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窩囊高手

這邊淩世傑抑郁不已，而造成他這般心情的禍首楊晨，卻也同樣耷拉着腦袋。在淩府救完傷員後，楊晨和方仲永試圖抓住兇手，可那些人甚是狡猾，放完所有炮彈就扔下魔炮逃了，轉了一圈什麽人也沒找到，回到淩府後，除了幾個死者屍體沒有處理，那些賓客大半都已趕回自己門派商議對策去了。看看沒自己什麽事，兩人也向淩雲龍告辭，打算追蹤那個偷了銀虎牌的女賊。何維自然也随兩人而行，黃山來客因為事情是本派帝子惹出來的，自然也跟着來了，而元三奇還有事要處理，就留在了許州，清風則先回武當待變。

“你怎麽了？想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見向來嬉皮笑臉的楊晨突然間變得悶悶不樂，饒是方仲永沒什麽好奇心，此刻也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覺得自己很窩囊，就是這個。”楊晨沒精打采地道。

“窩囊？”方仲永大奇，而一旁的黃山來客等人更覺不可思議，就在幾個時辰前，楊晨大發神威，力抗魔炮，在衆多武林豪傑面前大大露臉了一回，如果說楊晨還覺得窩囊，那自己豈不是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是啊。我看起來是風光，可這些不是靠你，就是竊取他人成果，感覺自己一點用也沒有。”楊晨把在淩府時的想法說了一遍，情緒異常低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方仲永沉吟片刻後道。“沒有我就沒有現在的你，你是覺得你那身本領是從我這學到的，不是你自己的能耐，是不是？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去想，照你這麽說，我也該和你一樣窩囊才對，你是靠了我才走到現在這一步，而我若沒有老祖指點，只怕現在還在金溪種地呢，啊，不對，如果沒有老祖，我早就死了幾百年了。”

楊晨撲哧一笑，不理邊上聽得一頭霧水的何維等人，又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我總覺得不舒服。以前看武俠小說，看那些跳崖不死，幸運連連的主角，要麽吃了什麽奇花異果，靈丹妙藥，要麽撿到遠古神兵，絕世秘笈，或者象我一樣，遇到個超級高手，開始覺得很爽，後來卻越來越覺得沒勁，總覺得那些主角靠的不是自己，如果不是靠作者給他加些幸運分，那他就什麽都不是，或者換句話說，換個人來，吃了那丹藥，得到那秘笈，一樣是個高手，而我現在，似乎自己也成了那樣的角色了。”

“那你覺得該怎樣才不窩囊呢？”方仲永笑道。

“怎麽才不窩囊？”楊晨努力把印象中的各小說主角回想一遍，郭靖，蕭峰，楊過，李尋歡，楚留香，蕭秋水……發現竟沒一個符合的，再一想，自己的想法是有點不對，不管是誰，要想成為英雄，成為偉人，無不是踩在其他人的肩膀上，或者利用了什麽先天優勢的。看來不是向方仲永學習的問題，楊晨思索了半天，才道：“我從你這學東西，本來也沒什麽不對的，不過，似乎太容易了些，輕松就獲得這些能力，所以覺得有些愧疚。”

“輕松？不見得吧？”方仲永笑道：“是不是特訓還沒過瘾啊？”

想起那煉獄般的特訓，楊晨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不過還是搖頭道：“辛苦是辛苦，不過付出和收獲還是不成比例，我只練了兩年，就勝過那些苦練數十年的家夥不知多少倍，豈不是很不公平？”

“那你說要怎麽才公平？”方仲永再次反問道。

“怎麽才公平？”楊晨又被問得張口結舌。是啊，難道為了體現公平，自己特意放着好功夫不學，而去學些爛貨嗎？還是故意放慢速度，練它個三五百年？這樣的話又必然練得很輕松，豈不是仍不公平？記得《護花鈴》裏不死神龍與後輩決鬥時為了體現公平，自封七成內力，但這樣就公平了嗎？他可是比對方多了幾十年經驗啊，而若是再多封些內力，那該封多少好？且不說是否能要封多少就封多少，內力和經驗又該怎麽換算？有人長于內力，有人精于招式，又該怎麽來？真要考慮了各種因素，達到完全公平，那雙方肯定平手，還比什麽？或者說幹脆比誰練功時間長？那勤奮的和偷懶的一樣算嗎……看來，本來就沒什麽公平可言。

想到這裏，楊晨心情稍微好轉了些，摸了摸腦袋，道：“嘿嘿，看來我是想多了，不過還是覺得自己有些沒用，什麽都是學你的。”

“你這話又不對了。”方仲永搖頭道：“東西是我教你的沒錯，但說你沒用，那是大錯特錯了，記得我也對你說過，認識你的這兩年裏，我也很受啓發，這兩年的進步，比以前兩百年裏的還大，這可都是你的功勞，你也不用看輕自己。再說，本領從哪兒得來，就這麽重要嗎？”

“是啊。”楊晨聞言眼前一亮，心道：“本領從哪學來，又有什麽關系了？難道遇到個好師傅，故意不拜，看見什麽靈丹，故意不吃，得到絕世秘笈，故意不練嗎？那可真是傻得不能再傻了。別人可只看你現在的本事，本事大的就是英雄，差的就是狗熊，誰和你說公不公平了？我真是傻透了，不管怎麽說，反正我現在是天下第二高手，那就是了，只要自己行事無愧于心，那就是了。嘿嘿，今天看來是吃錯藥了，白白煩惱了那麽久，人生在世，就該快快樂樂才對，別說我不真是廢物，就算真的窩囊，也該快快樂樂地窩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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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心事，楊晨無比的暢快，笑眯眯地問道：“老方，那銀虎牌快到了吧？”

林志剛聞言大為奇怪，剛才楊晨和方仲永的對話就已讓他摸不着頭腦了，現在又問銀虎牌是否快到，難道它還會長腳走路不成？就算真會走，又怎麽知道它到了哪兒？楊晨這麽問，莫不是瘋了不成？正想着，卻見方仲永竟點了下頭，接着楊晨又轉頭問道：“那女賊長得怎麽樣啊，漂亮嗎？對了，肯定漂亮，不然兩位英雄怎麽會想到去救美？”

林志剛大窘，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方遠揚卻看了眼師傅，笑嘻嘻道：“我們黃山派弟子向來鋤強扶弱，那天我們看那女的被追得可憐，才去救的，事先可沒去看她相貌，不過，那女賊長得還真好看。”

楊晨嘿嘿地笑了聲，忽然笑道：“鋤強扶弱？原來你們黃山派原來只分強弱，不問是非啊。難道武功高強也有錯？對了，要鋤強的話，你們師傅夠強了吧，哈哈哈。”

說錯了話，方遠揚臉上一紅，看師傅微笑不語，才放下心來，改口道：“剛才我說錯了，不是鋤強扶弱，而是懲惡揚善。”

“哦，原來如此。不知你們看到有小賊偷東西，該怎麽個懲法呢？”楊晨心情正好，不依不饒地繼續開着玩笑。

“這個，這個……”方遠揚饒是伶牙俐齒，此刻也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而邊上林志剛也羞紅了臉。

“好了，別鬧了，那女賊來了。”方仲永插口道。幾人聞言立刻收聲，向着方仲永事先所指方向看去，只是各人想法大異，楊晨想的是一睹女賊真容，在母星上，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小偷呢，現在有這機會，而且對方是個漂亮的女飛賊，楊晨自然想滿足一下好奇心了，而黃山來客等四人則都是半信半疑，方仲永事先曾向淩雲龍借來另一面銀虎牌看了會兒，就說知道失落的那面到了哪兒，莫非他能占蔔不成？可又不見他拿出龜甲卦簽等物，雖然方仲永此前言必有中，幾人又敬他是武林前輩，但“不信”兩字，還是分明的挂在四人臉上。

沒過多久，煙塵起處，一支車隊進入衆人視線。

“那女賊就在第二輛馬車裏，銀虎牌她随身帶着。”方仲永肯定地道。

見方仲永如此肯定，幾人都相信了大半，當然，完全沒有懷疑的只有楊晨。“嘿嘿，我說過由我負責找回的，就讓我一個人去吧，你們就當看熱鬧好了。”楊晨笑嘻嘻地說了句，便向車隊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