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

蘇北彥在一片耳鳴之中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來人,将王姨娘攙扶下去, 請郎中好生調理身子。”

小王氏被人扶起, 離開之前多看了衛如意一眼。

她發現夫人的氣質當真是極好的, 容貌也是罕見的美豔, 即便她比夫人年輕了好些歲,但卻是不及夫人一半。

而且侯爺方才那樣訓斥夫人, 她竟無半分動容,似乎不會被人輕易左右了情緒。

是以,小王氏對衛如意更是敬重。

她也感激蘇小喬這次救了她和孩子, 朝着衛如意福了福身,這才出去。

這一幕被蘇北彥看到了。

小妾如此敬重主母, 可見這位主母的為人處世, 并無令人诟病之處。

蘇北彥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灼燙,他看着衛如意娴靜美豔的臉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目光移到柳氏身上, 蘇北彥依舊心痛至極, 若非親眼所見,他根本不相信那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表妹會做出這種龌龊事!

“柳若若,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從今日起, 如月留在府上,你帶着你兒子走吧!”

蘇北彥是個自私的。

即便是這個時候,也知道讓自己的女兒留下來,而柳氏給江家生的兒子, 他定然不會白養。

一開始讓柳氏母子三人住在侯府,一方面是為了顧及舊情,第二方面也是為了他的親生女兒---江如月。

柳氏聞言,那張灰敗的臉上更是絕望。

真是好狠的男人!

她現在半點也不後悔,當年侯府敗落之後,她轉頭就嫁去了江家!

可惜了,造化弄人,如今侯府又崛起,而江家卻是敗落了。

老天當真會捉弄人,為什麽她柳若若走到哪裏,都會不順?!

“表哥!”柳氏一手捂着胸口,“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太在意你了。當初你說過會娶我的,可你卻娶了衛如意!她搶了我的丈夫,我豈能不恨她!”

衛如意不想繼續看下去,她覺得甚是無趣,“侯爺,我能走了麽?”

蘇北彥不舍得,他方才罵過她,還想跟她多說幾句話。

未及蘇北彥挽留,柳氏等不及開口,她就是不想讓衛如意高興一刻鐘,“侯爺,我也有孕了!眼下已經三個月,年底即可臨盆,你真要趕我走麽?”

蘇北彥僵住。

衛如意倒是不吃驚,她早就猜到,柳氏為了留在侯府,一定會懷上蘇北彥的孩子。

她只是對蘇北彥更加失望。

柳氏喪夫不足三年,此事傳出去,侯府顏面何存?!

蘇小喬察覺到了衛如意臉上的不齒之色,另外她還發現母親似乎并不傷心。

那就好!

如此一來,和離也能幹淨利落。

蘇北彥看了看衛如意,又看向了柳氏,最終只能道:“來人,将柳氏帶下去,禁足起來!”

這個結果在蘇小喬的預料之中。

她這個父親死要面子活受罪,永遠放不下他的地位與臉面,最在意的東西只有他作為一個大男人不可撼動的尊嚴。

所以,只要柳氏服軟,吐露對他的癡情和傾慕,再拿出蘇北彥對她的愧疚做文章。

蘇北彥一定會中招。

待柳氏被人拖下去,蘇小喬再接再厲,為了母親的和離大業,她不能有半點松懈。

“江柳氏差點害人性命,還膽敢陷害當家主母,卻不想侯爺仍舊這般維護,看來在侯爺心裏,江柳氏才是是你的發妻吧!那我母親又算什麽呢?”

蘇小喬字字珠玑。

她太恨父親了。

上輩子若非是父親不作為,母親不會那樣慘死,大哥也不會被發配邊陲送死,而她亦不會落得那樣的結局。

蘇北彥現在一看到蘇小喬,就本能的腦殼疼。

這混賬丫頭太厲害了,他根本吵不過她。

“你出去!我與你母親有話要說!”蘇北彥厲喝了一聲,又想起一樁事,“你這個孽障!誰讓你出來的?!”

蘇小喬聳肩,“侯爺真是太小看我了,區區一道院門,怎可能關得住我?”

蘇北彥,“……”

他的女兒太厲害,可他怎麽就高興不起來呢?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衛如意這時道了句,“小喬,你先出去,母親和侯爺有話要說。”

時至今日,衛如意也不逼着蘇小喬喊蘇北彥為父親了。

蘇小喬今天的目的達到了,她見好就收,轉身離開了堂屋,但并沒有走遠,就在回廊下站着。

她對這個腦子不太聰明的父親,當真是半點不放心的。

蘇小喬一走,蘇北彥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些。

他今日錯怪了衛如意,還罵她是毒婦,蘇北彥內心不安,這種不安令得他有些不太敢直視面前的女子。

“當年的事,既然你都已經知曉,那我不妨直言。表妹她差點就嫁給了我,若非是後來的變故,她亦不可能委曲求全嫁入江家!如今她落難,我如何能不幫?”

衛如意突然笑了出來,“呵呵呵呵呵……”玲珑曼妙的身子在輕輕發顫。

“幫?侯爺這話當真好笑,你所謂的幫她,不過只是助手為虐。他覺得她可憐,那我呢?你娶了我,心裏想着江柳氏,她的女兒屢次害小喬,侯爺你又做了什麽?是不是等着江柳氏生下庶子,錦年身為嫡長子,在侯府也沒有地位了?”

衛如意倒不是吃醋。

她是覺得蘇北彥此人太好笑了。

幸而自己的一雙兒女,一個都不像他。

蘇北彥被這話堵的啞口無言,面子上過不去,他作為男子的尊嚴即将被衛如意打破,這可使不得。

他立刻低喝,“你不要無理取鬧!你是正妻,她日後只是妾,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蘇北彥惱羞成怒,柳氏有孕,那孩子是他的,而柳氏還在為夫守孝期間,他這臉面是甭想保住了。

若非是蘇小喬和衛如意,這件事大可以瞞過去,可現在卻是無法收拾。

衛如意一直在顧及着一雙兒女,不過如今看來,定北侯府以後未必安寧。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的一雙兒女不能在這樣的家族中長大成人!

“蘇北彥,和離吧。”衛如意輕飄飄的說出這幾個字,半點不拖泥帶水,仿佛和離對她而言,無關輕重。

美人的嗓音亦是好聽,可此刻,蘇北彥胸口一緊,呼吸都不太順暢了,“你瘋了?好端端的侯夫人不做,你和離之後又能如何?眼下衛家那個樣子,你又能往哪裏去?回去!不要再鬧了!”

提及衛家,衛如意更是對蘇北彥不齒,“蘇北彥,你不同意救我衛家,那我自己想法子!你不同意和離,那我遲早會休了你!”

言罷,衛如意轉身離開,動作潇灑自如。

仿佛時隔多年,縱使時光流逝,她還是當初的洛陽衛家嫡女,風華無雙。

“你……”

蘇北彥心口被堵住,憋悶席卷而來,他只能看着衛如意離開。

這時,蘇小喬突然探出頭來,又給蘇北彥補了一刀,“若是母親和離,我要跟着你母親走!”

蘇北彥,“……!!!”

……

十一将自己僞裝的嚴實。

要是讓姑娘知道,他是雙面細作,姑娘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悄然前去了沈府,将今日的鬧劇一一禀告了沈寧寧。

沈寧寧立刻拍案而起。

“蘇北彥真是一個混賬東西!寵妾滅妻,真真是不要臉!那種事也能做得出來,江柳氏還沒進門,他就讓人有孕了!”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侯夫人她說……要休夫?”

後面一句才是重點,沈寧寧可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此又問了一句。

十一點頭如搗蒜,“家主,屬下打聽的千真萬确,定北侯的确不同意和離,但侯夫人這次是鐵了心要離開侯府,若是侯爺不同意,她便休夫。”

如意還是當年的如意!

沈寧寧激動的在屋子裏打轉,十一離開後,他就叫來了沈富貴,“骁王爺當真是料事如神,他怎麽會知道定北侯府有事發生,還讓我早做行動?”

他的确該早些行動,衛如意什麽都不缺,他要投其所好,只能做一件事---救衛家!

“富貴,你速速去骁王府一趟,就說若是王爺能救衛家,我沈寧寧交他這個朋友了!”

沈富貴,“……”

該來的總是要來,他本不想招惹任何朝廷中人,但似乎擋也擋不住了。

“好,我這就去。不過,定北侯此人甚是要臉面,他知道父親惦記衛姨已久,只怕不會輕易放人。”

“如意說了,她會休夫的。”沈寧寧抿着唇,笑着說。

沈富貴,“……”出息!

……

沈富貴去了骁王府時,立刻就察覺到了他身後跟着的探子,另外,骁王府大門外亦到處是探子。

沈富貴,“……”

罷了,他還僞裝什麽呢?

全京城都以為沈家和骁王府勾結上了。

他的心,一直以來都很累。如今更累。

見到蕭靖庭時,他正在院中煮茶,還擺了棋盤。似乎是在等着什麽人。

沈富貴被人領入院內,魏總管恭敬道:“沈公子總算是來了,我家王爺已經恭候多時。對了,沈公子是不是從沈府出發之後,又多繞了幾條街?”

沈富貴頓覺挫敗。

他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智慧,好像突然變得沒有那麽突出了。

為了甩開探子,他當然要多繞幾圈。

可……

蕭靖庭為何就能篤定,他一定會登門?

沈富貴內心正腹诽,蕭靖庭擡起頭來,“沈公子請坐,本王這裏有一只好簫,打算贈與沈公子,另外,沈公子今日要與本王商榷之事,本王已經知曉,還請沈公子回去之後轉告沈老爺,讓他靜候佳音即可。”

沈富貴,“……”他好慌!難道只有他察覺到了蕭靖庭的可怕麽?送他簫是什麽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麽?

沈富貴艱難的穩住了局面,不太想留下喝茶,亦或是對弈,“多謝王爺,那我就先回了。”

沈富貴提着簫,離開王府時,廣袖将簫藏了起來,總感覺京城很快就不太平了。

沈家的馬車剛剛離開骁王府大門外的巷子口,各路探子立刻掏出手箋,奮筆疾書,飛鴿傳書給了各自的主子。

“沈公子從骁王府匆忙離開,逗留不超過一刻鐘,攜帶了可疑之物離去。”

“沈公子與骁王爺私下暗處片刻,二人商榷何事,暫且不知。”

“……”

……

定北侯府這一邊。

柳氏有孕一事暫且被蘇北彥壓了下去,她雖然被禁足,但蘇北彥卻是找一個可笑的幌子,稱江柳氏突然惡疾,需靜養調理。

按着蘇北彥的打算,他不可能讓外人知曉,他在柳氏前夫三年喪期還沒有結束之前,就與她暗度陳倉了。

故此,柳氏腹中的孩子,即便是足月之後生下來,也未必會放在柳氏名下。

芍藥院,屋內,柳氏依靠着門扉,漸漸的滑落在地,癱軟在了地上。

她原本……根本不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若是再遲一年懷上就好了,她明明服用了避子湯,怎還是懷上了?

江如月給守門的婆子塞了銀子,這才得以靠近門扇。

“母親!母親!”

江如月哭着喚道。

柳氏聽到了女兒的聲音,找回了一點神智,女兒是她的希望。只要女兒嫁給了丞相府的長公子,她就能“母憑女貴”,到時候家道中落的衛如意,拿什麽和她比?!

“我兒!你怎麽來了?”柳氏隔着窗戶問,“這次一定又是衛如意母女兩人幹的好事,可恨吶!母親還是大意了,中了那對母女的/奸/計!”

江如月自以為人微言輕,眼下在侯府站不住腳,所以她急切的想要找一個強大的靠山,她想到了丞相府,還有王羲。

“母親,王公子若是再不娶我,我腹中孩子可等不及了!我該怎麽辦吶?!”

江如月一手捂着小腹,一邊哭泣。

王羲看上了她,像他那樣的貴公子,自是江如月奢望已久的意中人,故此,王羲對她靠近時,她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力。況且,她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如果不用手段,王羲是不可能爽快的娶她。

柳氏當年也是帶着身孕嫁去了金陵江家,她當初內心的恐慌,如今歷歷在目。好在她那個短命前夫是個好糊弄的!

但是她的女兒,命數一定不能比她自己差。

“不行!一定要嫁給王公子!哪怕是為了惡心蘇小喬!”柳氏咬牙切齒,“你去親自見侯爺,就說是我要見他!”

柳氏生過江如月,眼下腹中還有一個蘇北彥的骨肉,她就不信蘇北彥真能無視她!

果然,江如月哭着去見了蘇北彥,添油加醋提及了一些柳氏身子不虞之類的話,蘇北彥很快就到了芍藥院。

……

見到柳氏時,她的憔悴讓蘇北彥心頭一緊,可一想到柳氏殘害小王氏,污蔑衛如意,他又沒法去心疼眼前的婦人。

柳氏現在手上攥着蘇北彥的兩個孩子,她不再一味的奢求男人的寵愛,畢竟……論容貌,她不及衛如意,而論歲數,她更是比不上小王氏。

柳氏的機會不多,她直接跪在了蘇北彥面前。

“你……”蘇北彥一愣。

柳氏道:“表哥,這次你無論如何都要救救月兒,我想過了,你可以将我驅逐侯府,以我的身份自是不配再待在表哥身邊,可是月兒她不能沒有親生父親啊!”

蘇北彥擰眉,江如月那般聽話乖順,他當然疼惜都來不及,“你這是做什麽?快些起來!”

柳氏準确的抓住了蘇北彥的軟肋,哭着說,“表哥,月兒自幼沒有長在親生父親身邊,這些年受盡了江家白眼,若是當初你娶了我,她可就是侯府嫡長女了,又何致如此?表哥,你可以無視我,可以不管我,可不能不管月兒啊,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蘇北彥閉了閉眼,沒說話。

柳氏察覺到了他的動容,這才道:“月兒她懷上了王羲---王公子的孩子了!侯爺若是不想法子促成婚事,月兒這一輩子就完了,侯爺總不能看着月兒步了我的後塵吧!”

蘇北彥猛然之間睜開眼。

柳氏的話,對他而言,如同一道驚雷,劈的他體無完膚。

“你、你說什麽?!”

柳氏當然不會說是自己的女兒勾搭了王羲在先,她只說,“王公子見月兒知書達理,容貌倩麗,早就對月兒有了心思,月兒不懂事,才致和他做出了那種事,可是孩子都有了,王家總該給一個說話!”

江如月和蘇小喬是親姐妹。

姐妹二人如何能嫁給同一個男子?!

而且,蘇小喬已經許給了王羲,她是正妻的話,江如月只能做妾。

妹妹做正妻,姐姐當妾,這是多麽荒唐的一樁事。

蘇北彥一慣是要面子,是不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

柳氏敢篤定,他一定會讓蘇小喬給江如月讓出一條路出來。

蘇北彥沉默半晌之後,看着柳氏的眼神露出一絲鄙夷,但他沒有否決這樁事,“我知道了!你安心在此養胎,月兒的事,你就無需操心了。”

他轉身離開,似乎沒有一絲眷戀。

柳氏緩緩爬起身來,她這次是用了蘇北彥對她的心,換取了女兒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值了!

……

從芍藥院出來,蘇北彥去見了衛如意。

退婚并非是簡單之事,但為了江如月,他也要鼎力促成。

可如此一來,蘇小喬的婚事就要被耽擱,日後也會影響她的婚事。但他蘇北彥的女兒,當然沒有嫁不出去的道理,故此,到了這個時候,蘇北彥還在自信的以為,他能掌控一切。

到了瑰苑,沒想到蘇小喬也在。

蘇北彥駐足在了月門外,只見院內兩個極美的女子正在翩翩舞劍,動作柔美,而又強勁。尤其是那個穿着一身火紅色勁裝,梳着高高馬尾的少女。院中繁花紛落,與她二人相比,這滿園春花亦是黯然失色。

蘇家是習武世家,蘇北彥一眼就能看出蘇小喬的招數有多刁鑽狡猾,明明甚是普通的劍法,卻能讓她舞出花樣來。

蘇北彥看呆了。

那個調皮搗蛋的小丫頭,如今已然如她的娘親一樣,傾城國色。

可似乎,他和女兒從來都沒有真正接近過。

蘇小喬察覺到了來人,她和衛如意紛紛停了下來,母女二人臉上的笑意就那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

蘇北彥感覺到自己被深深的嫌棄了。

他硬着頭皮邁步進入,這個時候更要穩住大男子的顏面,一臉嚴肅,“小喬,為父有話與你母親說,你先退下。”

蘇小喬立刻否決,“鑒于侯爺屢次對我母親動手,恕我不能離開。”

蘇北彥,“……”

他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見衛如意臉上的印痕已經差不多消散,他瞄了幾眼又立刻移開。

江如月的肚子等不及了,蘇北彥沒有那麽多時間周旋,而且他也知道蘇小喬自己有意退婚,至于丞相府那邊,他自有法子說服。

“夫人,小喬既是不願意嫁給王羲,那這樁婚事不如……就退了吧。”蘇北彥極力掩飾自己的心虛。

衛如意的确不好看王羲。

她也是聰明人。

既然是蘇北彥主動提出退婚,那她正好趁此機會,給小喬謀取最大利益。

被退婚,和主動退了王家的婚事,這兩者的結果是截然不同的。

衛如意看了一眼蘇小喬,母女兩人心有靈犀,立刻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衛如意擔心蘇小喬一個沖動,會把送上門來的好機會給毀了。

蘇小喬想退婚,而她也不認為王羲是良配,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給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蘇小喬聳肩,“退婚可以,需得我自己主動退婚。父親若是不願意促成退婚一事,如月表姐的肚子只怕是等不及了。”

聞言,蘇北彥又是一臉火辣辣的疼。

怎麽就連蘇小喬都知道江如月有了身孕,而他卻是今日才剛剛得知?!

蘇小喬的話,蘇北彥當然立刻就能想到後果。

她主動退婚,之後王羲就娶了江如月,那外人必定将江如月視作是勾/搭別人未婚妻的無恥之人。即便她日後貴為丞相府的少夫人,她這輩子都要帶着污點過活。

“小喬!”蘇北彥厲喝。

畢竟,在他看來,蘇小喬是名義上的侯府嫡女,将來不用愁嫁。

衛如意将蘇小喬拉到身側,“侯爺,小喬所言極是,王公子和江如月做出這等醜事,置小喬于何境地?侯爺若正要成全他二人,那我的小喬必須要一個說法,侯爺想要息事寧人,就只能讓小喬主動退婚。”

衛如意就是一朵美豔的高嶺之花,她從來不會主動強求什麽,這一次罕見的提出了要求。

蘇北彥本想一口回絕,可是他詞窮了,找不到一絲的借口。

蘇小喬道:“如月表姐達成所願了,總不能什麽好處都讓她得了!”

蘇北彥又噎住,頓了頓,才勉為其難道:“好,為父答應你。”

其實,蘇小喬早就想隆重退婚,而且勢必要鬧的滿城皆知,像她這樣美貌又智慧的女子,任何一舉一動,必然轟動全城。

“如此甚好,那侯爺,你可以走了。”

蘇北彥被蘇小喬臉上嬌俏的壞笑晃的眼花,直覺告訴他,這頑劣的東西肯定又要背着他搞事情了。可是他一時間想不出她要幹什麽。

蘇北彥甩袖,轉身離開之際,找了一個合适的話題,對她道:“表妹她也是受了太多的苦,才致如此,如今她已有了我的骨肉,那個孩子生出來,就尊你為母親,你……莫要計較了。還有……衛家的事,這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管的事!況且此事非同小可,一旦遷怒了皇上,随時可能波及侯府!”

衛如意一直在暗中疏通關系。

蘇北彥可以不顧及舊情,但她不能不管衛家。

看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做的事,還是被蘇北彥知道了。

不久之前,忠敬候府涉及通敵賣國,景德帝勃然大怒,蘇小喬的外祖父和舅舅還在刑部等待受審。

衛家還沒有定罪,但蘇北彥已經急着撇清幹系了。

此人的品質可見一斑。

衛如意面色發白,是純粹被氣的。

蘇小喬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當初蘇家有難,可是外祖父和舅舅他們鼎力相助。侯爺,做人需得知恩圖報。我蘇家百年忠烈,一個個都是征戰沙場的英雄,從來都是問心無愧,難道侯爺百年之後,就不怕愧對蘇家列祖列宗!”

“你……!”

蘇北彥發現,蘇小喬總能讓他火冒三丈。

他揚起巴掌,正要打下去,衛如意持劍立刻與他對峙。

蘇北彥是個要面子勝過自己性命的人,被衛如意擊的後退了幾步。

夫尊妻卑,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衛如意沒有對自己低聲下氣、柔情蜜意,反而對自己動手了,這讓蘇北彥顏面無存。

他必須要讓衛如意認識到她自己的錯誤。

而這一邊,衛如意當然不可能傷了蘇北彥,見他真的攻擊了過來,便開始連連後退,誰知這人竟是求勝心如此強烈,一掌擊在了她肩頭。

衛如意吃痛,卻是用了寶劍撐在地上,讓自己站的筆直,衛家嫡女的風度,無論何時都不能丢了!

“夫人!我……”蘇北彥立刻收手,剛剛“賺”來的一點大男子顏面,好像瞬間變得沒有那麽重要。

“你走!”衛如意自幼秉承禮教,不會罵人,但實在是怒了。她都已經讓了招數了,這人卻還是猛追不棄。

蘇小喬上前查看衛如意傷勢,确定無事才吐了口濁氣,怒視着蘇北彥,“侯爺,你根本不是我母親的對手,下次不要輕易動手,否則你會後悔!”

蘇北彥,“……!!”

這個孽障,是老天爺派來克他的麽?

是以,蘇北彥只好離開。

……

次日,大梁京都像是平靜的湖面,被人投入了滾燙的鐵水,立刻就炸開了過鍋。

京城各大酒樓皆被蘇小喬包下了,而且設一日的流水席,人人皆有機會吃酒。

然而,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包下酒樓的目的是要單方面宣布,她蘇小喬要退了王家的婚事,從今日開始,她與王羲再也不是未婚夫妻的關系。

蘇小喬一慣是不明覺厲,她能做出這種事,完全在京城百姓的可承受範圍之內。

與此同時,京城百姓似乎很感激蘇小喬的存在。

她的“胡作非為”又讓平淡無趣的日子平添了一個天大的樂子。

全城都在發揮腦子尋思,蘇小喬為什麽要退了王家的婚事?是丞相府不夠煊赫?還是王羲不夠俊美?

……

就在蘇小喬命人散播了退婚消息之後,她歡快的去了沈府。

要想退婚退的隆重,那就需要銀子,而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沒法子,為了自己能夠徹徹底底的揚名,蘇小喬再一次将目标鎖定到了窮的只剩下銀子的沈家。

而沈寧寧這一邊似乎早有準備。

蘇小喬一登門,就看見了桌案上放着的一疊厚厚銀票。

十一跟在蘇小喬身後目不斜視,假裝自己和這樁事毫無幹系。他并沒有出賣姑娘,他只是一個雙面細作而已!

“沈叔,這怎麽好意思呢?您也知道,我遇人不淑,若是不退婚,我這輩子可就完了,可若是退婚,我務必需得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讓天下人皆知,不是我蘇小喬被棄,而是我不要王羲。”

蘇小喬象征性解釋了一遍,将銀票盡數納入了荷包裏,她心裏暗自嘀咕:付完各大酒樓的定金,我還能賺上一筆。

沈寧寧溫和的笑,“小喬啊,那個……你母親可還好?”

蘇小喬很誠實的告訴了他,“哎~母親她亦是遇人不淑,接連幾日都被我父親打了,也不知道誰人能救救我母親?”

“什麽?!如意她……”

沈寧寧立刻拍案而起,真是忍的很痛苦啊。

他從小到大都不敢兇一句的如意,竟然又被蘇北彥打了?!

蘇小喬目的達成,準備離開,“母親命苦,我打算明日帶着母親去法華寺燒香祈福。今日就不久留了,沈叔,小喬暫且告辭。”

法華寺……?

沈寧寧突然覺得,他明日也需要去一趟法華寺燒燒香,祈祈福。

他越看蘇小喬,越是喜歡,真是一個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丫頭。今日銀票給少了,下次再多加一疊!

……

一覺醒來,突然得知自己被退婚的王大公子一臉懵。

而讓他懵的是,王丞相竟然答應了退婚一事,就連兩家的庚帖都退回去了。

得知消息的王羲,他的心頭猛然間一顫,像是被什麽重物所擊,讓他好不難受。

王羲火速去見了王丞相,卻是被相爺扇了一巴掌,“混賬東西!你一開始就不該去招惹江如月,現在肚子都大了,你還能找誰說理去?!”

王羲,“……”

江如月有孕了?

怎的可能?!

他也才碰過幾回而已……

王羲最在意的臉被打歪到了一側,他臉上火辣辣的難受,腦子裏更是一團糟。即便他讓江如月有孕了,區區一個侯府表姑娘還能阻礙了他和蘇小喬的婚事?

“父親!太子的意思,是讓我務必要娶到蘇小喬,否則蘇北彥未必會站在咱們這一隊。”王羲突然慌了,從十年前開始,蘇小喬就許配給了他。他甚至幻想着将蘇小喬娶進門之後,狠狠欺負她,讓她在自己手掌之中無法逃脫。

蘇小喬和他突然沒了未婚夫妻的關系,王羲渾身不自在。

王丞相冷笑了一聲,對自己兒子的腦子甚是懷疑。

“罷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我兒有所不知,那江如月也是蘇北彥的親生女兒。原本蘇北彥态度并不明确,哼~此番為了他這個私生女,倒是立下了契約,日後定北侯與王家聯盟。他蘇北彥也會竭力相助太子!不過,那蘇小喬亦有要求,除非是她主動提出退婚,否則這件事無法消停。”

“江如月深得蘇北彥寵愛,即便沒有蘇家嫡女的身份,蘇北彥也不會虧待了她,再者,事已至此,事情只能這樣。”

王羲,“……!!!”

可饒是江如月是蘇北彥的女兒,他還是不想放棄蘇小喬,他這到底是怎麽了?為何被蘇小喬退婚之後,他會這樣難受?!

王羲神情失落的從王丞相的書房走出,二公子王岚一路飛快的狂奔了過來,“大哥,你既然和蘇姑娘退了婚,那我……是不是可以接近蘇姑娘?”

王羲,“……!!”他要被氣死了!

“我警告你,蘇小喬此人甚是心機叵測,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不要輕易接近她!”說完這句話,王羲內心舒坦了不少。

誰知,他剛走出沒幾步,王岚在他身後道:“可是眼下京中貴公子都在想着如何接近蘇姑娘。”

王羲,“……!!!”

頭上的玉冠這下是徹徹底底的綠了!

……

次日,蘇小喬陪同衛如意去法華寺燒香祈福。

一路上,蘇小喬迎來無數雙善意的目光。

要知道,蘇小喬昨日包下了京城所有各大酒樓,讓京城百姓狠狠吃了一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故此,蘇小喬主動退婚一事,京城幾乎所有百姓都偏向了蘇小喬。

一定是王羲負了蘇小喬!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次退婚非但沒有影響蘇小喬的聲譽,反而讓她在京城享譽更盛。

多好的姑娘呀,錯付真心之後,果斷回頭,而且還費心思“盛情款待”了各路看客。

蘇小喬走在衛如意身側,對投來目光的百姓們一一揮了揮小手,溫婉的笑了笑。

衛如意,“……”這丫頭一慣是行徑古怪。

因着衛如意是法華寺常見的香客之一,住持親自相迎。

然而,當法華寺最大的香客露面時,住持又很自覺的帶着小沙彌悄然離開了。

蘇小喬沒有離開衛如意身邊,饒是想讓母親離開定北侯府,但母親的聲譽也要護着。

“你們都退下吧,我陪着母親便是。”蘇小喬吩咐了一聲。

沈寧寧還沒靠近衛如意,但見蘇小喬這般做派,他當真愈發的欣慰。

小喬真是個好孩子,以後必須狠狠給她零花銀子!

衛如意感覺到有人靠近,她一回頭就看見了沈寧寧,加之身邊的下人都被蘇小喬揮退,她立刻明白了過來,嗔了一眼蘇小喬,“小喬!”

蘇小喬聳肩,行至一尊彌勒佛面前,取了棉花團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衛如意,“……”

沈寧寧走了過來,他半分不敢造次,今日前來也是實在關切衛如意的傷勢,見她全須全尾,面容精致,也就放了心。

兩人并沒有靠的很近。

沈寧寧很有分寸,誰知,這種君子做派還沒有維持片刻,他開口就道:“我除了花不完的錢,便是一無所有。”

衛如意,“……”-_-||

這個開場白好生古怪,衛如意不知道如何接話。

沈寧寧清了清嗓子,“但我還有一顆真心。”

衛如意撇過臉去,“別鬧了,你回去吧,我無事。”她知道,沈寧寧一直在默默的關心着她,她也無以回報,當然不能吊着沈寧寧,給他虛假的希望。

沈寧寧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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