确來說是朝缇奇劈了過來。那股狠勁簡直比他們第一次見面，恨不得把她給劈了的架勢還要狠，鋒利的劍尖夾雜着刺骨的寒意，朝他們撲面迎來。

發動贖罪擋住神田優的攻擊，虞飖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向他，道：“神田優，你他媽是瘋了嗎？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神田優微微冷笑，黑色的制服上，那左胸處的薔薇十字架徽章閃爍着冰冷的金屬光澤。虞飖仰起頭，與神田優四目相對的那一霎，她有種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滾開。”他說，聲音裏帶着怒意。

缇奇被虞飖護在身後，他在這一瞬很肯定神田優跟他是一樣的，他們都是重生過一次的人，那眼神絕對不會錯。剛才，不過是試探性的将神田優引開，現在見他重新返回并且一副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的表情，缇奇的嘴角兩邊抑制不住似的微微向上勾了勾。

虞飖沒有停下innocence的發動，她從地上起來，對着神田優說道：“滾你大爺，你先把你的刀放下來再說。”虞飖覺得自己以後一定要離神田優遠點，因為這貨一旦發起瘋來，絕逼敵我不分。

“你知道你身後的是誰嗎？”神田優緊握手中的六幻，那刀刃只是抵在她的贖罪上，沒有再進一步刺入。

“一個閑錢太多，随意揮霍的土豪。”虞飖沒多想直接回答。

抽了抽嘴角，閑錢太多的土豪真的沒想過自己在虞飖心目中的定位僅是如此。

不過，這不算壞現象不是嗎？

“他是敵人。”深深壓抑住由身體裏不斷湧現的殺意，神田優冷冷地說道。

“他不是惡魔。”

“他當然不是惡魔，他是比惡魔更可怕的存在，他會毀了你，甚至殺了你，他是諾亞。所以，給我滾開，飖.虞！”神田優緊盯着虞飖，驀地突然問道：“你喜歡他。”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虞飖一怔，還沒消化神田優前面的話，就被他後半句給弄懵了。

“什，什麽？”

“你是不是喜歡他？”臉上突突出現十字青筋，神田優移開他的六幻，伸手一掌拍在贖罪格擋出來的結界上。“是不是？”那是一張憤怒的表情，他已經很久沒那麽生氣了。

醫院外面靜悄悄的，路上基本也沒什麽行人，此時此刻，好不容易醒來，正準備起來的亞連聽到了窗外并不能算太響的喧嚣聲。

爬起來，來到窗口，亞連拉開一點窗簾，透過玻璃窗戶往下看了去。就這一眼，驚得他眼珠子差點脫眶。亞連看到了一副平常看還蠻正常，但大晚上看絕對不能算正常的畫面。

只見虞飖發動innocence擋在那名被虞飖摔暈過去的紳士面前，而神田優正一臉暴怒，恨不得把虞飖暴揍一頓的瞪着她。

我勒個擦，這是要上演三角戀的節奏嗎？？

一瞬間，亞連身上的疲倦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手緊抓着白色窗簾的一小角，視線牢牢凝固在窗外的三人身上。

虞飖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是！”她跟缇奇才剛剛認識，怎麽可能喜歡？這世上最扯淡的感情就是一見鐘情了，她又不是天真單蠢的瑪麗蘇女主！世上所有異性生物都喜歡她，逗她嗎？

回答速度太快，快到令虞飖身後的缇奇很不滿意。在虞飖看不到，神田優看得到的情況下，缇奇那張臉上布上了一瞬的猙獰，就連嘴角也溢出森冷的笑意。

停止繼續發動innocence，格擋在前的結界一消失，神田優就伸出手一把拽住虞飖的手臂，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拉。剛拉向自己，虞飖的身體突然頓住，只見她的另一只手臂被缇奇抓了個正牢。

缇奇臉上的表情恢複正常，嘴角勾勒起一抹似笑非笑。“這位先生，飖醬不是你的所有物喲，你想對她做什麽？”

“松手。”神田優冷着臉的表情上出現了一閃而過的猙獰戾氣。

“我是飖醬的愛慕者，請問你是誰？”說着，将虞飖往他這邊一拉。

身體就跟擺線木偶似的偏向了缇奇，虞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跟這兩個該死的家夥在醫院門口上演一女兩男的三角戲碼。

該死的！幸好不是大白天，否則自己哪還有臉待在這座城市！

“她是我的女人，該放手的是你。”

“真是夠厚臉皮的，飖醬可從來都沒提到過你喲。”

亞連在上面看着被神田優和缇奇扯來扯去的虞飖，忍不住想跳出來吼一句。

喂，夠了，快夠了，飖醬要被你們撕掉了，撕掉了！！

但這個想法還是被他扼殺在搖籃裏，亞連還沒膽子現在沖出去那麽吼，他一個外人實在不适合被扯進他們仨的愛恨情仇中，啊啊，他就是一圍觀者，嗯！

“夠了！！”虞飖被神田優和缇奇扯來扯去扯瘋了，她用力掙開他們兩人死抓着她手臂的手，怒道：“你們以為在拍愛情片嗎？你們當老娘是娃娃嗎？扯來扯去不痛啊！你們要拍愛情片自己拍去，我沒空陪你們拍！”大吼完畢，她先是看向神田優，對他說道：“優君，我鄭重地說一次，我不是你的女人，不是！！我們認識才一個多月，真正相處還不到五天，所以我不是你的女人！！”對神田優說完後，她又看向缇奇，表情猙獰道：“還有你，愛慕你大爺，你的對象不是米妮嗎？既然有喜歡的女孩子就去好好對待，一個好男人最忌諱的就是三心二意，吃在碗裏的還看在鍋裏！我，也最讨厭朝三暮四的男人，明白嗎？”對兩人全說完，虞飖深吸一口氣，暗啐道：“媽的，簡直要瘋了。”邊爆粗口，邊氣呼呼地走回了醫院，徒留神田優和缇奇兩人大眼瞪小眼。

亞連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将窗簾一小角給拉上，他想剛才在樓下發生的一切離愛情片這個詞有些遠。

另外，亞連在這一刻忽然覺得馬納以前對他說的一句話特別的多。

絕對不要去惹女人，生氣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馬納，你說得太對了，生氣的飖醬，好可怕QAQ

虞飖走回醫院，直接跑上三樓回了李娜麗的病房。她離開沒一會兒，神田優就再度發動innocence，冰冷的六幻架在缇奇的脖子上。缇奇絲毫不在意那離自己很近的冰冷刀刃，他的手拉攏披在身上的毛線外套。“你跟我一樣吧，記得那時候發生的事。”

“你不該再出現在她面前。”神田優冷冷說道，表情顯得相當不悅。

缇奇的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臉上的表情是柔和而懷念的。“為什麽不？不要忘記了，害死她的人是你，神田優。”不顧鋒利刀刃劃破頸子，缇奇湊過去，看着神田優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是你選擇了阿爾瑪，抛棄了她。”

身子微微一僵，神田優握着六幻的手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我如果沒資格出現在她面前的話，那你就更加沒資格。因為，你在那時候就做出了選擇。”揮開她伸出去的手，在虞飖最需要神田優的時候，神田優選擇了同阿爾瑪一起存亡。

“你在選擇阿爾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呢？你看到她哭了嗎？”缇奇惡毒地說着上輩子發生的事。“在她向你伸出手，想要幫助你的時候，你冷漠地揮開了她伸出去的手，把她當做敵人一般的警惕着，緊緊抱着你的阿爾瑪，接受亞連少年的幫助，從她和你的那些同伴的面前逃開，像個膽小鬼一樣。”

“你跟我一樣都是殺了她的人。”

“我們都是殺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