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

侯府的雅集就要散了。

今日登門的賓客陸陸續續離開。

而沈家幾人卻遲遲沒有動靜。

沈家人長時間逗留定北侯府, 又讓太子一黨們惶惶不可終日。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定北侯府與沈家八成是已經勾結上了, 而骁王爺也似乎與這兩家有些密切的關系。

太子一黨們一直等到了沈家幾人離開, 這才陸續告辭。

一場雅集結束, 表面上看今日發生的幾件事都歸為平靜了, 但實則暗地裏各方勢力已經開始風起雲湧。

……

衛如意将蘇小喬叫到了她的院子裏說話。

她雖然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對自己一雙兒女的事情極為在意。

從蘇小喬出生開始, 她的婚事就已經定下來了,之前是許給了先太子,但因着先太子的命數觸犯了帝王, 加之其母族覆滅,他被送去邊陲。

口頭的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前些年, 王丞相便在景德帝跟前提及了王、蘇兩家的婚事。衛如意知道, 她的女兒不過只是兩家達成契約的棋子。

對王羲此人,衛如意并不滿意,她活到了這把歲數, 是不是良配, 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了。

今日又得知蘇小喬要退婚,在事情還沒有發展到無法收拾之前, 她一定要先弄清楚。

衛如意拉着自己女兒的小手, 見她氣色甚好,昨晚雖然被禁足,但也偷吃了東西,衛如意知道, 她家小喬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都不會虧待了自己。

“小喬,你執意和王公子退婚,是不是有中意人了?”衛如意問道。

人這輩子何其短暫,尤其是女子。

只有嫁給疼惜自己,呵護自己的男子,才能不負此生。

而她衛如意從頭到尾就只是蘇北彥的一顆棋子,她絕對不想看到女兒也赴了她的後塵。

蘇小喬尋思了母親的話,問道:“母親的意思是?”

衛如意知道女兒不笨,很多事一點就通,她只是有些頑劣而已。

“小喬,定北侯府關系着三十萬精兵,眼下朝中局勢錯綜複雜,骁王殿下又是先太子,而你跟他走得近……你即便和王公子退了婚,太子一黨必然會想盡一切法子拉攏你父親,屆時,以你父親的為人,還是會很快就将你許配給太子一黨的貴公子。你倘若有意中人,便要早做準備。”

衛如意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和王羲的婚事一旦解除,必然很快就會重新許配人。

而她自己的婚事,定然無法自己做主。

但蘇小喬知道,這日後真正的贏家只有一人。

蕭靖庭!

他身邊沒有妻妾,亦是體弱多病,嫁給這個人不僅能夠保住哥哥和她,或許還能有助母親和離,徹底脫離定北侯府。

可……太子一黨和景德帝,以及蘇北彥,是不會讓她嫁給蕭靖庭。

她需要想一個萬全的法子,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對蕭靖庭下手……

“母親,我下月便是及笄,理應可以嫁人了吧?”蘇小喬問道,似乎一臉興奮。

蕭靖庭身子孱弱,應該很容易被自己制服,況且他又是那般俊逸無雙,蘇小喬覺得自己這樣的美人,也就只有蕭靖庭才能配得上。屆時,景德帝不賜婚都不行了。

區區一個蘇北彥又能奈她何?!

衛如意一怔,心道:莫非這丫頭真的有心上人了?她近日時常接近的人之中,除了蕭靖庭,就是沈富貴。

蕭靖庭的年紀大了些,難道是沈富貴……

沈家的男子,性情倒是極好的。

可……

衛如意知道女兒行事太過草率果斷,提醒道:“小喬,你還太小了,男女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切記莫要和男子走得太近。你近日要收斂些了,至于退婚的事,就看柳氏母女會不會等不及了。倘若讓咱們先一步揭穿江如月和王羲之間的醜事,對你倒是大有好處。”

蘇小喬看着母親的變化,心中歡喜,看來母親對很多事都是心知肚明。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江如月已經有了王羲的孩子,上輩子她便是借住那個孩子,成了丞相府長公子的少夫人。雖然只是平妻,但也頂着“少夫人”的頭銜。

“母親,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日後一定會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蘇小喬很篤定的說。

衛如意,“……”驚喜?只要不是驚吓就行了,但願女兒看上的人是沈富貴,而不是蕭靖庭……

……

夜深人靜,月朗星稀。

蘇小喬從十一那裏得到消息,說是蕭靖庭要深更半夜見她。

她知道自己美貌無雙,但蕭靖庭畢竟是千年才能遇到一次的美男子,即便他對自己存了不軌之心,好像自己……并不吃虧。

再者,蘇小喬還欠着蕭靖庭一個要求。

她這人素來說話算話。

別說是深更半夜了,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一定會去。

蘇小喬穿着夜行衣,帶上了十一和十二,就從侯府悄然離開,抵達骁王府時,竟然在骁王府附近看見了不少行腳商,還有賣燒餅和看手相的攤販。

蘇小喬不由得納罕:太子殿下的探子可真是愚蠢,這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們是探子麽?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能有什麽樣的仆從。

可見,她和蕭靖庭聯盟是明智的選擇,最起碼,蕭靖庭的腦子是正常的。

按着事先的約定,蘇小喬從王府後門進入,南風和北雲好像已經恭候多時。

見蘇小喬穿着夜行衣,面上蒙着黑紗,南風道:“蘇姑娘,我家王爺有請,至于他二人,先留在此處。”

蕭靖庭這是要與她秘密談話!

蘇小喬了解行情,轉身對十一和十二道:“你二人就在這裏候着。”

十一和十二點頭,總感覺自家主子是要去做什麽大事。

蘇小喬被人領入後院,蕭靖庭一人坐在院中亭臺下,他盤腿而坐,桌案上擺着一只爐子,上面正煮着茶。

皓月不知幾時從雲層鑽了出來,落了一地的月華。

蘇小喬很自覺地走了過來,落座,扯下面紗,抱拳道:“王爺,我來了。”

蕭靖庭擡眼,只是随意看了她一眼,那雙幽若古潭的眸子無波無痕,看人的時候,仿佛格外專注,但又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小喬姑娘,自你從侯府出來,又蓄意饒過了三條街,最終進入王府,一共歷時三刻鐘,太慢了。”他淡淡啓齒,目光又在蘇小喬身上掃過。

蘇小喬,“……”

虧得她夠沉穩,才能忍受一個成年男人這樣的挑釁。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自幼練武,衛如意和蘇北彥也都是高手,她當然差不到哪裏去。

尤其是輕功。

可這厮竟然還嫌她慢了!

蘇小喬言歸正傳,看在蕭靖庭日後會成為帝王的份上,她不打算跟他斤斤計較,“王爺今晚見我是有何事?我聽十一說,王爺今日之所以幫我,是需要我答應王爺一個條件?”

蘇小喬安靜的等待着,她想過無數種情況,蕭靖庭最有可能提出的兩點要求,一是看上了她的美貌,觊觎她;二想和她聯盟。

而這兩點,對蘇小喬而言都不吃虧。

畢竟蕭靖庭真的比王羲俊美多了,不管從哪一個角度去看,都是令得天下女子怦然心動的完美輪廓。

若遠山蒼黛般的濃眉,憂郁的雙眸,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人中……還有怎麽看都覺得無比順眼的唇。

蘇小喬正放心大膽的欣賞着一千年才能見到一次的美男子。這人的手突然伸了過來。

蘇小喬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了,但奇怪的是,她的手還沒有抽開,蕭靖庭的指尖已經點到了她的手腕上。

他的指尖冰寒,刺激的蘇小喬打了個冷顫。

男人很快就收回了手,他的目光一直和蘇小喬對視,道:“武功底子尚可,只是內力太差,遇到真正的高手,必定重傷。”

蘇小喬,“……”

用不着蕭靖庭提醒她,她自己也清楚記得當初被王羲廢了一身武功之事。

“你還欠本王一個要求,本王打算收你為徒,但你必須在一年之內練到五品以上的內力。”蕭靖庭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蘇小喬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這叫什麽要求?

還有這種主動送上門來的好事?

“為什麽?”

若是看上了她,怎麽也不會讓兩人成為師徒。

莫非不是看上了她的美貌,而是盯上了她的才華?!

蕭靖庭知道她會這麽問,“你無需知道為什麽,你只需要達到本王的要求即可,畢竟本王的徒弟,若是太弱了,只會給本王丢臉。另外,你我之間的師徒關系,你知我知,不得讓第三人知曉。”

“這又是為何?”不問個清楚,她很擔心自己被賣了還不知情。

蕭靖庭從袖中取出了一只小瓷瓶,遞給了蘇小喬,“小喬,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的那麽清楚。從今天開始每隔半個月,本王要查看你的內力增長進度。這瓶是健筋丸,你需得每日服用,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除卻能夠增加你的筋骨,還能令得肌膚愈加雪膩。”

這種好東西?!

蘇小喬雖然依舊很納悶,但毫不猶豫就收下了瓷瓶。

蕭靖庭若是要害她,用不着這般大動幹戈。

她的武功路數尚可,不過內力的确修煉不足,而且她年紀還小,即便招式如何複雜精煉,她的內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修煉到五品。

要知道,在本朝之中,頂級的武者也才七品,若是達到九品,那可就是被奉為神人一樣的人物了,至于大宗師,那就是一個傳說。

故此,蕭靖庭讓她在一年之內修煉到五品,蘇小喬覺得,這個蕭靖庭真的太高估她了。

難得有人對她如此自信,蘇小喬莞爾一笑,“王爺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天上沒有白白掉下的餡餅。

而蘇小喬是絕對不會相信,蕭靖庭如此渴望着給人當師父。

蕭靖庭看着,笑意讓人捉摸不透,“那小喬,你覺得你身上有什麽是值得本王惦記的?”

蘇小喬,“……”

對方這話很是嚣張,甚至像是在向她挑釁。她身上當然有蕭靖庭惦記的東西,否則這人又豈會花費這樣大的功夫在她身上?

上輩子她死後,蕭靖庭替她擦拭換壽衣,還替她報了仇。這等恩情,可不是泛泛之交能夠做到的。

他就是看上她了!

不過……

蘇小喬很欣賞蕭靖庭眼光的同時,也覺得這人有點不地道。

她如今才多大啊?!

真是/禽/獸!

天機閣閣主的話果真是沒錯,蕭靖庭就喜歡美人,尤其是頂級的美人。

如此一想,蘇小喬對蕭靖庭的古怪想法和行徑也沒有那樣好奇了。再者……這件事對她而言沒有半點壞處!

既能和蕭靖庭順利勾搭上,也能提高自己的實力。

她裝作沒有看出蕭靖庭是看她了,一口應下,“還,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半月之後再來。”

蕭靖庭唇角微微一勾,又遞給了蘇小喬一本內功心法,“日後若無旁人,本王就喚你小喬了,反正……你我之間無需生疏。”

得寸進尺!

蘇小喬暗暗算計:待我提升內力,再帶着母親順利從定北侯府離開,到時候天高任鳥飛,也用不着被一個病秧子“挾持”。

“好。”

她把內功心法揣進了懷裏,依舊答應的幹脆利落。

待蘇小喬和十一、十二離開之後,魏總管疾步而來,那雙狹長的眼睛在發光,笑盈盈的問,“王爺,如何?蘇姑娘幾時能……”

有些話不便說的太直接,他話鋒一轉,“蘇姑娘下月就要及笄,再過一年便是十五,亦可成婚了!”

蕭靖庭并不擔心蘇小喬的內力,她很機智,在武學上甚有天賦,只是……恐怕要讓她心甘情願和自己雙/修,還需得花些時日。

“嗯。”

蕭靖庭淡淡道了一句,飲了口溫茶,又覺得/腹/內一片火熱,“取些降火茶過來。”

魏總管立刻明白,王爺精力過于旺盛,再這樣熬下去,真真是受罪了。

……

丞相府。

相府共有兩位嫡公子,王羲作為長子,家族一開始就對他寄予厚望,丞相府最好的資源皆是落在他的頭上。

而王羲這些年以來,也的确沒有令得王相爺失望。

至于王羲和蘇小喬的婚事,也是王丞相權衡了朝中勢力之後,才鄭重做的決定。

如今的皇後娘娘便是王丞相之女,太子是他的親外孫。他一定會全力輔佐太子登基。

而定北侯的兵力,王丞相早就想握在掌中。

故此,無論蘇小喬的名聲如何,王丞相都會讓王羲娶了她。

此前,王丞相也覺得蘇小喬配不上他的長子,對蘇小喬這個未來兒媳那是相當的不滿意。而且王羲早就成年,若非是等着蘇小喬及笄,也不會至今沒有娶妻。

可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探子竟然送來消息,說是蘇小喬要主動退婚!

這對丞相府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

遂,王丞相才将蘇北彥叫了過來。

他面色不佳,“侯爺,本相近日怎的聽聞貴府千金,與骁王爺走的頗近?還三翻四次救了骁王爺?”

王丞相早年就想除了蕭靖庭,可惜,當年即便讓蕭靖庭扣上了“命數克帝王”的罪名,可景德帝還是放了蕭靖庭一條生路。

這次蕭靖庭回京,他和太子都懷疑,事出有因必有炸,但屢次試探,卻是屢次失敗。且每次都是因為蘇小喬!

這讓王丞相不得不懷疑蘇北彥的立場。

提及蘇小喬,蘇北彥就腦殼疼。

生了這個女兒,他的心也很累。

若是蘇小喬能有江如月一半的聽話懂事,他也就省心了。

蘇北彥沒有替蘇小喬辯解,他只覺得自己面子上過不去,忙道:“是我教女無方,讓相爺見笑了。相爺放心,小喬自今日起一定會安心居于後宅,準備待嫁。”

王丞相冷哼了一聲。

真真是看不上蘇小喬那個丫頭片子。真不明白衛如意那樣知書達理的美人,怎會生了這麽個頑劣東西。

“侯爺知道就好,皇後那邊也很關心這樁婚事。骁王爺畢竟沒有娶妻,亦是身份特殊,蘇姑娘還是離他遠些的好。”

王丞相此言一出,話鋒突然一轉,“對了,我怎麽又聽聞,侯府與沈家近日走的也很近?”

王丞相借着喝茶的動作,遮掩自己審視的目光。

蘇北彥唇角一抽。

他最是讨厭朝中的這些文臣,說話總是拐彎抹角,綿裏藏針。

直接說他勾結上了沈家不就得了!

沈家從來不幹涉朝政,也不站隊,無論王丞相提出過如何誘人的條件,沈寧寧都是一副“你在說什麽,我一點都不懂”的樣子。

故此,王丞相很想知道,蘇北彥是用什麽法子勾搭上了沈家。

蘇北彥,“……”

武将的腦子可能一時間也轉不過彎來。

後知後覺,蘇北彥自以為品出了王丞相話中意味,他憤然甩袖,“我蘇某人從未與沈寧寧勾結!”

王丞相,“……”

這麽激動作甚?

他就是想打探打探,取取經罷了。

……

從丞相府歸來的蘇北彥異常愠怒。

不分青紅皂白,立刻就命人将蘇小喬的閨院給鎖了起來,除卻每次送吃食之外,院門不得打開分毫!

并且讓衛如意立刻準備嫁妝事宜,蘇小喬馬上就要及笄,就是十四歲了,再過一年便是十五。大梁十五歲的姑娘嫁人的比比皆是。

衛如意那邊沒有表态,亦是沒有和蘇北彥争執。畢竟……她知道區區一道院門根本困不住蘇小喬。

蘇北彥根本半點不了解他自己的女兒。

而蘇小喬也同樣沒有當回事。

她也的确是要準備嫁人了,但她的目标不是王羲,而是蕭靖庭。

她在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讓蕭靖庭非她不娶。

而真正坐立不安的人,則是柳氏母女。

……

芍藥院。

江如月擰着帕子大罵,“憑什麽一切都是蘇小喬的?!王公子喜歡的人是我!是我!衛如意跟母親搶侯爺,蘇小喬又搶我的王公子,她們母女是天生跟咱們作對麽?!”

她都十六了,可是蘇小喬尚未及笄,眼下應該嫁人的是她才對!

柳氏知道,江如月已經将身許給了王羲。她是非嫁王羲不可了,而且像王羲那樣的頂級貴公子,是多少姑娘趨之若鹜的。

江如月高嫁之後,柳氏才能揚眉吐氣。

“不行!絕對不能讓蘇小喬嫁給王公子!”柳氏憤然,“她若是成了正妻,我兒日後只能為妾!”

以她自己如今的身份,将來只能給蘇北彥當妾。她不能讓自己的女兒也給人當妾。

她在衛如意之下,女兒不能還在蘇小喬之下!

“母親,這可這麽辦吶!我……我恐是有身孕了!”江如月本想找機會對王羲說。

可是前日的賞詩宴,以及昨天的雅集上,她都沒有找到機會。

原本她可以接近王羲,但一切全被蘇小喬給耽擱了。

柳氏內心一顫。

她當初未婚有孕,怎麽女兒又是這樣?!

柳氏不相信命數,她只相信是有人害了她。

當初是衛如意,現在又是蘇小喬!

柳氏不忍斥責女兒,畢竟這種事,她自己也經歷過,真真是心中不好受的。

“我兒放心,母親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去丞相府!”柳氏眼中溢出憤恨之色。

她不信命!她偏要改命!

當初她在柳家并不受寵,所以她想法設法接近蘇北彥,讓他對自己念念不忘。

可惜了,蘇家那時候落敗,她只能再尋高枝。

即便懷着孩子,不還是嫁給了金陵江家長公子。

可萬萬沒有想到江家沒過幾年也敗落了!

柳氏又帶着一雙兒女投奔定北侯府,她有蘇北彥的親生女兒,也有蘇北彥對她的愧疚,她一定會絕地翻盤!

……

次日一早。

蘇小喬着一身豔紅色勁裝,墨發高高束起一只馬尾,她坐在庭院中海棠花盛放的地方,按着蕭靖庭給她的內功心法,一遍遍的呼吸吐納。

昨夜服用了健筋丸,加之今晨調息過後,身子好像發生了微微的變化。

是蘇小喬以前從沒有感受過的。

她甚是歡喜。

有一點蕭靖庭說的沒錯,她雖然身手不錯,但從沒有注重過內力,一旦碰到真正的高手,很容易受傷。

十一悄然靠近,他現在對自家姑娘是愈發的敬佩,他像姑娘這麽大的時候,絕對沒有姑娘這等身手和心計。

所以,十一和十二,自從被沈家轉手“贈”給了蘇小喬之後,就變得異常忠心。

“姑娘,如你所料,那個江柳氏真的坐不住了。屬下一路暗中盯着,發現江柳氏昨天夜裏讓人去了小王氏的院子,竟是在迎春花上撒了落胎粉。”

蘇小喬睜開眼來。

這就是柳氏的慣用伎倆。

小王氏有孕在身,她的起居吃食一開始皆有母親這個主母照料,雖然現在母親不管了,可小王氏的孩子沒了,母親逃不了幹系。到時候柳氏再陷害母親加害小王氏。

母親若是被冠上惡毒婦人的罪名,她蘇小喬的名聲更是好不到哪裏去。

蘇小喬掏出一小瓶癢粉給十一,“江柳氏現在開始謹慎了,沒有直接對小王氏下毒,倒是想通過迎春花的花粉,讓小王氏神不知故不覺的落胎。她一定會去見侯爺,在侯爺耳邊吹枕邊風。”

十一面不改色,真不明白,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怎的什麽事都知道。

江柳氏還沒替前夫守完孝期呢,她不要臉就罷了,怎的定北侯也那樣不知禮數?!

十一內心腹诽,俊美的面頰紅了紅,接過瓷瓶,“姑娘,這是什麽?”

“是癢粉。記住了,一定要在江柳氏去見侯爺時,灑在她身上,讓她醜态百出。”蘇小喬想起一事,又說,“對了,小王氏那邊,讓十二去處理一下,保住小王氏和孩子。再去給小王氏送封信,就說是本姑娘要救她。”

母親上輩子被冤枉時,小王氏撐着虛弱的身子,站出來給母親說過話。

即便蘇小喬對小王氏沒甚好感,可她這人便是這般愛憎分明。最主要……小王氏和她的孩子,會成為柳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日後蘇小喬帶着母親離開,怎麽也得給柳氏留下一點障礙啊!

……

入夜之後,十一按着蘇小喬的吩咐,一直在暗處盯着芍藥院。

果然就看見柳氏鬼鬼祟祟走了出來。

十一雖然還是孑然一身,但在沈家生活了那麽多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男子了。

可……以他的眼光來看,實在不明白蘇北彥看上了柳氏哪一點了?

無論是相貌、身段、出身,柳氏皆不及夫人一星半點。

十一尾随柳氏,在她身上撒了癢粉,一邊暗自腹诽:坊間的話果真屬實,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估摸着,蘇北彥就是喜歡和柳氏偷偷摸摸。

蘇北彥擅武,十一不敢粗心大意,對柳氏下了癢粉之後,就悄然躲了起來,但依舊盯着柳氏。

不多時,十一就看見了芍藥院附近的竹林邊上站着一高大男子。

不是蘇北彥,還能是誰。

柳氏一靠近,就喚了一聲,“表哥。”

她的柔情蜜意,甚得蘇北彥的歡喜,“表妹。”

十一牙都要酸掉了。

真是不要臉!

他憤憤然!

柳氏剛想要撲入蘇北彥的懷中,可身上突然癢了起來,忍不住扭動着身子。看在蘇北彥眼中,卻是以為她對自己愛的太深沉,這就要等不及了。

衛如意是不可高攀的高嶺之花,蘇北彥又放不下身段,故此他在衛如意那裏,沒有得到過一個男子想要的體貼和傾慕。

而他雖然意外之中得到了小王氏,但小王氏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如小家碧玉,也多是放不開。

柳氏卻是不一樣的。

蘇北彥覺得,他的這些女人當中,柳氏是最了解他喜好的那一個。

“表妹!”

蘇北彥把人擁入懷中,呼吸也亂了。

“表哥……我……”柳氏快要受不住了,但在蘇北彥面前,她亦是不敢亂了儀态,況且今日是她和蘇北彥私會的大好日子,萬不能被壞了雅興。

蘇北彥好些日子沒有碰過女人,柳氏溫聲細語的呢喃,讓他想起了年輕的時光,此刻更是一腔熱情急需排解。

十一隐在暗處,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還是一個純情少年,怎麽能見識得了這種畫面?!

十一吹着夜風,只恨方才撒少了癢粉。

蘇北彥親了過來,柳氏本想迎合。她的前夫自是無法和蘇北彥相比。柳氏是一個成熟的婦人,深知武将出身的蘇北彥能給她帶來什麽樣的快樂。

可恨她實在是奇癢難耐,忍不住當場就抓了起來,除卻脖頸、身上,連帶着臉上和頭皮也癢的難以忍受。

蘇北彥看着這一幕,他怔住,漸漸放開了柳氏。

見柳氏瘋狂抓着她自己,蘇北彥的興致立刻消失殆盡。

柳氏尴尬不已,“表哥……我、我實在是難受。”

眼下正值仲春,近日風大,有些人的體質沾染上了花粉,身上便會奇癢,蘇北彥點頭,“你今日先回去歇着吧。”

蘇北彥找到了一點理智。

他怎麽差點就和柳氏在外面就……

柳氏半點忍不住了,也一點不想在蘇北彥面前丢臉,轉身就跑開了,因着離開的太過匆忙,背影狼狽不堪。

十一站在樹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北彥立刻驚懼,“誰人?!出來!”

十一察覺不妙,當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蘇北彥找來時,什麽也沒有發現,不過竟然有些心有餘悸,他堂堂定北侯,萬不能被人瞧見了這種私事。

……

柳氏回去之後立刻沐浴,但仍舊不見效,直至渾身被搓破了皮,身上的奇癢才稍稍好轉。

看着渾身的指甲劃痕,柳氏狠狠拍着浴桶裏的溫水。

她懷疑是蘇小喬和衛如意幹的,可是她沒有證據!

雖然身上的癢好多了,可是這身皮肉,沒有一月根本恢複不了!一月不讓蘇北彥挨近身子,只怕他又會去碰別的女人!

衛如意、蘇小喬,你們給我等着!

……

海棠苑。

十一回去如實禀報時,蘇小喬已經睡了一覺,她很是讨厭被人耽擱了好夢,不過一想到柳氏今晚一夜都睡不着,她心裏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小王氏那邊怎麽說?”蘇小喬問道。

此時,少女墨發及腰,頭上毫無修飾,她身子裹着粉色披風。她站在海棠樹下,風拂過,花瓣紛落,恰好一片落在了她纖細的肩頭。

十一看呆了一瞬,腦子裏浮現出“仙女”兩個字,他心一慌,立刻低下頭,道:“回姑娘,屬下已經将姑娘的親筆手箋交給了小王氏,小王氏吓的不輕,說是願意配合姑娘。”

小王氏為什麽會被蘇北彥給盯上,而且還讓這中年男子占了身子,還心甘情願懷上了孩子?

這一點雖然存疑,但蘇小喬眼下無心去查。

“好,本姑娘再去睡個好覺,且等待着明日的好戲。”

蘇小喬伸了個懶腰,回房之際,伸手摘了朵海棠花放在了十一手上,之後輕飄飄走過。

十一,“……”這花看可真好看。

……

次日,蕭靖庭剛邁出骁王府的大門,各路探子就開始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

“算命,算命,不準不要錢!”

“賣燒餅,又香又脆,剛出爐的燒餅!”

“……”

蕭靖庭上了馬車,南風透過車窗,站在外面道了一句,“王爺,咱們身後有人跟着。”

蕭靖庭淡淡啓齒,“無事,讓他們跟着。”

馬車剛駛出巷子口,路經燒餅攤,蕭靖庭對外面的南風道了一句,“去買兩只燒餅。”

南風一僵,自家王爺從來不吃燒餅,再者,王府外面的攤販一看便知是探子……

南風領命,行至賣燒餅的攤販面前,冷着臉,“給我拿兩個燒餅。”

那探子一怔。

什麽燒餅?

他在這裏待了數日了,從來沒有人買過燒餅,他就是一個探子,哪裏會做燒餅。

“不好意思,今日的燒餅賣完了。”

南風感覺到了對方氣息,大約是五品以上的高手,之前為免打草驚蛇,一直沒有靠近過這些人,今日往這裏一站,南風基本上探查到了對方的真實實力。

“這才大清早,燒餅真的賣完了?”南風挑眉,很想揍人。

那探子很累,守在一夜了,本來白日是要與人輪班的,偏生這麽倒黴。

“真的賣光了!不騙你!”探子聲音沙啞。一聽就是叫喚的太久了。

南風掃了一眼,轉身離開。

行至馬車邊時,道:“王爺,都是五品以上高手,目測也有二十多人。”

二十個五品高手,加起來殺傷力極強。

蕭靖庭會意,命車夫繼續趕路。

小半個時辰之後,骁王府的馬車大喇喇的停在沈家最大的錢莊外面。

今日是沈寧寧查賬的日子。

見蕭靖庭如此招搖的前來,沈寧寧險些就沒有繃住。

蕭靖庭是巴不得昭告天下,他沈家和骁王府結盟了麽?

現在的年輕人做事真是太嚣張!

沈寧寧命人沏茶,表面很是熱情的招待了蕭靖庭。

“定北侯府近日不安寧,沈老爺若是想做什麽,可以動手了。”

蕭靖庭今日着一身雪色錦緞,衣袖上繡了銀線暗紋,面若冠玉,言詞之間,聲線無波無痕,似乎是一個冷靜到了沒有任何情緒的人。

沈寧寧識人無數,第一次感覺到了壓力,“……”骁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懂也要裝懂,“多謝王爺提醒,我明白了。”

這時,蕭靖庭瞥見了沈寧寧腰上的一把寶劍,上面鑲了寶石,是鴛鴦劍的其中一把雌劍。

蕭靖庭眸色一眯,端着杯盞的指尖,因為用力之故,瞬間泛白。

但他面不顯色,無人察覺到端倪。

“不知沈老爺身上這把佩劍是從何得來?”他依舊語氣極淡。

沈寧寧心虛的很,不敢直言是衛如意所贈,畢竟這把劍是鴛鴦劍,只有情人之間才可用,而且衛如意還未和離,他如何能敗壞了她的名聲呢。

無奈之下,沈寧寧只好道:“是意中人所贈。”

蕭靖庭,“……”

談話似乎并不是很愉快,沈寧寧不明白,為何蕭靖庭來了又走。

……

同一時間,定北侯府。

柳氏昨夜一宿未睡,面色極為難看,即便用了濃厚的脂粉遮掩,還是遮不住眼底的暗青。

她去見了小王氏,并且露出一副有秘密要說的表情,“王家妹子,讓你的人下去,我有話與你說。”

小王氏猶豫,柳氏又道:“事關你腹中孩子的安危,你必須聽我一言!”

小王氏這才動容,讓身邊的丫鬟婆子皆退下。

柳氏瞄了一眼小王氏的腹部,內心酸楚的難受。

蘇北彥,他口口聲聲說心裏只有她,卻是讓一個二八芳華的年輕女子有孕。

這小王氏的年紀和江如月差不多大。

柳氏按着年紀,都能給小王氏當娘了!

讓柳氏如何跟一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子争寵?!

她忍了忍,反正她總會贏的,她不僅要弄死這個小王氏的孩子,還要将這樁事嫁禍給衛如意!

“王家妹子你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