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臨時警員

金城是一座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蒙特雷郡，依山傍水的寧靜小城。而今天刺耳的警笛打破了這座小城鎮的寧靜。聖瑪麗小學的廢棄倉庫已經被警車重重包圍了三面，唯一麻煩的是倉庫的背靠着一片雜亂的樹林，再過去一公裏遠的距離有一條很深的河溝，坡很陡峭，水很淺，而河溝的寬度大約有2.5米，再過去依然是一大片雜樹叢。

如果有足夠的警力喬納森絕對可以拍胸脯保證抓住匪徒，現在問題是他人手不夠，而且匪徒手裏還有人質，一名聖瑪麗小學一年級的小女生。當他正焦急地到處調派人手，就聽到一陣令人牙酸的剎車聲。擡眼看去，一輛銀灰色的奔馳停在了警車的外圍。

“這裏禁止停車。”一名警員走到了奔馳車前。

“我們找喬納森警官。”金雅夏走下了車。

看到跟在金雅夏後面的李潤成，喬納森有些意外。

“放假前探照燈接了一單生意，再你來電話之前我們剛剛完成。”金雅夏解釋道。

“喬納森叔叔。”李潤成向喬納森點頭打招呼。

探照燈？有點好笑的綽號，但想到現在的情況，喬納森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什麽情況？”金雅夏問道。

“流竄慣犯福克斯.伍德，身高五尺六寸，體重150磅，墨西哥裔……”喬納森有個毛病就是一越是情況嚴重他就會将案情介紹得越詳細，就擔心萬一漏掉了什麽細節而導致最後的失敗。

“說重點。”對于他這個不看場合的毛病金雅夏已經很熟悉了。

給了張福克斯.伍德的照片之後，喬納森伸手扒拉了一下頭：“有人質！一個七歲的小女孩。那群該死的小孩。”喬納森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金雅夏猜很可能是校園暴力或是小孩子的惡作劇讓那個誤入倉庫的小女孩成為了人質。

“現在倉庫內情況不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質還活着。”喬納森說着最新情況。

“他在懸賞名單上？有獵人過來嗎？”金雅夏問道。

“在懸賞名單上，不過三名接單的獵人還沒有聯系我。”喬納森搖頭，對此不報什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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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雅夏皺起了眉頭。雖然賞金獵人在很多時候可以說是業餘警察，但絕大多數的獵人并不喜歡與警察打交道。m類獵人覺得遵紀守法的警察礙手礙腳，很難讓他們随心所欲地幹一票；c類獵人更喜歡警察沖在前面當炮灰，他們躲在暗處補槍，既減低了自己的風險，又拿到賞金，何樂而不為。當然警察也不是傻瓜，對于獵人們這種行徑自然是極度不滿，可又沒有辦法，各憑本事抓人，誰也說不了什麽。

“你們倆去從山背後繞過去。最好抓活的，不過一切以人質安全為優先。”喬納森繼續唠叨，不過看到金雅夏揚起的眉毛，忙又補充了一句：“這些話不說對你說的，強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案子，不是還有許多地方不懂麽。”

“行了，上山了，回聊。”金雅夏揚了揚手機，示意喬納森保持聯系後，帶着李潤成從山的側面繞上去。

山頭不高，不過因為沒有專門修建小路，所以滿地的枯樹枝及充滿濕氣的土壤，讓一般人走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當然這點困難對于李潤成和金雅夏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特別是李潤成，相比城市追擊，他更擅長叢林狩獵，這小山頭，對他而言挑戰性太低了。

兩人到達指定地點後，李潤成低聲講述了一下他觀察的情況：“有一小隊大概五人分散在我們左側，兩個在右面。看埋伏點，他們應該是不想劫匪逃到河溝”說着不等金雅夏說什麽，他一竄，上了樹。金雅夏緊跟而上，登上了一棵臨近的樹杈。

“右後方三十度角似乎有人來，是個女的，不是警察。”李潤成金三角野外生存訓練出來的敏銳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單從那人踏斷的枯樹枝的聲音就分辨出了這點信息。

在這點上，金雅夏自問遠遠及不上李潤成，雖然她也感覺出有人在向他們這邊靠近，可哪怕是依照他的提示，金雅夏依然依然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藏身處，只能估摸出一個大致的方向。不過她相信他的判斷，因此對那個方向提高了一絲警惕，既然不是警察，那麽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劫匪的同夥，另一種就是和他們一樣的獵人。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個好消息，因為在對方看來自己很可能是跟他搶生意的。

這個時候，就聽到三角下‘轟’的一聲爆炸聲響起，接着是濃煙滾滾。

“該死。”金雅夏小聲嘀咕了一聲，惹得李潤成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別看我，注意看前面，別讓人跑了！”金雅夏狠瞪了他一眼，她背靠粗樹幹，有意識地讓樹幹擋在後背三十度角的視線角度。然後子彈上膛，獵人的子彈一般都是特制的橡皮頭，就算擊中也只能夠對人體的心髒造成震蕩，使其暫時喪失行動能力，卻不會危害對方的生命。

這個時候金雅夏耳機裏傳出喬納森警官的聲音：“人質獲救，福克斯.伍德往你們那裏去了。他手裏有自制燃燒彈及a-4，危險等級a級，注意自身安全。”

“a-4是什麽？”李潤成盯着前面，不忘随時學習。

“m16a-4式突擊步槍。”金雅夏回答道，同時靠着樹幹的身體再次不着痕跡地移動了一下角度。因為距離拉近，金雅夏已經察覺出了那位x女士的藏身之處。

“燃燒彈很麻煩，這裏到處都是枯樹枝。”李潤成說道。

“你該慶幸人質已經救出來了。”金雅夏反駁道。

“來了。”李潤成提醒道。

無需李潤成提醒，金雅夏已經聽到前方由遠及近的奔跑聲還有其他方向雜亂的腳步聲。金雅夏托起自己手中的m16ar-15進行瞄準，這種半自動步槍的射程只有500米。經驗老道的他們都很有耐心地靜靜等待，等待着最佳的射擊時刻---福克斯.伍德要越過河溝停在半空中，沒有任何阻礙又難以改變姿态及時躲避的時刻。

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随着腳步聲的臨近而濃郁起來……

‘啪’，‘砰’，一顆燃燒彈在李潤成他們不遠處燃燒開來。之前福克斯.伍德就從倉庫的門縫裏觀察過了，包圍他的全部都是當地的警車，并沒有突擊隊出現，所以對于被追捕已經很有經驗的福克斯.伍德知道他只需要擔心來自兩方面的追捕，獵人和警察。而這個時候燃燒彈就是一個很有效的武器。福克斯.伍德并不期望燃燒彈能夠傷到人，因為他知道樹林裏等着他的人身上穿的肯定都是軍用的有防火防雨這種最基本防禦的衣服和鞋子。他的目的是讓這些迅速燃燒的火力可以幫他在一定程度上給躲在暗處的獵人在視線上制造一點麻煩，同時也給追擊他的警員制造一點小障礙。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想要探一探路，炸一炸對方，看看追捕他的警力有多少？好進行下一步的逃跑路線。

随着燃燒彈的點燃，樹林裏的槍聲也打響了。

“白癡。”金雅夏暗罵了某個開槍的不知名警員一句，很顯然這名警員沒什麽追擊逃犯的經驗，不等最佳時刻就迫不及待逼狗跳牆了。

“我覺得很好啊，他往我們這邊跑了。”李潤成很是雀躍，終于要開葷了啊！

金雅夏翻了個白眼，在心裏再次罵了一句“白癡”，這次罵的對象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身邊的李潤成。他們現在的身份是警局外聘人員，無論案子的通緝犯是被抓住還是逃跑，他們就拿固定的一筆錢，如果不往他們這個方向跑，他們的危險度為零，到時候收隊，拿了錢就可以走人，而現在他們的情況可謂是背腹受敵，危險度提高了可不止一個百分點。更不用說彈藥等物品的消耗了，說不定這筆生意不但賺不了錢，反而要倒貼進去不少。

這個時候一個白色短發，古銅色肌膚，一身灰黑，衣服已經破爛，左手拿着m16a-4突擊步槍的人影出現在了李潤成他們的視線中……

第一次虧本

燃燒彈裏的助燃劑使得火焰快速竄升，枯樹葉枝被燒得噼裏啪啦作響，幸運的是燃燒彈離李潤成他們蹲點的那棵樹有一定的距離，因此不擔心在短時間內火勢會蔓延波及到他們。

福克斯.伍德猙獰的面容出現在李潤成和金雅夏的瞄準器上。只見他壓低着身體，不時在樹叢裏竄進竄出，同時側耳辨別右面的槍聲的方向和估計警察跟他的距離。

近點，再近點，兩人同時在心裏默默念叨着。

當福克斯.伍德向前沖刺，躍起的霎那，‘噗’的一聲帶有消音器的槍聲鑽進了敏銳的李潤成和一直警戒着的金雅夏的耳朵裏。李潤成沒有動，因為他可以感覺出這顆子彈射出的聲音角度并不是朝他這個方向。金雅夏再次向左面靠了靠，子彈飛向福克斯.伍德。

福克斯.伍德也了得，等他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子彈已經躲不開了，他只有盡量壓低身體，躲開要害部分。子彈擦着左肩飛過，在光膀子上溜出一道血痕，對于這樣的小傷口，福克斯.伍德一點都不在意，跳躍的沖勢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李潤成暗叫了一聲可惜，這槍打得還是太早了一點，如果再晚一秒鐘就好了。雖然是這麽說，這個時候他也已經毫不猶豫地瞄準了對方的雙腿開槍射擊。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挨過一槍的福克斯.伍德更為小心，而且李潤成和金雅夏的槍都是沒有帶消聲器的，自然是更容易躲避。

雖然不明白，身後那位帶消聲器的x女士為什麽開了一槍之後又沒有動靜了，但李潤成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連着幾槍李潤成都是射向了福克斯.伍德的膝蓋關節處。金雅夏就沒那麽“好心”了，她射擊的目标是胯關節的銜接處，在她想來，膝關節受傷，最多是不能活動，固定了之後依然可以行走，甚至奔跑，而胯關節又是人體上脂肪含量最多的地方，橡皮頭子彈打上去雖然疼，但依然屬于可忍受的範圍只內，可是胯關節中間被擊中的話……沒有個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痛吧！要知道她現在每一槍打的不是橡皮頭子彈，打的可都是錢，最主要的是這都是自己的錢！所有這子彈每一發絕對都要打到點上，絕對不允許浪費。哪像旁邊那位，那錢就不是錢，還給她來連發！金雅夏暗自咬牙，太過份，看他打得那麽爽，自己也有亂開槍的沖動了啊！回頭一定要好好教育，免得下次自己克制不住，也受了影響，來個連發，那就哭都沒地方哭了。

當福克斯.伍德跳過河溝，但終于受不了疼痛而跌倒之後，李潤成第一個跳了出來，就準備沖過去，被金雅夏一把拉住。

“警察！”金雅夏大喊一聲。

李潤成就是一愣，停住腳步。然後他看到左後方息息索索走出來一個迷彩服的女人，而且他還認識：“勞拉？”

金雅夏一點都沒有顯露出驚訝的表情，在案子裏碰到同行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可不會道歉。”勞拉走近他們，表情依然戒備。

道歉？李潤成一臉不明白。

“你先處理他，我們去找喬納森警官，如果事後你還有空的，我們可以去喝一杯。”金雅夏率先拉着李潤成從另一面下山。

“後面沒我們什麽事了？”等離開一段距離之後，李潤成詢問道。

金雅夏“嗯”了一聲。

“你們來啦。”喬納森向兩人招手，然後笑呵呵地拍了拍李潤成的胳膊：“感覺怎麽樣？還行吧。”

“還行。”在長輩面前李潤成自然要謙虛一點，雖然他感覺這個案子一點難度都沒有。

“那就好，好好幹，好好學，別看薄荷糖年輕，她可是一個幹了十年的老獵人了。你應該能從她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喬納森擔心李潤成心高氣傲，特別提醒道。

“我知道。”李潤成點頭道。臉上沒有表示出自己對金雅夏的任何不滿意。

“相處的好就好。”喬納森點頭，他也是擔心啊，怎麽說薄荷糖是他介紹給李真彪的。如果兩個小孩相處得不好，他也尴尬，而且再另外幫李潤成找個像薄荷糖那麽合适的，一時還真就不一定能夠找得到。

“如果沒什麽事情，那我們走了，不打擾你做事了。”金雅夏也不多廢話，她知道抓住犯人之後，喬納森肯定還要忙一陣子，今晚通宵那是肯定的。

“好。別忘了去趟醫院，把傷口處理一下，女孩子留疤很難看的。”喬納森眼尖地看到金雅夏右胳膊上的一串血跡，忙喊道。

已經向奔馳車走去的金雅夏擡右手揮了揮，表示自己聽到了。

“你受傷了？”李潤成大吃一驚，他一點都不知道。

“就擦破點皮，送我去趟醫院，清潔包紮一下就好。”金雅夏不在意地說道。

“車上有急救箱。”李潤成打算先幫金雅夏簡單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再去醫院。

只可惜好心沒好報地得到金雅夏一句：“別再浪費錢了。”

李潤成不再多說一句，一面駕車，一面看着副駕駛座上的金雅夏打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然後打濕了一條毛巾，就這麽慢慢地擦拭着自己右手臂上的傷口。看得李潤成直搖頭，對于金雅夏的行為他表示無法完全理解。

金城唯一的一家診所在離小學大約5分鐘車程的距離。遠遠的，他們就看到診所門口熱鬧非凡。到了門口才知道，那個倒黴的被綁架的小女孩就被送到了這裏，幸運的是傷勢不重，不過醫生還是建議留下來觀察24小時，門口圍着的都是聞訊而來看熱鬧的。

處理完傷口，在拿藥的時候李潤成向護士打聽了小女孩的情況。當然，從李潤成似是而非的語言裏，給人的印象就是，他們就是一對純粹路過的學生情侶，為 了躲避突然竄出的松鼠而出了小車禍。

在一旁的金雅夏聽得暗笑，看來李潤成想要一雪前恥，所以有很下功夫啊，這次泡妞的比前一次面對勞拉可是熟練多了。拿到女孩病房號之後，兩人輕易地避開了趕人的護士。輕輕推開房門，看到病床上趟着的一個黑發黑目的亞裔女孩，金雅夏有霎那的怔忡，這個場景她很熟悉，她七歲的時候也是這樣無助地躺在病床上。

“怎麽了？”李潤成敏銳地感覺到金雅夏的異常。

“沒什麽。”金雅夏推門而入，才發現屋裏還有一個人，一個熟人，“勞拉，你也來了。”她向勞拉打招呼。

李潤成看到勞拉依然感覺有些被騙的別扭感，但還是禮貌地點了下頭。

勞拉已經換掉了迷彩服，“我知道你會來看她，索性到這裏等你，等一會兒去喝一杯，姐請客。”有許多人不習慣開口道歉，不過他們會用行動表示。

“好。”金雅夏點頭。

勞拉走到床頭，看着那個小女孩露出恐懼的表情，兩只手也緊緊抓住被頭。她伸出手：“吶，這個給你。”手裏是一根黑色的繩子，繩子的底端有一個木制的十字架，“這是我的護身符，放在枕頭下面，晚上壞蛋就不會來抓你了。”

可惜，勞拉的強勢讓小女孩更加害怕地往被窩裏躲。

“拿着吧。姐姐是好人哦，就是她抓住了大壞蛋。”金雅夏輕柔的聲音很輕易地小女孩的恐懼。

“謝謝。”小女孩快速抓住過了勞拉手裏的十字架，緊緊地揣在手心裏，頭頂心依然對着勞拉。

看得勞拉很不甘心，她狠狠地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別怕了，姐姐會把全世界的壞蛋都抓起來的。”

“噗哧。”看到勞拉瞪過來的眼神，當壁畫的李潤成忙道歉：“對不起。”

“走了，喝酒去。”勞拉第一個走向門口，不過在開門的時候，她還是不甘心地回了下頭，剛好看到病床上的小女孩擡起頭看向她，看到她也在看她後，忙又躲進了被子裏。

“哥哥姐姐走了，你好好保重。”金雅夏說完跟着勞拉走出了病房。

李潤成很勤快地幫金雅夏領藥。

“不錯嘛，多了個跑腿的小弟。”勞拉笑道。

“不錯什麽啊，雖然我熱心公益，但還從來沒做過虧本生意，這次虧大了。”看到李潤成還沒有回來，金雅夏忍不住向勞拉吐糟。

“不是有五百麽？”勞拉知道臨時警察的都有固定工資，一次五百，她偶爾也會接這樣的工作，只不過不怎麽喜歡和警察打交道，所以這種事情做得很少。

“買一送一，整個就是個二百五。”金雅夏憤憤地說道。

“什麽二百五？”拿完藥的李潤成聽到最後一句話，好奇地問道。

勞拉笑笑，沒有回答，雖然她知道金雅夏那二百五指的應該是分出去的錢，每人二百五十美刀，不過聽金雅夏的語氣，她覺得這個二百五似乎還有其他的意思。