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舍不得

寶寶特別會甜言蜜語:

護女主大方向不變

洛雲雅封妃的時間很微妙,之前一股腦堅定貴妃會被封後的朝臣全都踟躇起來,人心浮動,一部分游移,一部分倒戈,洛家随之炙手可熱。

理國公府,國公夫人看着心不在焉的淩出塵就氣不打一處來,人家是宮裏的寵妃,又懷有龍子,哪裏需要他操心。随手端了一盤子糕點塞到淩出塵手裏,甕聲甕氣:“你媳婦愛吃這個,給她端過去。”

看着硬生生塞到自己手中的盤子,淩出塵笑了,挑了下眉:“母親不是不喜歡楚晴嗎,她要是知道您這麽關心她,肯定開心極了。”

國公夫人被自己兒子揶揄得有些下不來臺,只得擡手打他,“你這渾小子,還打趣起你娘來了。”說着給身旁的嬷嬷使了個顏色,讓她帶人下去。

淩出塵一看着陣式就知道母親又要舊事重提,他扶額嘆息,先一步道:“母親放心,兒子心裏有數,知道怎麽做。”

國公夫人越聽越氣,她最煩淩出塵這副寡淡嘴臉,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麽說,到底是她不好,若不是她讓兩個孩子自小玩在一塊,也不會彼此耽誤,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出 塵。”國公夫人有點嘆息,語重心長,“娘知道你心裏怨,但是瑜兒是真不合适,她那樣的身份,怎麽進得了門,即便娘當初瞞着你爹,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日後你爹他一旦知曉,必定容不下她。娘知道瑜兒是個好孩子,只是她那個親爹實在……實在……”國公夫人教養使然,說不出太過分的話,但其實她心裏也是有些 看不上的。

淩出塵狼狽地轉轉眸,沉默下來,既然當初懦弱不敢反抗,那今日就沒臉提。

他不喜歡母親總拿此說事。

沉默半晌,淩出塵開口,語氣頗為嚴肅:“表妹如今貴為皇妃,母親請慎言。”

看着陡然沉下臉的淩出塵,國公夫人一噎,久久沉默。

見狀,淩出塵起身告辭,臨走時還将那盤子糕點端走了,語氣妥協:“楚晴知道母親這麽關心她,一定很受感動。”

——

德妃王佳音受封突然沒有冊封禮,賢妃洛雲雅的冊封禮卻是盛大而華貴,诏告天下,不僅如此,夜晚還有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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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現今已經8個月了,身子重,夜裏尿頻,睡不着,披上衣服去院子溜達,看見燈火通明的宮室,微微詫異。

陳喜解釋說是陛下在大宴群臣。

聞言,楚瑜微微轉眸,目光詫異而幽怨。都說一孕傻三年,但陳喜也不能真把她當傻子糊弄吧。

陛下宴請外臣,是在前頭的德麟殿,哪有在後宮的道理,那是……楚瑜蹙了蹙眉,歪着腦袋想了一會,那是陶然閣吧。

沒來由的,楚瑜突然有些心煩氣躁:“陛下在哪,我要見他。”

陳喜過來給楚瑜掖了掖披風,語氣輕柔而無奈:“娘娘,陛下正忙着呢,您早些歇息,早上就能看見了。”

“騙人!”被人哄着,楚瑜小女兒般撒嬌,“我每天早上都看不見他。”說完,她就突兀地無聲無息落了淚。

這可把陳喜等人吓壞了,忙道:“這是怎麽了,娘娘別哭,會傷眼睛的。”

楚瑜低下頭,心裏面難受極了,嘴上卻道:“我困了,想睡覺。”

衆人手忙腳亂将她送到床上換上寝衣,蓋上被子,悄聲退去。

楚瑜咬着被角,知道陳喜等人在折屏外頭守夜,并不敢大聲哭,只一顆顆落淚。她想起白日裏照鏡子,那腫成肥饅頭的臉,還有點點雀斑,像一顆豬頭。又想到日日不見蹤影的延熙帝,只覺心上悶着塊大石頭,壓着她喘不上來氣。

第二日,楚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難得她這晚上睡得不錯,沒起夜,沒翻身,肚子裏頭的寶寶也乖乖的。

用完早膳,楚瑜去院子裏散步消食,然後就聽見喧嘩之聲。

她蹙了蹙眉轉向陳喜:“怎麽回事?”

陳喜眉眼略沉,顯然是心情不大好,扶着楚瑜的手,安慰道:“奴婢過去看看,将這起子鬧事的都趕走。”

“趕走?”楚瑜揚眉,“聽着似乎是孟寶林的聲音,許是有事,讓她過來。”

陳喜微有緊張,忙道:“娘娘,這孟寶林是個好嚼舌根的,見她恐會污了小殿下的耳。”

“噗——”楚瑜沒忍住,笑出聲,動作大了些,趕緊扶住肚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陳喜,“你呀,真是……我說什麽你都信,他能聽懂什麽呀,去吧,讓孟寶林過來。好些日子不見她,怪悶的。”

陳喜不大情願,但楚瑜出乎意料地堅持,無奈,陳喜只得放孟楠進來。

進了內室,楚瑜歪在榻上,手裏拿着點心小口小口吃着,彎着眼睛聽孟楠唧唧哇哇說話,倒也得趣。

其間,陳喜靈越等人一直緊張得盯着孟楠,深怕她說錯話。

好在孟楠得了囑咐,并不提楚明珠、賢妃之事,只挑着些趣聞說給楚瑜聽。漸漸地,陳喜就放松了警惕,只有靈越還不放心,一直提着心。

楚瑜見孟楠說了半天,擔心她口渴,吩咐靈越:“你去給寶林沏壺茶過來。”楚瑜懷孕後喝得茶極淡,後來更是不喝了,都是喝白開水,或者是熬好的清湯。

靈越躬身退下。

接着,楚瑜又看向陳喜,指指空了的盤子,“你去禦膳房,再拿來一盤,有點餓呢。”她摸摸肚子。

兩人都下去後,楚瑜彎了嘴角,看向孟楠,“今日,宮中可有什麽新鮮事,說來聽聽。”

孟楠轉了轉眼珠,笑得清甜,“哪有什麽新鮮事,都是舊事了,攏共就那麽幾個人,明珠姐姐……”

“明珠?”楚瑜抓住關鍵。

孟楠一頓,慌亂地捂住嘴巴,而後小心翼翼探頭,悄聲:“娘娘不知道嗎?楚明珠,陛下新冊封的美人,說起來,這位明珠美人和娘娘還有幾分相似呢。還有啊,婢妾鬥膽問一句,昨晚上是洛賢妃的好日子,娘娘您怎麽沒去啊?”

她話音一落,門口就傳來杯盤落地的清脆碎聲,陳喜慌亂地彎身去收拾。

楚瑜蹙了下眉,“讓小丫頭收拾吧,你別撿,小心傷了手。”說完轉向孟楠,“這真是我的不是了,這幾日被肚子裏這魔頭鬧得頭昏腦脹,竟然連賢妃妹妹的好日子都忘了。”

“陳喜——”她喚,“去準備份禮單,給賢妃妹妹送去,當是我的賠禮。”

做完這些,楚瑜就有些提不起勁,推說不舒服,攆了孟楠,自己歪在榻上愣愣發呆。

陳喜心裏不好受,想安慰卻又不知怎麽開口。

沒一會,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楚瑜擡頭,就看見了幾日不見的延熙帝。

原本的苦瓜臉瞬間變得笑眯眯,楚瑜撒嬌:“陛下這麽久不來,我都認不得了。”

延熙帝揮揮手,示意陳喜等下去。

楚瑜反應快,當即道:“去哪,陳喜還要給我拿糕點呢。”

延熙帝沉了眉眼,拍拍她手背,道了聲,“放心。”

楚瑜其實也看出來了,延熙帝這是有心瞞他,如今道破,陳喜肯定要受罰。既然他都說放心了,楚瑜也不再堅持,只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兩人坐在一塊,氣氛有些窒息的沉默。

楚瑜垂着頭,看着自己的肥爪子不說話。

其實,她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即便有勇氣,她也沒資格。

“傻丫頭。”一只大手擡起她下巴,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楚瑜這才恍然發現,原來她流淚了。

沒出息!

延熙帝伸長手臂環着她,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臉上,“有什麽想問我嗎?”

“有。”楚瑜悶聲。

延熙帝笑,探過腦袋,越過大肚子,艱難地親了她一口,“就知道你藏不住心事,問吧,為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以為楚瑜會問楚明珠和賢妃的事,沒想到她居然問:“陛下怎麽不來看我,好久了,您好久都沒來看我了,是我變醜,陛下嫌棄了嗎?”

延熙帝噗哧笑出聲,無奈地點了點她的小鼻頭:“你這是倒打一耙,不是小魚兒非說自己醜,不讓我來的嗎,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楚瑜蹙眉想了一會,發現确實是她之前矯情,想到李夫人不讓漢武帝見面,她也效仿上了,說啥不讓延熙帝過來。

想到此處,楚瑜瞬間懊惱上了,垂着腦袋自己和自己生悶氣。

延 熙帝拿她沒法,親親她,一點一點解釋,“我答應過小魚兒,不會碰其他女人,就一定不會碰。那個楚明珠是中山王送進宮的,我是礙于情面,才封了個美人。還有 賢妃,提她位分是為了方面接掌宮務。”延熙帝聲音軟軟的,極為動聽,“小魚兒應該清楚,過年事多,底下那群奴才不好管教,也是沒辦法。”

說着,他摸了摸楚瑜的大肚子,“等小魚兒誕下麟兒,就能為我分憂了。”

原來是這樣,楚瑜瞬間轉憂為喜,果然啊,事情要攤開了說,不然會有誤會的。

解了心結,楚瑜神色瞬時柔軟起來,膩着延熙帝撒嬌,“陛下親親。”

延熙帝沒法,只好繞過去捧着她的腦袋愛憐地吻起來,動作小心翼翼,透着無邊的珍惜。

楚瑜被親得氣喘籲籲,然後靠在延熙帝懷裏,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軟軟抱怨:“中山王真壞,趁着我懷孕,就往宮裏送人,聽孟寶林說,那個楚明珠還和我有些像呢。”

“像嗎?”延熙帝皺眉,撇得很清,“我沒注意看。”

一句話頓時哄得楚瑜心花怒放,“那陛下以後也不要看她,還要遠離中山王,哼,壞蛋!”在楚瑜心裏,中山王已經刻上了惡人形象,她恨死他了。

對,遠離!延熙帝眸色加深。

帝王多疑,其實一開始,延熙帝雖然防備褚雲成,但的确沒有置他死地的心思。洛雲雅一事,不過是個試探,可惜,他令他失望了。

一個僅僅因為個女人就插手後宮,妄圖擺布他的人,日後會不會因為別的更大的利益背叛他。

褚雲成啊褚雲成,所謂女人情愛不過是用來掩飾他的野心!

一個洛雲雅尚且就能讓他背叛,那十個洛雲雅呢?

當他把手伸進皇宮,延熙帝就再也容不下他,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想着,目光落在楚瑜高高的肚子上,延熙帝心頭一蜇。

楚瑜見他發呆,就抓着他的手一塊摸。然後猛地一下,延熙帝突然感覺手心一個重擊——他被踢了一下。

看着延熙帝呆愣愣的眉眼,楚瑜捂嘴偷笑,“別怕,寶寶在和你玩呢。”

說着,楚瑜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肚皮上點了點,過了一會,上頭就出現一個小手印。楚瑜咯咯笑,手指挪地方,在另一處點點,小手印也随之而來。

延熙帝都驚呆了,看得目不轉睛,被這生命的神奇所神迷。

然後,楚瑜抓着他手,一塊點,小手印接連出現,偶爾還會換成小腳印。有時楚瑜被踢得疼了,就說話:“寶寶乖,乖寶寶,乖啊,輕點踢,父皇在呢。”

這時,肚子裏面的小人似乎就聽見似的,不再使勁。

——

延熙帝回甘露殿前頭的時候,只覺得身體僵的像木頭,路都不會走了,深一腳淺一腳,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起那小小的,小小的手印,腳印。

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楚瑜的孩子。

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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