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Lightinadversity

Lightinadversity

嚴蓋頓住,沒再說話了。

他本以為只是對方開的一個玩笑而已,也沒有深究關于其他的一些事,比如他是怎麽有了這個“夢”的記憶的,或者是猜測他根本就沒有睡着之類的。

但沒想到,對方真的開始在劇組裏尋找起了“田螺姑娘”,到吃晚飯的時候,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了,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好人幫陸少擦了藥,從此陸少對她魂牽夢萦,念念不忘,一心只想尋找田螺姑娘。

得知事件始終的田宿:……

好痛苦,好糾結,好猶豫,他真的要昧着良心,看着這樣一位優秀的男演員就此堕落,公然在劇組裏和另一位資本主義調情嗎?

說實話,于良心而言,田宿很不安。

他想拯救他們的蓋蓋哥,将他從資本主義的地獄裏拉出來,讓他看到光明,看看離開了資本主義的世界是多麽的精彩。

正在他掙紮的時候,趙導忽然來找嚴蓋了。

“嚴蓋啊,最近拍戲感覺怎麽樣?”趙導主動開口問他。

嚴蓋颔首,都已經猜到趙導準備說些什麽了。

其實他覺得,陸狩倒也真的沒做什麽流氓事兒,而他和陸狩之間,也是清清白白關系正常。所以他也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陸狩洗不了關于流氓的這一罪名。

虛與委蛇不過片刻,趙導終于說出了重點,他盡量壓低聲音,十分鬼祟的問嚴蓋:“陸少說的那個田螺姑娘——”

“是我。”嚴蓋倒是承認的很快。

趙導扶額,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他十分之無奈,接着又問:“陸少新想出來的調情方法?”

嚴蓋十分實誠,答:“他不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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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導沉默一陣:“……那你們兩還蠻會玩兒的。”

“也就這樣。”嚴蓋接着應下。

趙導:……那你們兩位神仙要我如何是好。

相對無言一陣,趙導終于再度開口:“劇組吧,你也知道,人多口雜,你和陸少要調情什麽的吧,也就收斂一點,是不是……”

嚴蓋也沒插話,就這樣坐着,耐心的等他說完了。

“我和陸狩清清白白,沒調情,也沒幹什麽不好的事兒。”

嚴蓋繼續說:“我們關系正常,也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趙導默然兩秒,而後悶悶道:“從你這,我當然看出了你們倆只是普通朋友關系,可人家壓根不是這樣想的,你知道吧。”

嚴蓋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趙導陸陸續續說了幾句話後,方才離開了。

嚴蓋靠在小椅子上,手中劇本翻了幾頁,卻沒再看了。不知道為什麽,在此時,只要一閑下來,滿心滿眼便只剩下了一句話。

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腦海中重複,不肯改變,也不肯停歇。

美夢成真,美夢成真。

事情發展到了第二天晚上,陸狩依舊在锲而不舍地尋找他的田螺姑娘。

劇組人人都知道,田螺姑娘溫柔又可愛又乖巧,還文靜,幫陸少擦了藥,做好事兒不留名。

不過陸狩簡直無孔不入。

嚴蓋拍戲中途休息的時候,他會忽然坐下,然後以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惆悵地開口:“今天的我依舊沒有找到我的田螺姑娘。”

嚴蓋沒有回答。

對方繼續自言自語道:“我溫柔美麗,可愛動人,乖巧文靜的田螺姑娘。”

嚴蓋放下了劇本。

對方還在絮絮叨叨,神色恍惚:“田螺姑娘消失的第一天,想她。”

“消失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消失的第三天——”,對方這才從幻想的世界裏脫身出:“哦,還沒到第三天。”

嚴蓋:……看來相思病還沒病入膏肓,還算清醒。

他側過頭看叼着吸管喝可樂的陸狩,問:“田螺姑娘根本不存在。”

因為他丫的根本就是個男的。

“哦?”陸狩似懂非懂,斜眼看他,神情慵懶,眼角堆出萬種情緒。

半響後,他又笑笑,釋然答:“我想他是在的,便是在的。哪怕是個臆想也罷,總好過沒有半點寄托和希望,空憑自己想象。”

“再說吧,其實我也不在乎田螺姑娘到底是男是女,一個代號而已,只要是他本人,不就行了嗎?”

他這兩段話都說的……另有所指的感覺,嚴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半響默然。

在他沉默這半分鐘的時間裏,陸狩已經坐直了身子,不動聲色地緩緩湊了過來。

嚴蓋再回過神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那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光華流轉。

陸狩不以為然,湊得更近了。

在臉貼臉,呼吸相近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蓋蓋?好哥哥?你是不是知道田螺姑娘是誰啊?”

連喚兩個不同的代詞,嚴蓋看他許久,不過數秒,嘴角倏然挑起。

原本惬意的姿态就此中止,嚴蓋坐的挺直,只在他身體立起、嘴角揚起的這一瞬間,鼻尖也同時擦過了陸狩的鼻尖。

就這樣緩緩地,靠近陸狩的耳畔。

陸狩感覺自己快挺不住了。

他全身僵硬,幾乎連呼吸都快要停滞。

可是他還聽見了,就近在他耳畔的、嚴蓋的一聲輕笑,帶着點溫熱的氣息,在炎熱的夏季裏不怎麽明顯,卻很清晰。

靠得這麽近,當然清晰。

完了。

這次真的又要完了。

陸狩心中五味陳雜,而後又瞬間大徹大悟,覺得自己典型的自甘堕落、自尋死路。

“是我。”他的聲音緩緩響起,依舊在耳畔:“不是田螺姑娘,是嚴蓋。”

陸狩真的快瘋了,字面意思上的那種。

還得為嚴蓋這個人再瘋的徹徹底底。

嚴蓋再度笑了一聲,起身,立即拉開距離。溫熱的感覺從耳邊消失,陸狩擡起眼看向他。

對方卻已經離開,走路的時候分明同平時沒什麽區別,卻像腳底抹油了似的,消失的飛快。

誰也不知道,到底快速離開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是同樣的臉紅心跳,兵荒馬亂而毫不自知。

嚴蓋臉上發熱、面不改色。

田螺姑娘的事,到最後大概是劇組裏的人都心知肚明了,都覺得是兩位神仙在調情了,所以到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嚴蓋剩下的戲份也越來越少。

這天他拍完戲後,剛坐在小桌子邊,正要吃午飯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平常吃飯吧,何馨姌都是第一個到小桌子邊上來的人,美其名曰女演員要補充好營養才有力氣來演戲。

而今天,飯菜都擺上來有好一段時間了,都還沒看到何馨姌的影子。何馨姌沒來就算了,陸狩也不在。

嚴蓋沒急着先吃飯,下午三點前還沒有他的劇情,于是去更衣室,把戲服給換了過來。

離開更衣室的時候,路過走廊上的幾個房間,這裏只有劇組的正式工作人員才能進來,剛才都在吃飯,幾乎沒什麽人。

嚴蓋路過某個房間窗戶的時候,目光不經意一瞥,從窗簾間不大不小的縫隙中忽然看到了緊挨在一起坐着的兩個人。

兩人連戲服都沒換,何馨姌半張臉都埋在陸狩的肩膀上,緊緊相貼,陸狩的手虛搭在她肩頭,動作暧昧親昵。

兩人這個角度,都看不到他人,嚴蓋隔的挺遠,在原地站着,杵了兩三秒,之後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回去吃飯了。

一個人吃飯的時間格外惬意,嚴蓋的速度很慢,吃了二十多分鐘才放下碗筷。

然後忽然接了個電話。

其實大致內容嚴蓋沒怎麽聽,但重點嚴蓋已經圈出來了。

大概就是飛來橫禍,之前說好要給他男一的那個導演忽然變卦,直接換成了七路旗下的一個流量小生。

七路那邊不知道為什麽,争得太兇,導演在林姐那裏哭慘,一邊說贊助,一邊講資源,說是以後和北陌還有合作。

林姐脾氣爆,但原本也沒想着撕破臉皮,畢竟以後有可能還有合作,于是便冷笑着打太極。但最後對方卻各種找借口,說嚴蓋各方面都不如那邊的人,林姐這下徹底沒忍住,直接撕破了臉,直接叫對方去跪舔七路,看看到底能拉到多少贊助還有宣傳。

鬧的不歡而散,最後直接挂了電話。

嚴蓋沒說什麽,反倒安慰了林姐兩句,接着回房間吹空調午休去了。

七路到底是為什麽争得這麽兇,這一點,嚴蓋心知肚明。經歷的多了,沒有必要去計較,而且他現在也沒那個實力。

這次靠在小椅子上卻沒能順利睡着,嚴蓋覺得,可能是因為今天的戲份比較輕松,所以也不覺得有多累。于是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手機,點開了微博。

他很久沒上微博,這次回複了幾個粉絲的信息。

随後又看到了熟悉的ID。

瘦肉蓋澆飯和世界第一蓋蓋殿下。

世界第一蓋蓋殿下給他發了幾張截圖,大概內容是:我喜歡嚴蓋,你也喜歡嚴蓋,喜歡他咱們就是姐妹。

還有瘦肉蓋澆飯的。

瘦肉蓋澆飯:我也挺喜歡狩狩的,他平時在劇組怎麽樣啊,和蓋蓋相處還愉快吧?

嚴蓋慢慢打字回她,原本打了“很愉快”,不過一秒,又把“很”改成了“挺”字。

嚴蓋:他人好,挺愉快。

嚴蓋又看了一會兒粉絲發的微博後,終于規規矩矩去睡午覺了。

拍完夜戲後,導演給嚴蓋放了一天的假,他這次倒是沒推辭,連夜坐車,回了趟家。

家裏一切都沒變,多肉在他不在的時候,長勢良好。洗漱的時間過的太快,練字到九點左右的時候,嚴蓋躺在了床上。

空調的溫度有點低,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看不到外面的一點顏色,嚴蓋習慣性的留了臺燈,雙手将被子壓在身下。

翻來覆去半響後,嚴蓋從床頭櫃上拿過了手機,點進去放了一首曲子。

熟悉的旋律再度在耳邊萦繞,他就這麽靜靜地躺着,閉上眼便是另一個天地。

歌是純音樂,只有低沉的惆悵。

到一分三十四秒的時候,卻忽然迎來了轉折,從最低谷緩緩升起,迎來了燦爛的光與生機,樂曲一下輕松了起來,不再是之前那種漫無邊際的惆悵與抑郁。

嚴蓋随着哼出了聲,就這樣混合着旋律,無拘無束的,在房間裏哼着屬于他的歌。

到樂曲愉快的發展時,終于戛然而止。

嚴蓋知道原因。作曲人說,陽光和生機一直存在,戛然而止不是有人将他打斷,而是每個人的人生歷程都不同,只能作陪到此處。

他哼歌的聲音也停了下來,原本閉上的眼睛忽然睜開,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房間裏有溫暖的光,卻照不到人心上。

可能是空調的溫度開的太低了。

嚴蓋心想,卻沒有去拿遙控器調整溫度,而是重新打開手機。

歌曲信息赫然在目,作詞人一欄尤為清晰。

歌曲名:Lightinadversity(dedicatedtomybaby)

作曲人:鄧漣漪

嚴蓋只是看着,沒動。半響後,屏幕熄滅,又只剩下無窮無盡的黑夜。

也不知道是哪兒,不過依稀能感覺是在左胸口下,狠狠地抽痛着。

作者有話要說:湖裏有條魚寶貝兒~你是第一個訂閱GAYGAY的你造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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