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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低沉的嗓音通過聽筒傳過來,聽起來壓迫感十足。阮可夏一下子坐直,手指無意識地摳着椅子邊緣,臉莫名發燙,“你、你有什麽事嗎?”
傅寒川:“什麽時間有空?我們見面談談。”
見面?
為什麽要見面?
想到自己被謝宸的三個愛慕者對付的悲慘下場,阮可夏堅定地想遠離是是非非,一點也不想和傅寒川見面。
何況這個傅寒川,最陰險了,勢力又大,分分鐘讓別的公司破産倒閉。最後就是靠他搜集到的證據,才把原主送進監獄的。
即使傅寒川長在阮可夏的審美點上,他也不敢和主角搶男人,那是活膩了。
阮可夏拒絕道,“沒什麽好談的吧,那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沒發生過?
傅寒川想起那晚阮可夏主動的樣子,趕他出去都不走,不信他肯就這麽算了,要盡快解決這個麻煩。
而且雖然是對方主動,說到底是他不夠謹慎,他認為有必要對對方做出補償。
傅寒川:“你可以當作沒發生過,我不能。”
阮可夏不能理解,“你有什麽不能的?吃虧的又不是你。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必要這麽在乎嗎?”
傅寒川:“……”
真不知道他在耍什麽花招。
“明晚7點,東籬飯店。如果你不來……”傅寒川淡淡地說,“你沒有工作,賦閑在家,我知道你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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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威脅他嗎?
阮可夏心累。
對方好像很在意這件事。
《重度依戀》裏有跡可循。傅家家規很嚴格,長輩要求結婚之前必須潔身自好。
傅寒川覺得出了這種事對不起謝宸,選擇退婚。而且原主把這件事鬧到傅爺爺那去了,傅寒川即使不想跟原主結婚,也不得不聽爺爺的話。
這就是原主成功和傅寒川結婚的原因。
可他不想面對傅寒川。
不管怎麽說,那是他第一次,說不在乎是假的,後面到現在還疼着呢,再見面多尴尬。
況且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原主想跟傅寒川結婚,他又不想。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指望着別人養活,怎麽能那麽沒有事業心。
可傅寒川的人設是霸總,向來只手遮天說一不二,阮可夏覺得自己搞不過他,決定還是乖乖赴約。
————————————————
謝宸上完形體課,走進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館。
“傅哥今天怎麽想起找我了?”
傅寒川幫他倒了杯茶,“有事和你說。”
“謝謝。什麽事啊?”謝宸接過茶杯,“要不是因為新戲在減肥,我們可以一起吃飯,邊吃邊聊。”
傅寒川很直接,“謝宸,我很抱歉,我們的婚約,我希望能取消。”
謝宸拿茶杯的手一頓,沉默了幾秒,“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其實他已經能猜到為什麽。
這一天還是來了。
竟然真的來了。
他們兩個是因為長輩過去的約定才訂婚的。
其實只是長輩的約定,不一定非要遵守,父母一向尊重他的決定,可是他對傅寒川有好感,很有好感,可以說得上是喜歡。
他知道傅寒川對他沒感情,但也沒有喜歡的人。
他相信相處時間久了,傅寒川有可能也會對他産生好感。
于是他跟傅寒川約定,訂婚一年,兩個人慢慢熟悉,如果這一年裏,傅寒川喜歡上了別人,婚約随時可以解除。
一年裏要是沒有這樣的人出現,他們就登記結婚。
傅寒川說,“我做了些事,如果還和你結婚,對你不公平。”
做了些事……是什麽事?
謝宸強忍心裏的難過,“傅先生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傅寒川說,“嗯。”
他沒有否認,因為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可能更傷人,反正結果都沒有區別。
謝宸苦澀地笑笑,“好,我知道了。恭喜你。”
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
傅寒川是工作狂,是個生活相當規律嚴謹的人,他答應了謝宸要彼此了解,就每個禮拜抽出一天的時間來和謝宸相處。
謝宸想,他工作這麽忙,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別人的呢?是公司裏的人嗎?
傅寒川說,“這件事是我的錯,哪天伯父伯母有空,我一定登門致歉。我們兩家合作的項目,我會讓法務修改合同……”
“你不必這樣,”謝宸打斷了他的話,“你沒做錯什麽,這是我們一開始就約定好的,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對不起,”傅寒川說,“你是個很優秀的人,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這是在給他發好人卡了,謝宸打起精神笑着說,“當然。”
傅寒川把謝宸送回住處,調轉車頭前往和阮可夏約定的地點。
他能感覺到謝宸的失落。
他也覺得可惜。
謝宸溫柔安靜,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雖然并沒有動心的感覺,但傅寒川覺得那不是他們這種家庭的人該奢求的東西。兩個人婚後的相處,相敬如賓就夠了。
可現在出了這種事,他自覺對不起謝宸,即使謝宸不介意,他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
阮可夏打包了一上午快遞。
原主的衣服包包都是大品牌,阮可夏留了一些,其他的拍照上傳鹹魚,很快就成交好幾單。
原主跟他性格差距很大,從穿衣打扮的風格上就能看出來,走的是憂郁精致小仙男路線。
他好不容易找出一件最簡樸的白T,和一條普普通通的牛仔褲換上,又在網上30塊錢團購了一份洗剪吹套餐,打算把半長不短的頭發理一理,實在受不了現在遮住半邊臉的劉海。
一套洗剪吹下來,阮可夏對tony的技術還算滿意。
傅寒川是真的知道他家在哪,定的地方離他的住處很近。
走幾步路就到了。
飯店裝修的高貴典雅,看起來價格不菲,只不過“東籬飯店”這名字,還有門口“采菊東籬下”的牌匾,讓阮可夏不自覺聯想些有的沒的。
他跟着侍應生走進包間,傅寒川已經等在裏面。
見阮可夏進門,擡眼看向他,神色淡漠。
傅寒川今天穿了一身深色西裝,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冷淡禁欲,生人勿近的氣場。
如果不是親身體會過,阮可夏完全想象不到這個人會那麽狂野,穿上衣服和不穿衣服完全是兩種氣質。
他立刻想到一個詞,斯文敗類。
傅寒川也在打量阮可夏。
眼睛清澈明亮,頭發變短了,顯得很有朝氣。
外表看上去是個幹淨青澀的學生,想不到心思那麽深沉。
兩雙眼睛互相看着,都在猜對方心裏在想些什麽,也不可避免地發散到那天晚上的事。
還是阮可夏先沉不住氣,紅着耳朵不看對方,“你不是要談嗎?談啊。”
傅寒川說,“你想要什麽?”
阮可夏疑惑,“我要什麽……我能要什麽啊?”
傅寒川語氣淡淡的,“阮先生,我很誠懇地跟你溝通,希望你也能真誠一些。”
阮可夏很大度,“我很真誠啊。如果你是說那天晚上的事,我都說了我當沒發生過了,沒想訛你什麽,你也別放心上了。”
沒有目的?傅寒川不信。
要錢的話好說,他最不缺的就是錢,可如果阮可夏是想以此作為要挾,嫁進傅家……那就很不妙了。
他不想和這樣一個十九歲就有如此心機的人結為伴侶。
傅寒川不緊不慢地說,“抱歉,我不是很能理解,如果你沒有任何目的,那天為什麽要進我房間。”
“我……”這個真的很難解釋,他總不能說,進你房間的人和後來跟你開車的人是兩個人。
“我喝多了。”阮可夏幹巴巴地說。
傅寒川心中不屑,喝多的人會腳步穩健地扶着他進房門?
他知道阮可夏家裏破産的事,現在說接近他沒有任何目的,實在沒有說服力。
傅寒川看着阮可夏,仍舊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但阮可夏莫名感覺到一種壓迫感。
阮可夏趕緊打補丁,“你看,我說了你又不相信。其實我就是看你長得帥,見色起意,大家都是成年人,這不是很正常嗎?”
傅寒川微微蹙眉,他仍舊心存懷疑,但如果對方沒有說謊……傅寒川在頭腦裏搜索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詞來形容,不檢點。
他不會講髒話,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評價。
傅寒川正想說些什麽,阮可夏肚子叫了一聲。
非常響亮。
阮可夏握拳放在嘴邊咳了一下,有點尴尬。
傅寒川沒再說話,按鈴,叫人上菜。
阮可夏不客氣,挑自己喜歡的吃。
一邊吃一邊在心裏評價,黑松露鮑魚火候不夠,鵝肝魚子醬還可以……總體水平偏低,廚師不及格。
傅寒川審視地望着眼前十九歲的少年。
對于二十七的他來講,可以說還是個小孩。
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阮可夏專心致志地吃着,傅寒川拿出一張卡放在桌上,轉到他面前。
“五千萬,當作對你的補償。”
阮可夏眼睛盯着那張卡,目光又移開,一勺一勺慢慢喝着一盅燕窩。
原來小說裏寫的是真的,霸總真的會拿錢封人的口。
他實在很想拿,但又覺得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很沒志氣。
如果是以前,他也是富二代,什麽時候缺過錢,肯定很有骨氣地拿起來丢傅寒川臉上。
可是不拿,原主又欠着一屁股的債。
阮可夏腦子裏天人交戰了三秒鐘,決定還是先假意客氣一下,學着以前酒桌上看到的那些,表演一番成年人的虛僞。
他真誠道,“哎呀,這、這怎麽好意思呢。”
傅寒川沒說話。
因為他很無語,不知道接什麽。
阮可夏見對方不接話,覺得這個人真的好沒勁。
但錢還是不能不拿的,他把碗放桌上,快速拿起那張卡塞進兜裏,“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那就謝謝了。”
傅寒川:“……”
難道他該說不客氣?
阮可夏覺得飯也吃完了,錢也拿了,擦擦嘴站起身,“那個,我吃飽了,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啊。謝謝你請我吃飯。”
他得趕緊走了,鹹魚有人下單,還趕着回家發貨呢。
傅寒川總算開口,“等等。”
阮可夏:“啊?”還沒完事?
傅寒川面無表情地說,“既然你收下了,就代表我們兩清了,這件事還請你守口如瓶。”
阮可夏理所當然,“肯定的啊,你放心。”
傅寒川淡淡地說,“最好是這樣。”
阮可夏僵了一下。對方明明沒什麽語氣,但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個人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溫和。
阮可夏也認真道,“那天晚上就是個意外,真的。以後就算走在路上看見你,我都當不認識。”
說完推門離去。
傅寒川捏了捏眉心。
整件事情,都顯得無比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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