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蘇顏猝不及防,低低的嗚咽一聲, 怪委屈的。
那如水般波光粼粼的眸裏, 霎時布滿了不樂意, 她的手腕纖細又嬌嫩,原本是纏在羅瑾脖子上的,在屁股挨了一巴掌後, 手松開了, 人也不往羅瑾懷裏靠了。
“殿下您也太欺負人了。”蘇顏的聲音低低切切, 活脫脫一副受氣包小媳婦模樣。
“妾聽聞您中毒昏迷, 人都快急昏了。”她說的是實話, 因此越想越心酸,吸了吸鼻子繼續道:“可您呢?妾不過和您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您就大發雷霆。”
大發雷霆?
羅瑾訝異的挑了個眉,看來他的太子妃對于“大發雷霆”這四個字, 有極大的誤解。
“吾沒發脾氣。”他的聲量小了, 語氣也更柔和, 趁着小姑娘還沒借題發揮,給他定更多“罪”的時候, 長臂一攬, 重新将人圈在懷中。
蘇顏的腰盈盈一握, 嬌嫩的肌膚白裏透粉,未到雙十年華,臉頰上略有些肉,可眉眼長的極為驚豔, 令人見之忘俗。
且越看越沉迷。
是個會惑人的。
“吾說笑的。”羅瑾到底不忍心,也拿蘇顏沒辦法。
半路上羅瑾要見的人跟了自己多年,正因過分信任,才中了埋伏,幸好羅一跟在後面。
念及此,羅瑾的眸色沉了沉,他帶着薄繭的長指輕拂過蘇顏的青絲,不動聲色的抿緊了唇。
若非那刻想起小姑娘的囑咐,他根本不會讓羅一跟着,也沒機會逃出生天。
“殿下?”蘇顏敏銳的察覺到羅瑾情緒上的變化,她帶着馨香味的手指輕輕撫上羅瑾緊蹙的眉,将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聲。
“妾原諒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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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嘛,總是高高在上又幼稚,脾氣還大,而且他還是個剛受傷初愈的病人,就原諒了吧。
蘇顏勾唇露出淺笑。
羅瑾莞爾,喉結滑動幾下,擁着蘇顏的肩落下一吻。
淡淡的中藥的苦澀氣彌漫在唇齒間,可蘇顏卻覺得很甜。
羅瑾正準備加深這個吻。
“喵嗚——”
絨球踩着軟軟的肉墊,探頭探腦的走進來,它已長大了一圈,脖子上用紅繩串着枚鈴铛。
“叮叮當。”伴随着悅耳的響聲,絨球用圓乎乎的腦袋蹭了蹭羅瑾的腳脖子。
羅瑾用腳尖怼絨球,想轟它出去。
絨球跳着躲開了,警惕的盯了羅瑾幾眼,又撒嬌似的用爪子勾蘇顏的繡鞋。
又嬌膽子又大,這是随了它主子的脾氣。
蘇顏嗚嗚嗚的睜開眼眸,淡粉的唇瓣上還泛着水光,嬌喘籲籲的喃喃道。
“殿下,絨球是想找您玩。”
她掙紮着從羅瑾的桎梏下逃離,抱起絨球摟在懷裏,蘇顏捏了捏絨球的小毛爪子,揮舞着它的小腳道:“絨球,你想沒想殿下?”
絨球對羅瑾呲了呲牙。
蘇顏:“……殿下,它在歡迎您。”
羅瑾:“……”
他不信。
破曉以後,花隐才匆匆趕回郡主府別苑。
羅瑾煮雪烹茶,已經在院子裏臨山的一處小亭中等她。
“殿下,您醒了?”花隐熬了一夜,眼底布滿了細細的血絲,她雙膝一曲跪在雪地裏,對羅瑾行了個完整的叩拜禮:“臣在殿下失憶時欺瞞了殿下,請殿下降罪。”
寒風呼嘯,卷起雪花四下狂舞,花隐神情冷峻,白衣如雪,幾乎要融入這白茫茫的天地裏了。
羅瑾抿了口茶,輕輕勾手:“起。”
事情緊急,算不得僭越,他無意罰她。
“坐吧。”羅瑾深深看了花隐一眼,他薄唇微抿着,眼底的神思深不可探,淡然一瞥,也足以震懾四方。
花隐一直堅信羅瑾會成為一位好皇帝,因此,她才會堅定不移的輔佐他。
“殿下接下來如何打算?”花隐喝了幾口熱茶,冰涼的身子終于暖了幾分。
雪有淅淅瀝瀝的開始下。
羅瑾側臉望着雪景,手指緩緩撥動着念珠,聲音肅沉:“派欽差去寧王封地做監軍。”
“另外,朝中削藩撤軍的呼聲很高,不久,也将落實下去。”
一步一步都在謀劃中,他不會任由寧王羽翼豐滿的。
花隐微微颔首:“殿下與謝昀,必是早有準備。”
羅瑾未語,将視線收回放在花隐有幾分疲憊的臉龐上。
“去送謝先生了?”
“嗯。”花隐烹茶的動作一滞,點頭。風吹亂了她的發,在朝陽微紅的光暈裏,她慢慢的紅了眼眶。
小半年的時間下來,羅瑾已看清了,花隐已經心灰意冷,可謝昀豈那般好打發。
忠則為利器,邪則為深淵,是個絕頂聰明,又極度自私的人。
“花隐,孤與太子妃皆是你的後盾。”
“不要委屈自己。”
他已犧牲了嘉儀,不想花隐再重走舊路。
花隐一怔,良久方點點頭,牽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
謝昀趕了多日的路,終于到了西南寧王的地盤。
入城第一件事情,便是換了更華貴且高調的車駕,還包了城內最豪華的酒樓。
日日山珍海味,花錢如流水。
羅九随他同行,不安的喝了口陳年女兒紅,忐忑道:“謝先生,咱們如此高調,您不怕“招狼”?”
謝昀斜倚在窗旁,勾唇淺笑:“就怕“狼”不來。”
說完,他眸色一沉,貼在羅九耳邊囑咐他做好夜間的守衛。
一路上遇見的暗殺無數,羅九早已多了心眼,他鄭重的颔首,沉聲道:“先生放心。”
謝昀凝眸望向黑暗的窗外,長舒一口氣。
他知道,在看似平靜的黑暗裏,已經有危機在蠢蠢欲動。
“隐兒。”他阖目,溫柔如水般道:“等我回來。”
*
“娘娘,您小心點,地上的雪水濕滑,小心您的靴子。”
“濡濕了可就要凍着腳受寒氣了。”
大雪初歇,久違的陽光曬融了積雪,融了滿地的雪水。入冬以後,太後的病一日日加重,前日宮人特意來傳,瞧那意思,太後也就熬這個冬天了。
和以往不同,太後此番病重,因皇帝提了句叫寧王進京探望後,慈寧宮那邊就禁了聲。
改口說大有好轉。
蘇顏去請安,見到陶太後已虛弱的無法正常說話。
對于這位尊榮一生,嚣張跋扈的長輩,蘇顏并無好感,也談不上為她的病感到傷感。
只是,看過陶太後那雙毫無生機,暮色沉沉的眼睛後,心情好不起來就是了。
羅瑾為了演好太子秘去西南的戲碼,并未進宮,他在花隐約的別苑裏,好好陪蘇顏呆了幾日,總算體會到,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樂趣。
知午後蘇顏探病而歸,他領着福川到門口去看雪景。
福川伶俐的注意着門口的動靜,過不了一刻鐘就出去瞄一眼,終于遙遙見到了蘇顏的車駕。
“殿下,這可是巧了,娘娘回來了。”
羅瑾眉目一動,輕咳幾聲,站起來往門口去。
剛碰上蘇顏下了馬車,神情恍惚也不知想着什麽,腳下一個趔趄,撲到了羅瑾懷裏。
“小心。”羅瑾接住她,長指在她額上輕點。
“殿下——”
蘇顏正想問安,忽覺身子一輕,不由的紅了臉,羅瑾竟當着衆人的面,将她攔腰抱起,緩緩往院子裏走去。
她将臉埋在他的胸前,害羞的不敢看旁人。
羅瑾倒是淡定十足,端的好一派霁月清風。
“扭着了嗎?待會給你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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