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落魄皇子
氣墊船上,溫蒂迎風站在船頭,舉着個高倍率望遠鏡眺望着遠處的風景。
突然,楊晨大叫一聲,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被他這麽一搞,原本好端端坐着的凱瑟琳和奇姆只不過被吓了一跳,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溫蒂卻被吓得一個哆嗦,望遠鏡失手掉下不說,人也差點從氣墊船上摔了下去,好在博納練武之後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楊大哥,你在搞……”凱瑟琳看了眼一臉凝重,也同樣帶着一絲慌張表情的楊晨,把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內。
頓時,整個氣墊船的氣氛都緊張了起來。楊晨的本領,他們雖然不是完全了解,但一個“強”字,每個人都是清楚的,而現在,連他也擺出了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那尚未出現的敵人豈不是更強更變态的怪物?
當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氣墊船前方的時候,從凱瑟琳到博納,無不被吓得驚叫起來,只有楊晨松了口氣,笑道:“老方,怎麽這麽久才瞬移過來?害得我疑神疑鬼的。”
聽到楊晨的招呼,博納也立刻認出了那個白衣人,長長地籲了口氣,而凱瑟琳幾人不明就裏,雖然猜到來人是友非敵,卻還是免不了有點擔心。見此,楊晨趕緊介紹道:“凱瑟琳小姐,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博納傭兵團共有三人,這就是第三位,一星傭兵仲永-方,也是我們傭兵團中能力最強的一個。”
接着,楊晨又笑道:“至于這幾位雇主,我想沒必要介紹了,老方你應該都知道。”
方仲永點點頭,和凱瑟琳幾人分別打過招呼。
楊晨正想繼續問話,卻被溫蒂搶在前面問道:“方先生,楊大哥說你是他們中最強的,是真的嗎?”
事實擺在那兒,也沒什麽好謙虛的,方仲永點頭承認下來,只見溫蒂繼續問道:“那方先生怎麽只是一星傭兵啊?”
“唔,這個麽,我前段時間有些私事要辦,到現在為止還沒接過任何一件任務呢。”方仲永解釋道。
聞言,凱瑟琳不由笑道:“原來你們博納傭兵團是能力越強級別越低啊。”
“現在我的級別最高,你是說我不如這個家夥嗎?”楊晨一把揪住博納,笑道。
凱瑟琳一愣,這才發現自己考慮不周,忙吐了吐舌頭道:“當然不是啦,算我說錯了,還不行嗎?反正你們都是些奇怪的家夥,級別高的能力未必就強,這麽說不會有錯吧?”
“呵呵,我們本來就是奇怪的人嘛,做的也一定是奇怪的事,能人所不能。”楊晨笑了笑,又道:“不過,能力強的,級別終究也會變高的,以這位方先生的實力來說,級別超過我恐怕用不了幾天。老方你說是嗎?”
出乎楊晨預料,方仲永搖了搖頭,道:“不,短期內我是不會完成什麽任務了,我到這兒來,就是想和你告別一聲。這一去,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所以剛才我猶豫了一下,才瞬移過來找你,倒是讓你受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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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麽事了?”楊晨驚道。
“我沒事,有事的是你。”方仲永無奈地道。
“我?我有什麽事了?”楊晨大奇。
“不是你這個你,是314星的那個你。”方仲永這話又是拗口又是古怪,不過楊晨卻是一聽就明白了,急道:“他又出事了?有危險嗎?要我一起去嗎?”
“危險該不至于,相信宇宙中不會有什麽東西能威脅到你們了。”方仲永搖搖頭,道:“你就不用去了。我最近感悟天道,雖然最後一步不敢修煉,實力上到底也增強了不少,有我過去,應該不會應付不了,而要是我都不能對付的,恐怕你去了也是白搭。”
雖然楊晨和方仲永特意用了神語交談,可凱瑟琳幾人在邊上還是聽得一頭霧水,唯一能聽明白的,就是這個一身白衣的家夥實力強到了極點,對他來說,甚至連楊晨這種怪物都是可有可無的助力。聽懂了這點,幾人看向方仲永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敬畏起來。
笑了笑,方仲永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了,2號他也未必有什麽事,以他越來越強的實力來看,自己一不小心捏碎了我給的那塊玉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倒也不全是安慰,楊晨自己也經歷過這種情況,自然知道方仲永所言非虛,因此也放下些心來,說道:“那你自己小心了,也別太輕敵大意。”
“不會的,放心吧,我是不會輕敵的。不多說了,我這就去啦。”方仲永說着,凝神探了一下方向,便如他倏忽而來一般,也同樣的倏忽而去。
方仲永走後,楊晨心情忽然變得有些惡劣,失去了給凱瑟琳當老師的興致,而路上遇到的幾個不開眼的家夥,更被他整得哭爹叫娘,方圓數裏之內,聞者無不為之心悸。
到了中午時分,一行人來到一個叫做吉羅拿的小城。按照它的地理位置,楊晨認為它該在巴塞羅那的附近,或者幹脆就是母星上的巴塞羅那,不過,楊晨現在心情不好,自也失去了尋訪心目中足球聖地的念頭。
本來,按楊晨的意思,要直接将氣墊船開進城內,但因為它體積太大,而小城的道路卻窄,楊晨也不得不作罷,讓衆人改坐一輛豪華敞蓬轎車進城。說起來,楊晨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學會怎麽開車,不過,與先前突逢驚變時的他相比,現在的楊晨,就算是這麽大的一塊石頭,也照樣能讓它開起來,這轎車自然也不在話下了。
經過幾家餐館時,凱瑟琳和溫蒂聞到了裏面傳來的陣陣香味,當即食指大動,想讓楊晨停下來就餐,可楊晨卻始終不覺得滿意。終于,凱瑟琳忍不住問道:“楊大哥,剛才的幾家餐館有什麽不好嗎?”
“沒什麽不好,只是它們門口都少了一樣東西而已。”楊晨一邊放出神念搜索理想中的餐館,一邊回答道。
“少了一樣東西?那是什麽?”凱瑟琳大奇,她怎麽也想不出來,到底餐館前面有什麽東西是必須的,難道是漂亮的女招待?凱瑟琳才轉過這念頭,又馬上否定掉了,因為根據前幾天的交談,凱瑟琳知道,盡管楊晨昔日的女友已将他抛棄,盡管她現在甚至都已不在人間,可楊晨卻始終對她一往情深,他想要的自然不是這個。
聽到凱瑟琳的疑問,楊晨淡淡一笑,道:“它們缺少的,是一塊魔族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因為心情不爽,楊晨可是鐵了心要鬧事的了。
楊晨此時可不知道,在他滿城找飯店的同時,千裏之外,他的兩個同胞,也在餓着肚子找地方吃飯,當然,他們要找的可不是魔族不得入內的歧視性餐館,而是相反的、能讓他們也有機會正常買到食物的地方。
這兩個魔族一老一少,都是一副憔悴的模樣,那少年更是不濟,全靠老者扶着才能走動,而那老者也好不到哪兒去,餓了幾天後,早就沒了力氣,若不是一股信念撐着,恐怕現在連一步也難以跨動。
看兩人那衣衫褴褛的樣子,任誰都想不到他們竟是堂堂的一國皇子和大內侍衛統領,雖然魔族國小勢微,但好歹也占據着一方土地,掌握着千千萬萬百姓的生計,堂堂的皇子落魄到這般境地,古往今來,雖非僅有,卻也數不出多少個來。
這少年叫做劉異,字成伯,是當今魔族唯一的國家——大蜀國的三皇子,他無心加入兩個哥哥的奪位之争,卻一心想着學到西方人族的先進魔法知識,使國家強盛起來,不再被人族所欺辱,因此在一年前他的十六歲生日宴會上,劉異借着父皇允諾之機,提出去魔法之都——內德蘭的羅特丹學習魔法。
而這個老者,則是宮中侍衛統領關天雷,據傳是千多年前的前蜀國名将關羽之後,一柄長刀耍将起來,連人族魔法師都不敢靠近其身。這關天雷同樣不願插手皇權之争,借着這個機會,主動請纓護送三皇子劉異,從是非場中脫身出來。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這段求學之路竟是如此的艱辛。別的不說,光看關天雷那白了大半的頭發,還有那張蒼老的臉龐,若是熟人到來,恐怕不會認出他就是一年前那位神采奕奕的大內高手,而現在見到他的人,恐怕也猜想不到,這個老邁之态盡顯的魔族,其實才過不惑之年。
不過,比起同來的其他護衛和仆從,關天雷還算是幸運的,至少他到現在還好端端的活着,而其他所有的護衛和仆從全在路上因為各種天災人禍而命歸黃泉。他們中,大部分都是死在人族的魔法之下,有的是受了侮辱奮起抗争,而被活活打死,有的卻是無緣無故就被人族魔法師當做實戰演練對手,甚至被當作出氣對象而被虐殺。
與那些護衛的性命一樣一去不複返的,還有劉異他們所帶的大量珠寶奇珍。饒是幾人藏得異常隐秘,還是被幾撥人族強盜一一找了出來,所幸的是那些人族強盜裏終究還有幾個良善之輩,有一撥人搶走大量珍寶之餘,也許是心情大好的緣故,去地下黑市給劉異辦了張錢卡,存了幾千魔法幣進去。盡管這些錢不到被搶珠寶價值的千中之一,劉異還是大呼了一陣老天保佑,而事實上,也正是有了那麽些錢,他和關天雷才沒在路上餓死,幾經輾轉後,還是趕到了隸屬西西裏的小城烏迪內。
知道求學魔法必然要大量金錢,兩人一路上不但省吃儉用,還拼了老命,甚至不顧尊嚴地打工賺錢。然而,兩人悲哀地發現,越是接近目的地,越是深入人族勢力中心,他們的工作就越是難找,待遇越是苛刻,工錢也越發低微,同時,花費卻是大大地增加了。
前幾天,看着那些食品高昂的價格,兩人猶豫再三,終于強忍着饑餓和口水,揣着錢卡離開了那些有着無限誘惑力的餐館。可現在,無論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劉異,還是飽經滄桑的關天雷,都一齊在心中大呼着後悔,因為,在這個小城裏,人們對魔族的厭惡可以說是他們一路上經過的地方中最高的,在這兒,就算兩人願意出高價,也沒人肯将食物出售給他們。
在城裏轉了一圈,兩人餓得越發的頭昏眼花,但除了頭上被人族小孩用石頭砸出的幾個大包外,兩人完全是一無所獲。兩人中,劉異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盡管前幾天關天雷把大部分口糧都省給了他吃,現在還是首先支持不住,只是在關天雷的扶持下無意識地走着,而關天雷本是個武人,練得一身好身板,加上意志堅定,現在倒還能勉強支撐着,但他也有些絕望了,因為他知道,依自己現在的狀況,就是去城外打獵都沒有可能了,如果還找不到吃的,自己和三皇子可真要餓死他鄉了。
又走過一條街,一陣烤肉的香味飄了過來,本來昏昏沉沉的劉異忽然精神一振,叫道:“關叔叔,這家店我們去過沒有?”
“這家……好象沒有吧。”關天雷久餓之下,思維也不是很清楚了,想了想還是不能确定,于是扶着劉異向烤肉店門口走去。
走得近了些,關天雷忽然腳步一停,黯然道:“殿下,這家也不行,我們還是繼續找吧。”而這時,劉異也已經看見,在烤肉店門口一個老板模樣的人族,舉在他手中的一塊牌子,上面寫着的正是他們無比熟悉的短句——魔族嚴禁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