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顧雲清不管腳上那鞋子是不是趿拉着, 只管奪路而逃, 沖向那堵牆,一腳踏上那桃樹枝丫, 腳上的一只鞋給掉了。後頭阿娘帶着幾位姑姑追上來了, 不管了翻!

她翻過去,往曹家院子裏落了下來, 一只腳上沒有了鞋,一腳踩下去, 地上有一塊不平的磚頭, 柔軟的腳底接觸那冰涼堅硬的磚頭,連忙跳開,卻不小心一崴,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腳筋, 疼得一聲:“哎呦!”

曹暨正在裏面整理今日的思路, 聽見雲清的聲音,不免抱怨都這個時辰了, 這混賬不睡覺幹什麽呢?看見她一襲單衣蹲在地上捂着腳, 急急忙忙跑過去, 問:“怎麽了?”

隔壁秦萱叫:“顧雲清, 你給我滾回來!”

“我崴了腳了!”

曹暨見她腳上沒有鞋, 雪白的腳丫子露在外面,院子裏燈籠火下,仰頭看他,一雙杏仁大眼還含着委屈的水光。

雲清真是疼的, 那一下疼得眼淚都快滾出來了,可不是那嬌滴滴的姑娘,一直以來有點小傷也不當回事,她這個樣子,真不是那種小娘子做派,就如同牙齒咬到舌頭,眼淚沒辦法控制而已。

在曹暨眼裏卻不一樣,感覺這一刻雲清特別惹人憐愛,他的眼睛已經蒙了一層又一層的紗,顧雲清的一切都是好的,一時間心頭又是憐愛又是心疼,蹲下說:“怎麽樣了?”

“怎麽回事?”秦萱在對過問:“嚴重嗎?”

“萱姨,雲清腳崴了,她蹲在地上起不來,我先扶着她進屋裏?讓人開了角門,您過來?”

秦萱不知道這邊的情形,她連連應了說:“好!”

曹暨讓春兒去開邊門,自己問雲清:“能站起來嗎?”

“你給我搭一把手!”

曹暨扶着雲清站起來,等真站起來了,雲清又嘶嘶喊疼,曹暨問:“怎麽了?”

“疼,真疼!”雲清倒抽着氣說。

曹暨見她這樣,扶着也麻煩,索性一把将她打橫抱起,顧雲清被她這麽一抱,驚呆了:“哥們,放我下來!這可不成!”

這個姿勢好像那日夢裏的,這麽一想臉就刷地紅了起來。曹暨抱着她進屋,将她放在羅漢床上,替她将上面的小案幾挪到了角落裏,讓她靠躺在上面。

顧雲清一下子沒有緩過神來,方才發生了什麽。

曹暨拿了燭臺過來,放在案幾上:“給我看看,傷哪裏了?”

說着側坐在了羅漢床上,将她的腳放在他的腿上,細白的腳踝處倒真有一片青紫,曹暨擡頭:“你鞋子都沒穿,胡亂跑什麽?”

雲清的腳被他握住,感覺好生異樣,想要抽回來,被他擡頭一看,臉不由地紅了起來,道:“你先放開我的腳。”

曹暨發現她臉上泛起了紅暈,心裏一陣激動,這家夥是有那等自覺了?

他松開她的腳,雲清收了回去,曹暨走出門吩咐:“去打一桶井水過來!”

雲清問他:“井水做什麽?”

“先給你冷敷!”曹暨說道,外頭一桶井水提了過來,曹暨絞了布巾壓在雲清的腳踝上。

“你怎麽又惹萱姨了?”

“我那裏惹她了,是她早上的事情,還要跟我發脾氣嗎!”顧雲清抱怨着。

“萱姨打你,必是你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你啊!胡鬧的事情少做些!不要讓萱姨老是為你操心。”

曹暨站了起來搖了搖頭,往裏走去,秦萱進來就是聽見這句話,見顧雲清的腳上覆着布巾,曹暨将毯子遞給雲清說:“裹上,春日晚上寒涼,當心染了風寒。”

說着自然而然地拿起手巾給她再絞了一塊涼的,給她蓋上。

曹暨又遞給雲清一個靠枕,雲清靠着靠枕半躺着。

秦萱過來看了看雲清的腳,果然是紅腫了,看來是真傷了,無奈的搖頭:“走吧!我扶你回去?”

“阿娘,我腳疼,今晚就住阿暨這裏了!如果走多了我怕不能參加謝家的聚會了。”

秦萱看着曹暨又給雲清換了一塊冷手巾:“謝家的宴會開不開還是一說,你跟我回去,咱們好好說道說道,說說你的混賬事兒。”

一聽見秦萱還沒打算放過她,顧雲清捂住嘴巴假裝要睡覺說:“阿娘,眼睛好酸啊!我想睡覺了!”要不她賴在這裏吧?

“那就回去睡!”秦萱還在跟顧雲清較勁,雲清看向曹暨,曹暨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對于丈母娘,他也不敢得最啊!

顧雲清只能站起來,她翹着一只腳,秦萱過來扶着她,一蹦一蹦地往前,一個不小心那只腳沾到地上,顧雲清就龇牙咧嘴地喊疼。

曹暨走到前面去蹲下說:“上來,我背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慢慢走就行!”

“等下臺階怎麽辦?門檻怎麽辦?”曹暨問她:“上來吧!”

顧雲清看着曹暨的背,秦萱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上去,扶着回去,阿娘門一關,要揍!阿暨背着,送她回去,她娘或許當着阿暨的面,應該會下手輕點吧?她笑了笑往曹暨的背上一撲。

曹暨背起她,想起前世裏她背着他越過高山,踏過荊棘,躲過追殺。這輩子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背她,心頭有些甜蜜。

雲清勾住了曹暨的脖子,才想起一件事,阿暨對她有想法,這樣背着她會不會想法加深?怎麽就沒有考慮這一層,壞了。

兩人各有心思,倒是一下子兩相無言,雲清腳丫子晃蕩,曹暨淡淡地笑了笑:“別亂動!”

秦萱在邊上看得心裏有些疑惑,這個孩子對雲清未免溫柔地過分了。

送着雲清進了她的院子,曹暨把她放下來。

剛好見到桌上她的話本子和文章,狗屁不通四個大字在上面,秦萱看見曹暨眼光看向那文章,對着雲清說:“你讓阿暨看看,你寫的什麽東西,還冒充你外祖,上面簽字了。”

曹暨回憶起來,這貨當時找他說,她上課睡覺,不知道下半堂課要寫文章。先生是要故意讓她出醜,所以不許別人叫醒她,等到快教文章了,才用教鞭敲着她的桌子讓她醒來,還剩下半炷香的時間讓她交出文章,她又沒有那七步成詩之才,只能匆匆胡亂塗了交上去。先生看見這個文章直接寫了狗屁不通四個字,還讓她帶回來給老侯爺看。她不敢,所以讓他幫忙簽字。他拒絕了,讓她拿回來給侯爺看。看起來最後還是有人幫她了。

曹暨笑了笑說:“萱姨,這個事情我知道,之前也說過她,讓她要好好聽課,其實雲清很聰明,只是有時候這點子聰明勁兒不用在讀書上,我已經搬到她邊上了,以後我看着她讀書。”

“聽見了?以後好好聽阿暨的話,跟着好好學。”秦萱對着顧雲清說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少看看。對你沒好處!”

曹暨拿起一本話本來,剛好是雲清看的那本将軍大歡,丞相小歡的故事,翻開的地方可想而知,粗粗看了兩行,發現居然是說斷袖的。原本她以為自己與她有斷袖之念,倒也不以為意,畢竟自己也是有這個心思的。

可翻看了這本東西,曹暨的臉卻寒了下來,這個混賬到底在看什麽東西?這種東西能亂看的?她方才還對着他臉紅,不知她在想什麽?不好好訓斥訓斥看來是不行了。

曹暨把書往桌上一拍道:“你在看什麽呢?這些市井烏糟糟的東西也是你能看的?”

他發怒不自覺地流出那種帶着隐含的威嚴,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害怕的帝王之威來,弄得看着他臉色的雲清心頭一顫,從來阿暨對她都是溫言軟語,尤其是這些日子,更是脾氣好的沒話說,最多就是半開玩笑地埋怨一兩句。這會子臉色這般,不就是看兩本話本嗎?算什麽事兒?

顧雲清的狗脾氣,連她娘的打都敢逃,不要說一直讓着她的小夥伴,這個時候擺這麽個臭臉給誰看?顧雲清擡頭:“不就看兩本話本,要你管!”

“寫這種東西的,都是些落地的舉子,靠着寫那些烏七八糟的段子來讓人看,心性還未定的少年,容易誤入歧途。你可知,有少年因為看了這種東西,侮辱了鄰家小姑娘,導致小姑娘慘死?”

前世裏曹暨因為得知這種私下的話本,內容參差不齊,毒害少年,所以專門讓人整治了一番。不讓一些帶着亂七八糟情節的話本流傳于世。

雲清不服:“切,看兩本話本就能侮辱人小娘子,我看這麽多,怎麽沒有去侮辱啊?”

曹暨被她無所謂的表情給弄地更是心裏不舒服,臉色越發寒冷說:“雲清,有些事情我不得不管管你……”

曹暨是她的好友,是兄弟,不是她的長輩,這些日子以來,雲清不是感覺不到,曹暨對她越來越好,好地過分,但是也讓她發現自己被他管地也太過頭了。之前他抱着自己說不希望她和黃嘉楠他們走那麽近,她看着他那樣表情那樣的話語,她答應了。

他可能對自己有些不應該的想法,她也想慢慢幫他。可他呢?剛才對着自家娘說以後會管自己的讀書,現在又說自己看這些話本會怎麽怎麽樣,他憑什麽這麽管着自己?他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

雲清仰頭看向曹暨,臉也一下子拉下來:“曹暨,阿娘罵我,我是她兒子。你是我什麽人?我要被你管頭管腳?我要聽你的話?連我看幾本話本,你都要來管我?我們是朋友,我們是兄弟,除了這些還有呢?”

雲清與他對視,雲清的話如一記重錘擊打在曹暨的胸口。他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娘子,可她?前世壓根沒有跟他說過她是女兒身的秘密。她壓根就沒有把他跟黃嘉楠他們分開來。

雲清看曹暨的臉色很差,她到底硬不下心來:“阿暨,你是我兄弟,不是我長輩,你這樣跟個小老頭似的,有必要嗎?我已經有阿娘和外祖管了。你真沒必要樣樣都管我!”

雲清本意是覺得自己說話說地重了想要緩和一下,誰知道卻是打了曹暨的七寸,他本就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東西回了年輕的殼子裏,現在被雲清這麽一說,頓時就如同被扒了皮,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

秦萱也發現了曹暨的不對勁,忙說:“你這個孩子怎麽回事?阿暨是為你好。”

雲清看見曹暨臉色變成這個樣子,剛開始也是有點不明白,一轉念,會不會他醒悟過來了,他發現他對自己有了不該有的想法,所以對他自己唾棄了起來?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好了,已經不早了!阿暨,你也回去早早歇着!我要睡了!”說着雲清撐着茶幾站起來,單腳往裏面跳,曹暨想要過去扶她,被她給推了說:“阿暨,這是我的心裏話,我希望你把我當兄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個事情還是要斬釘截鐵。

秦萱沒想到,好好地兩人怎麽就變得這麽奇怪,可兩個孩子好像說的話都沒錯,雲清怎麽會說那樣的話呢?她過去搭着雲清,雲清坐在了床沿看着前面的曹暨說:“你回去吧!”

被雲清這麽提醒,曹暨狼狽地一笑:“那我走了!”

說着轉身離去,雖然他的背影有些落寞,雲清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居然覺得說出口了有些輕松,她和阿暨之間誰跟誰,只要他想明白了,相信他們還是好兄弟。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