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星空(捉蟲)

張昕昕的手是真的麻了,緊張過度導致的。

本來她以為宋揚會黑着臉對她發火,她都已經做好了被呵斥的心理準備,沒想到耳邊卻傳來宋揚低沉溫潤的聲音,“再不松手,你就要遲到了。”

他的聲音不溫不怒。

她心裏一定,放開了手。

宋揚淡淡看着她,語氣很輕,“你先上去,我換衣服。”

她愣了一下,随後小雞叨米似的點頭,推開車門頭也不回沖進了電梯。在電梯裏她擡起手左右看,想着方才失控的舉動,她狠狠拍了幾下自己的腦門,她剛才到底是腦袋犯抽,還是條件反射?

回到辦公室,同事們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只是滿屋子彌漫着一股泡面味兒,再看幾位前輩蓬頭垢面的樣子,她心裏也猜了個大概,這些前輩必然是又加班了。

張昕昕還沒過實習期,相對工作壓力較小,用不着加班。只是轉正後加不加班,她就不敢肯定了。畢竟作為一個程序員,不加班反倒讓人覺得奇怪。

她将背包放進抽屜裏,剛打開電腦,坐在她前面的嚴光便扭過頭來告訴她,“昕昕,過幾天有個政府招标,主管說讓你去。”

“啊?”她疑惑,“投标不一直是齊文去嗎?”

“你可是我們技術部一匹黑馬,不派你派誰啊?剛才主管已經過來說了,只是你不在,他讓我轉告你。招标文件在你郵箱裏,你看一下。”

張昕昕一邊點開郵箱,一邊問他,“我跟你都還在實習期,都沒轉正呢,按理說這種事怎麽也輪不到我頭上啊。”她打開郵件看了一下,是華揚實業集團委托海城政府針對網絡安全設備和軟件項目的招标。

她盯着招标商看了半晌,華楊實業集團,不正是宋揚和神棍家的公司嗎?

她又看了下招标金額,高達一千五百萬。

看到金額,她也吓了一跳,這麽大一個标讓她去投,如果因為她的疏忽導致落标,那她也甭想在公司轉正了。

嚴光見她臉都吓白了,安慰她,“宋總說了,這個标他會親自督促,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放手把标書給做了。再說了,如果這個标成了,你不僅能直接轉正,還有千分之三的提成,頂的上你幾個月的工資了,這是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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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落标,我怕是連遞辭呈的機會都沒有。”張昕昕靠在椅子上,扶額看向左前方,“而且還得罪了人。”

嚴光順着她的目光瞧去,小聲說,“那可不,你瞧他那臉,從知道這個消息後,他那張臉就一直黑到現在。”

張昕昕輕嘆一聲,“之前他就看我不順眼,這回還不得在背後戳我脊梁骨啊?”

坐在那邊的齊文大概是感覺到有人看他,呼哧吸了一大口泡面,扭過頭,頗有殺傷力的瞪了張昕昕一眼,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趕緊埋下頭,拍拍胸脯,“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麽,猛地擡頭問嚴光,“環微科技那邊會去嗎?”

“你這不是廢話麽,環微是咱們公司唯一的死對頭,這一次啊,不是他們奪标,就是我們奪标。”嚴光嘆了聲氣,“聽說環微新上任的那個主管還挺厲害,叫,叫什麽衛斯誠,聽名字我還以為是衛斯理,而且還跟你是一個大學呢!他大學的時候自己做了一個叫‘星空’的安全防護軟件,據說就是‘鐵盾’前身。”

她心裏一咯噔,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

她還沒緩過神,手機響了,來電人是宋揚。

“來我辦公室一趟。”宋揚回到辦公室坐了沒一會兒,身體就又變了回去。

還不等張昕昕說話,他就匆匆把電話給挂了。張昕昕握着電話頓了頓,聽總裁大人那語氣,似乎心情不佳啊。

總裁大人心情不佳她也不能逃避,只好硬着頭皮上去了。不過這一次進總裁辦公室倒沒有人攔她,總裁辦那些助理看見她就跟看見老熟人似得,一張張如花似玉的臉都要對着她笑出花兒來了。

走廊盡頭那間就是總裁辦公室,張昕昕走到門口,發現裏邊窗簾拉的很嚴實。她伸手敲了敲門,電腦智能控制門“叮”一聲開了。

這門還挺高科技。

裏邊光線昏暗,大致能看見宋揚坐在班臺裏的身形。那身形輪廓,就跟功夫熊貓打坐似得。

她明白了,原來是總裁大人又變回胖子了。

身後的門自動關上,宋揚辦公室裏的燈乍然亮起;張昕昕吓了一跳,眼睛受到明光刺激很不舒服。她一邊揉眼睛,一邊在宋揚對面的班前椅坐下,“宋總,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啊。那萬一你去開會、應酬也是這幅形象,那多……”

“所以我才叫你來。”宋揚坐在皮質班臺椅上,一雙肥手交叉在一起,對她說,“我離開你超過半個小時,身體就會發生變化。”

“這……這也太神奇了。”她想了想,提議道:“我建議,宋總您下一回變胖子就讓您的助理抱抱,您在開會的時候要是變身的話,有您的助理在場就不會突然變身,吓到人。”

她的理解很簡單,既然宋揚抱她能恢複身材,那麽抱其它女人必然也是可行的。至于科學原理嘛,張昕昕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宋揚這種情況,顯然是違反大自然規則的嘛。

“不行。”宋揚頓了頓,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相信其它人。”

“待會我會跟柳經理說一聲,從明天開始,你由技術部調來我辦公室。”宋揚不緊不慢的說。

張昕昕啊了一聲,“那怎麽行……那公司的人會怎麽看我啊?”

宋洋說道:“理由很簡單,你手上的招标是個大項目,你來我這裏做标書,我也好随時看你的進度,以免出錯。況且,環微那邊負責這個标的負責人是衛斯誠,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想打敗他吧?”

“我沒有……”張昕昕埋着腦袋嘀咕,“我現在不想看見他,看見他我心煩。”

“張昕昕。”

“啊?”被宋揚這麽一叫,她吓了一跳。

這是宋揚頭一次叫她的全名,語氣還挺嚴肅。

“宋韶軒應該跟你說過我們家裏的事。”宋揚看着她,頓了頓又說,“這個标是我父親委托海城政府招的,如果我拿不下這個标,明年我就沒有機會再坐在這裏。所以,這件事,拜托你。”

張昕昕盯着宋揚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覺得這個“胖子”真誠的有點可愛。

她點點頭,“好,我幫你。順便虐死那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說到忘恩負義,哪裏會有人及的上衛斯誠呢?

一年前她研發了一款安全軟件,取名“星空”;她跟衛斯誠同樣面臨畢業實習的壓力,衛斯誠帶着她研發的“星空”去環微面試,靠着“星空”被對方破格錄取。

之後環微在“星空”的基礎升級擴展,最後才有了環微年初發行的一款家庭防護安全軟件——“鐵盾”。

衛斯誠靠着“星空”升職加薪,而她因為沒有拿的出手的作品,現在還是巨人的一個實習生。

若不是一年前她拿了海城白客大賽的冠軍,怕是現在連進巨人的資格都沒有。

這件事從頭至尾她都沒有過一句怨言,她覺得男女朋友間不用介意那麽多。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她現在覺得,比起那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五花肉宋揚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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