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辛苦的一夜
暮色漸沉,西苑禦風院裏頭站着幾個人。
着青衣的婆子一臉為難地看着趙松,道:“往常這會子将軍該傳膳了,現下該如何是好?”
趙松瞅瞅她,再瞅瞅另外幾個仆婢,有些頭疼。他也不曉得發生了何事,将軍去了一趟東苑,沒過多久就怒氣沖沖地把公主扛回來,把大夥兒都吓了一跳,到此刻已經有三刻鐘了,眼見着晚膳時間都快過了,趙松心中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不該過去問問。想起方才将軍那模樣,委實夠吓人的,大抵是同公主鬧得不愉快了,現下也不曉得是不是在吵架呢?
猶疑不定地想了一會,趙松覺得還是先去東苑找個人問問情況才好。
嘆了口氣,他擺擺手:“将軍最不喜被人打擾,還是先候着吧。”
那婆子應了聲是,趙松轉身往院外走,以他的腦筋,大抵不會想到他家将軍房裏現下的情狀。
軟被之內,佑和兩只小手緊摟着蕭直的脖頸,即便那處仍是疼得緊,她的眼淚星子憋不住地蹦出來,卻仍不松手。兩人已不是先前的姿勢,現下佑和躺着,蕭直在上頭,佑和的痛苦減了不少,她歪着腦袋,濕漉漉的眸子微閉着,一會抽口涼氣,一會咬唇,口中零零碎碎嘟囔着含糊的話:“我沒事……我不要、不要半途而廢啊……我不痛了,你別忍着……”
因着那不顧後果的生猛之舉,她疼得不敢回想,現下心神不定,不敢随意動作,好在那一聲痛喊之後,蕭直聽話地沒有立即退出來,只是抱着她換了個讓她好受些的姿勢,她松了口氣,心裏頗安慰,即便此刻疼得毫無歡愉可言,她仍殷切地盼着蕭直趕緊接過主動權,把這未竟的大事做完。
然而嘀嘀咕咕半天,他只是貼着她的頸窩柔柔親吻,明明呼吸急重熱燙,緊貼她的結實胸膛似火般灼人,不住地燎燒着她的肌膚,他卻還是極力地隐忍着,柔緩地親吻她,粗粝的大掌在她光滑細膩的薄肩上輕撫。
佑和的臉又開始發紅,而那軟熱的唇舌已移至她胸前豐盈,熱息如浪襲,他的手掌漸漸下移,覆上纖腰,掌心的繭碰觸細嫩肌膚,佑和忽地顫了顫,與先前相似的奇異感覺緩緩湧來,心房霍然悸動,他吻得愈深愈烈,那感覺便愈明顯,不只是她自己的變化,甚至能感覺到他那處也陡然變得燙人,仿佛突然又大了些,她覺得更難受了,卻又不是先前那種難捱的痛感,那感覺頗奇怪,她身子發麻,腦袋暈眩,迷迷瞪瞪地睜眸看他……
他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在同一瞬間擡頭,可惜帷帳中極暗,誰也瞧不清誰的表情。
“公主……”他輕喚,聲音啞得不像話。
佑和心神彌散,不曉得應話,卻忽然感覺到他又有要退的趨勢,連忙攬緊他,心中莫名氣惱,柔啞的細嗓忍不住埋怨:“你還忍什麽……你、你動啊……”這種事還要她來指揮嗎?她也是新手好嘛?全憑教引嬷嬷說的那一點料……
音落佑和滿臉酡紅,到底是羞得很,幸好暮色深了,光線不好,什麽也瞧不清。
蕭直沒再說話,一壁貼上來咬她的唇,一壁摟着她的腰,緩緩地動了動,佑和悸顫不止,悶悶地嗯了一聲,蕭直很快便停下,貼着她的唇喘着粗氣,低低問:“痛麽?”
佑和沒說話,纖臂摟緊他的頸項,小腦袋抵到他肩窩,忽然攀着他的肩懸起上身,自己挪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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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直全身血氣猛地一湧,接手攬抱她,動作難以控制地狠了起來。
佑和全身顫抖,小臉貼在他胸口,難以抵擋的奇異歡愉伴着疼痛不斷湧襲,她咬着唇,努力不發出聲音,唯恐又讓他受驚。
他總是顧忌她的身體,在這種時候都一樣,她自然曉得。男人的感受她沒法親身體會,可是現下這情狀,他們親密相貼,他那一處還在她的……總之,看他那樣,她再懵懂無知,也曉得他憋得不好受。她不想他難為自己,她是他的妻子,讓他快活是應該的,她不要他這般辛苦地忍着。
好一會兒,蕭直的動作才慢下來,有些恐慌地吻着她的左耳,喃喃喚她“公主”。
佑和喘着息,眼眸迷蒙,聽得他的聲音,微微轉臉去親他左下颚,軟語柔糯:“我沒事……你別怕……還、還可以快點……”
蕭直卻再也不敢胡來,動作緩慢溫柔,只是帳內缱绻多時,佑和漸漸沒了體力,渾身酥軟,全靠蕭直摟着,待得這磕磕絆絆的第一回纏綿完畢,外頭早已黑透了,兩人身上皆浸了薄汗,被窩裏熱乎乎的。
佑和渾身熱潮不退,累得動也不動,瘦小孱弱的身體蜷在蕭直懷裏,臉頰貼在他溫暖的胸口,眯着眸子輕輕喘氣。
“公主……”蕭直下颚輕輕抵在她頭頂,啞着聲喚她。
佑和含糊地嗯一聲應了,腦袋又往他胸口蹭了蹭。
“……還痛不痛?”蕭直摸着她的小腦袋,唇在她的烏發上印了印。
“唔,還有些疼,但是好多了。”女嗓軟綿綿的,沒甚麽精神。
“是我不好。”沙啞的聲音不無自責的道。
懷裏的小腦袋突然動了動,小身子往邊上一挪。
蕭直不明所以。
佑和擡頭看他,可惜一片闇黑,啥也看不清。她只好探手摸,摸到他的臉龐,輕輕摩挲了兩下,便被他的大掌覆上手背。
蕭直把她的小手捉緊,放到唇邊親了親,又重新貼到頰側。
佑和低低一笑,柔柔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一種別樣的溫暖:“你哪裏不好了?”
“我……太粗魯了。”
佑和笑得更脆,攀上他肩側,不好意思地甕聲道:“粗魯的那個好像是我吧。”說完臉又熱了。
兩人顯然都想起了她那生猛的一下。
蕭直嗓音倏地沉了:“讓我看看傷了沒有。”說着便要起身下榻點燈。
佑和忙拉住他,臉頰燒得更熱了:“我沒事,我才不要你看!”
“公主,若是傷了得上藥——”
“真的沒事,好多了,都不疼了,晚一些……晚一些沐浴了再上藥,”佑和又羞又急,一把抱着他,死活不讓他下去,“你別走,現下我好累,你陪着我歇一會兒……”
“真不疼了?”蕭直仍是擔心。
“嗯,你快躺下,你抱抱我就更不疼了……”
蕭直無奈,只得重新躺回去,伸臂摟着她。
佑和滿意了,心情甚好地黏在他懷裏,靜了半晌,忽然喚他:“蕭直。”
“嗯?”
“我今日是故意的。”佑和的聲音不大,語氣卻頗認真,在黑暗中聽起來尤為入心,“我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我沒想過找誰,我只想跟你生孩子。”
語罷,好一瞬沒有回應,就在她有些着急時,他的聲音緩緩入耳:“我知道了。”他那時是被嫉妒沖昏了頭,又氣急了,才會控制不住自己,顧不得細想,沖動地把她帶過來了,還把她……
蕭直愧疚得緊:“今日我對你太兇了,對不起,公主。”
“不是你的錯。”佑和體貼地道,“是我故意惹你的。”
“公主往後不要胡來,可好?”想起她那不要命的舉動,蕭直血液驟熱,心頭卻是一縮,“答應我。”語落,他心中隐隐擔心,若這回公主不幸有了孕,可如何是好?
“好。”佑和嘴上雖然應着,心裏卻不盡然。若是這回夠幸運,那就不胡來,如若不然,那……往後還得勾引。
·
兩人約莫躺了一個時辰,蕭直抱着她去院裏浴房洗淨了身子,再遣三柳去取了外傷藥來,在三柳詫異的目光中拿過藥,吩咐他去傳膳,随即關了房門。
佑和羞赧得緊,百般不願,硬是拗不過他,只得由着他上藥,她赧紅了臉,全程都不敢睜眼瞧他。
蕭直卻是心疼得緊,直恨自己粗魯莽撞。公主那般嬌弱,他本該更溫柔些,可他竟由着*作祟,把她折騰成那樣。
便在這種自責又心疼的心情中替她抹完了藥,婆子和婢女送了膳來,見公主還卧在榻上,身上裹着将軍的衣裳,立時心知肚明,懂事地退出去了。
用完了晚膳,佑和便宿在了這處。第二日是蕭直的休沐日,不必早起,一直到辰中,兩人還窩在床上。
這還是二人第二回同榻。佑和醒來時,恍惚中瞧見近在眼前的俊臉,對上他柔溺的眸光,頗有幾分迷惘,回想一瞬,才記起昨夜的一切,臉頰噌地紅了。
“身子可還好?”蕭直柔聲關切。
佑和垂着腦袋,輕輕點頭:“只是有點酸。”
“今日別下榻了。”他溫聲道。
“啊?”佑和一愣,擡眸觑他,“沒這麽嚴重!”
“我不放心。”他探手撫了撫她的鬓發,“昨夜定是累着了。”
佑和越發的不好意思了,紅着臉不說話。
蕭直唇角一勾,親了親她的額,将那顆小腦袋按到胸口。
過了一瞬,忽然聽她甕聲甕氣地問:“蕭直,你是不是很喜愛我?”
他一愣,繼而嗯了一聲。
她卻像不滿意似的,從他懷裏退出來,盯着他的眼睛問:“有多喜愛呢?”
有多喜愛?
蕭直微微蹙眉,半晌道:“我……說不上來。”
佑和水眸潋滟,凝視他低低問:“若是、若是往後我不在了,你……”
“不許胡說。”他陡地變了臉色,一口堵回她,“公主不會不在。”
佑和神色頓住,秀眉蹙緊了,好一瞬才緩了臉色,輕輕道:“陸臨遇說,幼時我有一回落水,是你救的我。”瞧着他眼神微露驚訝,她忽然笑了,“你怎不告訴我?”
沒料到她話題轉得如此之快,蕭直頗有些意外,一時跟不上節奏,讷讷道:“我……”
佑和沒理他,狡黠地笑問:“陸臨遇還說,你很早便喜愛我了,是嗎?”
眼前俊臉瞬間便紅了,他眼神躲閃,別過臉,不答話。
“原來是假的啊。”佑和語氣頗為落寞,“我就說嘛。”
“不是假的!”他陡然轉回視線,神色微急,“是真的。”
佑和心裏樂開花,眉眼染笑,湊過去啄了一下他的下巴:“你為何會喜愛我啊,我只是個沒用的病罐子啊!”
蕭直的眼神軟了,定定地望着她,連嗓音也跟着柔下來:“公主還記得嗎,有一年在禦花園,三皇子和安西王府的小公子欺負我,當時是你去喚了皇上來……”
“什、什麽?”佑和有些茫然,“你……你被三皇兄欺負過?”
“公主不記得了?”蕭直眼中有一分失望,“是在扶風閣旁,皇上說是公主去告訴他的。”
“啊——你是說那一回!”佑和一臉恍然大悟,可是轉瞬又換了驚詫之色,“那一回是你嗎?我以為是……”佑和怔怔然,撓了撓腦袋,有些想不明白。
蕭直臉色微滞:“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是陸臨遇啊!”佑和還是想不明白,“我當時聽到從那頭過來的兩個宮侍聊天,說是陸國公府過來的小公子啊……”怎麽會是蕭直?蕭直身手不是很好嗎?怎麽會被欺負?
佑和頗為驚訝,擡眸一看,蕭直的臉黑了一半。
“我當時住在陸國公府。”連聲音也冷了些。
“哦。”佑和還想再問,但是瞧見他神色不大好,只好作罷,誰知這時又聽他道,“有一年,公主遣人送了兩盒親手做的糖饴酥到飛鳳樓,還說一盒是給皇上的,另一盒是給我的,這個公主還記得嗎?”
“啊?”佑和大吃一驚:“當時是你在那裏啊?怎麽不是陸臨遇?樂安在信上說那日陸臨遇要進宮的呀!”
蕭直的臉又黑了一層。
佑和頓時驚悟,後知後覺地捂住小嘴,垂着眸不看他。
蕭直觑着她的頭頂,靜默了一瞬,沉着聲再問:“我第一年從戰場歸來,皇上邀我吃酒,那時在穹音臺,那一回呢?”
佑慢慢擡頭,眼神閃爍地瞧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支支吾吾道:“那一回嘛……其實……”
“說實話。”這聲音頗有幾分陰寒。
佑和一頓,喃喃道:“那一回,我以為……我以為……”
“你以為是陸臨遇!”他替她将話說完,倏地背過了身去,一張俊臉已經黑如鍋底。
佑和一時傻了眼——這是……生氣了?
不是吧?
不是說不知者不罪嗎?她那時什麽都不知道啊!
不過仔細一想,她的确也有不對,誰教她當時沒有弄清楚真相,就把陸臨遇當成救命恩人了……
可是蕭直已經生氣了,這可怎麽辦?
要不……先哄哄吧?
小手緩緩移到他的手臂處,再往下,拉了拉他的大掌,軟着嗓子喚他:“蕭直……”
沒反應。
佑和想了想,硬着頭皮再喚:“驸馬……”
依舊沒反應。
咬咬牙,直接樓上他的腰:“夫君……”聲音柔得自個兒都起雞皮疙瘩。
竟然還是沒反應。
佑和洩了氣,誰知堪堪松手,卻被忽然轉身的他一把樓住,蕭直就着唇直接吻上去,直把她吻得喘不過氣才退開,冷着臉道:“不管你從前多喜愛他,往後你都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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