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審判大會

不慌不忙地做完幾個菜，楊晨随手删除了煤氣竈等廚具，邁步出了旅店。

只見外面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城衛隊員，看他們傷勢，卻是一個比一個輕，博納根本就沒下重手，甚至讓他們還有再爬起來的力氣，當然，博納的目的顯然是給自己多一次發威的機會，多過幾次瘾。

不過，楊晨看了眼威風凜凜的博納後，卻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他身上濕一塊焦一塊的樣子，顯然是剛才玩砸了，被魔法師偷襲得逞，雖然憑着他那超絕的身法，及時脫離了魔法中心，但狼狽的樣子卻是難免。

見楊晨上下打量着自己衣服上的恥辱痕跡，博納黑臉泛紅，搶先說道：“我只用了百分之二十的力量，所以……”

“鄙視你！以為自己是漫畫人物麽？明明實力不夠，卻有力量不用，不是傻鳥是什麽？”楊晨撇撇嘴道。

博納卻似沒聽到一般，全神貫注地防備着什麽。突然，博納往橫裏一蹿，同時，一個氣爆在先前博納站立的地方炸開。

“哈哈哈哈，大笨蛋，你知道你犯了什麽錯誤嗎？知道我是怎麽看穿你的偷襲的嗎？”博納對着一個半躺着的魔法師，哈哈笑道，樣子得意之極。

楊晨卻不給他繼續表現的機會，一腳将那魔法師踢開，回頭道：“鄙視你！以為自己是小說主角嗎？教導你的敵人幹什麽？讓他下次偷襲你時吸取教訓麽？”

“難得讓我享受一下快樂嘛！”博納一臉委屈地道。

“還怕沒機會麽？”楊晨一指遠處，那兒又是一大隊人馬，正急急趕來。

“怎麽回事？是那幾個小賊把你們打傷的嗎？”領頭騎士看到這遍地傷號的慘樣，不由驚道。

“是那個黑鬼仆族幹的。”地上一個魔法師掙紮着爬起來道。

“他一個人？”那騎士聞言又是一驚。

“不錯，就是我博納大爺一個人幹的。你們還是乖乖地投降吧。”博納學到內功後，耳聰目明，把那邊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當下洋洋得意地插口說着，一時竟忘了自己才是被抓捕的對象。

那騎士看了看地上的那些魔法師們，再看看自己的人馬，心中不由有些打鼓，但職責所在，也由不得他退縮，當下一聲令下，一幹人馬将博納和楊晨團團圍住，同時另有數人堵在了旅店門口。

“怎麽？你們還想和地上那些家夥一樣嗎？”博納摩拳擦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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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納，沒你的事了。”楊晨一把将博納拉到身後，心道：“實力展示過了，現在該輪到我來講道理了。”

不動聲色地複制上一身挂着三十九枚魔導師徽章的外衣，楊晨走上前去，問道：“不知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那還用問？當然是來抓你這個魔族小賊啦。”領頭騎士不及阻止，邊上一個高個子手下就搶先叫了出來。

“小賊？我偷了什麽東西嗎？”楊晨故作驚詫地道。

“還用我們說嗎？艾琳娜小姐的魔法火爐，快給我們交出來，或許還能減免些你們的罪行。”那高個子立刻叫道。

“都說捉賊捉贓，捉奸拿雙，各位污蔑我，不，各位說我是賊，可有什麽證據嗎？”楊晨一臉無辜地問道。當然，他确實也是無辜的。

“對不起，我們只是奉命抓人，定罪的事與我們無關。請兩位先生配合我們走一趟，你們如果想要為自己辯解，可以在明天的公審大會上提出。”這次領頭騎士及時攔住手下，不亢不卑地說道。

楊晨想了想，說道：“也好，我們兩個就跟你們走一趟好了。不過，在旅店內的是我們博納傭兵團的雇主、塔特尼斯男爵的女兒凱瑟琳小姐，希望你們能負責起她的安全來。”

其實，只要楊晨稍微留意一下，不管在不在身邊，凱瑟琳的安全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楊晨只是為了顯得更合情合理才有這麽一說，但那領頭的騎士聽了卻暗自感到高興，因為這麽一來，楊晨這一行人都能順理成章地被監視起來，如果是他們偷了東西的話，這樣子對找到贓物肯定有好處。

既然楊晨肯配合，那領頭騎士不由的松了口氣，也不敢多加逼迫，甚至讓手下分出兩匹馬來，讓楊晨和博納騎着過去。看那樣子，不象是在押送犯人，反倒是護送貴賓似的。

而這麽大聲勢的行動，一路上的居民和經過的行人無不覺得驚詫，紛紛向知情人打聽是怎麽回事，然後再奔走相告。因此，第二天公審大會上，竟出現了難得的人山人海的景象，大家都想看看，那兩個膽感、并且有能力把一隊城防軍打得滿地找牙，但之後又相當順從地被抓走的魔族和仆族人，到底是怎麽認罪伏法的。當然，至于是否有罪，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凡是被告的魔族人，沒有一個最後能證明自己無辜的。

“安靜！安靜！”審判廣場上，一個白發蒼蒼的法官用槌子敲打着桌面，大聲叫道。

等周圍的喧嘩聲平息了些下去，法官再次敲了敲桌子，問道：“魔族人晨-楊，你被控告犯了偷竊罪，罪行是偷竊了艾琳娜小姐的新款魔法火爐，你承認你有罪嗎？”

楊晨微笑着取出一個麥克風，對着它輕聲道：“法官大人，你能讓艾琳娜小姐具體形容一下她的魔法火爐嗎？比如說樣式和功能。”楊晨語氣平和，與老法官的聲嘶力竭大不相同，但音量卻絲毫不小，而且聲音竟在廣場四周響起，相比之下，氣勢高下立見分曉，若是不知情的人過來，光聽那聲音，恐怕會以為楊晨才是法官的身份，而那老法官卻是被審的犯罪嫌疑人。

在一陣騷動中，那法官俯身和助手竊竊私語了一番，然後敲了敲桌子，說道：“艾琳娜小姐的魔法火爐，用不知名的材料制成，能夠随意設定溫度和加熱時間、加熱方式，能在一分鐘內熱好一杯牛奶，烤出四片面包，同時煮熟兩片生肉和一條生魚，而且不用魔法師的火系魔法，也不用任何燃料。我想，這些東西，你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法官大人，艾琳娜小姐如何能證明這個魔法火爐是她所有？請問艾琳娜小姐，她是在什麽地方購買到這個火爐，又是什麽人能夠做出這種火爐的？”楊晨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法官大人，據我所知，在魔族中，這種技術确實比較普通，但在人族中，卻從沒有過這樣的技術。難道，艾琳娜小姐是違反法律從魔族人手中購買的？”

那法官一陣語塞。作為知情人，他自然知道事情是怎麽回事，也知道這種新型爐子是從未出現過的好東西，因此，對楊晨的诘問，那法官根本就無從反駁，只好道：“此事關系到艾琳娜小姐的商業秘密，不在本案範圍內。”可惜臺下已是一陣躁動，那法官又沒有特別大的嗓門，聲音完全被底下的噪音所淹沒了。

不過，楊晨卻也不為己甚，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問道：“請問法官大人，既然說我是小偷，可有什麽人證物證？”

楊晨的這個問題，那法官可是早就預料到了，他們雖然已派人在旅店周圍仔細搜索，卻始終找不到艾琳娜形容的那個新型爐子，物證自然是沒戲了，可若說人證的話，卻是簡單之至，甚至可以說是要多少有多少，那法官就等着楊晨問他這句，見楊晨落入圈套，當下便興奮地叫道：“你以為你偷東西時沒人看見嗎？可惜的很，當時在場的目擊者可不止一人。帶人證上來！”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兩個地痞模樣的年輕人昂首挺胸地走到臺上，另有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跟在後面，神情卻是有些緊張。

沒等法官詢問，其中一個年輕人就得意洋洋地道：“法官大人，我可以作證，這個魔族偷了艾琳娜小姐的東西，當時我正好在場，那是我親眼所見的。”

“哦。”楊晨點點頭，問道：“這位正直而勇敢的先生，請問你當時為什麽不阻止我呢？”

“這個……”那年輕人一愣，呆呆的說不出話來。老法官替他解圍道：“對于無恥的小偷，我們要靠公正的法律來進行審判和懲罰，這位勇敢的年輕人當時一定是想到了這點，所以聰明地及時通知了城防軍，并在現在勇敢地站出來作證。他的行為，是所有都靈青年的榜樣。”

“那好，既然是這樣，既然你來當證人，能否手按《聖經》，向上帝發誓你說的一切都是真話呢？”楊晨問道。

“這有什麽問題？發誓就發誓好了，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那年輕人大笑道。

在這種場合，《聖經》自然是必備之物，很快便有人遞了上來。那年輕人一改地痞模樣，神情肅穆地手按《聖經》，大聲道：“以主的名義，我保證下面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曾在昨天晚上，在老紮克魔法道具店門口，親眼看到這個魔族人偷竊艾琳娜小姐的魔法火爐。如果我所說有假，就讓我肚腸潰爛而死！”

那法官得意洋洋地看着楊晨，問道：“楊先生，另外兩個證人，是否還要他們……”話沒說完，法官突然聽到一聲慘叫，轉頭看時，卻見剛才那個發誓的年輕人，手捧肚子在地上不停地打滾，同時大聲哀叫着：“啊！痛死我了！我的腸子要爛了！啊……上帝啊，我錯了，我不該發假誓的！啊……我要死了！上帝啊，饒了我吧，我也是被逼的啊。”

那年輕人大哭道：“要是我不聽話，我一定會被他們打死的。上帝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剛才說的都是假話，我之前根本沒有見過這個魔族。上帝啊，寬恕我吧……”

看看也鬧得差不多了，楊晨将複制到那人肚內的異物删除掉，可那年輕人卻繼續大哭了一陣，直到嗓子都喊啞了，才發覺肚子已經不那麽痛了。而這時，臺下早已亂了套。

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那法官既覺得無比尴尬，同時也暗自心驚不已，但在這麽多人面前，他可不能說不幹就不幹。擦了把額上的汗水，老法官一臉莊重地道：“喬治-杜波，你以上帝的名義發了假誓，犯下了嚴重的渎神罪，你将被移交宗教裁判所審判。”

“法官大人，還有兩位證人，是否也讓他們發誓呢？”楊晨的話将老法官從尴尬中解救出來，看了看餘下的兩個臉色蒼白的證人，老法官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兩位，如果真是目擊證人，請發誓吧。”

猶豫了一下，另一個年輕人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上前去一手按住《聖經》，略帶顫音地說道：“以主的名義，我保證下面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昨天晚上，我親眼看到這個魔族人偷竊艾琳娜小姐的新型火爐。如果我所說有假，就讓我……就讓我……就讓我掉進水溝淹死！”這個年輕人腦筋比較靈活，他心中盤算好，只要以後少接近水溝，就一定不會有事，而且他特意說是水溝而不是大河，相信就算掉下去，以他的水性也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然而，令那年輕人完全陷于崩潰的事發生了。在他身前，本來好端端的一塊平地，突然陷了下去，然後，在那凹坑中，竟憑空出現了一灘水窪，在衆目睽睽下，那水窪完全違背了常理，積水越變越多，水面越升越高……

猛然間，那年輕人反應過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嘶聲叫道：“上帝啊，我錯了！我剛才說的是假話，我收回我剛才所說的！上帝啊，寬恕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被迫的啊……”

那年輕人用盡了全身力氣，拼命地大喊着。而令所有人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也感到陣陣涼意的是，那灘水窪竟在年輕人的拼命求饒聲中，停住了上升的趨勢，反而開始往下降了。不一會兒，水面就降回了坑底，然後，在一眨眼間，凹坑突然不見了。

看着那平平整整的地面，所有人都覺得做了場噩夢似的，不少人都在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地面上，根本看不出有過變水窪的痕跡，但周圍所有人那震驚而又迷茫的目光，又明确證明着，剛才的事，并非只是個人的幻覺。

“法官大人，還有一位證人，他打算發誓嗎？”又是楊晨通過麥克風的發言，讓大家從呆滞中回過神來。

“這個……這個……”老法官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就算不看那個中年證人面如土色的害怕樣子，老法官只怕也不敢讓他再重蹈前面兩位的覆轍了。畢竟，今天的事實在太過詭異了，甚至連老法官自己，都不敢再胡說什麽了。

和底下的助手商量了半天，老法官使勁敲了敲桌子，讓衆人安靜下來，然後咳了兩聲，道：“楊先生，因為發生了一些意外，這位證人先生有些不舒服，暫時不能作證。這樣吧，如果你能證明你是無辜的，這件事我們就不追究了，楊先生你覺得如何？”

“很好。”楊晨同樣走到前面，一手按住《聖經》，朗聲道：“以主的名義，我保證下面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晨-楊今生今世，沒有偷過任何一件東西。如果我說的有假，我就慘死在大家面前，同時今天就不會下雨。”

“今天就不會下雨？”衆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奇怪的誓言。不少人擡頭看了看豔陽高照的天空，只覺得楊晨說這話簡直是瘋了，看這樣子，只怕一個月都未必能下場雨，他這麽說，不是主動承認他竊賊的身份嗎？

然而，奇跡再一次的發生了。萬裏晴空中，突然飄來一朵烏雲，而且大反常理地越變越大，不一會兒就遮住了整個天空。在無數人的仰望中，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的打了下來……

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後，烏雲散去，烈日重現，而這時，楊晨卻還不罷休，對着麥克風說道：“上帝啊，請證明我的無辜吧。如果我是無辜的，你再下場雪好嗎？用那純潔的雪花，來證明我的無暇吧！”

話音剛落，衆人就感到了一陣寒意，盡管還是盛夏季節，天上卻真的飄起鵝毛大雪來。那紛紛揚揚的雪片打在衆人臉上，讓所有人都覺得似在夢中。

在這時，已經沒有人懷疑楊晨的無辜了，倘若有誰還敢堅持說楊晨有盜竊嫌疑，恐怕立時就會被拖出人群活活打死。而就算真有不信邪的有識之士，現在也絕對不敢輕易惹禍上身，畢竟，他們也都清楚，能造成這種異像的，如果不是上帝賜下的神跡，那就一定是撒旦搞出的魔跡了，無論是哪一種，無論是上帝還是撒旦，要整死自己，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