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惡人問路
神佑大陸上，此時正值炎炎夏季。那普斯城外的一個小村莊裏，不少村民正在河邊納涼。
忽然，村民們聽到“撲通”“撲通”兩聲熟悉的重物落水之聲，扭頭看時，卻見到兩個服飾古怪的魔族正憑空漂浮在河面上方，兩人都是渾身濕淋淋的，一副狼狽的樣子。但緊接着，在村民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個巨大的火球在一個魔族身上炸開，瞬間蒸幹了他身外的水份，然後是什麽東西一閃，那魔族焦黑的衣服又變得煥然一新。相比之下，另一個魔族似乎什麽都沒做，但在更短的時間內，他身上忽然冒起大量白騰騰的水汽，轉眼間就沒了落水的痕跡。
還沒等村民反應過來，那兩個魔族又如他們神出鬼沒的到來一樣，在衆目睽睽下突然消失不見了。又過了片刻，村民們還沒開始議論幾句，同樣的地方，又是“撲通”一聲，只是這次落水的卻是個仆族人，而剛才那兩個魔族正悠哉悠哉地漂浮在仆族人的頭頂上，笑嘻嘻地看着落水的倒黴鬼。
“救命！救命啊！”博納撲騰撲騰地在水中掙紮着，一邊大口地喝着河水，一邊嘶聲大叫。
沒想到他竟然不會水，楊晨心中發笑，手卻伸了下去，直接将博納提到了空中，然後和方仲永一起快速飛離了現場。
“哈哈哈哈……”在一個無人處停下後，楊晨看着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的博納，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博納，你這家夥不是也會水系魔法嗎？怎麽會差點被水淹死？”
聽到楊晨的疑問，博納不由有些臉紅，所幸他黑黝黝的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辯道：“我又不是你這樣的怪物，念咒文的時間需要很長的，剛才我一張口水就進來了，能叫聲救命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機會念完完整的魔法？”
楊晨一聽，覺得也對，就不再取笑博納了，給他複制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并讓方仲永用內力幫他蒸幹身上水份。
換上衣服，博納小心翼翼地把原先外衣上的八枚魔導師徽章和一枚魔法師徽章拆下，再虔誠地一一別在自己胸口。
眼見博納每戴上一枚徽章，神情中就多了一份自信，楊晨不由暗暗好笑，問道：“博納，你既然這麽喜歡，為什麽不多戴幾枚上去？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複制幾個，要多少有多少。”
“那怎麽行？”博納又是吐舌頭，又是做鬼臉：“各地魔法協會都有統一記錄的，要是佩戴的徽章數量與檔案記錄的不同，被發現了可是要被燒死的。”
“燒死？這麽嚴重？”楊晨吃了一驚，心道：“要是在母星上也定下這麽嚴厲的處罰，相信拿假文憑騙飯吃的人一定不會多了。”
楊晨正想着，卻聽方仲永問道：“博納，與檔案不同的都會被燒死嗎？如果是少戴幾枚或者幹脆忘了戴上，也會被燒死嗎？”
“這個倒沒關系，隐藏實力是允許的。”博納吐了吐舌頭道：“剛才我說錯了，應該是佩戴的徽章數量超過檔案記錄，才會被燒死。”
這麽一說，楊晨倒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問道：“這樣的話，想害人豈不是很簡單？只要趁人家不注意，在他身上多挂一枚徽章，然後再去檢舉他，不就成了？”
博納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這個我可沒聽說過，神佑大陸上的人沒這麽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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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這麽卑鄙？呵呵，應該是沒這麽聰明吧？”楊晨哈哈一笑，指着遠處人來人往的一塊地方道：“那兒是什麽地方？是個小鎮嗎？”
“小鎮？”博納眼睛瞪得大大的，做着鬼臉道：“這是那普斯城，它可是大陸第三強國西西裏的第二大城市啊，怎麽可能只是個小鎮？”
“是大城市？那我怎麽沒看到城牆啊？”楊晨奇道。
“剛才還自稱聰明呢，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笨了？”方仲永笑道：“母星上的大城市，哪個是用城牆圍起來的？”
楊晨一拍腦袋，略顯臉紅：“呵呵，在二號星呆久了，都習慣那種城市了。”
既然沒有城牆，也就沒有了進城盤查，三人順順利利地進了那普斯城。只是在進城之後，楊晨和方仲永明顯的感到了每個路人投來的鄙夷和敵視的目光，那種絲毫不加掩飾的憎恨表情，讓兩人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觀光的心情。而博納似乎早就習慣于這種待遇，毫不在意地帶着兩人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走了一會兒後，楊晨還沒覺出什麽，方仲永記性卻是甚佳，發現博納只是帶着他們轉圈子，便停下來問道：“博納，你要去哪兒？”
“去魔法協會。我原先的錢卡掉了，得去補辦一張，不然我們可沒錢吃住了。”博納答道。
“錢卡？那是什麽？”楊晨問道：“用複制的不行嗎？還有，金子銀子難道不能用嗎？”
“我們早就不用金銀了。”博納吐着舌頭道：“現在不管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都得用錢卡，每個人都有這麽一張，記載着他擁有的財富，需要和本人魔力值匹配才能用，所以複制來了也沒用的，因為我們的魔力值肯定不同。”
難道和母星上銀行卡一樣？楊晨心裏嘀咕着，問道：“博納，我還是不明白，你每天不是都堅持冥想練習嗎？要是你今天的魔力又提高了一些，豈不是昨天辦的卡又不能用了？”
“不會的。”博納做着鬼臉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魔力值是不可能提高的，我們的魔力只有一星到九星九個級別，雖然同級別的魔法師魔力會有差異，但對個人來說，卻是固定的，我每天冥想，是不會天天增加魔力值的，但經過了足夠的練習後，在某天會突然升到二星魔力的，到時再重新辦張卡就是了。”
又是個臨界現象！楊晨和方仲永對視一眼，卻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現象出現。
楊晨不願在這種想不明白的問題上多花時間，說道：“既然如此，博納你就繼續帶路吧。”
“等等。”方仲永阻止道：“博納，你是不是不認識路？我看你已經轉了兩圈了。”
“沒錯，那普斯城我還是第二次來，魔法協會還沒去過。”博納老實道。
“那你不會問路嗎？”楊晨奇道。
“我們是絕對問不到路的。”博納苦笑道：“你們是魔族，我是仆族，都是下等人，沒人會告訴我們什麽的。”
“是嗎？哼哼，我可不信問不到路。博納，你看着好了。”楊晨本就覺得有些不爽，聽博納這麽說，更是憋氣，三步兩步地回到剛才經過的一條大道上，大模大樣的站在街心。
不一會兒，一輛外表豪華的馬車疾馳而至，出乎楊晨預料，車夫竟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駕着馬車筆直地朝自己沖來，根本沒把他這條人命放在眼裏。
若是遇到方仲永之前的楊晨，一定會選擇躲避，可現在的楊晨自然無所畏懼，寸步不讓地看着馬車離自己越來越近。然而，就在相撞前的一刻，楊晨突然對那匹無辜的奔馬有了一絲不忍，嘆了口氣，往邊上讓了讓，同時伸手拉住了缰繩。
顯然，雙方的力量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一拉之下，楊晨如釘子般釘在原地，紋絲不動，而那匹馬卻在長嘶聲中被拽倒在地，整個馬車也差點就一起翻倒。
楊晨不理從車內傳來的一陣陣女人的尖叫聲，輕輕将那匹馬扶起。突然，身後“忽”的一響，還沒等楊晨反應過來，背上已是吃了一記馬鞭。楊晨轉過身來，只見那車夫面目猙獰，叫道：“該你的魔族，竟敢讓你大爺摔了一跤，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說着，又是一鞭抽下。
一把抓住鞭梢，楊晨輕輕一扯，那車夫便身不由主地沖到楊晨身前。發覺這個魔族力量大得異乎尋常，車夫心中有了些害怕，但嘴上卻絲毫不肯認輸，罵道：“你這低賤的魔族想要造反嗎？你大爺我今天不把你……”
“魔法協會在哪兒？”楊晨打斷道。
“哈哈哈，你這賤民想去自投羅網嗎？是不是活膩了想被燒死啊？哈哈哈……”車夫聞言大笑。
“魔法協會在哪兒？”楊晨再次問道。
“小子，你今天沖撞了我們家小姐……”
“魔法協會在哪兒？”
“你這低賤的魔族還敢插嘴？我……”
“魔法協會在哪兒？”楊晨最後一次問道。事實上，他也沒打算問出什麽來，對這車夫，楊晨實在是受夠了，本來他以為憑着自己的讀心術，不管對方是否配合，想要的答案都是手到擒來，沒想到無論自己怎麽問，這車夫只顧想着如何折磨自己，根本就沒想過任何一點魔法協會的情況。
果然，這車夫繼續破口大罵，魔法協會的事壓根就沒在他腦中轉過。耐心地等他罵完，楊晨完成了他的魔法咒語。只見一個八倍于馬車車廂大小的火球在楊晨身後炸開，在街面上炸出了兩人深的大坑，緊接着，第二個同樣大小的火球又在稍遠的地方炸開，再是第三個、第四個……
望着原來的大街，現在的又深又長的坑道，車夫完完全全的被吓傻了，他雖然不是魔法師，但基本魔法知識還是有的，車夫很清楚，火球術雖然是最基本的魔法，可大到這種程度的火球，至少要四星，甚至五星魔法師才能使出來，但他們的魔力也絕對使不了這麽多個，更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續發出魔法，那車夫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能有如此修為，這魔族至少也是個五星魔法師，說不定還是個六星的。想到自己竟然得罪了一個六星魔法師，這車夫忍不住在心裏呻吟了起來。
比起車夫來，這條街上的其他行人雖然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魔法師施放了這個類似于流星火雨卻又明顯不同的大型魔法，但他們心中的震撼卻不比車夫來得小，尤其是一些對魔法了解較深的行人，他們比車夫更清楚這個魔法需要的魔力值及其操作難度，而其中更有數人發現這個突如其來的魔法竟然沒傷到任何一個人，幾個原先在魔法覆蓋範圍內的行人或車馬都被一種奇特的氣系魔法送到了一邊，這或許不需要太大的魔力值，可能達到這麽精準的程度，說明施法的魔法師的魔法控制能力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難道是十大魔法師中的一位到了？
就在衆人東張西望，以圖找出施法的魔法師的時候，楊晨第二階段的魔法又開始了。這次和剛才完全一樣，也是一樣大小的火球術，只是反過來從街尾炸到街頭。這樣雖然缺乏新意，但楊晨卻蠻喜歡的，不僅因為這是他學會的第一個魔法，更因為楊晨覺得這種可大可小、可多可少，也可在任何位置出現的火球相當适合他編制魔法程序，在宇航城的時候，楊晨就經常溜到途經的一些行星上試驗魔法程序，在熟練之後，楊晨甚至能在一個魔法中設置好所有的參數，在行星表面炸出一幅有模有樣的圖畫來，當然，畫都是很難看的，不過那只是因為楊晨藝術水平不夠，而不是他的魔法不行。現在，只是簡單地在一條直線上來回犁幾遍，實在是牛刀小試了。
當然，楊晨覺得這是最簡單最基本的東西，不等于其他人也這麽想，事實上，這種魔法控制能力還在其次，主要是楊晨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魔力，讓大家都吓壞了，此時街上的目擊者，除了那個車夫和他車上的那個小姐知道施法者是個魔族外，所有人都确信是大陸十大魔法師到了，原先的疑問則變成了十大魔法師中到底來了幾位。
按楊晨原先的設定，這個魔法是要來回犁上一百遍的，可才到了第二十三個循環時，不知是誰喊了聲“世界末日”，很快，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畢竟，眼前的景象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就算是大陸十大魔法師齊至，只怕也沒有足夠的魔力完成這個不可思議的超級魔法，這不是世界末日是什麽？
看着驚慌失措，四處亂跑的人們，楊晨搖了搖頭，嘴裏無聲地念出了兩個漢字——否決。
這是在宇航城時，楊晨和方仲永研究出來的一種新法術，主要作用就是對付魔法，不管是什麽樣的魔法，是要碰上了這個法術，都會立即被強行終止，這與計算機操作中強行中斷進程差不多，事實上，也不僅是魔法，這個法術幾乎能用在任何場合、任何對象上，能使進行中的任何活動在第一時間停止。不過，到目前為止，楊晨還沒發現這種法術在別的地方有什麽特別突出的作用，只是在對付自己發出的，失去控制的魔法特別有效。
這個法術一度動搖了博納堅定的信仰。因為博納相信，魔法能力是上帝賜給人類的，人類使用魔法是借助上帝的力量展現神跡，可現在，楊晨和方仲永輕描淡寫的一句“否決”，就使進行到任何程度的神跡都被迫中斷，從某種角度來看，就是這兩個人類有了否決上帝決定的權力，或者說能力，這對博納的信仰無疑是相當致命的打擊，也連帶着害他降低了不少魔法抗性。
魔法被中斷了，一連串的爆炸聲也停了下來，這讓四處亂跑的人群中的尖叫聲更顯得突兀，從而使本就混亂的人們更為混亂。此時，那車夫本就白白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找不到了，臉色慘白得象個死人似，在車夫心中，他得罪了這麽強大的魔法師，自己此刻雖然還活着，但和真正的死人也沒什麽區別了。
“現在能告訴我魔法協會在哪兒了吧？”楊晨笑盈盈地問道。
那車夫再也沒了剛才的神氣，上下牙齒“得得”的碰個不停，褲子上更是尿濕了一大片，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連楊晨的問話是否聽到都是個問題，哪還答得出半個字來？
楊晨看了看自己搞出來的那個數米寬、千多米長、占了整條街道的一半、深不見底的坑道，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似乎是有點過頭了，本以為在這個魔法師遍地的星球上，這種程度的魔法應該還能被人接受，可現在看來，似乎還是高估了他們。
第一次在這個星球上辦事，楊晨可不願意就這麽搞砸了，甚至不願換人詢問，還是問那車夫道：“魔法協會在哪兒？”然後用讀心術觀察着車夫的內心變化。可令楊晨失望的是，這車夫現在的心裏一半是震驚，一半是恐懼，想的都是自己悲慘的下場，還是沒把他的問話放在心裏。無奈之下，楊晨“啪啪”的打了車夫幾個重重的耳光，同時在他耳邊叫道：“魔法協會，魔法協會在哪兒？”
終于，那車夫被打得回過些神來，魔法協會的地址在腦中一閃而過。
“嘿嘿，早點想到這個不行嗎？非得讓我打了才行。還說我是賤民，我看這家夥才是真的賤。”楊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大好，随手将那車夫丢開，走向在一邊看好戲的方仲永和博納，表功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