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阮可夏說完他不願意,傅遠森拄着拐杖站起來。

“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決定吧,我就不摻和了。”

王管家開車送傅遠森回家,“傅先生今天很開心。”

傅遠森笑着點頭。

他知道傅寒川對自己給他安排婚約很困擾,也知道傅寒川無意組建家庭。他在商場縱橫了一輩子,也不想像其他家庭的長輩那樣操心這種事。

可是兒子和兒媳走的早,他也老了,等他走了,剩下傅寒川孤身一人,實在放心不下。

傅寒川從小要強,做什麽都是最優秀的,只是在感情上,似乎比常人遲鈍。

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哪怕事業上沒有那麽成功,傅遠森也不想傅寒川做一個工作機器,無法體會正常人的情感。

現在陰差陽錯有了這個孩子,他總算沒那麽擔心了。

————————————————

茶館裏的兩個人,在傅爺爺走後陷入了沉默。

阮可夏手指摩挲着玻璃杯上的紋路,頭腦裏亂成一團。

不過他也松了口氣。

至少不用因為放棄孩子而遭受良心的譴責。

他很想告訴傅寒川,你現在跟我結婚,以後會後悔的。

可是這話他不能說,現在傅寒川還沒喜歡上謝宸,說了他也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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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著裏,傅寒川和原主結婚後,因為原主堅持不懈對謝宸的摧殘,傅寒川漸漸心疼謝宸,電光火石的某一刻,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謝宸。

這個時候,他被捆綁在婚姻裏,深深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只能在背後默默守護,他做的一些事,甚至被陸廷軒冒名頂替。

阮可夏覺得傅寒川這個人,挺悲劇的,悲劇來源于他道德感和責任感特別強烈,又是那種在背後默默付出的類型。

傅寒川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等着對方平複情緒。

見阮可夏躁動的手指安靜下來,他才開口,“我以為你是想和我結婚的。”

阮可夏無語,“我沒有出爾反爾,不是我告訴你爺爺的,是王管家……算了,我跟你有什麽好解釋的,你愛信不信。反正我不想和你結婚。”

傅寒川輕笑,“是嗎?”

“據我所知,那五千萬,應該已經不在你手裏了。你真的打算自己一個人生孩子養孩子嗎?”

阮可夏:“我為什麽要養?我又不想要孩子,生下來扔給你不就行了。”傅家那麽大的産業,想來也需要有人來繼承。

傅寒川慢條斯理地說,“你不合作,我不會負責。”

阮可夏眼睛都瞪圓了,“你說什麽?你不出撫養費,我可以去告你。”

傅寒川氣定神閑,“你大可以去告。看告不告得贏。”

阮可夏想不到他是這麽無賴的人,“你敢幹預司法公正?你要臉嗎?”

傅寒川:“不要。”

阮可夏:我靠。

傅寒川看到他無語的樣子,突然覺得心情很好。

這麽伶牙俐齒,還不是有啞口無言的時候。

傅寒川心情好,繼續打擊阮可夏,“男人分娩,我聽說國內在這方面的臨床還不太成熟,手術時也有一定幾率的風險。不過到國外去手術,費用恐怕,你承擔不起。”

阮可夏恨恨地瞪着他。

傅寒川心情更加好了。

他覺得對方這個樣子很有趣。

“所以,如果你拒絕我的提議,你生産的費用,都将由你自己承擔。”

阮可夏不解,“你為什麽一定要跟我結婚?不結婚我也不會糾纏你,生完孩子就離你遠遠的,以後找一個你喜歡的人不是更好嗎?”

可是傅寒川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上誰。

他此刻的想法很簡單。

對于傅遠森想讓他成家這件事,他并不是被逼無奈。

傅遠森雖然看起來神采奕奕,心髒做過手術,其實身體狀況沒有看上去那麽硬朗。

對傅寒川來說,跟誰結婚沒有太大區別,他并不渴望愛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既然現在阮可夏懷了他的孩子,他就成為了結婚最合适的人選,既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也能讓爺爺放心。

至于阮可夏,他再有心機,傅寒川也有把握讓他翻不起風浪。

傅寒川說,“你不用知道原因,只需要知道跟我結婚,你能得到很多好處。”

阮可夏不屑,“什麽好處?”

傅寒川:“你想要什麽條件,可以盡管提。”

“我要的你給不了。”

“說來聽聽。”

阮可夏笑笑,“我要你喜歡我,你能嗎?”

傅寒川眼裏閃過一絲驚異。

阮可夏接着說,“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沒有感情的婚姻有什麽意義?”

傅寒川沉默。

他想,既然對方這麽不願意,那就算了。

他不會用權勢逼人就範,剛才只是逗阮可夏,不會真的撒手不管。

但他還沒開口,阮可夏先說話了。

“我有個建議,能說嗎?”

傅寒川:“我說不能,你就不說了麽?”

阮可夏:……這人怎麽還是個杠精。

“我猜是你是為了敷衍你爺爺,我也需要有人幫忙,我們可以假結婚,等孩子生完,就跟爺爺說,我實在受不了你了,一定要離婚,這不就行了?以後你再跟喜歡的人結婚,還是頭婚,多好。”

實在受不了他?頭婚?傅寒川覺得被冒犯了。

“你覺得假結婚,能瞞得過我爺爺?”

阮可夏很篤定,“你的話他不信,如果我把結婚證拿給爺爺看,他應該不會懷疑,畢竟我憑什麽受這種委屈?你只要把民政局那邊打點好就行了。”

傅寒川說,“但是……”

阮可夏緊張地問,“但是什麽?”

“一年之後離婚,你的目的達成了,我爺爺會繼續操心我的婚事,這對我來說很麻煩。”

阮可夏心說,那時候你說不定喜歡上謝宸了,恨不得立刻甩開我。

“嗐,這不就是你想多了?我覺得爺爺是現在退休了,閑着沒事要找點事做。到時候有了小孩,爺爺哪還有閑心管你啊?你這純屬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傅寒川覺得跟阮可夏很難溝通,每一句話都對他不懷好意。

不過他覺得阮可夏說的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協議結婚不失為一個辦法,下一步怎麽走還有轉圜餘地。

于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初步達成共識。

傅寒川說,“我還有事,你什麽時候有空,約個時間去民政局。”

阮可夏:“我都有空,看你。”

傅寒川:“那就明天。”

阮可夏:“這麽快?”

傅寒川好笑,“你緊張什麽?又不是真結婚。”

“誰緊張了?”阮可夏說,“我就是覺得你們有錢人不該這麽草率,不得簽個婚前協議,把我們雙方應盡的責任和義務确定一下嗎?”

“明天下午三點,我派人去接你,商量一下,”傅寒川饒有興致地看着阮可夏,“雙方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行。”阮可夏點頭。

傅寒川站起身,胳膊突然被拉住了。

阮可夏支支吾吾,“那個,你、你能不能再借我五百萬?”

反正今後都要和這個人扯上關系,不如先把欠謝宸的錢還了。

傅寒川淡淡地說,“可以。”

阮可夏松開手,覺得耳朵都燒起來了,傅寒川明明面無表情,總覺得他眼神裏滿是嘲諷。

絕對不是他想多了。

而是這個人就是有這種本事,什麽“眼裏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和四分漫不經心”,形容他簡直貼切。

阮可夏莫名不喜歡傅寒川這個樣子。

好像看透他了似的。

誰看透誰啊?他複雜着呢,是個看不透的男人。

年紀輕輕這麽喜歡裝深沉,比他大七八歲而已,冒充什麽長輩。

“你等等。”阮可夏去問侍應生要了紙筆,唰唰寫了一張借條。

他把借條塞給傅寒川,“上次的錢是封口費。這次算我問你借的,到時候會連本帶利還你。”

傅寒川好笑地看着借條,字體板板正正,像小學生。

他說,“不用還。”

“得還。”阮可夏說,“我們現在是平等合作,別整的像你包養我似的。”

傅寒川心說,包養也得養個聽話的,誰會養個說一句怼十句的給自己找不自在。

————————————————

第二天,阮可夏被傅寒川的手下接到傅氏集團大樓。

傅寒川的辦公室超大,在77層,一整面落地窗,可以居高臨下地俯瞰這個城市。

阮可夏啧啧,真會享受。

傅寒川向他介紹一旁的中年男子,“這位是陳律師。”

阮可夏跟律師握手。

陳律師說,“阮先生,您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說出來,我會把它們記錄在協議裏。”

阮可夏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抖開。

他昨天回家仔細思考需要傅寒川做的事,一條一條列了出來。

“我的要求,生孩子産生的費用,檢查費、手術費、住院費,還有嬰兒的奶粉錢,尿布錢……只要是關于孩子的,都由傅寒川負責,我只管生。”

陳律師詢問地看了一眼傅寒川,傅寒川微微颔首。

阮可夏繼續說,“手術完如果我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顧,傅寒川要負責請護工。”

陳律師啪啪打字,“好的。”

“協議結束之後,我不會出孩子的撫養費。”

“因為我的職業性質,對外不能公開雙方的婚姻關系。”

……

阮可夏一口氣把自己的要求說完,喝口水潤潤嗓子,“最後一條,生完孩子等我身體恢複,協議就結束。”

傅寒川總算開口,反駁了這一條,“一年太短,起碼等孩子一歲。兩年期限。”

阮可夏想想,同意了。

傅寒川:“在爺爺面前,你要配合我。”

陳律師寫,[阮可夏有義務配合傅寒川在傅遠森面前扮演丈夫角色,不可透露雙方的協議內容。]

阮可夏補充,“在爺爺看不到的地方,你不能約束我跟誰交往。”

傅寒川說,“但是我希望你在協議期間,不要和別人确立戀愛關系。”

阮可夏不認同,“憑什麽?”

傅寒川:“被爺爺察覺,我會很困擾。”

阮可夏思索片刻,“行。”

兩年之後他才二十一歲,他本來也沒打算這麽早談戀愛,“兩年之後協議結束,到時候你可別求着我再繼續陪你演戲。”

傅寒川:“你也是,別賴着不肯走。”

阮可夏無語,“你真逗,我為什麽會賴着不走?”

天天對着座冰山,他是受虐狂嗎?

傅寒川語氣如常,“喜歡上我,也說不定。”

阮可夏嘴角抽了抽,“你臉皮真厚,□□都轟不出個坑。”

陳律師擦汗,還沒見過誰敢這麽跟傅寒川說話,偏偏阮可夏還囑咐他,“陳律師,寫上,到時候誰繼續糾纏誰是狗。”

陳律師看向傅寒川,傅寒川說,“就這樣寫。”

“……诶。”

就沒見過這麽兒戲的協議。

陳律師在傅家做法務工作十年有餘,也相當于看着傅寒川長大,這位少爺十幾歲時就是一副冷淡的性子,還沒見他像今天這麽……這麽幼稚過。

這個阮可夏,真是不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阮可夏:誰是狗?

傅寒川:我是。

————————————————

感謝“feel”小天使的火箭炮和“煙雨潤心田,白衣襲夢鄉”小天使的地雷(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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