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少女刺客
雖然偷襲來得突然,可幾個受襲者卻沒有半點慌張。對于楊晨來說,是因為皮厚不慌,如果是靠這種冷兵器,就是由方仲永出手,也未必能傷得了他,何況是一般的武林人物?那幾個百花幫長老并不知道楊晨的超高防禦能力,但他們也一點不慌,因為他們有信心在楊晨受到傷害前,就擒下來人。
這種程度的偷襲,老人這些天可是遇得多了。知道他們有內力,有招式,卻沒有迎敵經驗後,在範定乾帶領下,方遠揚,何維等年輕一代的頂尖高手,不但時時陪初學武功的老人們過招,還不時以各種手段偷襲他們。這幾個年輕高手一邊把靈丹妙藥當飯吃,一邊相互切磋,并在事後看錄象慢鏡頭研究雙方得失,武功可以說是一日千裏,就是黃山來客也不敢誇口穩勝他們,而缺了一臂後的淩雲龍更是數次在切磋中敗給範定乾。常常被這種程度的高手偷襲,并在事後被指出其缺失和正确的應對方法,老人們的進步想不快都不成,現在面對那少女的襲擊,武功較高的孤氏四老甚至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而四個護衛中也僅有一個獨臂老者出手,兩指輕輕夾住刺向楊晨的利劍,同時一股暗勁沿劍身反傳過去,沒等那少女反應過來,就瞬間封住了她幾處大穴。
驟然間被封住穴道,那少女心中的震驚,甚至使她忘記了害怕,這老人看似平平無奇的出手,恐怕只有自己這個局內人才知道它的可怕,因為自己剛才那一劍絕對不普通,塞北馬家的飄萍劍法,盡管不适合男子修練,但她三個哥哥還是借此在武林中搏得一席之地,而她身為女子,又一直勤練不綴,造詣早在她三個兄長之上,剛才那一劍更是飄萍劍法中最為淩厲的殺招之一,看起來同樣沒有什麽特別,可無論對方有何反應,都能迅速化為絕殺之勢,自己不想在武協地頭上把事情鬧大,想要速戰速決,所以才用了這招,本來還覺得有些牛刀殺雞之嫌,可現在,自己這把牛刀對上的,恐怕不但是牛,更是頭猛虎啊。
這少女知道,剛才那老人的一夾,絕對不是僥幸,而他随後攻來的內力,更非自己能敵,一個照面就失手被擒,雖說自己也有些大意的成分在內,可那明明是自己偷襲在先,難道還能指責這老人不講規矩嗎?何況就是光明正大地對決,自己也定然不是他對手,可以說,自己的被擒一點都不冤。那麽,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遭遇呢?少女想到這裏,才覺得害怕起來。
剛才那老人顯露的武功,也曾讓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懼,不過,那種怕,是對失敗的害怕,與現在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落到那小賊手裏,他會怎麽對付自己呢?說不定,那比死還可怕。少女不禁感到一陣寒意,由心底泛上。
自己真是太鹵莽了。那少女現在是後悔莫及,其實,她與楊晨遠無怨,近無仇,甚至今天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年輕人,只是,怪就怪楊晨那一臉的淫笑,怪他上街還要人擡在沙發裏走,怪他什麽人不用,偏偏要用那幾個看起來老得快死的殘廢老頭,更怪他的模樣象極了被少女親手所殺的一個惡霸,也怪那惡霸給少女的印象太深了,以致看到與他長得極象,所作所為也是象極的楊晨,就忍不住向他出手,當然,同時也要怪自己學藝不精,不然打不過至少也逃得了。不過,出手之前,她怎麽會想到,自己武功也算是不錯了,卻被對方一招成擒,只是不知道那老者是這幾個護衛之首,還是人人都如此厲害,從衣着上看,那幾個老人穿得各式各樣,看不出地位高下之別,對方有這麽位不知名的高手已經夠恐怖的了,如果人人都有如此武功,那少女都無法想象了。
事實上,那少女才出手就已經後悔了,可以說,她的出手純是種沖動,甚或是因為一種錯覺,那少女自然也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看起來也同樣不象話,但未必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這樣的話,自己去殺他可就是大大不該了,而現在自己失手被擒,如果他是好人還好說,若也是那種惡霸的話,自己恐怕就……那少女都不敢想下去了。
而不僅是自己,少女也想到了她的三個哥哥,為他們深深感到擔憂。這次她遠道趕來許州,就是接到了哥哥的信,叫她速速前來。哥哥向來愛護自己,叫她這麽跋山涉水,本身已經比較奇怪了,而信上又說了許多新奇事物,甚至還說遇到了神仙,看起來,倒象是喝醉了酒在說瘋話,而另一個疑點是,這封信竟是飛雞快信。
飛雞因為需要駕駛者有較高的功力,而武林中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般也不屑做這種事,所以還是比較少見的,除了少數世家和門派有自己的飛雞外,就只有官府的飛雞系統了。那些飛雞戰時自然屬于軍用,平時則傳遞些官府信息,也兼作民用,但價格高得離譜,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就算有什麽急事,尋常富戶第一個想到的也還是快馬,而非飛雞。從許州到塞北,少女已經問過飛雞駕駛員了,這封信的價格足足要一千兩銀子,這些錢,若學那些高深武功或許不夠,可自家的飄萍劍法,卻足夠許多人來學了,而若是買酒買肉,三個哥哥不知道幾天才能吃完,家裏一直不算多麽富裕,哥哥能有這麽多錢并不奇怪,可舍得花這錢就很有問題了。
收到信時,少女也想過是否有人故意耍她,但那飛雞就在外面,假是假不了的,若有人肯花一千兩銀子耍她,那也認了,就怕是哥哥出了什麽事,被人擒住後把自己招供出來。當然,就憑三個哥哥對她的愛護,出賣她是絕對不可能的,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大哥二哥還好,三哥卻是個完全的渾人,幾杯酒下肚,幾句話一問,恐怕就什麽都說出來了,少女知道,也許在許州已經布下了一個圈套等着自己去鑽,可為了哥哥,又不能不去,這也是少女對楊晨出手時第一招就出了殺招的緣故,因為少女想過,憑三個哥哥的武功,如果被對方生擒,那對方實力不容小觑,而肯花一千兩銀子送信,說明對方財力也同樣不小,所以少女來許州後就一直很小心,沒想到一時沖動,終于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說不定哥哥們也因此而被牽連。想到這些,那少女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你是啞巴麽?真是晦氣,竟抓了個啞巴來。”那少女忽然間聽到這句話,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竟沒聽見那小賊剛才說什麽。
“哎呀,對不起,龔長老,我不是說你,千萬別介意啊。”楊晨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轉頭對一個護衛說道:“龔長老,等會兒回去,我就幫你想想辦法,讓你也能正常說話,放心好了,我號稱‘一言九頂’,說到做到。”
“讓啞巴開口?哼,以為自己是神仙嗎?真是荒唐得可以,怪不得要殘廢老頭給自己擡轎。”少女心中冷笑着,卻見對方歪着頭看着自己,然後道:“真是啞巴?不象啊,剛才我好象聽見有人叫小賊受死的,應該是你吧?難道,說了我的壞話,所以被天譴了,才變成啞巴?”
“你才被天譴呢!”少女忍不住道。
“我?為什麽?”楊晨擡頭看了看天,問道:“我做了什麽壞事嗎?如果抓住個刺客也算壞事的話,倒是做了一件,不過說起來也和我無關啊,既不是我下令抓你的,又不是我動的手,我又沒打你,又沒罵你,更沒殺你,老天爺看我該不會覺得不順眼吧。”
“你沒做壞事?那這些老人怎麽說?”少女本想順手指向那幾個老年轎夫,卻是沒能擡得起來。說起來,少女還真不知道楊晨做過些什麽,能說的也只有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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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楊晨假裝不懂,反問道:“這些老人怎麽啦?”
“你小小年紀,沒少胳膊沒缺腿,卻讓這些可憐的老人擡着你,你于心何忍?”少女叫道。
“噢,你是說這個啊,我是于心不忍啊,可是他們來硬的,我也沒辦法啊。孤七,你說是不是?”楊晨笑道。
孤氏四老一齊點頭,孤七笑道:“這位姑娘,我們楊公子說得可沒錯,他是不想這樣的,是我們一定要擡他的。”
見當事人如此說,那少女實在是吃驚了一回。看那些老人誠懇的表情,開心的神色,怎麽也不象是說違心話的樣子,人家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看來自己真是多管閑事了,不過少女不想就此認輸,氣鼓鼓道:“反正讓這麽大年紀的老人擡你,就是不對。”
“我問你,如果這些老人年輕四十歲,那他們擡我沒有什麽不對了吧?”楊晨笑眯眯地問。
少女有些遲疑,好久才點了點頭。
“那如果年輕三十歲呢?行不行?年輕二十歲呢?十歲呢?”楊晨繼續問道:“依你說,是年輕多少歲才可以擡我?假如說是二十吧,那為什麽年輕二十就可以,年輕十九歲卻不行?年輕十九歲半行不行?差一天二十又如何?難道,差了這麽一天,就有那麽大的差別嗎?”
一連串的問話,似乎很牽強,似乎又很有道理,那少女一時竟呆在那邊,一句都回答不了。
給少女,同時也是給身邊的長老們留了些思考時間,楊晨才道:“所以說,到底能不能擡轎,年齡不是問題。當然,你認為讓老人擡轎不應該,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老人一般身體不好,幹不了這事,可這只是一般情況啊,呵呵,這八位可不是平常人噢,他們都是我們百花幫的長老,武功都不弱了,別說四個人擡我一個,就是一個人擡我四個都沒問題。”
“百花幫?你是百花幫幫主?”少女一聲驚呼,似乎還帶着些歡喜。她哥哥的信裏,就提到了這百花幫,還說自己已經入了幫,如果兩方都沒說假話的話,恐怕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這年輕人能讓幫中長老給他擡轎,估計就是幫主了,想不到自己才來許州,就對哥哥的幫主來了個刺殺未遂,這個臉可是丢大了。
“我們幫主是元三奇,我可不是,我只是普通幫衆,不過呢,我們百花幫有些特別,現在全幫兩百三十九人,其中長老有兩百三十位,我這樣的普通幫衆可只有八個哦,奇貨可居啊。呵呵。”楊晨說着笑了起來。孤氏四老和四個護衛也跟着露出了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無暇去想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長老,那少女急急問道:“那貴幫的普通幫衆還有誰?”
“你也想入幫嗎?”楊晨有些奇怪地道:“這倒是個好消息。現在我們幫的普通幫衆,女的可就一個,你來了正好和她作個伴。啊,對了,除了我,還有先前何家的二公子何維,武林前輩方仲永,小飯和尚範定乾和他妹妹範怡,另外就是馬如龍,馬如虎,馬如豹三兄弟了,呵呵。”想到龍虎豹,楊晨不由又笑出聲來。
“真的?能帶我去見他們嗎?我說的是馬如龍他們。”那少女急道:“我是他們的妹妹,馬如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