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出宮

所有的舞女一大早便去練舞，蘇念茵由于招了太多的妒忌，以至于所有人都巴不得看她的笑話，所以早上若是蘇念茵睡過了頭，她們是絕對不會叫她起床。

越是見蘇念茵被責罰，那些舞女心中越是得意。

只是今後想必也不會再被責罰，從昨夜開始，她便已不是教坊司中的人。

穿上了衣裙，蘇念茵便來到櫃子前開始收拾細軟，東西不算是太多，也沒有什麽值得帶的，只是幾件日常穿的衣裙罷了。

這時候，蘇念茵便聽見房門被誰推開了，不用多想她也能知道是誰，想必在這教坊司中，還能在這時候不看她笑話的，也就只有陸曼嬷嬷一人。

“陸嬷嬷，你怎麽來了？”轉過頭，絲毫沒有意外，站在房門裏面的正是陸曼無疑。

陸曼沒有說話，就只是深深地看了幾眼蘇念茵，最終只是化作一聲輕嘆。

“昨夜的事我已經知曉。”

蘇念茵放下手中的正在收拾的行李來，踱步在桌前給陸曼倒上了一杯已經冷掉的茶水，教坊司的舞女，本就地位低下，也不會有人伺候着，所以這水也是隔了夜的，自是依然涼透。

“算了，這水涼了，嬷嬷別喝。”

猛地想起這一茬，蘇念茵便将陸曼手中的茶杯輕巧奪過，而後放置在桌上。

“念茵，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陸曼猛地拉起蘇念茵的手，神色頗為激動，這件事情，今日早晨的時候，一向是不理瑣事的陸曼也是去找肖紅嬷嬷理論了一番，只是這件事情，她并沒有什麽證據，以至于就算是理論，也并不可能改變最終的結果。

要知道這命令，可是三皇子下的，除非是三皇子改口，否則任何人也不可能有那個改變的資格。

“嬷嬷，你不用解釋，我全部都知道。”蘇念茵淡淡地笑着，這樣的結果，未嘗不好，相比于皇宮，她更願意在皇宮外面天高海闊。

只是陸曼惜才，蘇念茵是這一屆舞女當中不管是天賦還是氣質，皆是最佳，她不想蘇念茵就因為別人的陷害離開，這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公平。

她相信蘇念茵不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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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茵，你暫時先不要走，我會幫你的。”

不管是用什麽方法，陸曼都要留下蘇念茵。

蘇念茵見陸曼仍然堅持着，微笑着搖了搖頭，勸慰道：“嬷嬷不必為我費勁了，就算是沒有昨夜的事情，她們也是會想盡辦法将我趕走，既然如此，那不如順了她們的心意，我也樂得自在！”

陸曼微微嘆了一口氣，蘇念茵從來就是這樣，不争也不搶，即便是出現這樣的事情，也只是去欣然接受，不吵不鬧，有的時候，陸曼多希望蘇念茵能夠多在意一些，也許這樣，就不會最終落得個被逐出皇宮的下場。

也罷，既然蘇念茵都已經是認了這個事實，那麽陸曼也就不好繼續再說什麽了，那是蘇念茵的人生，需要她自己去走，她不該去幹涉，或許有時候尊重更好。

随之陸曼便是開始給蘇念茵收拾起了東西，兩個人收拾起來也很快，沒過多久，就收拾結束。

皇宮很大，兩個人慢慢從教坊司走到宮門處，都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城門口

“陸嬷嬷，你不必送了，回吧，今後若是有緣，咱們再敘！”接過陸曼手中的包袱，蘇念茵微微垂眸，離別的傷感襲來。

陸曼一直對她都頗為照顧，現在要走了，心中竟是有些不舍，這偌大的皇宮之中，蘇念茵呆了一年之久，卻只有陸曼一人前來相送。

宮門前是一處偌大的廣場，周圍守衛森嚴，禁衛軍不時從蘇念茵兩人身旁走過。

擡頭看了看日頭，明媚的陽光越來越盛，卻又不讓人覺得悶熱，風和日麗的，好個春。

“那你萬事小心。”陸曼皺着眉頭囑咐着，蘇念茵的性子太過剛烈，無人照看，總是容易吃虧，奈何她即便是清楚，也幫不了蘇念茵太多。

點了點頭，蘇念茵便辭別了陸曼，走出了宮門。

她希望，今後再也不必回到這裏，只做個平常百姓，只要是日子紅火，怎麽都好。

大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聲入耳，皇城的大道總是異常幹淨，蘇念茵一個人在大道上徘徊着，這帝都，想來當初她就只是被賣到這裏的，她沒有家，此時此刻，除了在大街上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也不知何處才是盡頭。

不得不說，皇城很美，不管是到何處，皆是繁花似錦，這是一個國家經濟政治的中心，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皆是之前蘇念茵沒有見過的，只是這時候，蘇念茵卻沒有心情再去欣賞。

一旦是出了皇宮，她就得要為生計發愁，否則等待她的，就是餓死街頭。

沒過多久，便是入了夜，一抹彎月高高懸挂，清冷的光輝撒在帝都的大街上。

白日裏還人聲鼎沸的帝都随着夜幕降臨漸漸變得冷冷清清，在一處黑暗的角落裏，蘇念茵靠着牆壁，冷冷的抱着身子，卻又未曾發出一絲聲響。

今夜她打算就這樣将就一晚，待到明日再另做打算。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剛剛還是晴朗的夜空，在一個閃電之後，便是下起了瓢潑大雨。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蘇念茵的頭上，不過一會兒，黑發就濕做一團。

“該死！”蘇念茵低低咒罵一聲，這時候下起了雨，她就連一處遮蔽處都還未曾找到。

身子越來越冷，蘇念茵在牆角縮成了一團，若不是看蘇念茵身上的衣裙還算是幹淨，想來別人都會認為這是哪個街邊的小乞丐吧。

蘇念茵從一生下來，就不知親生父母姓甚名誰，安穩的日子，也只是過到了八歲，那場水災之後，蘇念茵又一次開始了颠沛流離的生活。

有時候在這裏，有時候在那裏，記憶中，蘇念茵從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呆得久，更加不知道哪裏是家。

因為她曾經流浪過，這樣的日子也并沒有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