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長夜》

《長夜》

夏季很快過去，秋天也不過轉瞬，再到冬天的時候，他們倆竟然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一年。

嚴蓋親手給陸狩做了個二十六歲的生日蛋糕，後來才驚覺，自己今年很快二十九，好像要奔三了。

于是他給陸狩喂蛋糕的時候，另一只手托着腮，有些惆悵的說：“我要成為老男人了。”

“多老啊？”陸狩看他指尖觸到了點奶油，順便一口咬了下去：“我哥都快奔四了也沒說自己老呢。”

三十五，四舍五入就是奔四，沒問題。

嚴蓋又給他喂了一口蛋糕：“可是你小啊。”

“小三歲而已。”陸狩往他嘴裏塞奶油，嘗試堵住他的嘴：“又不會因為你老了就不喜歡你了，老了還能甩了你和你分手是不……吃蛋糕吃蛋糕。”

嚴蓋乖乖聽他的話吃了口蛋糕，由此被止住了話題。

他生日當天，段北單獨一個人跑來看他。

“你真的準備就一直呆在這兒了？”

段北很突兀的開口問。

“嗯？”嚴蓋應下他的話，擡眼向遠處望去，天被分成幾種顏色，淡藍沉澱在暈紅的晚霞下，不遠處的樹擋住了落日，無數光輝從一片有一片的葉子的間隙中透過來，灑在他眉眼。

“現在這樣不好麽。”嚴蓋笑了，側頭過來反問他。

“就像現在這樣，提前進入養老生活？”卻又被段北反問了回來：“不說你，也不說我的搖錢問題，就說陸狩吧。”

段北擡了擡下巴，看向站在遠處的陸狩，問：“他還這麽年輕，你就讓人在這裏一天天陪你養老變老？”

“他又不是不樂意。”

嚴蓋的聲音也覆上了一層暖意。

“你真得好好想想。”段北在心裏暗暗嘆氣：“休息一年，時間也夠了吧？難道你真的想放棄屬于你的舞臺？我們的影帝之約呢？你至少給我拿個影帝再養老吧，到時候就算你住我隔壁我也絕不打擾你。”

嚴蓋搖頭：“我演不好。”

“你不再去試試，怎麽知道自己不行？”段北說着笑了起來，又靠在了椅背上，問他：“你知不知道？好萊塢一個著名的導演看了你的電影，誇你是最燦爛的玫瑰。”

晚霞漸散，又到晚上，黑紗緩慢的籠罩在大地上，涼風一陣陣拂過，一時間讓人有點分不清到底是涼爽還是冷。

嚴蓋想，一天又過去了。

段北在這時忽然開口：“十幾年前，我離家出走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種感覺。”

“離家出走？”嚴蓋問：“從前怎麽沒聽你提過？”

“我離家出走的時候都大學了，那時候放暑假，忽然想改專業到傳媒那一塊去，被我家裏人反對，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段北有點想抽煙，但還是沒抽：“我以前都是被家裏養嬌的廢物

大學生嘛，技能沒幾個，脾氣倒是大，找好朋友要了個車票錢就從北方到了南方。”

“我什麽也不會，人家小餐館洗盤子都嫌棄我，”段北語氣裏頗有些無奈的意味：“沒辦法，人總要吃飯嘛，再加上我還準備自己湊學費上大學，就找了一個高中附近的餐館打工。”

“剛開始的時候我是真的不願意，一是工資實在是太低了，而是因為太丢臉，我年輕的時候嘛，又特別好面子，感覺這麽大一男人在一群高中生面前根本擡不起頭。但沒辦法，我要備考，午休的時候還得穿着員工服坐在店裏看文常，一邊看又羞恥，總是覺得那些高中生背地裏在嘲笑我。”

“後來不知道從哪時開始，我在角落裏背文常的時候，就會有一個女孩坐在我對面，懷裏每次都抱着好大一本古典名著之類的，就這樣坐下，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但是她每次走的時候，都會将手伸過來，在我面前放一顆糖。”段北又補充：“是那種亮晶晶的水果糖。”

“我第一次沒考過，時間太倉促，基礎也很差，給老板請假到小破出租屋裏難過了兩天。後來老板告訴我才知道，一個不會說話的姑娘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等了我兩天。那兩天是雙休日，她一坐就是一天，後來直到老板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她才寫，問你們那個天天背書的哥哥呢？”

嚴蓋聽着笑了，“那是嫂子？”

“嗯啊。”段北颔首：“我們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認識了，她那會兒也太小了，才高二，整個人小小的……”似乎意識到越說越偏移了，于是段北又把話題給糾正了回來：“她寫紙條問我為什麽不背書了，我那會就是個渣渣，遇到點挫折就想放棄，就幹脆告訴她我考不過，不考了。”

“她問我怎麽不去試一試？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我想的是，現在我有了工作，有了條件，如果連去試的勇氣都沒有的話，那也太菜了，所以我又去備考了。”

“然後我還真的考上了。”段北語氣裏的炫耀意味十足：“原來聽她的話，再去試一次，是真的可以的。即使不知道結果，我考完之後也感覺無比舒心，因為我多試了這一次，是好是壞我都完全盡力了。”

“有時候是真的很難。”他感嘆似的說：“我離家十幾載，到現在都還沒能回去，曾經以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說到這裏又笑，及時打住了，重新開始了自己的話題：“你怎麽知道你不行了？沒準在鏡頭前你又可以了呢？養老骨頭都快養軟了，出來賺錢啊。”

嚴蓋看他一眼，眼底有些異樣的情緒，還有些莫名的無奈，他問：“你就這麽相信我？”

“你這話說的，”段北又嗤一聲：“又不止我一個人相信你……”他話鋒一轉，反問嚴蓋，問：“你知道嗎？《長夜》被威爾斯、杜特提名了，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想讓你去參與一下。”

“什麽？”嚴蓋微微坐起，眼神不解：“你确定？”

威爾斯和杜特可都是國際的知名獎項，含金量非常高，杜特更是被當做判斷一位演員是否合格的标準，十分挑剔。而《長夜》不過是一部票房口碑雙撲街的電影，又怎麽會在時隔一年後被提名？

“傻了吧唧的。”段北将手機扔給他：“還不信？自己看。”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了_(:з」∠)_

謝謝大家一直支持，謝謝我親愛的基友一直安慰我鼓勵我，我是一個不堅定、很脆弱的人，還好有你們。

最近在收尾，更新不會穩定，謝謝大家。

久等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