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Part06
許槐眼裏的光芒越來越暗淡,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更不願意跟譚雲深再扯上什麽關系。
相比于現在許槐的低落,林殳意的心情顯然是好很多。她情緒有些高漲,這種打壓沒什麽競争力的對手她沒興趣,但看見許槐挫敗,她心裏有種難言的激動,像是亢奮,又像是刺激。在很久很久之後,林殳意才知道,從前的她其實一直在試探許槐的底線,她喜歡看她無奈痛苦掙紮的模樣,可這種底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真的被刺透,然後再無回旋的餘地。
從陽臺上一進來,許槐埋頭沒看見陸荊州在這裏等着林殳意。
“殳意。”陸荊州看到許槐垂頭喪氣的模樣,就知道老友又對這姑娘做了什麽了,他開始就不贊同林殳意對許槐下手,當年的那些事,許家也是無意的,而且,許槐什麽都不知道,現在只是硬生生被拉進來這一場風波。“你……”
林殳意眼裏挂着淡笑,“陸荊州,我說了,誰也不能阻擋我。”她一點也沒在乎現在是不是只有他們兩人在這裏,帶着許槐,林殳意仍舊嚣張不可一世,“當年欣雨可這麽好運,至少,她還有我這麽個靠山。許槐,你說是不是?我這個靠山還不錯吧?”
她已經伸手擡起了身邊女子的下颔,眼裏譏諷不減,“說話,我可不是帶了個啞巴出來,別丢人!”
纖細的女子迫不得已擡起了像是天鵝一樣的脖頸,她比林殳意矮了幾分,仰着頭,眼眶周圍泛紅,明明眼睛裏蓄積了淚水,可她現在就這麽生生忍着,倔強地不讓它們掉落出來。
“你想表達什麽?”許槐将淚水倒進了肚子裏,眼前終于變得清明了些,她目光落在鉗着她的女子的臉上,冷冷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不甘。
林殳意皺眉,她手上微微用力,頓時就讓許槐的下颔處出現了兩枚手指按壓的痕跡,後者的表情微變。“我記得我有跟你說過,我喜歡我身邊的人乖一點,聽話一點,不然,吃苦的可是你。”
許槐抿着不語,林殳意似乎也沒放在心上,“你覺得我不好的話,那當初我給你指的明路,讓你去暗夜你怎麽不去?還要賤兮兮地跑回來找我,我還以為我讓你滿意。”
這是許槐心最不願直視的事情之一,她也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惡心。
“殳意,算了。”站在的陸荊州忍不住出聲了,他是看見許槐後背上□□出的一小塊皮膚。僅僅是一塊,他看了都感到有些不忍。原本雪白的皮膚,現在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猙獰而新鮮的傷口,帶着絕望的色彩,觸目驚心。
陸荊州知道,林殳意是想要讓當年樊欣雨身上遭受過的苦難都要讓許槐嘗一嘗。
“怎麽,我還說不得她了?”林殳意話是回答陸荊州,可眼神卻是鎖住許槐。她喜歡看着手裏的人做無謂的掙紮,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頂着這樣的目光,被迫一直擡頭,許槐突然伸手,“啪”的一巴掌,在林殳意微微驚訝的目光中打掉了前者的手,她模樣羸弱,看上去很不堪一擊,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硬邦邦的,帶着深深的怨恨,“林殳意,你不得好死!”
說完,她便提着裙擺,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她的背影,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只紙鶴,飄飄的,又像是一只風筝,墜墜的,随時要跌倒一樣。
許槐突然的反抗,讓林殳意愣了片刻,随後她嘴角又扯出了先前的那抹淡笑,雙手一攤,随意開口:“看來新養的貓的爪子還沒剪幹淨啊!”
陸荊州不贊同地看着她,“你這麽擠兌她做什麽,那時候她也什麽不知道,你這是一定要把人給逼上絕路嗎?”
林殳意沒說話,只是拿出手機,讓人把許槐找回來。她目光沉沉的,周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陸荊州見狀,繼續道:“當年欣雨被折磨,你也發洩了怒氣,把人都弄成那樣了,暗夜現在也是我在接手了,你對她,究竟還想要怎樣?”
“你心疼?”林殳意突然擡頭,反問一句。
“我是看不下去。”陸荊州覺得自己能被林殳意一句話噎得半死,“你看人家一好好姑娘,現在也是家破人亡……”
“那能怪我?”林殳意嗤笑,“陸荊州,你要是把徐家一死一傷的罪名怪罪我在我頭上,我可不背鍋!難道是我在國外的時候強迫許舟雲那老匹夫在外面胡來?他自己做的事,現在不過是需要承擔而已。”
陸荊州嘆氣,“算了,我勸不了你,只希望你別把人給逼瘋了。”他在來到青福市的時候,許家的口碑在圈子裏還算好的,當年許舟雲還帶着許槐來拜訪過他,想到當年見到的清秀的小姑娘,對比着如今被折磨地脫了形的女子,他唏噓。
許槐跑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沖動了。現在許舟雲的命還掌握在林殳意手中,她就算是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這個世上僅存的親人想想。
站在路燈下,她望着頭頂暈黃的燈光,眨了眨眼。可作用不大,淚盈于睫,下一刻,一滴淚從眼角處滾了出來。
反抗不得,她最後恐怕還是要回去。
後背又疼又癢,她沿着沒有什麽車輛通過的路邊滿滿走着,腳上的高跟鞋不怎麽合腳,腳後跟的傷口還沒愈合,現在又被磨破了。
許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覺得這幾天像是夢境一樣,覺得很累,不斷在夢裏奔跑,想要找到出口,可每一次嘗試都要失敗告終,最後,她留在了這個讓她覺得無限疲憊的夢境裏。
走遠,臨街的是一條酒吧。這時候,晚上□□點,正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間。街面上漸漸變得有人氣,熱鬧了。
許槐站在燈火熱鬧的盡頭,仍由夜風吹起了她的長發。
偶爾有從她身邊路過的年輕女子,嘻嘻哈哈地說笑着走過她,又突然回頭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嘲笑着又離開了。
許槐像是獨立于這個世界的另一顆小行星,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離開,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無悲無喜。除了她臉上清晰的兩道淚痕,讓她看起來還是有別于無生命的泥人。
“喂,醜女,站在路中央做什麽?讓開!”從許槐的身後又來了一幫人,聲音輕浮沒個正形,朝着她喝倒彩。
許槐像是完全沒有聽見那般,仍舊一動不動。
“醜女!說你呢!你沒聽見啊!”突然,那幫人見她不回答,像是覺得有些沒面子一樣,走上來,從身後推了她一把。許槐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被這突然一推,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着路邊的花壇倒去。
她伸出手臂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發現沒能找到任何借力的東西,最後也雙藕臂,也随着那具像是紙片一樣身子,重重垂落,摔在了水泥路邊。
後背磕在了花壇邊緣,粗糙的接觸面的使得摩擦因數μ無線趨近于1,許槐痛苦皺眉,長發紛亂地遮掩她半張臉。
她有些像是一只黑天鵝,孤傲冷冽,在冰湖中,叫人看了有種別樣的美。
推她的人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看見這樣一張臉,眼前一亮,走過去,想要擡起她的下巴,可被許槐偏頭躲過了。
“滾!”她低低說,聲音還帶着顫音,是被痛的。
那群人嘿嘿笑着,蹲在她面前的男子更是來了興趣,“原來長得還不錯,怎麽,你在這裏站着接客?今晚我包了!”他說完後,身後那群狐朋狗友對着他們吹了吹口哨,起哄喧鬧。
許槐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她心裏的憤怒像是火山到了爆發邊緣,本來在林殳意那裏受了委屈,還沒來得及爆發,現在又有人在她跟前點燃硝煙,許槐擡手,用盡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朝着跟前的人揮了一巴掌。
“啪”……
夜風中的喧鬧聲戛然而止,她打人的聲音,短促又清脆。
時間似乎有一瞬間的靜止,周圍變得靜默,沒有半點噪音。
許槐垂下手臂,她氣息不穩在低喘,額頭上冷汗涔涔,她能感覺到體力在慢慢流逝,甚至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就在她覺得可能立馬要暈倒的那一瞬間,面頰上猛地傳來一陣刺痛。連接着的神經元讓她腦子出現短時間的清明。
“臭-婊-子!居然敢打我,你是什麽貨色!”耳邊傳來無休止的謾罵,許槐才意識到,她被人打了。
“……老子包你,那是看得起你!你……”
後面還有什麽聲音許槐已經聽不清楚了,她感覺到後背濡濕的溫熱之意已經蔓延到腰際,腦子很重很重,她想,可能她終于要走出這個讓人覺得很疲倦的夢境了。然後,她微微翹了翹唇角。
還罵在興頭上的男子眼看着許槐合上眼睛,站起來,擡腳就想踹去,“裝死啊你!給老子起來!”可他這一腳,終究還是沒有踢下去。
許槐奄奄一息地躺在花壇邊,趕過來的黑衣男子看着這一幕,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只好跟老板聯系了。
看起來是将許槐打傷的一群年輕男女被扣留下來,現在規規矩矩地抱着腦袋蹲在花壇不遠處。黑衣男子解開了西裝外套上的兩顆紐扣,手裏轉着剛才從那群人手裏奪來的匕-首,眼神憐憫地看着那群抱頭的人,他也不知道老板會怎麽追究。
林殳意在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臉色有些難看,站在她身邊的陸荊州看見她二話不說朝着場外走了去,陸荊州擔心怕是許槐出了事,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前面還有沒有修改到的名字~
如果發現我寫文把名字寫竄文了米娜桑給我講一聲(不會告訴你們那是因為我在寫文沒想好名字直接沿用上一篇的主角名的緣故……)~我好修改~麽麽噠~
另外,明天開始定時吧,06:06:06,如果我下午還能寫一章的話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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