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１０戀人

方曉星和嚴曉斌上車，跟韓立介紹嚴曉斌：“梁師傅，這是我小哥哥嚴曉斌。”

“嚴先生您好。”出于禮貌，韓立回頭問候。

“噢，梁師傅好，星星是我未婚妻，以後多承您照顧了。”嚴曉斌着重更正自己的身份，不是廣泛意義上的哥，而是未婚夫。

“嚴先生言重，這是我的工作。”韓立專心開車，進入一個少言寡語的司機人設。

嚴曉斌卻似是談興正佳，他不着痕跡地敲山震虎：“聽說梁師傅是廣東人，我也有好多朋友在那邊，梁師傅以後有什麽困難之類的，可以找我，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他說完盯着看韓立臉色，然而對方只是敷衍一句：“謝謝嚴先生。”面部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變化。

當然，一個走南闖北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會相信這種客套的鬼話才怪。

倒是方曉星不知其中刀光劍影，非常認真傻呵呵道：“他這麽說了，梁師傅不用跟他客氣，有什麽事盡管找他。”

很顯然，方曉星的智商與嚴曉斌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是，方總。”韓立随口答應着，心裏卻在想：正是因為方曉星身邊有她父親和嚴曉斌這樣的人呵護，方曉星才能順風順水、傻乎乎活到現在吧？

一路上，嚴曉斌和韓立天南地北地聊，方曉星便打開筆記本辦公。

韓立當然明白嚴曉斌與方曉星同車的意圖，面對方家人的質詢，他并不在意，蘇雯這件事本來就做的極其僥幸、冒險，引起方家人的注意是常理。

如果經得起推敲，自然是半點問題都沒有，反而更能取得方家人信任。

如果經不起推敲，反正此路不通還有它途，最壞的結果就是圖窮匕首見，以他的能力，照樣能利用方曉星從方家割下一塊肉，然後從容全身而退。

所以，他沒什麽可怕的。

嚴曉斌觀察韓立的同時，韓立也在暗中觀察後座這一對戀人，說實話，他很奇怪這對傳說中金童玉女的天作之合，兩個人私下是怎麽相處的。

他見到方曉星第一眼就很好奇，一個訂婚多年的女孩子居然還是處子，他不得不懷疑那個未婚夫是不是身有隐疾，畢竟女孩子看起來身體健康，不像有病的樣子。

可今天見了嚴曉斌，觀他面向，劍眉濃密漆黑，鼻梁高聳，準頭飽滿圓潤，耳珠寬厚垂肩，怎麽看都是陽澤充沛的福相，要說這樣的人有難言之隐，根本不可能。

兩個正常的男女，訂婚多年都沒上過床，難道是兩看相厭？

不得不說，這對戀人之間的氛圍的确很奇怪，雖然也看着親密無間的樣子，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戀人之間應有的互動。

彼此間那份持有距離的熟稔，說是戀人，看起來更像兄妹情的感覺。

至少，韓立連兩個人自然而然手牽手都沒看到，更別說摟肩搭背、親吻愛撫的親昵小動作。

戀人之間情到濃時，無論精神還是肉體，是一刻也不能分離的，哪怕就是頭發絲、小指頭，都牽絆着不願放開。

很明顯，嚴曉斌的眼睛裏有火熱，他的手一直放在兩個人中間的位置，仿佛在等對方回應，而方曉星的眼睛裏卻一片清明，只顧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對嚴曉斌伸出的手，熟視無睹。

韓立心中想笑，覺得嚴曉斌這貴公子挺能裝的，男追女，隔座山，還不主動出擊，是要等黃花菜涼了吧？

有嚴曉斌這個白癡助攻，他攻陷方曉星的成功率将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只要他出手，必然是手到擒來。

嚴曉斌陪方曉星去病房看望蘇全生的時候，韓立忍不住再次打開方曉星微信，翻到那張肖像，下面的字竟然是：“尋人啓事：有誰認識這位哥哥，請與我聯系，必當重謝。”

韓立緊抿着唇以防止笑意洩露，居然用一張帶着動漫卡通風格的畫像做尋人啓事，也只有方曉星這樣的奇葩做得出來。

穿着職業熟女裝的小女孩，反差萌狠狠萌他一臉。

想不出畫上的人物到底像誰，韓立最後只能判斷，這可能是哪部動漫的主人公，會被方曉星拿來做成尋人啓事，只是小女生充滿夢幻的一個臆想而已。

黑頭發、黑眼睛，早知道方曉星喜歡這款的，他幹脆不用僞裝這副模樣，直接本色出演好了。

每天用縮骨術改變體貌特征，也是很累人的一件活。

但是用縮骨術雖然麻煩點，卻非常有利，就是做完案子改頭換面便可以直接銷聲匿跡，屁股底下幹幹淨淨，不留後患。

韓立之所以縱橫江湖這麽多年而毫發無損，便是得益于縮骨術的絕技。

警方手裏掌握着幾十個版本的飛天狐貍，卻依然連他半點蛛絲馬跡找不到，甚至懷疑飛天狐貍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幾十人的作案團夥。

除了白天華兄妹，沒有人見過韓立的真面目，就是見到了，也不會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飛天狐貍。

劃過那張尋人啓事，韓立還想繼續翻看，但是看到嚴曉斌和方曉星出來，便打消念頭，關了微信。

嚴曉斌時間不多，上午十點還有手術，他從醫院出來就和方曉星分手了，直接打車回大楊鎮，然後開車回省城。

嚴曉斌回到方家，方盛正在等他，“曉斌，你覺得那個梁志華怎麽樣？”他直接問道。

嚴曉斌雖然不入世經商，但是家世的熏陶，卻讓他處理事務仍有超常的過人之處，方盛相信，一些事，他不說，嚴曉斌也早通明于胸。

的确，方盛不用明說，嚴曉斌就可以領會他的擔憂。

從他的觀察來看，這個梁志華應該沒什麽問題，但現在的關鍵是，這個人是蘇雯介紹給方曉星的。

方蘇兩家當年那件事，嚴曉斌也并不知情，但是他會思考。

他知道蘇雪是如何愛方建達，青梅竹馬的戀人，十幾年的感情，卻在一夕之間決絕至此，半點餘地都不留，能讓戀人反目的，絕不會是不痛不癢的小矛盾。

而且如果只是兩個戀人之間的情變，像蘇雪那樣溫婉的性格，也不至于排斥整個方家，連方曉星都拒之千裏。

其實真正讓嚴曉斌擔心的，是方盛對于這件事的态度。

在嚴曉斌印象裏，方盛是與他父親一樣的強勢上位者，具有舉重若輕、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度。

但是這件事一出，方盛像是突然間老了十幾歲，一個商海沉浮幾十年的枭雄，眉間蹙出深深的豎紋，鬓間多了白發，眼神甚至失去了堅定。

所以，情況嚴重了，嚴曉斌猜測方蘇兩家一定發生了不可化解的恩怨，導致蘇雪與方建達分手，而這時候，蘇雯給方曉星介紹了一個司機。

蘇雯在南方混黑的，這些消息還是他在南方的同學告訴他的，當時蘇全生還在監獄，方盛托他打聽蘇雯在南方的情況，讓他拜托他的同學照顧蘇雯。

嚴曉斌得到這些消息就只告訴了方盛，鑒于善意，方盛也沒對蘇家透露蘇雯的事情。

此刻方盛的焦慮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嚴曉斌不得不重視起來，能讓方盛解不了的難題，肯定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從表面看不出什麽，星星很信任他，也只有請我南方的同學先去查查他家裏的情況，這樣比較放心，我回省城再去和大哥說一聲，讓他幫着考察一下。”嚴曉斌回答，現在方曉星信任梁志華，他也不好幹涉太多。

“好吧，盡快。”方盛眸中明滅着灰暗、死寂。

從未見過方盛如此頹敗，嚴曉斌心中一下沉重，他猶豫一下問道：“爸，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本來方盛不說，他就不該問，但是事關方曉星，他希望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會不會對方曉星造成傷害，他要如何保護她。

“曉彬，沒事。”方盛故作坦然，畢竟是女婿，那樣不光彩的事沒什麽好說的，“曉彬，家裏這段時間太不順了，要不然你和星星早點結婚吧，別等建達了，建達的事……随緣吧。”

方盛提出結婚意向，嚴曉斌不由愣了下，他和方曉星的婚期一直拖着，就是顧及方建達和蘇雪，本着長幼有序的原則，他們本來是要等方建達和蘇雪先結婚，明年他們再結的。

不過現在蘇雪和方建達散了，他們也不能一直等下去，尤其現在出了這麽多事，把婚期提前也好。

等結了婚，方曉星和他住在一起，他就不用這樣擔心了。

“我聽爸的。”嚴曉斌順從道。

終于要有一件舒心的喜事，方盛精神一振說道：“那咱們兩家先準備着，等你蘇叔叔出院好一些，去看個日子，你和星星把婚事辦了。”

嚴曉斌激動之下給方盛深鞠一躬：“謝謝爸！”

“曉彬，你是個好孩子，星星以後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們相愛相守走過這一生，不離不棄。”方盛滿含深意拍拍嚴曉斌肩頭，猶如心中放下一塊巨石。

無疑，嚴曉斌是方曉星此生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