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入夜, 混亂了一下午的橋頭村再度恢複了寧靜。
陳鳴忙着安排人給村民們熬煎藥湯, 這一批藥配合着穆雲景給的解毒丸, 足夠讓全村的人都喝上一碗安心的藥。
陳靖給他爹打下手,只是時不時視線往後院飄,這三心二意的模樣看的陳鳴一陣無語。
“老老實實幹活。”
“哦。”
陳靖收回視線,又轉頭問陳鳴:“爹, 你說那個李公子到底是何來歷啊?”
“什麽什麽來歷?”陳鳴邊忙邊回答,“你是想問他為什麽一直跟在景兒身後吧。”
被他爹一語點破,陳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我就是好奇。”
“既然好奇你怎麽不自己去問景兒。”陳鳴沒好氣的說道。
“我問了。”
“那他怎麽說?”
陳靖想了想, 道“景兒只說是一個普通朋友。”想起他之前問穆雲景這件事的時候,他那一臉淡然的模樣, 陳靖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只不過那李公子一直跟着穆雲景,就連房間都是緊挨着穆雲景的,陳靖總有點不太舒服。
“傻兒子。”陳鳴搖搖頭, “這要真是普通朋友, 人家會大老遠跑這偏僻的小鄉村?那李公子一看家世就不一般,随身還帶着個護衛。說是不放心景兒一個人來, 難得我們家的夥計都是擺設啊。這人這麽有心跟着來,要說他心裏沒些什麽目的, 我可不信。”說着啧啧兩聲。
“爹,你這話的意思是?”陳靖追問道。
“我看吶,那李公子的心思跟你一樣。”陳鳴湊到陳靖耳邊低聲說道,一說完就見自家兒子臉色都白了, “阿靖,你說你喜歡景兒這麽多年,怎麽就不見你主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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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瞧那李公子多主動啊,這才短短不足半日,你爹我就看出了他那直白的心思。而你呢,你們倆從小一塊長大,這麽多年也不見你表露心聲。以前我不替你心急,現在你也該自己替自己心急了,這慢悠悠的,別讓人後來者居上啊。”
陳鳴重重拍了拍陳靖已經比自己還要高大挺拔的背脊,他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這性子怯弱了點。尤其遇上感情的事,就顯得縮手縮腳。
“我怕,萬一景兒不喜歡我呢?”陳靖猶豫了許久,才說出一直擔憂的問題。
“你擔心景兒拒絕你,以後不跟你當朋友?”
“嗯。”陳靖低着頭應道。
“出息。”陳鳴怒其不争道,“這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是喜歡,即使被拒絕又怎麽了,你娘當年還不喜歡你爹我呢,最後還不是被我追到手。感情這東西最捉摸不透,你要是一輩子不敢跨出那一步,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裏的位子。”
陳靖聽着他爹誇誇其談他的感情經,許久才趁着他爹停下嘴的空閑問道:“爹,你以前不是說我娘追的你,揚言非你不嫁,你才勉為其難娶了我娘?”
“啊?我有說過嗎?”陳鳴眼神流離,見他一本正經的望着自己,他佯怒道:“唉,你別打岔,我這是教你怎麽追景兒呢,還聽不聽了?”
陳靖認真的說道:“哦,那你繼續說。”
穆雲景坐在浴桶裏泡着澡,絲絲熱氣蒸的他臉上揚起一抹粉色。熱水沒過單薄的胸膛,只露出白皙修長的頸部和形狀姣好的鎖骨。
水溫舒适,讓他惬意的靠着桶壁,雙手随意的搭在桶沿,食指輕輕的敲擊着。
雖然那縣丞給了他三天的時間治好橋頭村的患病村民,但他診斷了所有患病的人,得出的結果依舊如陳伯伯一樣。
看似水痘,卻又不是水痘,傳染的速度又十分迅速。
從最初的幾個人到現如今的大半個村子都感染了這個病症,穆雲景能想到的這病症只有因外物引起的某種毒症。
只是這個毒,他暫時想不出來自何處。
“景兒,我那房間裏有老鼠,你這……”
李程昱急匆匆的跑過來,一把推開穆雲景的房門,入眼的美景讓他霎時忘了嘴邊的話語,只怔怔看着那人拿起一旁的衣服遮蔽了纖細的身軀。
腦海中還不住閃過那形狀優美的蝴蝶骨,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還有那渾圓飽滿的雙丘……
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還裸露在外的筆直修長的雙腿,直到所有美好的景致都被遮了起來,李程昱這才有些意猶未盡的搖搖頭。
剛想開口,迎面就被砸過來一個杯子。
“哎呀,景兒你這是想砸死我啊。”幸虧他反應快,不然照這準頭妥妥的腦袋要見紅。
穆雲景黑着臉将衣服穿妥當,只是未能及時擦幹身上的水,衣服吸了水粘着皮膚十分難受。他見李程昱不請自來還如此肆無忌憚的模樣,怒道:“出去。”
李程昱把杯子放回桌上,瞟了一眼還冒着熱氣的浴桶,笑呵呵道:“我不知道你在洗澡,這鄉下地方怎麽連個屏風都沒有,這要是其他人進來,豈不是要把景兒你都看光了。”
這話說得穆雲景的臉色更加難看。
“咦,不對,你怎麽洗澡都不鎖門?”李程昱轉念一想,抱怨道。
他走回門邊看了一眼,發現那門闩卻是斷了。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李程昱把門關上,陪着笑對穆雲景說:“斷了沒事,晚上拿凳子什麽的堵一下門吧。”說着他還拿凳子頂了頂門。
只是一回頭就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穆雲景手中的藤鞭,李程昱頓時吞了吞口水。
“景兒,要不我喊人來給你修一下?或者,你睡我房間去?”
“不需要。”穆雲景面無表情的說道,手中藤鞭一甩,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啪的一聲,聽得李程昱心尖一顫。
腳步緩慢的朝着李程昱走過去,穆雲景冷笑道:“我幫你松松筋骨,省得你以後再手賤胡亂推壞人房門。”
“淡定。”李程昱驚慌道,“這大晚上的,我們還是不要玩鞭子了。房間這麽狹窄,這萬一抽到人可多疼啊!”
“讓你疼一疼就能長點記性了。”
“別別別,我記性很好。”
一看情形不對,李程昱趕緊讨饒,奈何眼前抽過來的鞭子早已吓得他無力說話,還是先跑再說。
陳靖過來找穆雲景的時候,只看到房門大開,屋內,兩人隔着一張桌子互相瞪視對方。房間裏有些淩亂,尤其是穆雲景身上衣衫淩亂,怒目瞪着隔桌的李程昱。
陳靖心頭一跳,他慌忙進去,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
“景兒這是怎麽了?”
李程昱看到有人進來,立馬挂上笑容道:“沒事沒事,我們在鬧着玩。”
他趕緊整了整同樣有些淩亂的衣服,也不知穆雲景是怎麽抽的,身上一陣陣疼,衣服卻完好無損。李程昱下意識瞄了一眼那根奇怪的藤鞭,暗想下次還是老實點吧,這要是再下手狠點,只怕他只能躺地上等着星河把他帶回去了。
穆雲景收起藤鞭,将臉上彌漫的怒意一收,對上陳靖的時候輕聲啓唇:“靖哥,幫我換個房間吧,這房門壞了。”
“啊?哦,好的。”陳靖順着穆雲景的話看了一眼地上孤零零躺着的斷裂門闩,“景兒住我那間吧,我睡你這。”
“那給我也換一間。”李程昱一聽順勢也提要求。
“難道李公子的房門也壞了?”陳靖這才正眼看他,一想起剛剛兩人對峙的情景,他心裏就覺得不舒服。
李程昱聳聳肩,頗有些嫌棄的說道:“有老鼠。”
“鄉下地方有老鼠十分正常,李公子若是住不慣,明日還是早些回城吧,我們還需要在村子裏待上數日,可不好委屈了李公子您。”陳靖客套的說着。
李程昱哪能聽不出對方話裏的暗諷,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穆雲景,微笑着說:“無礙,既然我特地陪景兒過來,自是要等他将事情處理妥當才好一同回去。時辰不早了,景兒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再來尋你。”
說着不等穆雲景回應,李程昱直接大踏步的離開了房間。
陳靖皺着眉望着那潇灑離去的背影,許久才收回視線。
“靖哥你特地過來找我,是有事情嗎?”穆雲景将房間稍稍整理了一番,這才問陳靖。
“我跟爹已經把藥都分發給村民了,景兒的解毒丸十分有效,村民們已經沒什麽大礙。”
忙了一晚上總算是讓所有人都喝上了藥,陳靖特地過來就是給穆雲景帶好消息的。
只是穆雲景聽了他的話卻蹙起眉。
“解毒丸只能解一時之需,要想根治,我們還是需要找出病因。”
“嗯。”陳靖點點頭,“爹讓我們明日仔細查查,既然衙門給了三日期限,我們必須趕在期限之前将村民們治好才行。”
“既然如此,明日我們去尋那幾戶最早發病的村民問問。”穆雲景想了一下,“解毒丸我帶的不多,明早我再準備點吧。”
解毒丸關鍵在于藥材,制作起來倒是并不難,今日一下子用去了不少,現在身上所剩無幾,若是明日尋不到病因,只怕還得讓村民們再服用一頓。
然而,還不等他們準備妥當,夜半的一道驚叫聲讓整個橋頭村再度陷入了慌亂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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