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洞房花燭夜
原本還有幾個将軍府的婆子在喜房裏,但佑和一進房,就直接開口将她們遣出去了。
現下,喜房裏只留了作為貼身侍女陪嫁過來的宮女秋昙和小蓮花。
佑和坐在軟綿綿的紅被大床上,伸手扯下了頭上的紅紗障面,秋昙和小蓮花吓了一跳。
“公主!”秋昙拿過那障面要蓋回去,但被佑和阻止了。
“驸馬還沒來,公主怎能摘了障面,這不吉利呀!”秋昙急道。
“無妨。”佑和從她手中抽過障面,扔在了大床上,“蓋了一天了,熱死了!快幫我把鳳冠摘下來。”
“啊?鳳冠也要摘?”小蓮花小嘴半張,驚異地望着佑和。
“公主,鳳冠要等行了合卺禮才能取下啊!”秋昙提醒道。
“取下吧,我脖子疼得難受,受不住了。”佑和抹過黛粉的秀眉微微皺着。被折騰了一天,她現下心情不怎麽好,有些煩躁了。
聽說公主脖子疼,秋昙和小蓮花也顧不得什麽合卺禮了,三下兩下就幫佑和把頭頂華麗麗的鳳冠摘了。
頭頂瞬間輕了好幾斤,佑和頓時覺得脖頸一松,舒服多了。
小蓮花和秋昙一人一邊,貼心地幫佑和揉着脖子。
秋昙想了想,道:“外頭喜宴大約要結束了,驸馬應該就快來了,公主再堅持一會兒。”
佑和正全心享受着按摩,沒太注意秋昙說什麽,模模糊糊地哼哼兩聲,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實在是困!一大早就起來洗浴上妝,然後去拜祖宗,行這個禮,上那個香,又過去拜別這個、拜別那個,乘輿出宮,還像個大人物下訪似的,游了幾條長長的街,實在是夠折騰了,這輩子再也不要經歷第二次!
和她一比,她那個驸馬可是幸福多了,在大盛朝,公主出降當日,驸馬都不用親自去公主住處相接,該過的禮儀早在大婚前幾日就一一走完了,到了大婚當日,只要在府裏坐等公主上門就好了,連拜堂這道程序都省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辦個喜宴招待各處賓客,接着就是去喜房行個合卺禮,什麽儀仗隊游街啊,什麽出降車輿供百姓觀禮啊,這些流程完全沒有驸馬什麽事兒好嘛!
古代女人就是比男人苦逼,連公主也不例外!
難道給這麽好的福利就是為了讓驸馬省下精力,好全心應對那個什麽洞房花燭夜嗎?
佑和揉揉眼皮,覺得不能再這樣七想八想下去了。這可是她的洞房花燭夜!不能白白浪費了,她還有正事兒要辦的!
“我舒服多了,你倆歇會兒吧!”佑和自個兒扭了扭腦袋,站起身來。
秋昙和小蓮花瞧她臉色好了些,沒先前那麽蒼白了,心也安下來。
“你們也餓了吧,咱們先吃些東西。”佑和瞅着桌上的酒菜點心,徑自走過去,挑了塊香酥甜糕丢進嘴裏。
秋昙和小蓮花有些傻眼。那可是公主和驸馬行合卺禮時用的酒菜,公主竟然叫她們倆過去吃?雖然佑和公主的性子,她們已經很了解,平常在安陽宮裏,公主也極少擺架子,自個兒的膳食賞給她們也是常有的事兒,可那是在自己家,現下可是在将軍府的婚房裏,公主這樣顯然很不妥當了。
“別愣着,忙了一天了,你們不餓嗎?”
眼見佑和公主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秋昙在心裏暗暗叫苦:公主這樣子,驸馬待會兒怎會高興?雖說是個斷袖,可斷袖他也是男人呀,男人多少都是要點面子的,公主這樣随意,一點也不将驸馬放在眼裏,驸馬再怎麽說也是個大将軍,如何能忍受公主的輕慢?
雖然沒對佑和表露過,但秋昙心裏一直存了一絲念想,期盼着公主嫁給驸馬之後用自己的魅力把斷袖驸馬掰直,而後就像那些話本裏寫的一樣——公主和驸馬從此過上了郎情妾意的幸福美滿生活。但現下,秋昙覺醒了,她這念想大概只能變成妄想了——公主壓根沒存那個心嘛!
“快來吃呀!”佑和盯着兩個發傻的丫頭,白蔥似的小手還忙着在碟子裏挑點心。
“公主……”秋昙鼓起勇氣,正要勸阻,卻聽屋外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糟糕,驸馬來了!
秋昙一急,忙上前把佑和送到嘴邊的糖栗糕奪下來,又迅速抹掉佑和嘴角的餅屑兒,低聲道:“驸馬要進來了。”說着不等佑和反應,忙把她拉到喜床上坐下,擡手替她整整嫁衣,然後才規規矩矩地站在佑和身側等待着。
咦,怎麽還沒進來?秋昙心下奇怪,腳步聲明明都到門口了!照理說,現在應該進屋了,怎麽外頭卻安靜了?驸馬為何站在門外不進來?
小蓮花此時也已經站到了佑和的身邊。
佑和瞅瞅左邊,再瞅瞅右邊,驚訝道:“你們兩個這麽緊張做甚麽?”
秋昙忙對她搖頭,示意她別說話。別人家的新嫁娘見到夫君前,連嘴巴都不張的,她們的公主倒好,障面鳳冠摘了不說,連糕點都吞了好幾塊了!
佑和心下驚奇,暗道這兩個人今兒個真怪,大婚的是她,她們倒比新娘子還緊張。方才忙着喂飽自己,她并沒有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但見自己的兩個侍女眼也不眨地瞧着門,她也跟着望過去。
視線還沒有定住,那兩扇貼着大紅喜字的镂空楠木雕花房門被推開了。
驸馬蕭直就站在門口。
尋常着慣了勁衣、戰甲、朝服的大将軍,今日一身大紅寬袖新郎服,映着屋內紅彤彤的婚燭,即便身形修颀高大,輪廓硬朗,膚色偏黝,那原本的粗犷英武此刻也斂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不曾于人前顯露的清俊倜傥。
秋昙和小蓮花瞧呆了。
連佑和也被那乍然的一眼驚豔了一把。
蕭直算不得冠絕天下的美男,客觀說來,相較陸臨遇的俊美雅致,他的模樣真的不會教人瞧第一眼就覺得驚豔。常年打仗的男人,多多少少顯得粗糙冷硬一些,“溫潤如玉”這類字眼絕壁是不能用的,但人不能昧着良心。
蕭直也是個好看的男人,佑和承認。他有一對劍眉,又濃又黑,像墨硯畫過一般,與陸臨遇斜飛入鬓的長眉是完全不同的氣質,但他的鼻子和陸臨遇一樣高挺。他的唇形也不錯,雖然比不得陸臨遇完美,但也夠看了。
這樣的資質,陸臨遇沒有被他掰彎,可見陸臨遇的眼界有多高了!
佑和禁不住感嘆,但很快又清醒了:別想了,人家眼界是高是低,她都是沒有想頭的,就不要計較情敵的顏值了,回到現實吧……
诶,不對,好像忘了一樣——他的眼睛。
是了,蕭直的眼睛很黑,很深,眼神有些沉,有些嚴肅,有些……
咦?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佑和水眸大瞪,望着朝喜床走過來的男人——她的驸馬。
秋昙和小蓮花連忙行禮:“奴婢見過驸馬爺。”
佑和回過神,心中頓時有些慚愧。她的潛意識還是忍不住計較情敵的美貌呢,怎麽破啊?
見俊朗的驸馬爺微微點了頭,秋昙和小蓮花很識相地退到了一旁。
秋昙瞅了瞅坐在床上動也沒動的佑和,心裏捏了一把汗:公主這模樣有些傻啊,不是在發呆吧?給點力啊,公主,現下是發呆場合嗎?!
幸好佑和沒有讓秋昙失望,下一瞬就起了身。
“蕭将軍!”佑和搶先開口,臉上漾出淺淺笑意。對情敵和顏悅色、巧笑嫣然,那是有難度的。但是,撇開方才那乍然一眼的失态不提,佑和的心理建設已經做得很完善,如今她對蕭直雖然沒到惺惺相惜的地步,但同情和理解還是有的。此外,她還有幾分愧疚。這些情感綜合在一塊兒,早就把她對情敵的那一絲小小的敵意沖淡了。
幾乎是她張口的那一剎那,蕭直的步伐就停住了。
兩人之間隔了三尺遠。
“公主。”他似乎怔了一下,随後才喚了一聲,聲音有些沉滞。
佑和這才看清他的臉龐有些紅暈,說話間也能聞到一絲酒氣,想來應該喝了不少。平常兩人是見過,但先前的交流僅止于她喚一聲“蕭将軍”,他回一聲“參見公主”,或者他喚一聲“公主”,她回一句“蕭将軍來見皇兄啊”,諸如此類。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恭敬地躬身低首行禮,兩人目光相對的機會幾乎沒有。
這是第一回,他沒有垂首行禮,兩人彼此相視,她瞧着他,他也瞧着她。從進門起,他的表情似乎沒有變過,看上去有些嚴肅,沒有笑容,但佑和也沒有看出敵意或者惡意。
應該不是個難說話的人吧?
佑和猜測着,擡眼瞧見秋昙和小蓮花還站在那裏,便道:“你們出去歇着吧,晚上不需要侍候了。”
“是,公主。”兩個侍女聽話地出了門,留下洞房花燭夜的兩位主角。
“将軍請坐。”佑和輕輕捏着手掌,舒緩了一下因單獨面對他而突然生出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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