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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道:“一杯紅酒。”

尹夏:“?”

楊厚邺淡道:“和你談細節。一杯紅酒,這是我的習慣。”

尹夏瞪眼不可置信,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轉身走出房間,對沙發上的尹爸爸說:“爸你睡吧,我還得跟他談一會兒。”說着走到飲水機旁接水。

尹爸爸搖頭,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在這等他走,他來跟你談什麽的,非要半夜來談?”

尹夏拿着水杯在客廳裏轉了一圈,又返回飲水機旁,再倒杯水,向裏面扔了片助眠藥,遞給尹爸爸,“爸,喝水。”

尹爸爸雖然被尹夏惡作劇過很多次,但被下藥還是頭一次,對她很是信不疑,接過去便仰頭一杯幹。

尹夏又拿出毯子遞給尹爸爸,“夏夜風涼,別着涼了。”

尹爸爸不疑有他,連話裏哪裏不對勁兒也沒聽出來,點頭揮手,“嗯,快去聊,聊完叫他趕緊走。”

“好。”給尹爸爸下完藥,尹夏嘴角倒升起抹笑意,簡直暴露她有顆惡作劇的心無疑。

尹夏再回房的時候,楊厚邺更加泰然自若了,單腿搭在床上,手中拿着她放在床頭櫃裏的睡前書,一本關于愛情的心靈雞湯。

楊厚邺頭不擡地問:“你竟然看這種書?”

尹夏的俏臉上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紅暈,坦言道:“為婚後做賢妻良母準備的。”

“呵。”楊厚邺一聲哂笑,仿似在說原來尹夏你也這麽庸俗?

尹夏渾不在意,将水推在楊厚邺眼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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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厚邺擡頭,見到尹夏手中杯裏的透明液體,頓時眉頭蹙成川字,問:“你家沒紅酒?”

“有,但是我不願意給你喝。”尹夏将水放到床頭櫃上,拎着椅子坐到他面前,“說吧。”

楊厚邺擡手一指身側床上空位,“坐上來。”

尹夏不動。

楊厚邺繼續道:“坐上來。”

尹夏眉頭擰得很深,困意越來越深,為了更快地把楊厚邺打發走,只好從善如流起身坐到他身旁。

“說吧。”

楊厚邺意味不明地偏頭看她許久,方才緩言道:“首先是病因。我是現在父母的養子,五歲前被生我的爹媽虐待,我逃出了家,之後遇到現在的父母,他們對我很好。我十歲以後就開始與計算機接觸,之後話越來越少,在公司成立以前幾乎沒有與任何人交談過,除了柏文睿。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公司的成立除了技術部分,都是他打理的,也是他叫我來請你幫忙。就這樣。”

尹夏不可思議地問他:“五歲?自己跑出來的?”

“是說我的智商高吧?”楊厚邺面上又現楊氏傲氣,“侯爺智商一百七。”

尹夏諷笑,“原來你幾乎沒有與人交談過,怪不得這樣。”

楊厚邺仿似完全沒有聽出尹夏的諷刺,只是側着頭,一字一頓地問她,“所以呢,幫,或不幫?”

尹夏倒是對柏文睿産生了些興趣,“先讓我見見柏文睿,我需要先确認他是不是也有病。”

楊厚邺漫不經心地點了頭,接着脫了鞋,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既然答應了,那麽睡覺吧。”

尹夏:“!”

“這是我家!”

“知道是你家,但我現在累了,”楊厚邺一指門外,“你爸現在應該睡着了,要将他吵醒嗎?”說着補充道,“你在外面轉了那兩圈,手上藥片的白沫沒有擦幹淨。”

尹夏徹底無語,困得要命,掀開被子,燈一關,睡覺。

過了片刻,楊厚邺的聲音又起,“你的沐浴露是醒神的,不好。”

尹夏冷道:“不睡就走。”

楊厚邺淡道:“我練過五年拳。”

尹夏被楊厚邺氣得擡手将腦袋底下的枕頭砸他臉上,“再多說一句話就滾蛋,治病的事免談。”

楊厚邺總算安靜,擡手将尹夏扔過來的枕頭,放到他腳底,踩着。

尹夏:“……”

尹夏大口喘息,運氣要發威 ,忽聽楊厚邺又道:“頸椎病,有時候不睡枕頭,會緩解疼痛。”

尹夏微微一愣,竟覺楊厚邺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一絲的溫柔。

“睡吧。”楊厚邺輕聲說,這是他今晚說的最後一句話,很輕很輕。

兩人似乎俱都心無旁骛,夜半無聲,在背脊相對的床上,漸漸入睡。

楊厚邺失眠四晚,竟也在這張床上,在有女人同睡的床上,安然沉睡。

作者有話要說:

☆、溫觸感

炎炎夏季,清晨的窗外就已開始悶熱起來,逐漸開始冒煙的柏油路,打開了新的雞犬不寧的一天。

小區裏早起運動散步的半百老人,三三兩兩地在健身器材旁展身踢腿,互相絮叨着誰家孩子結婚了,誰家孩子抱孫子了,純潔的光芒照在老人臉上,有着平靜的溫暖。

尹夏家中空調百轉,恰到好處的涼快,與室外的悶熱,形成溫馨的對比。

尹媽媽有早起的習慣,每天都是這樣的順序,洗把臉下樓給尹夏和尹爸爸買早餐,豆漿油條身體好。在小攤上碰見小區裏的熟人,寒暄着笑談一路到家,擺好早餐喊尹夏起床,一家三口坐一起,尹媽媽八卦地把剛得來的新聞跟尹爸爸和尹夏說一通,順便發表些意見,再換好衣服去學校,搖身一變,尹媽媽再成尹老師。

今天卻打破常慣,套了件衣服出來,看到睡在沙發上的尹爸爸,才記起前一晚被個男人拜訪,尹爸爸一直沒回房睡。

“老尹?”尹媽媽過去推了推睡得比往常睡得深的尹爸爸,“你怎麽睡這了,那誰,夏夏老板什麽時候走的?”

尹爸爸被尹夏下了藥,睡得很沉,被尹媽媽硬給推醒,還有廠子裏被拖欠工資時的不悅,“什麽?”

“夏夏老板,”尹媽媽俯身将耷拉到地上的毯子撿起來,“昨天晚上來的,夏夏老板,什麽時候走的?”

尹爸爸眨了眨眼,前一晚的記憶波濤洶湧地沖來,被震得三魂沒了倆,猛地站起身來,大步往尹夏門前走。

尹媽媽緊步跟上,随即倆人全部愣住,尹爸爸身上逐漸醞釀出滔天怒氣,怒發沖冠,尹媽媽幾乎聽到尹爸爸口中牙齒咬碎的嘎嘣聲。

尹夏的閨房中,一只枕頭被扔在地上,床上,兩人同側依偎而眠,擺着新婚夫妻的蜜月睡姿,睡相是整個世界只有他們二人的寧靜,浪漫的時光暫停了這一方溫柔田地。

尹夏背對楊厚邺,窩在他懷裏,腦下枕着楊厚邺的一只手臂,腦頂頂着楊厚邺的下巴,不知做了何夢,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楊厚邺在尹夏背後摟着她,一手在尹夏腦下,一手環在她的胸前,摟得很緊。一夜間新添的胡茬,性感了他的魅力。

兩人衣冠不整,被子在兩人腰際以下,卻依偎得鬥榫合縫,空氣裏漂浮着甜蜜熱戀的味道,帶着翅膀的丘比特在空中盤旋飛舞。

尹爸爸怒從心頭起,開始運氣。

這時,尹夏的生物鐘準時到,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晶瑩幹淨的眼睛裏,漸漸被迷茫填充得滿滿的,因為明顯地感覺到身體的某兩個部位的不對勁兒。

胸……和後腰下方……

楊厚邺也緩緩地睜開了眼,随即初醒時幹淨的雙眼中,露出了對新世界的新奇感。

手下觸感很軟……略硬的下方,頂着的地方也很軟。楊厚邺很少與人接觸過,更別說這樣親密地與一個女人接觸。

身體的本能,比思維反應要更快一步,動了動腿,下意識向前一頂,手掌微彎,揉了揉令他小腹變熱的那個軟物,啞聲說:“為什麽這麽軟……”

一道天雷應聲劈下,尹爸爸運氣運到一半,眼見楊厚邺的動作,同尹媽媽一起呆滞在門外,呆癡地望着這一幕,全然忘記了任何該有的反應。

尹夏未動,在楊厚邺的動作及問話下,面無表情地發出冰冷至極的聲音,“你手放哪呢?”

随着尹夏的聲音,尹爸爸終于有了反應,怒目橫眉地扭頭四處張望,看到尹夏房間裏裝好的魚竿,拎起來就朝楊厚邺揍了過去,“我揍死你個混不吝的!”

鯨波怒浪驟起!

楊厚邺對新鮮事物的新奇感還未感受完畢,突感背後異樣,矯健敏捷地迅速一躍而起,輕松躲開,皺眉看着揮着黑物揚聲要揍他的人,“你有病吧,要揍我?”

楊厚邺負手站在床上,垂眉俯視着站在地上揮舞魚竿的尹爸爸,一臉鄙夷。

尹爸爸頓時目紅耳赤地發了狠,穿着拖鞋就踩上了床,一語不發地往楊厚邺的腦袋上揍。

這時倒是證明楊厚邺練過拳是真的,躲避的速度很快,出拳的速度更快。

“楊厚邺!”尹夏猛地出聲叫住他,楊厚邺手腕一停,生生停在尹爸爸鼻子前方,

楊厚邺片刻的停頓,終于被尹爸爸抓準時機,揮舞魚竿,當即将楊厚邺揍個正着,狠狠擊中。

楊厚邺腦袋一晃,疼得低“哼”了一聲。

狂風怒號起,楊厚邺猛地滿眼兇光,射向尹爸爸。

尹媽媽這會兒終于魂飛歸位,趕忙跳上來拉住尹爸爸,“先別動手,把話說清楚再動手啊!他半夜來找夏夏,沒準是夏夏男朋友呢!”硬把尹爸爸拉下了床。

尹爸爸氣得大喘不停,狠歷地盯着楊厚邺,非要把他腦袋揍開花的架勢。

兩個男人怒目相視,兩虎相争的氣場,将方才那寧靜的時光打了亂,劍拔弩張着要将對方揍死般。

躺在床上還未來得及起身的尹夏,這時突然擡腳踢了楊厚邺一腳,踢在腿上,力道不輕不重,“下去!還想不想治病了!”

楊厚邺五歲之後,第一次被人打,盯着尹爸爸的目光冷得駭人。挺直地站在床上,眯着雙眼,一副在思索如何弄死尹爸爸的模樣,根本沒聽到尹夏的話。

尹夏緩慢地起身,站到楊厚邺面前,仰頭看他,突然擡手捏着他的耳朵,迫使他低頭看她。

尹夏收手,冷淡地說:“你昨天不是來求我幫忙的?幫忙可以,現在,下去,否則滾蛋。”

楊厚邺冷冽的目光盯在尹夏的臉上,許久過後,逐漸緩和,大步邁下了床,撿起外套,穿上鞋,大步向外走,“公司見。”

怒不可遏的尹爸爸,這時怎會讓楊厚邺輕易離開,一聲大喝,“站住!”

楊厚邺但走不停。

尹夏看了眼怒火燃燒的尹爸爸,冷道:“站住。”

楊厚邺腳步一停。

尹爸爸和尹媽媽一起不可置信地扭頭瞪向尹夏,“他這麽聽你的話?你們倆正在談戀愛?”

“怎麽會,”尹夏皺了皺眉,“爸你要跟他說什麽,說吧。”

尹爸爸本有一大堆質問的話要說,此時卻被尹夏與楊厚邺的行為搞得啞口無言了。

楊厚邺不耐煩地回頭看向尹爸爸,冷聲問:“要問我什麽,說。”

尹爸爸張了張嘴,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擡手一指楊厚邺,“如果你不是夏夏的男朋友,那你今早的行為是什麽?我們夏夏還沒結婚,你已經損壞了我們夏夏的名譽,就想這麽走了?!”

楊厚邺面無表情回問:“那你想我讓我怎麽走?”

尹爸爸:“……”

是啊,怎麽辦?!

讓他道歉?那也太便宜他了!讓他娶夏夏?怎麽可能!

“辭職!”尹爸爸回頭将尹夏拉扯到身邊,“從此以後夏夏不再是你公司的員工,以後不準再和夏夏見面,不準再來找她!”

楊厚邺搖頭,“她可以不再是我公司的員工,但不見面不可能。”

尹爸爸拎着魚竿又要上前,始終沉默的尹夏終于後知後覺地開了口,“爸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尹爸爸暴躁地喊:“誤會?你說是誤會?!”

尹夏突然走到楊厚邺面前,推他出去,“公司見,沒你事了。”

“不能讓他走!”尹爸爸大吼。

尹夏不理,推楊厚邺到門外便關上了門。

“我和楊厚邺沒關系,他有毛病,剛才的動作是下意識行為,他對我也沒有非分之想,爸你反應過大了。”

剛說兩句,敲門聲又起,尹夏皺眉開門,門外的楊厚邺衣冠整齊,垂眉看她,淡聲說道:“你爸太吵,如果不願意住家裏,可以去住公司公寓。”

尹爸爸再度怒氣填胸,“你竟然讓夏夏離開家?!”

楊厚邺不覺今天的行為有任何不妥,更不覺此時說的話有何不妥,所以給出的唯一反應是嗤笑一聲,轉身潇灑地走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侯爺在幾度與夏夏同眠之後,可恥地硬得軟不了了。

夏夏無語與他對視。

侯爺毫無羞愧感,眉毛一揚,“幫我解決。”

尹夏:“為什麽?!”

侯爺:“因為你是我的治療師。”

尹夏:“這也歸我管?!”

侯爺:“不行?你腦袋裏已經開始分類解決它的方法了吧。”

尹夏沉默片刻,淡道:“是,一用手,二去沖冷水,但現在浴室裏的冷水管壞了。”

侯爺淡道:“那麽來吧。”

尹夏面無表情地說:“用手,自然是指你自己的手。”說着冷漠地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侯爺:“……”

☆、姨媽疼

楊厚邺在尹家走的這一遭,來得輕松,去得容易。

但卻不經意間,就将尹家搞得雞飛狗跳,給尹家埋下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炸彈。炸彈,所謂不碰不發,而一旦踩到雷陣,必然會引發天震地駭那一幕。

楊厚邺離開之後,尹夏表現的态度太過尋常自然,習慣性地推開門窗,呼吸着清晨時不算清新的空氣,眺望着遠處翠綠的綿延山巒,扭頭問尹媽媽:“媽,你今天怎麽還沒下樓?”

“啊,你爸應該有話和你說,等會兒我再去。”

尹夏偏頭又問尹爸爸:“你有話要和我說?”

尹夏沒把楊厚邺的突如其來放在心上,反應如常,表情自然,尹爸爸也不好再發作,只沉聲交代了尹夏一句話,這件事就算暫且翻篇兒過去了。

尹爸爸一字一頓地對尹夏說:“以後離楊厚邺能有多遠有多遠,一他絕不可以成為我尹方林的女婿,二你繼續去相親,美國不準再回去。”

尹夏對生活事業俱都是按部就班的人,關于結婚對象也是有明确要求的,認為她未來的丈夫該是汪文亮那般的人,溫和,沒脾氣,家境一般,不是特別的英俊,婚後以家庭為重心,事業其次,為人沒有任何人格缺陷,能夠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與她保持高度一致。

而楊厚邺,無論哪一點,都不符合尹夏的要求,基本屬于她這座圍城之外并隔着一條湖的距離的人,甚至連接近這圍城的機會都沒有,自然不可能成為她日後的丈夫。

所以尹夏聽此沒有片刻的質疑,“爸放心。”

尹爸爸得到滿意回答,總算是将這一大早始終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原處,平靜下來。

尹媽媽見父女倆終于談完心,顧慮被砍切掉了一大半,終于露出笑臉,邊穿衣服邊找着手包往外走,“好了好了,你們爺倆去洗漱,我下去買早餐,再耽擱下去,咱們仨人都得遲到了。”

最後這場鬧劇終究在尹媽媽溫暖的早餐下閉幕。

**

楊厚邺回家沐浴更衣,将去公司的事完全抛諸腦後不理,吃過早餐後,便進入工作室,全神貫注地對着電腦,對了一天。

期間小黑小白,全部被楊厚邺拒之門外。楊厚邺全然無視小黑小白裝可憐裝哭反威脅等一系列行為,拒不開門。直到晚上八點鐘,做完了全部工作,楊厚邺方才懶洋洋地抻了個懶腰,跨出工作室。

小黑終于見到主人,興奮地一沖而上,要用機械手臂抱住楊厚邺大腿,但被楊厚邺漫不經心地踢開,“這麽硬還湊合過來?改天應該給你們重做外套。”

小黑好似沒聽懂楊厚邺的話,但卻看懂楊厚邺動作,被嫌棄了,眼睛向下一垂,又抑郁了,不高興了。

楊厚邺看似心情不錯,站在衣櫃前手指從左滑到右,最後挑出一件正裝,邊換衣服邊交代小黑,“接通柏文睿。”

楊厚邺的正裝樣式簡單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就是顯得十分熨帖俊朗,電話接通,楊厚邺不等柏文睿開口,徑自說道:“Boomerang公館見,我現在出門。”Boomerang譯文為布莫讓,宇宙之上最寒冷的地方,被稱為“宇宙冰盒子”。布莫讓公館名如其義,是個極度安靜冷清的地方,楊厚邺的個人財産。

柏文睿那邊靜得出奇,過了半晌才開口,聲音裏是某事之後的慵懶,“很重要的事?”

“我的事對你來說不都是最重要的?”楊厚邺的自信心極度膨脹,淡道,“半小時後見。”随即切斷通話。

柏文睿迫于無奈,最終還是抛樂去赴會,到達布莫讓會館時,楊厚邺果然已在他們專包優雅用餐。

餐桌菜肴豐盛,柏文睿眉頭微揚,“發生什麽好事了?”

楊厚邺卻未答,吃相文雅,偶品一口手邊紅酒,怡然自得的很。

柏文睿雙肘撐在桌上,饒有興趣地偏頭觀察着楊厚邺,在楊厚邺終于結束用餐,擦幹手口之後,心領神會地緩聲問:“尹夏同意幫你了?”

楊厚邺動作微微一頓,總算做出反應,淡道:“是,另外她要求見你一面。”

柏文睿完全能猜到尹夏為什麽要見他,對此不置可否,換了個姿勢,手掌撐着下巴,在唇上漫不經心地點着,問道:“還發生了其他什麽事?”

楊厚邺再次沒有回答,在柏文睿以為楊厚邺不會再回答這個問題時,楊厚邺卻出聲道:“在她家住了一晚,早上她爸發了個瘋,就這樣……找你是時要談小黑,我曾經認為機器人可以代替一切,但現在發現有些事機器人代替不了,計劃中是再過一年推二代上市,我現在正思考是否不僅要推遲,或許應該不推他們上市。”

終于談起正題,柏文睿正襟危坐,表情嚴肅,“給個有說服力的詳細理由,比如機器人代替不了什麽,你知道我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叫尹珊做過調查嗎?”

“機器人是冷的。”楊厚邺揚聲叫服務員進來撤桌,又吩咐着拿進來一臺電腦,楊厚邺在鍵盤上鍵入了片刻的代碼,輸出一系列曲線,“這是自第一臺智能機器人問世到現在為止的機器人犯罪按例統計,他們沒有心,單純地執行任務,不說會否引起戰争,在人類對機器人的無限需求,也會讓這個科技時代變得懶惰。”

“不,你沒說到重點,你以前就考慮過這些問題,但對你來說,這全然不是問題。”柏文睿又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地問,“什麽叫做機器人是冷的?機器人又代替不了什麽?你昨晚跟尹夏一起睡的,她是熱的?”

“原因與你無關,我只是在提我的決定,你有一個月的考慮時間,”楊厚邺神情冷漠,聲音冷傲,一貫地清冷自信,“當然我叫你考慮的不是我的決定對錯與否,而是在我的決定下,是否有更好的建議,就這樣。”

柏文睿依然在笑,好似完全沒有聽到楊厚邺傲氣十足的話,繼續興趣十足的問:“尹夏的父親發了瘋?是因為什麽?楊厚邺,你對尹夏做了什麽事?”

“上帝的事是你必須全部了解清楚的麽。”楊厚邺輕飄飄地将自己比喻成上帝諷笑一聲,随即起身,整理着西裝,跨門出去,只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最近不要出差,随時會找你。”

楊厚邺用餐結束便離開,留柏文睿坐在專包間。過了許久,柏文睿笑出聲來,眉頭舒展,終于欷歔着放下心中那根擔子。

作為楊厚邺這麽多年的特殊朋友,他還不了解他?楊厚邺定然是第一次與女人親密接觸,嘗到了鮮,第一次發覺機器人永遠不會擁有女人的柔軟和觸感。

并且他怎會看不出來,楊厚邺今晚的心情,好得異常。原因麽,自然是他口中的與尹夏同枕而眠的那一晚。

呵,大齡冷血男,開~竅~了~

**

尹夏的手腕還未痊愈,敲鍵盤時仍舊是一只手,歪着腦袋,顯得漫不經心。

之前尹夏有這樣的行為時,還有同事蘇航過來慰問,此時卻完全無人理會,尹夏百無聊賴,不時拿着鉛筆在臺歷本上畫着圈圈。

二十八天前,尹夏也曾在這個臺歷本上不停畫圈圈。

“尹夏,走了,去開會。”蘇航過來叫她,手中拿着會議筆記,表情不鹹不淡,“每月工程師例行開會,時間可能會很長,少喝水,董事長不喜歡有人打斷會議。”

尹夏聞言立即皺起了眉頭,“為什麽要開很久,不去不行?”

蘇航語氣淡得好像跟尹夏是陌生人,“誰知道呢,或許不去的人是你,董事長不會追究呢,你可以試試。”

尹夏不懂這些勢力的人在想些什麽,話中又藏着什麽,只知道她今天十分不想亂動,起身去找尹珊,行色匆匆,然而還沒看到尹珊的影子,就連續被幾個工程師催促開會時間很快要到了。

尹夏找不到尹珊,電話也沒人接,最後只好先參加會議,眉頭為無法逃避出席會議而擰得頗深。

這是尹夏進入公司後,第一次見到公司總部的全部高級工程師,多得……簡直無法想象。尹夏坐在其中,簡直是其中一只小蝼蟻,微乎其微,很輕易地就能夠被人忽視。

楊厚邺的管理體系很獨特,定期給高層管理人開會,每月也會給公司所有高級工程師開會。尹夏坐下沒多久,下午兩點鐘整,楊厚邺準時出席,坐在首位,周圍四位秘書與一只小黑,表情嚴肅。

開場詞由尹珊代為講話,大致意思是叫每一位工程師對本月工作進行彙總,提建議或是新想法。

這種形式完全不經過高層,避免了其他公司可能會出現不平等現象,也避免在公司裏渾水摸魚的無能者繼續濫竽充數。

随着一個又一個工程師的彙報,尹夏聽着不僅眉頭皺得很深,就連臉色都開始變得蒼白,正要起身離開,突然聽到始終沉默在旁的楊厚邺冷道:“倒數第三排坐數第四位現在為什麽是空的,尹珊記下,工資減半。”

尹夏動作一頓,緩緩地坐了回去。

在一半的工程師進行了彙報後,尹夏聽到尹珊說:“董事長發現上個月有工程師将完成三分之一的程序,賣給其他小科技公司,從中獲利。今天董事長正式警告,再發現公司裏有人搞小動作,賠償金将是你窮極一生都無法賠付的。”

再之後尹夏幾乎已經聽不到誰在說話,在說些什麽,一手按着腹部,冷汗涔涔。

過了不知多久,終于聽到了她的名字。

“尹夏,”楊厚邺冷道,“輪到你了,為什麽不做彙報。”

作者有話要說:

【劇場1】

武帝十年,尹家獨子尹逸大将軍,自邊疆帶着百戰百勝的戰績勳章歸來。

按理尹逸應當上朝觐見武帝為先,然武帝親自下命令,特許尹逸可先歸家探望家中父母。

丞相夫人不停地給尹逸将軍裹着束胸,一圈又一圈,纏得十分緊,令尹逸不停提氣吸氣,邊仔細地叮囑道:“夏夏,注意別讓任何人碰到你這裏,聽見了嗎?否則透露出去,被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

所謂尹逸,實為女兒身,乳名為尹夏,丞相夫人便是在替她隐藏她的女兒身。

尹夏點頭淡道:“嗯,知道。”

丞相夫人給尹夏重新穿好戰袍,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道:“我兒甚是英武。”随即臉上閃過一絲悔意,“但若不聽那皇帝的命去替他守那邊疆,你早就該脫下這戰袍恢複女兒身成親了。”

尹夏微微一笑,“不急。”

尹夏站在朝廷之上,身體挺拔,目光沉重,完全看不出是女兒身。

鄭公公在宣召,大體是大将軍尹逸如何英勇與年少有為,為國擊殺敵軍百萬,立下不少功勳。

尹夏身邊所站之人為楊家世襲的侯爺,聽聞鄭公公聲情并茂的宣召,不着痕跡地乜斜了一眼尹夏。

侯爺是文武雙全之人,始終未上過戰場。究其原因,不是他沒有那能力,而是單純讨厭血那種污穢之物,覺着礙了他的眼。

侯爺生來高傲,更看不慣這種帶着滿身殺伐之氣的武夫,而尹逸這種武夫,想當然的,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侯爺漫不經心地想,不過只是個舞刀弄槍的土鼈,竟然能得到聖上的如此厚愛,還特地賜地封爵?斜睨着倒是生得一副俊臉的尹逸,似有若無地露出個諷笑,輕“哼”了一聲。

尹夏似有察覺侯爺的鄙夷,微微偏過頭來,毫不意外觸碰到侯爺的目光,尹夏周身迅速降溫,表情全無,無聲地說:“看什麽看。”

侯爺斜斜地扯起一邊嘴角,雲淡風輕地說:“看污穢之物。”

尹夏眯了眯眼,心想,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喜歡看咩?還是更喜歡看現代小劇場?我是覺着寫古代的一連貫,二不影響現代劇情……

但是古代的确實好難寫,這還是好盆友給我修過的,古代好多的常識,全忘光了o(╯□╰)o

最後說句廢話,布莫讓星雲是存在噠,如果以後文中出現關于科學的神馬的,不出意外,也都是真實的,我這麽機智聰明可愛霸道的人,才不會瞎寫呢麽麽噠╭(╯3╰)╮

**

☆、心疼惹

尹夏垂頭坐在那裏,不動也不回答,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紛紛小聲交流尹夏竟然敢在會上睡着,真是膽子夠大。新進公司有一月嗎?沒有吧,那麽就這般對待董事長,還想成功正式入職?怎麽可能!

這無疑是公司成立後首位在會上睡着的工程師,破了紀錄,創造了新歷史。不無誇張地說,吉尼斯在向她招手。

“尹、夏?”楊厚邺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裏明顯多了比方才要多的火氣,穿透力極強的男低音,直刺人的耳膜,嗡嗡作響。

其他工程師已經被這位希特勒駭住,大氣不敢喘,唯恐殃及到自己,成為代罪羔羊。

而身為當事人的尹夏,卻對怒氣漸起的楊厚邺視若無睹,仍舊未動,似乎已經熟睡。

這樣無視楊厚邺的反應簡直就是在公然與他作對,坐在她旁邊的蘇航終于忍不住地推推她的肩膀,小聲叫她,“尹夏醒醒,董事長叫你呢。”

這樣被蘇航推着肩膀,尹夏的身體一晃,呼吸立即重了幾分,發出一道很輕的低|吟聲,或者是一聲痛聲呢喃。

“尹夏?”蘇航眉頭迅速皺起來,這哪裏是睡着了,根本就是哪裏不舒服了!

蘇航矮下身子看尹夏的臉,這才發現尹夏的臉幾乎已經沒了血色,精致的五官擰在一起,緊緊地閉着眼睛,死死地咬着下唇,那蒼白的臉頰,仿若在經歷偌大的痛苦,令蘇航的心猛地一揪。

緊張地按着尹夏纖瘦的肩膀,蘇航音量不自覺地提高,“尹夏你怎麽了,哪疼?胃疼?”

尹夏精神恍惚,疼得渾身發抖,尚存的一點理智只有這是在會上,她必須得忍着,不能讓自己成為焦點,否則楊厚邺必然又該拿她開刀,忍,必須忍。

這時被蘇航大聲一吼,尹夏終于張了張嘴,發出道虛弱的聲音,聽在耳裏,輕得微不可聞,“喊什麽喊,閉……嘴。”随即腦袋一歪,靠在了他身上,有了支撐力,仿似舒服了一些。

蘇航被尹夏柔軟的身體一靠,頓時小心髒一麻,連這是在會上都忘了,心疼地疊聲哄着“再忍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就要将她抱起。

但蘇航的動作還未開始,就已經被人強制結束。

蘇航就感覺到一道人影逐步逼近他,陰影映在他身上,氣勢強得他立刻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身體僵硬。

緩緩擡起頭,面前站着的是面無表情的楊厚邺。

蘇航咬咬牙,沉聲道:“董事長,我要送尹夏去醫院。”

負手而站的楊厚邺氣場壓人,睥睨着他緩聲開了口,猶若在進行威脅,“你送她去醫院?”

一聽此話,再結合楊厚邺往時惡劣的行徑,蘇航已經想象到被人事通知他被辭退的畫面,轉頭又看了眼倚在他身上的尹夏,握了握拳,正義感爆發,“是,我要送尹夏去醫院。”

周圍頓時一陣吸氣聲。蘇航夠牛,膽敢與楊厚邺對抗!

楊厚邺漫不經心地乜斜了眼欷歔不已的人,幽深的眸光中充滿撒旦的邪惡,輕描淡寫地諷刺着蘇航,“還輪不到你。”

蘇航眼睛登時瞪大:“!”

“散會,尹珊叫救護車。”楊厚邺聲音陡然一沉,一字一頓地下着命令,撥開在他眼中猶如蝼蟻的蘇航,“就算你送她去醫院了,能立即讓她輸上液?沒本事的逞能,是無能。”

楊厚邺傲視一切,攔腰便将尹夏抱起,穩穩地抱在懷中,不再有片刻耽擱的向外走。

昂首挺胸的楊厚邺腳下生風,背影潇灑霸道,無人能及的氣場之下,徒留下一衆目瞪口呆的欷歔。

董事長的毛病他們都清楚的很,鄙視人類的一切,聲音,氣味兒,肌膚,而此時的這一幕,簡直是他們連想都未想過的。

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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