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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孟則利用邪王鼎吸納的那丁點靈力瞬間散了,他瞪大眼睛看救了自己的人,一時竟有些認不出那張皎潔的容顏。

月長空将雲孟則拎起來,臉對臉湊到自己眼前,微微蹙眉。

雲孟則也終于反應過來,使勁掙紮一下,喊道,“放我下來。”

月長空收起觀察的神色,淡笑着說,“這是對救命恩人的态度麽。”

雲孟則癟了癟嘴,什麽救命恩人,就算他現在毫無修為,也可以用邪王鼎吸納靈氣施展道術,怎麽可能會摔死。

不過雲孟則并不想跟月長空硬杠,月長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雲孟則有點委屈的開口說:“我吓壞了。”

月長空勾了勾唇角,使力将雲孟則一抛,又将雲孟則頭朝上接在懷裏,穩穩的抱住。

雲孟則的屁股坐在月長空堅實的臂膀上,感覺十分微妙。

月長空只抱過他一次,就是救他出火場那次,後來一直因為他太過陰郁而不喜歡他。

可現在月長空把他抱在臂彎裏,笑意融融的說,“小小年紀不學好,爬牆偷跑。”

月長空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家丁翻牆出來,嘴裏喊着少城主。

月長空立刻收斂笑容,臉色卻仍舊柔和,他颠了雲孟則兩下,語氣淡淡,“還是落霞城的少城主呢。”

雲孟則看着眼前的月長空,百般滋味在心裏翻滾,他曾經多麽希望月長空能對他笑一笑,可月長空對他卻只有苛刻和威嚴。

“嗯,我是落霞城的少城主。”雲孟則收起心緒,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敢問恩公姓名,今日大恩,必會報答。”

月長空似乎很滿意雲孟則的态度,輕輕勾了下唇角,邊将雲孟則放下邊說,“報答就不用了,下次翻牆小心些,我可不能次次都在這裏接你。”

雲孟則見月長空擡腳要走,一把拉住月長空的衣擺,堅持道,“大丈夫有恩必報,不能算了。”

這時,雲孟則的父親雲慕也已經匆匆而來。

他身為一城之主,不可能像家丁一樣翻牆,只能從正門繞進窄巷,一臉的慌急怎麽也掩飾不住。

雲慕疾走過來,見雲孟則沒事,這才板起臉訓斥,“越來越不像話,學什麽不好,學翻牆這種雞鳴狗盜之事,你想捅破天不成!”

雲孟則整了整衣袍,沖父親行了拜禮,剛想說話,卻聽到月長空開口,“天玄宗的柳成蔭?”

雲孟則猛得擡頭,看向父親身邊的青衣修士。

他之前并沒注意此人,因為猜到是天玄宗派來查看封印大陣的低階弟子。

可此時再看,青衣修士的面目居然瞬間模糊,再清晰時,已經變成另一幅樣子。

柳成蔭!

邪王鼎的上一任主人,一百餘年後入魔成君的柳成蔭。

雲孟則一時心內巨震,他會繼承邪王鼎,就是因為在讨魔之征中替月長空殺了柳成蔭。

沒想到他在幼年時,竟遇到過柳成蔭?

那柳成蔭死前說的“當年就不該留你活路”,指的是不是就是這個當年。

落霞城的滅頂之災,是不是他在幕後操持。

無法遏制的怒意湧上四肢百骸,鼻子裏仿佛聞到了血的味道,經脈裏湧動着渴望。

殺戮,只有殺戮才能滿足他。

雲孟則太熟悉這種感覺了,自從繼承邪王鼎,他就經常被這種感覺支配。

他微微低頭,壓下心中焦躁,再次擡頭,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和天真。

此時柳成蔭剛跟月長空打了招呼,恭敬地叫了一聲月前輩。

月長空睨了柳成蔭一眼,清淡的嗯了一聲,轉身又要走。

“恩公莫走,小子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如果落霞城大火是柳成蔭的陰謀,那雲孟則更不能讓月長空走了,他現在的修為可遠不是柳成蔭的對手。

雲孟則這一把抓得極準,正好抓住了月長空的腰帶,月長空要是不停,必然要被扯個衣袍散亂。

月長空果然停了下來,倒沒顯出不耐煩來,只是帶點笑的看着雲孟則。

“我姓月名長空。”月長空淡淡說。

雲孟則點了點頭,仰着頭看月長空,“月仙長,你想要什麽回報。”

月長空笑意漸濃,看向雲孟則的眼神竟有些玩味。

雲孟則可以假裝不認識月長空,雲慕卻不能,趕緊上前,對月長空行拜禮。

“在下落霞城主雲慕,今日小兒無狀,多虧武聖搭救,雲某不勝感激。如有什麽能為武聖效勞的,雲某但憑差遣。”雲慕恭敬地說。

月長空對雲慕點了點頭,并沒有拿喬,只是語氣冷淡,“舉手之勞,何足挂齒。至于報答,月某一時還想不出,不如就請雲城主記天衍道宗一份情,日後如有煩擾之處,行個方便。”

月長空幾句話将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雲慕趕緊應是,吩咐家丁将雲孟則拉走,不要再糾纏月長空。

雲孟則卻死拽着月長空的腰帶,繼續蠻纏,“月仙長不要走,我們落霞城就快要地動了,你得救救我們。”

月長空聽了這話,頓了一下,“你能預知地動?”

雲慕狠狠瞪了雲孟則一眼,解釋道,“地動之事,非小兒預知,而是自古有之。因着一些緣由,落霞城每六十年便會地動一次。”

月長空哦了一聲,用手點了下柳成蔭,“他就是為此而來。”

“确實,落霞城就在天玄宗腳下,自然由天玄宗照拂。”柳成蔭态度極其恭敬,甚至微微低了頭。

雲孟則勾着唇笑了,擡頭一看月長空,果然見月長空蹙眉。

月長空最見不得修仙之人自诩強大,将凡俗衆人當成弱者去保護,甚至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去照拂。

果然,月長空冷哼一聲,看向柳成蔭的眼神帶着譏诮。

柳成蔭見月長空這樣,也微微變了臉色,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了這尊煞神。

月長空孤高傲慢,性格古怪且好鬥,在仙道中是出了名的,柳成蔭可不想平白跟武聖比鬥一場。

柳成蔭調整表情,笑着說,“不知月前輩來落霞城,有何要事。”

“找些梨花茶。”月長空說完,已經對柳成蔭失去了興趣,低頭看向雲孟則。

雲孟則依舊拉着月長空的腰帶,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那邊已經有人來救你們了,不需要我了。”月長空耐心的跟雲孟則解釋。

雲孟則看了柳成蔭一眼,不屑的說,“他看起來很弱的樣子,能幹什麽。”

“雲孟則!你說什麽呢,不準對柳仙長無理。”雲慕立刻出口呵斥雲孟則。

雲孟則沖雲慕皺了皺鼻子,一臉不服氣,轉頭又對月長空說,“月仙長,你幫我家看看陣法牢不牢靠,會不會真的地動,死好多人。”

“你從哪裏知道陣法之事的。”雲慕驚訝的問。

月長空看了看雲慕,又看了看雲孟則,最後輕笑一聲,将雲孟則抱了起來。

“好吧,我就如你所願,去看看那什麽陣法。”

“這……”雲慕有些為難的看着月長空。

封印大陣是落霞城的秘密,輕易不告知外人,連雲孟則他都沒說過,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裏聽來的,在這裏添亂。

“不方便麽?”月長空對雲慕比對柳成蔭和藹多了。

雲慕看了雲孟則一眼,微嘆一聲,點頭道,“沒什麽不方便的,月仙長願意檢看大陣,是雲某的榮幸。”

“雲城主,這……”柳成蔭微微蹙眉,開口提醒雲慕。

雲慕卻擡起手,微微搖頭說道,“無妨的,一直瞞着,不過是怕傳開了,城中居民恐慌。月仙長卻絕不是惘傳流言的人。”

說到這裏,雲慕看向雲孟則,“倒是這個孽子,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閑話,竟然随口胡說,實在可惡。”

雲孟則往月長空身上蹭了蹭,十分懂得仗人勢,“我也是擔心嘛。”

雲慕哼了一聲,繼續呵斥,“從月仙長身上下來,去祠堂跪着,跪到地動結束。”

雲孟則委屈的啊了一聲,一只手繞過月長空的脖子,抓住月長背上的衣服,防止月長空将他放下。

“我也想去看,我是落霞城的少城主,有權利知道城中大事。”

“你!”雲慕氣得鼻子冒氣,雲孟則此時若不是在月長空懷裏,他八成要揪着雲孟則的耳朵,将雲孟則提到祠堂去。

雲孟則縮了縮脖子,看向月長空。

月長空淡笑,居然幫雲孟則打起圓場,“雲城主,以我之見,還是帶他去吧,不然他還不一定會折騰出什麽事情。”

雲慕看了眼月長空,又看了眼雲孟則,最後咬了下牙,這才同意。

雲孟則歡呼一聲,看向柳成蔭。

這人倒是挺會變臉,剛剛還一臉陰沉,現在倒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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